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了红包的事,孤宏道长断言道:“那个吴迪尚且如此,想必吴家坝村的村民都有问题。”
“那我们也没必要来除什么水鬼了,直接进村看看怎么回事,有鬼杀鬼,有妖除妖。”张四贵满面怒容。
他是真的怒了。陈平是他叫来的,可说因他而死,并且死了后连道魂魄都没留下,做鬼的的机会也没有,这因果说来该记在今天我们每个人的头上,但他的因果最大,叫他如何不怒?
永平方丈则相对冷静,转身看着吴家坝村,有些痛心地说:“问题是有的,但未必就都像吴迪施主一样是歹人,受害者应该更多。”
一时间,相对无言。
我觉得光是在这感慨也不是办法,吴迪是坏人,这个我是早就知道的,因此心里也更加有愧。
说来说去,三位大师牵连进来,都是因为我,陈平的死,我也跟张四贵一样得负主要责任。
所以我略一沉吟,便拿电话出来打给吴迪,看看他还要跟我装到什么时候。
“胡小哥,你有空了?跑完夜班后我都没敢休息,就等着你的电话呢!”吴迪在电话那头浑无异样,果然跟我装起来了。
我也不戳破他,平静地说:“我已经到你们村了,正在河边呢,你什么时候过来?”
“好!”吴迪应了一声,但马上又很紧张地问:“小哥,你还没过桥,在村子对岸吧?”
我心里冷笑,语气却仍然平静地问:“怎么了,这有什么关系?”
“千万别过桥,在桥这边等我。”吴迪好像是真的紧张。
他最后这叫声,把耳朵探过来的张四贵也听到了,低低地叨了句:“什么意思?”
吴迪以为是我问话,在电话那头嘱咐道:“你别问那么多,反正不能过桥,过了桥可就完蛋了。”
这下我懵了,都不知该如何回应,也搞不必吴迪咋会说这话。
“他大爷的,这狗日的还真特么会装!”张四贵的耳朵贴在我的手机背面,也听出了吴迪的话似在为我好,又叨了一句后,却用手连连碰我的大腿。
我没挂电话,疑惑地转头看张四贵,见他呆呆地看着身后方向,又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忍不住叫了声:“我靠。”
永平方丈和孤宏大师早就看着那了,在我们身后十多米的地方,一群穿着还算光鲜的村民正在谨慎地围过来。
村民很多,至少两百人吧,有老有少。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手执武器。
说是武器,其实也就是些铁锹、板锄之类的家具和木棍,吓人一点的则是钢管和西瓜刀,如果不是他们的动作,说他们拿着武器都有点牵强。
让我们深感压力的不是武器,而是他们的眼神,敌对、愤怒、贪婪,而又好像带着点期盼,不太好形容,但我觉得有点像猎人在盯着老虎。
来者不善。
我们确实是做好了充分准备才来的,问题是我们只想来收拾水鬼和其它鬼怪,没想着防人,面对这些人明显的敌意,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应对。
“各位乡亲好,请问……”张四贵先开口,想试探下那些人。
但他话没说完,一个老者便大声打断:“有没有吃的?”
他那声喊出来,其他人眼里便更期待一些。
我连忙笑道:“有!”
我看出来了,这是一群饥饿的人,他们见有陌生人进村,可能以为是给他们送吃的来了。
如果回答“没有”,我怕他们一拥而上攻击我们。
“在哪?”老者吼叫。
我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又不是来这度假或者救灾,哪来的食物?
见他们盯着我们身上的包,反应过来的张四贵赶紧抢着回答:“我们带了好多吃的来,乡亲们千万别激动,一会呀,大家都有份。”
说完后,他却小声嘀咕着问孤宏道长:“道长,你应该有对付活人的术法吧,一会我们大家一起使出来,可别让这群饿鬼给生吞了。”
接着他又看向永平方丈:“方丈,生死攸关,你可千万别慈悲心肠手软。”
“阿弥陀佛!”永平方丈没理会他,上前一步说道:“各位施主,我们确实是送吃的来了,不过嘛……人家有规定,要我们先把情况了解清楚。”
出家人竟也会打诳语。
不过永平方丈的话比张四贵的话管用,我听着都差点信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永平方丈说话的时候加勅了法力。
那老者随和了些,示意想围上来的村民别动,然后才回应:“你们既然这样说,那敢不敢跟我去见村长?”
“对,让他们去见村长。”
“如果真有吃的,就去见村长。”
“不敢去的话,赶紧自己了断,别让我们动手。”
“有吃的就走,没有就跳河。”
……
老者一开口,村民们纷纷附和。
我们都有点不明就理,咋村民们说要去见村长呢?
随后我却反应过来,张燕说过这里的村长吴老头很厉害,随即更想起前天晚上我第一次偷偷闯进徐佳梦中,那个给吴迪打电话的声音,又想起昨晚的梦里那三个可怕的老头。
身上立即泛出一丝凉意。
张四贵想试探情况,待村民们稍静后,强装笑脸问道:“不见村长就跳河呀?我们原路返回不行?”
那老者伸手示意大家安静,态度竟又更好了一些,对着村民们说:“大家听好了,别鲁莽害了大家。这几个师傅的装束,好像真是来解决问题的,他们能过得河来,不也就能出去吗,看来是真送物品来的。”
村民们的敌意更轻了些,但还是嚷着叫我们去见村长。
我低声道:“各位大师,我觉得村长很可能就是今天要面对的主角,大家都提高警惕。”
“胡大师所说极是,所谓妖魔鬼怪,多半来自人心欲望,咱多个心眼,见机行事。”孤宏道长赞成。
张四贵听出我俩的意思,见村长是肯定的了,便高声道:“我们来这,就是要先找村长商量的,但乡亲们能不能先散了,由这位老伯带我们去就行。”
我握在手上的电话好像有动静,拿起来看,吴迪还没挂断,便又拿在耳朵边“喂”了一声。
吴迪在电话里急促地叫道:“小哥,你们过桥了?唉呀,千万别去见村长,去了会没命的。”
这闹的是哪出?吴迪咋忽然转性了?
但想起这两天他在梦里对徐佳的所作所为,我立即又肯定他绝对不安好心,便低沉着声音问他:“你到底来不来?不是你叫我来解决村里的事吗?不去跟村长商量一下,咋解决村里的问题?还有,你都不知道这里的村民已经成什么样子了,赶紧准备食物去,最好拉几个车皮过来。”
“小哥,你听我说……”吴迪还不死心想劝我,但我已经挂了电话。
这电话打的倒及时,应该说我讲的话很得体,村民们的敌意几乎没有了,听从老者的话转身,三三两两地散去。
老者则上前一步,伸手示意道:“各位请吧!”
我先上前,见老人大白天的全身虚汗,显然是身体不适,但除此之外,并无鬼魂附身或阴气侵蚀的症状,倒是他自身的戾气,已经达到了常人不该有的程度。
事实上那群村民们的戾气也很强,聚在一起时才会让我们心生畏惧。还好现在暂时给散开,对我们造不成威胁了。
斜眼看去,原来永平方丈一直双手合什在念经,村民们的戾气,想必是他以佛法给解决掉的。
孤宏道长却有些担忧道:“方丈现在就全力加勅,支撑不了太长时间,一会如真有事,那可得靠我们多出此力气。” 大师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