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远现在也没有心思与他解释,只是焦急道:“现在没办法跟你说,你先把那天的视频发我看看。”
徐父听他的语气,事情似乎有蹊跷,便也没有再多问下去,给他发了视频。
徐浩远等了一会儿,徐父已经将那天的监控视频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徐浩远现在开着车,想着将母亲先送到疗养院再好好看一看,他心里一直在祈祷着,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
全程因为心神不宁,本来几十分钟的车程,徐浩远开了一个小时才到。
医生带着母亲下去做全身检查了,徐浩远坐在室外的长椅上,拿出手机看了看父亲发过来的视频。
只是视频上的人捂得过于严实,看得并不清楚。
直到……徐浩远注意到了她手里拎着的菜篮子,回想起那日看她从菜市场回来,手里拎着的好像也是这个菜篮子。
徐浩远停住画面,将画面放大,越看越像。
而且那一天,他看到她手上有鲜血,她说是买了肉沾上的血,巧合的是那天,正好是弟弟小俊失踪的那天。
徐浩远暗中抽了口气,越想越觉得背脊发凉。
他最不愿承认接受的事实现在摆在面前,逼着他不得不去面对。
一个惯犯现在正藏在他的家里,并且还口口声声说着爱他,他呢?差点就真的被她给骗了。
徐浩远只觉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直接报警,还是自己私下处理,将她送走?
等母亲做完检查出来,医生说母亲的一切都无恙,不用担心。
徐浩远无奈的看着母亲,说道:“妈。我想把你送到这里,或许才是对你最好的安排,我得走了,你要好好的吃饭睡觉,乖乖听医护人员的话。”
母亲也不知道了到底在讲什么,只是晃着身子,神情木枘:“她要杀我,不回去,不回去了……”
徐浩远转身时,突然听到母亲正在叨叨这句话,他猛然顿住步子。回头看去,问道:“妈,你刚才在说什么?”
母亲突然抱着头一脸惊惶:“她是坏女人,坏女人,狐狸精,她要拿刀杀我,她要拿刀杀我。”
徐浩远上前安慰着她:“别怕,别怕,这里没有狐狸精,没有人要杀你,妈。我不会让他们来伤害你,你冷静点。”
安抚了好一会儿,母亲才平静了下来,她瞪大着双眼看向儿子:“小心!”
徐浩远心头一跳:“小心什么?”
母亲神神秘秘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告诉我一个秘密,有一个小秘密。”
徐浩远一阵胆颤心惊,“那你能不能把那个小秘密告诉我?”
母亲:“她还会杀人的,谁不听她的话,她还会杀人!我很听话,我乖乖的。”
徐浩远心脏跳动得厉害,随后让医护人员带着母亲进了屋内。
他转身大步离开了疗养院,回到了公寓。
推开门,屋内亮着灯,只见曾芳芳如平时那般,正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菜,看到他回来,温柔的笑着。
“你回来啦?正好吃饭了。”
徐浩远打量着她,只觉得万分陌生,而且让人十分害怕。
“芳芳。”他突然叫住了她。
曾芳芳微笑着回头:“嗯?”
徐浩远想了想,扯着嘴角笑道:“我们的事情,我想早点定下来,什么时候,我和你回家一趟吧。”
曾芳芳神情微微变化:“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跟家里人闹翻了,现在他们并不欢迎我回家。”
徐浩远:“可毕竟是家人,没有永远解不开的误会,还是要回去面对的。如果我们的事情得不到你的家人支持,我想我和你也不会开心。”
曾芳芳看着他,想了想道:“那,我去安排?你先不用担心了。”
徐浩远失笑:“好,那这件事情你安排吧。我晚上吃完饭还要回家里一趟,我爸的情况好像不太好,得回家看看他。”
曾芳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总觉得你最近好忙,都没有时间呆在家里。”
说着已经将饭菜都端上了桌,徐浩远坐在桌前根本没什么胃口,怕她起疑,解释道:“最近因为工作的事情,所以没有时间陪你,等忙完这些,我会好好陪你。”
曾芳芳:“我其实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孩子想爸爸了。”
提到孩子,徐浩远整个人都不好了,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便是她的肚子根本没有丝毫动静。
她还想骗自己多久?这件谎她到底打算怎么圆呢?
徐浩远为了自身的安全,没有戳穿她的谎言,附和道:“为了孩子,我会努力的,你别累着自己啊。”
“浩远,你对我真好,这辈子能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高兴很幸福。”曾芳芳那真挚的眼神,差点让徐浩远就相信,她是真的爱着他的。
徐浩远慌乱的收回了视线,笑道:“快吃饭吧,吃完我还得出去一趟。”
吃完饭,徐浩远冲了个澡便匆匆出门了,但是了并没有走多远,而且将车开出来,停在了楼下一个隐蔽的地方。
果然没有多久,那曾芳芳便下楼来了,手里提着垃圾袋,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反常。
但是她扔完垃圾袋并没有回去,而是转身去了附近的便利店。
她在便利店里买了一袋子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徐浩远只能步行中她,只见她一路朝着附近的原生态公园走了过去。
看她一人走进了林子里,林子里很漆黑,只能就着月光,徐浩远没敢跟得太近,只得远远的跟着,可是跟了一段路,就跟丢了。
他在附近找了找,也没有发现她的行踪,只怪天太黑了,正踌躇不前时,突然听到了一阵念叨声从不远处传来。
听那声音,便是曾芳芳的,徐浩远吓了一大跳,摒气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藏在了一处灌木丛里。
隔得距离有些远,听不清楚她究竟在讲什么,只是一个人念叨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感觉特别恐怖神经。
此时她手里正拿着一个小铁锹正在翻着土,那个坑埋得挺深的,大概挖了半个小时,她从那里面拿出了一个玻璃瓶。
那直玻璃瓶直径大概有十厘米左右。圆形口,玻璃瓶里是浑浊的水,里面也不知道放着什么东西。
她正抱着那东西呜呜的似乎在哭,寂夜的月光下,那模样十分诡异。
徐浩远深吸了口气,打了一个冷颤,不由得环抱着自己的双臂,她抱着玻璃瓶哭了一会儿,又挖出第二个瓶子。
徐浩远讶然,难不成……
她又抱着第二个瓶子哭得特别伤心,过了一会儿,她挖出第三个瓶子,搁到了自己的脚边,将另外两个瓶子放了回去埋上了土。
将土坑填好后,她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将小卖部买来的东西点燃,烧了。
她抱着第三个瓶子,神神叨叨着,过了好一会儿,东西也烧得差不多了,这才离开。
待她走远后,徐浩远这才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他本想看看她刚才烧的什么东西,却已经烧成了灰。
徐浩远折了一根枝木,开始挖起眼前的土坑,因为这前就有挖松动过,所以第二次再挖时,很轻松,并没有费太多的劲儿。
终于,徐浩远将那两个瓶子也一并拿了出来,他举起瓶子放到头上,看了许久,那瓶子里的水很浑浊,偏浅黄色,里面有一块黑色的像腌菜一样的东西。
徐浩远拧着眉,绝不可能是腌菜吧?她也不至于发疯到三更半夜跑到林子里面来挖出腌菜。
为了弄清楚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徐浩远深吸了口所了,将瓶子的盖子给打开了。
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恶臭将点将他给薰晕过去。他扭开了脸,深吸了口气这才摒住了呼吸,将瓶子里的东西给倒了出来。
那东西随着黄色的浑水倒在了草地上,徐浩远没敢用手去拿,那水很刺鼻,像是防腐剂一类的东西。
他拿过树枝。戳了戳那团黑色的东西,像是一个发黑的内球,因为浸泡在这奇怪的水里,表面已经生出了一层类似油脂的东西,戳一下跐溜跐溜的。
他拿着树枝将那东西给翻了个翻,顿时双腿一软,吓得跌坐在地上,那哪里是什么别的东西,那分明就是一个未成形的婴儿。
徐浩远顿时内心复杂,又想起曾母说的那些话,结合刚才她的所做所为。正好三个瓶子,徐浩远没敢再想下去,当场吐了出来。
这真的是个疯子,而且据之前她种种所为,那两个男人,以及与这两个男人有关的亲密人,都被杀了。
难道她现在还想再杀了他?
难道她对他说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她是没有感情的怪物,现在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满足她那变态的心理而己。
徐浩远内心复杂,瘫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直到森林深处传来一阵不知鸣的鸟叫声,他猛的起身,将东西放了回去,重新埋好土。
那一晚他没敢回家,给曾芳芳打了一个电话,骗她说父亲生病了,今晚会在本宅住下,不会回公寓那边了。
曾芳芳一口应了下来,还叮嘱他夜晚降温了,不要感冒。
如果是平时。听到这些关怀的话,徐浩远一定会觉得很温暖,但是此时此刻,他只觉得毛骨悚然,一个杀人犯,双手沾满了血腥,自己竟然就这样跟她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
她藏得太好了,心理素质实在太高了,一点破绽都没有留下。
他甚至将自己的母亲丢给她照顾了几天,如果不是发现得及时,或许母亲也会惨遭她的毒手?
徐浩远没敢再想下去。开车回了本宅。
只见屋内还亮着灯,他走进大厅,满屋子的酒味儿,父亲的情况确实不太好,自从妻离子散后,他活得也不人不鬼的。
已经很久没有上班了,一直在家里酗酒,他知道他对小俊寄予了太高的希望,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徐浩远缓缓朝父亲走了过去,拿过了他身边的酒瓶子,摇了摇他:“爸。你要睡去房间睡吧。”
听到声音徐父疲倦的睁开了眼睛,看到是自己儿子,也未感到惊讶,只道:“是你回来了啊。”
徐浩远:“看来你并不希望我回来。”
徐父也没有回答他,只是问道:“我的酒呢?”
徐浩远:“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徐父:“你说咱俩都断绝父子关系了,你也别管我这么多了。”
徐浩远证愣的盯着父亲,说道:“那些话都是一时的气话,真正的父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说断就断。”
徐父冷笑:“你以为没有了小俊,我就会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你?”
“随便你给不给,那是你的东西,你要是不给。难道我还抢吗?”
“你说得好听,你现在又腆着脸回来,还不是为了老子的财产?”
徐浩远本来想着一酒瓶子呼在他老子头上,但是想想他都已经这么惨了,就算了。
“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知道杀人犯藏在哪里。”
徐父猛然抬头看向他,激动的冲上前一把拽过儿子的领子:”你说,那杀人犯究竟藏在哪里?我要报仇,我要亲手杀死她!!“
徐浩远拧着眉,将父亲推开:“你能不能别这么冲动,她是个惯犯。她杀了很多人,你现在这样子冒然前去,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认识他?”徐父眸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的儿子。
“我……”
“是你,是你对吧?是你叫他把你的阿姨还有你的弟弟给杀了的。”
“我没有!!”徐浩远怒斥了声:“你到现在还觉得是我买通杀手,把你的小老婆还有你的宝贝儿子给害了”
“不是你还有谁?!”徐父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冲儿子大吼大叫着。
徐浩远深吸了口气:“对,是我,是我好了吧?我真是Tm的犯贱,竟然会想着跑回来看你,说实话,你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死就去死吧!!”
徐浩远砸了手里的酒瓶子,愤愤离开了徐家,但是他并没有回去,而是来到了附近的一家酒店,叫了几杯最烈的酒,想喝个痛快。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来喝酒了,他不想回去,更不想看到曾芳芳,那个杀人犯,谁知道她下一个杀的不是自己?
喝得半醉半醒时,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并且那个人正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直到阿慈在他的跟前站定,徐浩远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阿慈?好巧。”徐浩远揉了揉太阳穴,下意识的问道:“梁湛呢?咱都一个多星期没有见着了吧?”
阿慈:“他今天没有来。”
徐浩远一脸疑惑:“怎么?他把你一个人丢在酒吧,不担心你被人给拐跑了吗?”
阿慈冷笑:“谁能拐跑我?你吗?”
徐浩远挑眉,大胆的抓过了阿慈的手:“那指不定,你要跟我走吗?”
阿慈:“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徐浩远:“附近的酒店随便你挑,都可以。”
阿慈:“我听说你找到真爱了,你现在又不爱你的那位曾芳芳小姐了吗?”
徐浩远听到这个名字,顿觉心烦意乱:“你为什么要提到她?这个杀人犯!!”
“嘘!你小声点,你这么大声嚷嚷,很快会把别人引过来的。”阿慈的提醒。让徐浩远闭上了嘴。
似乎在潜意识里,他还是把曾芳芳当成了自己想要相守一生的那个人。
阿慈:“徐少,你现在还能走吗?”
徐浩远邪性一笑:“那必须能走,有你这个大美人在,就是爬过去,那也是值得的。”
阿慈冷笑:“徐少真是只花蝴蝶啊。”
徐浩远揽过阿慈纤瘦的肩膀,与她一道儿离开了酒吧。
后面的事情,徐浩远记得不是太清楚了,更不清楚他自个儿是怎么来到的酒店,醒来的时候,头一阵阵抽疼。房间里除了他自己,并没有第二个人的身影。
他抱着头,努力的回想着昨天的事情,他确实是遇上了阿慈,并且跟她来到了酒店,后来……后来事情究竟成没成呢?
此时电话响了,徐浩远看了眼来电,当看到名字时,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他深吸了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芳芳。”
曾芳芳语气温柔透着关心:“昨天你一直在本家?”
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徐浩远心脏漏掉了一拍。扯着嘴角笑道:“是啊,我在本家陪爸爸。”
曾芳芳:“那叔叔没什么事吧?”
徐浩远:“没什么大碍,就是情绪很低落,还喝了很多酒,身体不太好。”
曾芳芳:“今天回家吃午饭吗?”
徐浩远想了想,说道:“可能这几天都不会回家吃饭了,你照顾好自己。”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徐浩远还以为她不在接听了,于是又唤了两声:“芳芳?芳芳,你在听吗”
曾芳芳:“嗯,我在听呢。你也是,照顾好自己,既然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挂断电话了。”
曾芳芳没有等徐浩远再说什么,毅然挂断了电话,不知为何,徐浩远心里空落落的,没有了底。
刚才曾芳芳的态度真的太奇怪了,他到底要不要回去探探虚实呢?
还是……再等等吧,先摸清楚情况,想好对策,再回去。
是不是要叫曾家的人去劝她回去,或者让曾家的人送她去精神病院,或者现在这个情况,还是直接报警?
报警在徐浩远的脑子里一直在回响,他拿起电话,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拨打了11,直到那端响起了警察同志的声音。
“先生,请问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吗?”
“没,没有。我……我打错了。”
警察:“11也能拨错?你也是个人才。”
“不,不好意思。”徐浩远猛的掐断了电话,大口的喘着气儿,闭上眼,他满脑子里,都是曾芳芳平日里对他温柔微笑的画面。
这段时间,跟她在一起时的幸福和快乐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虽然现在他明明知道也许她只是犯病,在配合着他演戏。
但是付出去的感情,不是说收回来就能收回来了。
徐浩远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哽咽着:“徐浩远,你一定是疯了吧!你怎么会对她生出不应该的情感来,她是个变态杀人犯啊!!”
徐浩远一连几天没有回家。也没有去看父亲,只是一直在酒店里哪儿也没去。
夜晚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很寂寞,想起与曾芳芳住在一起时的日子,想着就为了这点虚幻的幸福,让她一刀了结了自己也没什么。
人活着好像已经没有太多的期许,他的人生也就这样了。
此时电话响了,徐浩远看了眼来电,邪性笑了笑,接过了电话。
那端传来阿慈低低的询问:“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徐少了呢。”
徐浩远:“你现在愿意过来陪我?”
阿慈:“如果徐少需要,我会过来。”
徐浩远:“我现在很需要。有个人过来陪我。”
阿慈:“十五分钟后我会到。”
挂断电话,梁湛一脸凝重的看着她:“你真的要过去?”
阿慈拿过外套,回头看了梁湛一眼:“我也许不会回来,你早点休息。”
“阿慈!”梁湛冲上前拽过她的手:“徐浩远没你想的那么单纯善良,他上次是喝醉了,这次呢?难保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阿慈甩开了梁湛的手:“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你应该了解我的性子,我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我。”
看着她那坚定的神情,梁湛慢慢松开了手:“那,那你去吧,你要小心保护好自己。”
“我有分寸。”
“你要是真有分寸,就不会独自一个人去见徐浩远,于先生知道了,也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阿慈有些不悦:“在我没有记起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时,你就不要再提起他了。”
梁湛悲伤一笑:“怎么现在还不能提他了?于先生在你的心里,很重要吧?”
阿慈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说道:“梁湛,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梁湛:“我知道,你开始无比厌恶我的存在。”
阿慈没有再回头看了他一眼,摔上门大步离开了酒店,梁湛颓废的倚着墙壁长叹了口气,“再也,不会回去了。” 阿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