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牛头马面上前将面罩拿下,只见那弩箭正中其中一人的心脏,看到鲜红的血还在不断的喷出,他们才知道,那人是真的死了。
“快救人呐!!”
突然一个声音喊了出来,挣扎了两下,发现身体被困在椅子上无法挣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事故吗?”
惊恐的气氛漫延在空气中,仿佛掐住了当场所有的脖子,简直让人感到窒息。
但是没有人理会,那老者就一直任她困在椅子上,鲜血将椅子都染红,也没有人上前来理会。
此时广播再次响起,“第一轮淘汰者,郑秀丽,杀手是郑秀丽的老公,林山河。”
顿时在场一片哗然,林山河甩了甩头:“不,不不不,我没有要杀她,我以为这只是个游戏,我没想到她会死。”
郑秀丽是卓母的小妹,也正是卓华苓的小姨。卓母顿时气血上涌,破口大骂:“你个白眼狼,狗东西!秀丽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山河:“这都是……这是游戏啊,我……”
“杀手,请你说出杀人的理由。”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
吵闹声再次停止,气份紧张得几近窒息,谁也没敢再开口说话,他们一边庆幸第一轮死的不是自己,但是又无尽的恐惧,下一轮死的会是谁?
那林山河见人真的死了,情绪有些崩溃,“我跟她早就没有什么感情了,这个女人折磨了我三十多年,我每个月上班辛苦赚的钱。全都给上缴了,连买包烟都要被她诅咒半天,她死得好!死得好!!哈哈哈哈……”
这……根本就是疯了!此时他们才明白,如果没有命,钱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现在他们只想活命,并不想要那些钱了。
“我们放弃比赛,我们要弃权!!”
“对,我们不参加了,你放我们走。”
“这是杀人!杀人!!我不想死在这里,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
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第二轮,游戏开始,天黑请闭眼。”
“不!!”尖叫声将这死寂充满恐惧的室内划破。但是现在谁也没办法帮助他们。
牛头和马面上前将他们眼睛蒙起来,如同第一次般,椅子与圆桌上的指针继续转动。
谁也不知道第二轮,指针指向谁,谁会死在下一轮里,所有人都在祈祷,让他们都死掉,只留自己活着。
突然一切都停止了,背后操控者按下前面一排数字键中一个数字,低语:“杀手请杀人。”
只有被选中的杀手,才能听到这句话。
此时牛头上前拿下了杀手的面罩,那人浑身颤抖着。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摇了摇头:“不,我不要杀人!我不要杀人!!”
机械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里回响,“杀手请杀人。”
“我不!我不玩了!这什么破游戏?你们这些疯子,都会遭到报应的,你们这样残害别人的性命,一定会枪毙的!!”
‘砰’的一声闷响,那尖锐的叫声终于停止了,在场的人如同惊弓之鸟,吓得浑身颤抖。
他们的面罩被拿下,发现那男人的脑门中了一枪,瞪大着双眼已经死绝。脑浆从那个枪口迸出,混和着鲜血沿着脸流下。
看到这人死的惨状所有人都吓得哭了出来,此时机械音响起,“请大家牢牢遵守游戏规则,杀手不杀人,便只能代替而死。”
“难道我们不玩了也不行吗?这到底是什么破游?”
“你是不是怕我们说出去?只要你放我们离开,这件事情我们不会说出去,求求你了。”
机械音:“游戏既然已经开始了,就不能中途放弃,当时你们都答应的,如果中途弃权者,就只能如同这个不想杀人的杀人,这般下场,请大家仔细想明白。”
一阵死寂的沉默,他们都安静了下来。机械音:“第三轮游戏,开始,天黑请闭眼。”
第三轮死的是卓华苓的继父,而杀他的人,正是卓父。
卓父冷笑了声:“跟着你的奸夫一起去死吧。”
卓母瞪大着眼睛,情绪激烈得浑身颤抖:“你这个混蛋!以前就看不得我过好日子,现在你还将他给杀了,我一定要报仇!”
卓父:“你也有机会,反正我是无所谓了,孤家寡人。”
之后几轮,卓父的运气似乎真的特别好,又干掉了三人。
第七轮的时候,杀人的权利落到了卓华苓的表姐手上,她杀掉了大伯。
“大伯看着看人君子,其实就是个猥琐又肮脏的Qj犯,我亲眼看着他,强奸了我的好朋友,但是我一直不敢说出来,他还一直威胁我,让我不要说出去。”
几轮之后,只剩下了五个人,一个卓母,一个卓父,大表姐,二姨母,还有大伯的儿子小表弟。
卓母憎恨的盯着卓父,她不信他的运气会一直都这么好,只要她拿到机会,就会杀了这个禽兽。
机械音响起:“第十五轮游戏开始,天黑请闭眼。”
转轮再次转动,无疑是刺激又无限惊恐的,转轮转动了一分钟停了下来。
“杀手请杀人。”
大表姐拿下了眼罩,举起了手里杀人的利器,这次为也准备的是一把手枪。
手枪对准了卓母……
幕后的人也看得神经紧张起来,阿慈瞥了眼卓华苓:“如果你愿意……你有权让游戏在此结束。”
卓华苓一瞬不瞬的盯着屏幕,“都死了这么多人,现在结束岂不是太扫兴了?继续吧,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了。”
谁知大表姐的手突然指向了二姨母,枪声响起,只剩下四个人。
“二姨母他该死。”大表姐冷声道:“之前姐姐嫁人,她明知道男方是二婚还家暴,却隐瞒了真实的情况,只为了拿那点肮脏的钱,骗了我的姐姐嫁过去。不到一年,我姐姐被整成精神病,从楼上跳下来死了。而他们却没有受到一点惩罚,现在总算老天开眼,让我杀了这个贼婆娘。”
“天黑请闭眼。”
这一次,依旧是卓父拿到了主导权,但是他并没有将枪指向卓母,而是指向了大表姐。
这次大表姐死了,卓父冲卓母笑了笑:“她运气太好,把她杀了,也许我就是最终玩家。”
第十七轮时,竟然还是卓父拿到了枪,而这次他把小表弟杀了,剩下了卓母。
阿慈嘲讽一笑:“这可真有意思,你父亲有好几次杀掉你的母亲,但是他都没有下手,这是为什么?”
卓华苓眼底闪过一丝讶然,“不知道,他们并没有什么感情,父亲嗜赌如命,喝醉酒了就会打母亲,后来母亲受不,便和他离婚了。”
阿慈:“你说,最后一次,会是谁拿到杀手的身份?”
卓华苓失笑:“反正这俩人中间,总会有一个拿到,但不管谁拿到。都没有任何意义,反正都得死不是吗?”
阿慈轻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让我唏嘘。”
最后一次,像是上天跟他们开着玩笑,依旧是卓父拿到了枪,他将枪对准了卓母的心脏。
卓华苓虽然说着无情的话,但眼前这两个人,却与他血脉相连,是这辈子都无法撇清关系的人。
“差不多都结束了,其实比想像中的有些无聊,我真的没想到,他们会活到最后。”说着卓华苓有些怀疑的看向阿慈。
阿慈明白了他的眼神:“别怀疑,不是我,上天就是这么安排的,全看他们自己的运气,那东西并没有动手脚。”
但是卓父这次很犹豫,他举枪的手很慢,却久久没有下手,最终他轻叹了口气,说道:“最后只剩我们俩人了。”
卓母的身体颤了下,“是你……拿到了?”
卓父:“我知道你恨我。”
卓母:“当然恨你,你毁了我的人生。”
卓父:“我对你和华苓从来都没有负过责任,我确实是个人渣,我也曾经想改,但是没办法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卓母:“不要再为你自己的过错找借口了,可惜啊,不能亲手杀了你。”
卓父:“但是你对华苓也不见得很好吧?你要是那恨他,当然你为什么要把他一起带走?”
卓华苓猛然抬头看向视屏里的那两人,空气如果死寂般一片凝固。
卓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果我不把华苓带走,他迟早也会被你给弄死,将他带到我的身边,还能有他一口饭吃,我确实对不起他,但是那又怎么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要怪就只能怪那孩子命苦吧。”
卓父:“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你,我只有这一根独苗,但是现在他过得不好,这是命,谁又能和老天爷去争呢?”
卓母:“别说废话了,你动手吧。”
卓父:“他的时间也不多了,你好好对他吧,多给他一点关心,其实他一直都渴望着你能关心关心他。”
卓华苓冷笑:“自以为是的说些什么鬼话?”语毕,却悄悄红了眼眶。
卓父缓缓抬手将枪抵向了自己的太阳穴,“反正我什么都没有,就算有了那笔钱。除了赌也还是赌,我就成全你,让你下半辈子过好一点吧。”
说完,他压下板机,子弹飞进他的脑子,喷溅出鲜血,一切似乎都已经结束了。
牛头上前将卓母的面罩拿下,当她看清楚眼前狼藉和血腥的一幕时,怔愣了许久。
此时机械音响起:“恭喜最后的游戏玩家,获得了最后的胜利,卓先生死后,所有的遗产都会自动转入您的名下。现下您只要签下眼前的合约,便能立即生效。”
此时马面拿过了合约书放到了她的面前。
卓母的神情有些木枘,接过了马面递来的笔,又看了看她身边已经死掉的亲人,阴恻恻的笑了。
“都死了,都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哈……都死了!”
她若癫若若狂的从椅子上跳起,丢下手里的笔,就往外跑去。一直跑到了公路,迎面飞来一辆小车,从她身上碾过。
卓华苓追出去看时,卓母已经气绝身亡了,四脚都错位了。死状极其难看。
死时眼睛瞪得很大,正看着卓华苓追来的方向。
卓华苓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走上前替她合上了眼睛。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卓华苓走的时候,阿慈正在学校,没有留下只字片语,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
“先生,到了。”
出租车司机提醒了身边的乘客一声,他好像睡着了,精神也特别不好,病成这样,他不应该在这样阴绵雨天来爬山。多危险啊。
卓华苓身子动了下,疲惫了睁开了眼睛,冲司机先生道了谢,独自一人上了山。
“悠然,一直都约好了,要一起来看山顶看日落,看是都没有机会……”
可惜了,今天是雨天,只怕也等不到日落了。
卓华苓艰难的往山上走去,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这段正常人只需要一个小时的山路,他走了三个小时。
到达山顶的时候。他已经使不出一点力气了。
他看着郁郁葱葱的远山,嘲讽一笑:“那大概是我看到最后的风景了吧?”
他倚着树杆,仰着头,让阴冷的小雨砸在脸上,其实一个人死在这里也挺好的,大自然很美好,也算是一种回归吧。
这辈子他有太多的遗憾,但是谁的人生没有遗憾呢?
他的亲人,他的爱情,他渴望的家,都没有实现呢。
他想起了与心爱的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或许爱错人了。但是他一点也不后悔。
后悔又有什么意义呢?一切不是过去式,就是进行时,人生没有回头路。
他拿出手机,盯着那个熟悉的号码许久,不知道这个电话该不该打过去,但是如果不打过去,可能他到死都会感到遗憾。
于是他鼓起了勇气,给方悠然拨了一个电话。
那端很快接听了,但是声音听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彼此沉默了许久,方悠然才试探性的问了句:“华苓呢?”
卓华苓失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方悠然:“又不是失忆,怎么可能不记得,我们也才分开四年多而己。”
卓华苓:“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方悠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回答,只是问他:“你呢?病情……怎么样了?”
卓华苓笑笑:“我很好,正在积极的治病,准备出国了,国外或许会有更先进的治疗技术,给你打电话,让你困扰了。”
方悠然:“不会,我现在其实挺悠闲的,孩子正安静的躺在我怀里,都不会哭了呢。”
卓华苓:“那真好,是男孩还是女孩?”‘
方悠然低低笑了声:“是个男孩子。长得很像我,特别的可爱,华苓,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时跟你结婚,会是什么样子呢?”
卓华苓咽下喉间的苦涩,双眼绯红:“悠然,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方悠然:“嗯?”
卓华苓:“你爱过我吗?我是指,真正的爱情,你……爱过我吗?”
方悠然叹息了声,说道:“当时我那样绝情的抛弃了你,当我看到你的那些亲戚时。其实我心底也看不起你,我觉得我嫁的人,不应该是你这样出身卑微的人。”
果然啊,她在那个时候开始,便已经将他驱逐出了她世界,她从来都没有爱过他吧。
突然方悠然话峰一转:“如果现在让我选择,我一定会义无反顾与你在一起,也不会计较那些幼稚的想法。华苓,我到现在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不会再有人像你一样爱我了,可惜,我从来都不懂得珍惜,以前我最爱的人只有我自己。”
听到这些话,卓华苓的泪水无法自抑的从眼眶滑落,他浅笑道:“其实这样就够了,真的,悠然,我听到这些话很高兴,也很庆幸你现在过得很幸福,只要你过得高兴,一切都不重要了。真的。”
方悠然:“你真傻,还是跟以前一样。那样为别人着想,你自私一点吧,为自己多想想。”
卓华苓:“以后会的,悠然,我想跟你说一切事。”
方悠然:“什么事?”
卓华苓:“我自这个病,不是因为乱搞,也不是因为背叛了你。你还记得四年前我们出国游玩,回去的晚上遭到一群小混混抢劫吗?当时跟他们打斗的时候,我受了伤,病是从那个时候感染的。”
电话那端沉默了许久许久。
卓华苓喉结滚动,不安的轻轻的喊了声:“悠然,你还在听吗?”
方悠然抽了口气:“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卓华苓:“我想告诉你,但是听到你要结婚的消息,所以就想着,你都要嫁人了,其实知不知道真相也无所谓,就让你以为,我真的背叛了你,把我彻底的忘了,你才可能过得幸福。”
方悠然:“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要告诉我了?你为什么不一直骗我?”
卓华苓:“因为……不甘心吧?不想带着一些遗憾,离开。”
方悠然:“卓华苓,如果还有机会重新再来,这一次我一定好好爱你。”
卓华苓嚅了嚅唇。正想说什么,却看到远山处有一抹夕阳正破开了云层,雨也不知何时停了。
卓华苓轻叹了声:“悠然,我正在看夕阳,以前一直想着带你一起来看,但是没有机会了吧。不打扰你了,你忙吧。”
方悠然:“你在哪里看夕阳?”
嘟——嘟——嘟——!
方悠然眸光冷冽,撇了下嘴,脸上有些无奈:“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自以为是呢?”
说着她低头看了眼孩子,正躺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一岁的孩子圆嘟嘟的脸。此时青白青白的,仔细观察,早就没有了呼吸。
方悠然吻了吻孩子,像是他还活着的时候般,将他放到了摇篮里。然后慢慢的走出了门外。
孩子睡着了,她轻松了不少,于是开了瓶酒,倒了一杯红酒,朝沙发上的那两具尸体举了举杯;“老公,祝你和你的小情人,永结同心,去地府做一对快乐的神仙眷侣吧。”
她低笑了声,翻着手机里还存着的照片,又将卓华苓的照片放大了些,就那样怔愣的看着,看着……
眼睛渐渐一片绯红。
“你在哪里看夕阳呢?”方悠然低语:“你以前说过要带我一起去看夕阳,结果你总是太忙了,后来你终于不忙了,可是我却变了心,太傻了。”
她真的太傻了,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断送了一辈子。
她将那并酒喝了一半,提着走出了门,开着车子来到了他们经常去爬的那座山的山脚下。
推开车门,她只提着这半瓶酒,摇摇晃晃的上了山。
因为之前下过雨,山路很滑,她穿着高跟鞋走得不稳当,于是她干脆将鞋子给脱了。
她走得很慢,头脑有些发晕,看了眼夕阳慢慢落下,一脸遗憾:“等我爬到山顶,怕是看不到最后的夕阳了吧。”
于是方悠然加快了脚步,其实她现在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更爱他多一点,还是更爱自己多一点。
如果当时选择的是跟卓华苓结婚。她是不是也会像现在一样带着满腔的怨恨,抱怨着生活。
挑剔着他的一切,然后使着小性子,慢慢让彼此都厌倦?
方悠然太明白自己了,她是真的爱着卓华苓,因为没有真正的得到过,她最终爱的人,还是自己啊。
但是不管她现在爱着谁,她想去看看夕阳,想追忆曾经与他的一切,因为现在真的很想他,很想他。
现在的生活糟糕透了。只有靠着与他过去的那点点美好的回忆,支撑着她活到现在。
丈夫从来都有爱过她,她曾经幻想过,如果她为他生下了孩子,高高在上的丈夫会不会多看她一眼?但是她错了。
他最终还是要跟她离婚,他在外边有了更漂亮的女人。
她爬上了山顶,天已经黑了,无边的远处留下最后一抹夕阳。
她微薰的脸庞痴痴的笑着,突然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被结结实实的给绑了一下。
方悠然回头看去,只见那人正倚着树杆,似是睡着了。
她想,是太想他了吗?所以出现了错觉。 阿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