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剑盟。
这里，曾经是华夏剑修心中唯一的圣地。
如今，偌大的厅堂之中，只有寥寥数人盘坐。
“师尊，这一次……我一定要冲上剑道宗师之境！”
青年面容冷峻，剑眉星目。
他立于厅堂中央，目光里满是坚定。
与有着硬实力标准的武道不同，剑道这一类兵器之道中所说的宗师，指的是一种剑术境界。
一旦境界突破到剑道宗师之境，哪怕硬实力稍加欠缺，但依旧能够能够让一位武道大师御剑与武道宗师周旋，虽然不可能击败对方，但也有了分庭抗礼之力。
“去吧，切忌，生命为重，不可冲动。”
为首的白发老人微微睁开了眼睛，声音沙哑。
老人名号剑一兰，是当代剑盟盟主。
“弟子……明白！”
青年深吸一口气，目光凝重，来到一枚古朴剑胎之前，缓缓盘坐而下。
他名雁归来，是为剑盟当代剑子。
雁归来从小便被剑一兰收养，一心刻苦钻研剑道。
如今，他堪堪二十有八，便已经成为了同龄人中屈指可数的剑道大师。
这份成就哪怕是放在豪强云集的燕京，也算得上出类拔萃。
然而，这还不够。
千年之前，剑盟内部二十余岁便以剑问道，突破宗师之境的天才不在少数。
雁归来天赋绝佳，现在却依旧被生生卡在了宗师门槛上，难以寸进。
这一次，已经是他第十三次冲击剑道宗师之境了。
之前的十二次，全部功败垂成，每一次都让他深受重伤。
二十余岁，本应是剑修绽放夺目光彩的黄金时光。
可雁归来前前后后，却因为冲击剑宗之境，总共在病床上静养了足足几年之久！
即便雁归来没说出口，但剑一兰很清楚，这个打击对他到底有多大。
“唉……”
注视已经入定的雁归来，剑一兰默然长叹。
他已经看到了结局，这位他最中意的孩子，这一次……依旧会失败。
自初代盟主唐靖明死后，剑修之路，早已荆棘遍布。
其他一道的修士武者能够达到的境界，剑修至少得花上两倍三倍，才有可能追上。
“我华夏剑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望着入定不到半分钟，便已经面露痛苦，咬牙强撑的雁归来，剑一兰双目通红。
他转过视线，看向了被供奉于雁归来面前的古朴剑胎。
那是千年之前，初代剑盟盟主唐靖明以剑证道时所斩落而下的天道印记，更是世间所有剑修心中的无上圣物。
曾经，唐靖明还在世之时，剑胎璀璨夺目，宛若一枚精心雕琢的璞玉，冉冉生辉。
可现在，距离唐靖明陨落已过千年，剑胎蒙尘，那剑胎表面上横生的裂纹更是触目惊心。
寻常的剑修不知其中因果，只以为是剑道没落所至。
但身为剑盟盟主，剑一兰在继任时，便从上一任盟主的口中，得知了其中的秘辛。
象征着剑道之路的剑胎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样，也和唐靖明有关。
准确来说，适合唐靖明生前所做过的那件事有关。
要知道，纵观整个武道历史，也仅仅只有八个天纵奇才最终自证己道。
证道之人所证之道，从此受到天道垂青，日后修炼此道之人也会受到诸多恩惠，远超其他凡道。
而为了争夺瓜分天道的资源，那些成功证道的兵器之道，便会打压其他凡道。
所以，越往后，证道就越艰难，所证的道也会越强。
而当年的唐靖明，便是一举横扫七大至高兵道，带着剑道登堂入室。
据上任剑盟盟主所言，当时其余七大兵道的护道人曾经联合打压过唐靖明，试图将剑道所得到的天道恩惠降至最低。
唐靖明赤子剑心，理所当然地反击了。
而且，他凭借着那远超剑道宗师的恐怖境界，直接就将其他兵道硬生生的打压了下去，将剑道推向了至高点。
当时，剑道独树一帜，便是其他至高兵道与之相比，也黯然失色。
也正是因此，在唐靖明陨落后，剑道再无能掌舵之人，才会被其他兵道联合打压，不到千年便没落至此，修炼起来甚至比之凡道还要艰难数分。
“唉……若是当年的唐盟主能稍加妥协……那如今的剑道……也不会如此凄惨吧……”
想到这里，剑一兰默然长叹。
他敬重唐靖明这位剑道至尊，他也不敢站出来批判唐靖明当年的做法。
但是，看着现在的剑道，剑一兰只能如此去想。
当年的唐靖明……还是太过锋芒毕露了啊。
“盟主，您看归来，他……！”
就在这时，剑一兰的耳边响起一声惊呼。
他转过头，便看到了已经面色苍白，七窍都已经开始流血的雁归来。
“归来！你已经受伤了！快停下！”
剑一兰心头大骇，连忙想要上前制止。
“师尊！别阻止我！”
尽管已经浑身剧烈颤抖，但雁归来依旧咬紧了牙齿，试图在脑海里推演剑术，寻找突破之机。
“归来！你这次的伤已经比上次还重了，若是再不停下你会成为废人的！”
剑一兰见雁归来还在咬牙强撑，不敢强行打断他，只能在一旁急得浑身颤抖，大声出言道：“你还年轻！别因为一时冲动毁了自己一辈子啊！你是我剑盟剑子，为师保证，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让你冲上宗师！”
说出这句毫无把握的话时，剑一兰的声音都在颤抖。
剑修修行日益艰难，就连他现在都已经寸步难进，又谈何去帮助别人呢。
“呵呵，师傅……已经第十三次了啊……”
听了剑一兰的话，雁归来依旧没有停止，只是惨笑一声：“我的情况我很清楚，就凭这幅已经暗伤密布的身体……我还能有多少个下一次？”
“我爱剑，比自己的命都爱。”
雁归来脸色苍白，面无血色，但他依旧艰难地开口道：“不要再阻止我了，我不想我让我毕生最爱的东西变成这辈子的遗憾。”
说到这里，雁归来的双目之间已然盈满了坚定，他睁开眼睛看着剑一兰，一字一句地开口道：“今日不成宗师……毋宁死！”
话音落下，整个厅堂一片寂静。
雁归来声音中的疯狂与执着，让所有剑盟成员都为之动容。
“……好！”
死死注视着自己爱徒脸上的决然，剑一兰深吸了一口气，咬牙沉声道：“归来，做你想做的……为师今天，绝不会让你的路断在这里！”
“谢谢师傅。”
剑一兰话音落下，雁归来脸上露出笑容，缓缓闭上了眼睛。
“盟主，让我来吧……”
一旁的剑盟护法猜到了剑一兰要做什么，连忙靠近过来，沉声开口：“您也已经被诸多暗伤缠身了，不能再当护道人了啊……”
“无妨。”
剑一兰摇了摇头，看了左护法一眼，笑容平和：“你是我定下的下一任盟主，归来羽翼未丰，今后还需你来教导，我本就是垂暮之身，就让我来发挥一下余热吧。”
说完，剑一兰看着不远处的雁归来，眼里满是怅然。
他是知道的。
就凭雁归来的天赋，便是在千年之前那也是名列前茅，甚至可一窥道境。
这样一个天才，若是被埋没在了这剑盟之中，他剑一兰又有何脸面去见历代盟主？
“盟主……愿您武运昌隆。”
左护法听罢，望着剑一兰脸上那目空一切的笑容，眼睛一红，咬牙退了回去。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管他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这位为整个剑盟奉献了一生的老人，早已心无迷茫，看透了生死。
“今后的剑盟，就拜托你了。”
对着左护法点了点头，剑一兰缓缓走向高台。
一股凌冽无比的剑意自他周身喷薄而出，将剑胎缠绕。
当代剑盟盟主的剑意，自然不同凡响。
这一刻，那死寂已久的剑胎，竟是逐渐开始发出微弱的光。
“我为当世第一剑修，剑一兰！”
“天剑啊……请您护我灵识，让我为爱徒指引宗师之路。”
最后看了雁归来一眼，剑一兰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笑容，伸手按在了剑胎之上。
刹那间，他的灵识被天剑包裹，直冲云霄。
“剑盟主，那小子刚才就一直想冲击宗师，我就知道你会肯定会冒出来。”
还没等剑一兰调整好架势，他耳边便徒然响起了一道阴冷至极的声音。
剑一兰转头望去，不远处的云层之上，正站着一个几乎凝实的身影。
那身影消瘦欣长，满是书卷之气的脸上却戴着一枚黑眼罩，右手更是捏着一把煞气凌冽的弯刀。
仅仅一眼，剑一兰便认出了这个独眼书生的来历。
暗渡兰，当世第一刀术宗师，刀道护道人。
“嘿嘿，小子，上次你师傅拼了老命拦住我们，让你突破宗师，这次你也打算跟他做一样的蠢事？”
独眼书生话音刚落，剑一兰的身后便再度走出了一道壮若铁塔，腰间捆着骨鞭的身影。
他名柳泽胜，当时第一鞭术宗师，鞭道护道人。
与此同时，剩下埋伏在周围的人影也都徐徐现身。
“剑道罪孽深重，自当绝迹于世。”
古铜色肌肤的僧人双手合十，目露怜悯。
“小东西，你不是护道人么？怎么老得这么快？练剑的人还是真可悲又可怜呐。”
扛着比身体还大上数倍的斧头的侏儒连连冷笑，跃跃欲试。
“唐靖明的传人……都该死！”
指甲细长如鬼爪的老妪站到了剑一兰的身后，封死了他的退路。
“叫了用锤的那个家伙这么多次都不来，下次孤立他好了……”
绑着齐腰马尾的独臂浪子目光淡漠，手中长枪寒芒乍现。
这些人，全都是七大至高兵道的护道人。
这里的人，都没有实体。
护道人之争，便是所有护道人穷尽一身技艺，单凭兵术境界争夺天道资源的战争。
胜者尽情掠夺，败者一无所有。
当年的唐靖明，便是在这护道人之争中力压群雄，带着剑道摘下魁首。
如今，七人对立，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多说无益，开始吧。”
目光扫过众人，心中浮现出自己爱徒那执着的模样，剑一兰双目一寒，拔剑而出。
就是这些人，一直依靠至高兵道，阻碍无数剑修的突破之路。
今天，他剑一兰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杀出一条血路！
“呵……找死！”
独眼书生冷笑一声，手中弯刀寒芒乍现，直接迎面劈来。
“嘿嘿，等料理了你，看你这剑道还能再有谁？”
铁塔壮汉声音揶揄，取下腰间的骨边，毫不留情地砸向了被围在中间的剑一兰。
同一时间，剩下众人齐齐出手，摆明了要将剑一兰围攻致死。
“小东西？怎么不动了？嗯？”
侏儒目光阴毒，一柄巨斧舞得虎虎生风，直接后发而至，抢先砸向了剑一兰的脑袋。
“哼！”
然而，下一刻，剑一兰不闪不避，双眼之中剑意盎然，直接挥剑迎上。
剑斧相接，侏儒脸色顿变，竟是直接被剑上传来的力道劈得倒飞了出去！
“……？！”
四周众人见状，齐齐一惊，连忙收住了攻势，目光警惕地瞪着剑一兰。
他们发现，这剑一兰的战力……似乎有点古怪。
要知道，在经过了他们上千年的打压之后，剑道护道人的实力……应该是最差的才是。
哪怕一对一，也不可能打得过任何人。
“来吧，老夫今天这把老骨头，奉陪你们到底！”
剑一兰身躯挺拔，声如洪钟，剑指众人。
“小子……你该不会，是找到了之前某个护道人的真意吧？”
一旁的鬼爪老妪见状，顿时嘶哑着声音开口道：“真意能助你短时间战力暴涨，但终究是外物，只能助你一时，而且一旦动用，你就是背弃了自己的道，会被整个天道舍弃，终生再难有寸进……”
“呵……老夫这把老骨头本来就半只脚踏进棺材里了，便是用了真意又如何？”
剑一兰目光冰冷，竟是主动出击，挥剑劈向了鬼爪老妪：“唐靖明的真意，不知你们如今可还承受得住？！”
这真意，自然是十几年前，江万钧带着剑灵归来，前往加入剑盟时，剑灵所赠。
“什么？唐靖明的真意？！”
见剑一兰再度一剑逼退鬼爪老妪，其余众人的目光顿时阴沉了下来。
他们没料到，时隔二十几年，这剑盟竟然会寻到唐靖明的真意。
当年的唐靖明，可是能一人横压他们六人的啊！
“怕什么？唐靖明已死，我们参悟上千年，难道还会怕他不成？”
一旁的独臂浪人见状，冷哼一声，竟是不退反进，直直冲了过去。
“跟上他！”
铁塔壮汉眼中寒芒一闪，也迅速挥鞭出手。
其余众人见状，全都配合了起来。
上千年的修炼自然有效，不消片刻，众人就已经齐齐将剑一兰逼入了下风。
“哼，现在看来，唐靖明也不过如此。”
独眼书生面色狰狞，找准了机会一刀斩下，瞬间在剑一兰肩膀上拉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剑一兰痛哼一声，迅速抽身后退。
“嘿，小子，还有什么招没？”
千年之后，联手打败了当年的唐靖明，持鞭壮汉目光兴奋到了极点，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可恶……就连唐道主的真意都已经奈何不了他们了么……”
剑一兰笑容苦涩，只叹这真意来得太晚，没能发挥出真正的价值。
被连番车轮战，他手中的剑胎已然黯淡到了极点，仿佛随时都会碎掉。
“小东西，从今天起，剑道，没啦！”
侏儒尖笑一声，刚想再度一斧头劈来，身形却猛然一顿！
“嗯？这是刚才那个小子……”
一股锐利的剑意冲天而起，众人迅速转头看了过去。
“倒是一个剑道天才，可惜了。”
古铜僧人反应最快，立刻冲了下去，打算再度将雁归来的这次突破扼杀在摇篮里。
常言道，突破宗师境界，便会有如神助。
这话中的神助二字，指的便是天道。
无论任何人想要真正踏入宗师之境，都必须经过这一关。
而作为至高兵道的护道人，他们受天道垂青，虽然会付出一定代价，但却有着打压其他兵道的特权。
“住手！”
见古铜僧人又要去阻挠，剑一兰心中焦急。
“嘿嘿，小东西，你的对手可是我们。”
侏儒跟其他人立刻挡在了剑一兰面前，目光嘲讽到了极点。
剩下的五人再度展开了车轮战，任凭剑一兰如何努力，也难以突破五人的封锁。
“啊！！”
不多时，一身凄厉的惨叫响彻高空，显然是古铜僧人已经得手。
“归来！”
剑一兰目眦欲裂，但却无可奈何。
不多时，赶回来的古铜僧人加入战局，联合众人将剑一兰当场斩杀。
砰！
一声闷响，剑一兰破碎的意识回归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盟主！”
一旁的左护法连忙跑过来，扶起剑一兰。
“归来呢？归来他怎么样了？！”
剑一兰顾不上自己，迅速转头看向了雁归来原先盘坐的地方。
此时，雁归来面无血色，浑身血流如注地倒在那里，正在接受应急治疗。
他的眼睛空洞无比，神采黯淡。
显然，这次孤注一掷失败，让他遭受到了难以想象的打击。
如今的他，这辈子都没有再冲击宗师境界的可能性了。
见到这一幕，剑一兰浑身一僵，仿佛整个人都再度苍老了十岁。
“为什么，为什么……”
剑一兰双眼通红，死死捏紧了拳头。
为什么……
为什么我剑道修士花费了别人的数倍努力，却连宗师之境都难以触及？
为什么我剑道修士会没落至今，遭受万人耻笑？
就因为我们曾经辉煌过？
就因为我们不愿遵守你们的规矩，不愿接受你们的剥削？
所以，我们就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去你妈的！
“我不甘，我不甘啊！”
剑一兰喉咙一甜，猛地咳出一口暗红色的污血。
他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剑盟厅堂，双眼里布满了不甘。
有人告诉过他。
这里，曾经座无虚席。
这里，曾经八方来拜！
而现在……
他好想，真的好想亲眼看到那一幕。
哪怕是一眼也好。
“上苍啊，你若是还有点良知，为什么就不能给我剑盟留下苟延残喘的希望？哪怕只有一点也好啊……”
剑一兰满脸颓丧，心如死灰。
“盟主……”
左护法在叫他，但剑一兰已经听不清楚了。
“盟主！”
左护法声音颤抖，强行将剑一兰扶了起来。
“没有了，什么至高剑道，什么狗屁第一剑修，没了，已经全都没了……”
剑一兰双眼木讷，喃喃自语。
“盟主您振作一点！您快看剑胎！”
左护法浑身发抖，颤颤巍巍的将剑一兰的脑袋扳了过去，重新望向了被供奉于高台之上的剑胎。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不知何时，那黯淡的剑胎，已经开始散发出了灼热的光。
这是唯有当年唐靖明在世时，剑胎才会出现的异象。
那光很刺眼，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移开视线。
他们害怕。
害怕只要一移开视线，眼前这恍如梦境一般的景色……就会消失不见。
“这……这是……”
雁归来瞪大了眼睛，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就连那无神的双眼，仿佛都忽然有了色彩。
“难道……是唐盟主显灵了吗？”
左护法咽了口唾沫，低声喃喃道。
“不……”
剑一兰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挣开左护法的搀扶，强撑着虚弱到了极点的身体，一步一步爬向了正在发光发热的剑胎。
“不会错的……不会错的……”
跪在地上，伸出双手，轻轻捧起剑胎。
剑一兰长大了嘴巴，努力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为了控制住情绪，他强自闭上了眼睛。
“各位，各位……”
“我们剑道……再一次，终于再一次……”
“迎来了一位剑尊大人……！”
此时此刻，剑一兰的声音，沙哑而又颤抖。
等到他重新睁开眼睛时，那浑浊的双眼里竟是留下了两行清泪。
手里的剑胎，越来越烫，但剑一兰似乎丝毫未觉。
他内心的激动难以遏制，那张苍老的脸上，满是憧憬。
剑一兰目不转睛，凝望着手中的剑胎。
在这一瞬间，他目光透过炙热的剑胎，仿佛望见了一道欣长的身影。
而那道身影，落到此刻的剑一兰眼中，竟是宛若神明！ 至尊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