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迪很会装,我上车都认出他来了,他还装作没注意到我,很正常地问我去哪。
等我说了去怀仁寺,车子开到一个红灯路口停下,他“不经意”地看副驾了,才忽然一脸不可思议道:“咦,你是不是昨晚坐过我车的那个‘大叔’?”
他要装,我也跟他装,同样“恍然大悟”道:“哟,你是吴师傅,我都没注意。”
“缘分,缘分呐!”吴迪高兴地叫了一句,又疑惑地问:“胡小哥,你去怀仁寺,是去做法事吗?我后来想了想,还以为你是在你女朋友面前装酷,才说自己是阴阳先生的呢。”
我先纠正他:“昨晚那个女孩吧,其实不是我女朋友,她是家里前久出了点事,恰好我去处理,所以关系就比较近一些而已。”
顿了一下后,我感叹:“我喜欢她倒是真的,不过想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注定单相思。”
“不会吧,小哥!”吴迪的表现很正常,跟我聊得很熟络:“昨晚在车上,我看小姑娘挺主动,对你很有意思,我可是听见的,人家都向你表白了。”
我苦笑:“我只是农村来的,靠着点家传手艺吃吃阴阳饭,人家可是富家小姐,哪会看得上我这穷苦逼。”
这倒是实情。来省城快半年,我看到了太多社会的现实,如果徐家是正常人,没那么多的事,像我这种土鳖,想得到徐佳的青睐,只怕一辈子也不可能。
吴迪见我感慨,很热情地地宽慰我,说农村人能吃苦耐劳,比城里那些二代强多了,只要努力,美女会有、财富也不会迟到,做一代比做二代强。
闲扯一番,他忽然问道:“胡小哥,你不是阴阳先生吗,应该会养鬼吧?我听说有人养鬼可以转运,你帮那小姑娘家处理过那方面的事,再弄个鬼来撮合一下,还怕她不一辈子粘着你?”
说到鬼事,有些事我倒无须瞒他,向他解释,说养鬼的因果太大,我不敢,而且我只是个半吊子,要真的养起鬼,只怕驾驭不了。
我的话半真半假,见他脸上虽没啥特别表情,但眼里明显有些怀疑,于是我又继续编:“就说昨晚吧,她也只是怕家里还会有鬼,所以半夜都等着我。我还以为机会来了,哪知她听我确认家里很干净后,立即就对我下逐客令了。”
我的话应该成功骗到了吴迪,他跟着我感叹了一番,沉默着直到绿灯亮了,才有些失望地说:“那你看我们村的事,小哥你有没有把握去帮解决下,或者帮看看怎么回事?”
“我倒是很感兴趣。”我应了一句,对他笑道:“做我们这行的呀,有点不一样,特么的在城里比在乡下生意还难做,遇上你说的事,如果去处理得了,好歹也能弄点收入。”
吴迪笑了。
我懂他的笑意,看来我的演技,成功地让他把我当成一个骗钱的江湖神棍。
这也是我装这么半天的主要目的。
不过我还得继续麻醉他,接着严肃地说:“吴师傅,不是我吹牛,你们村的事,我敢断定也就是个普通水鬼,弄点牛羊猪肉类的供品,祭祀一番可能就没事了的,当然,如果你昨晚说的,能买到很灵的法器,那就更加没问题了。”
“现在我在追那个女孩,她不喜欢我惹事,但我又想多挣点钱。”我转头看向他,带着恳求的语气道:“这两天有机会的话,我会联系你,但你千万别让那女孩知道,否则我和她就没希望了。你不知道,为了追她,今天我刚去学校找了个宿管的工作。”
吴迪点头道:“小哥如果真能解决我们吴家坝的事,钱自然不会少给。你女朋友那嘛,尽管放心就是,汉武市那么大,我们根本不可能遇上,就算再遇上了,她也不会认出我的。”
……
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感觉吴迪对我已经没了戒备,实际上他表现得真的很正常,如果没有昨晚徐佳梦里的事,我根本就不敢想象他的真实身份和所作所为。
路上我们还约定,我这边有空了就尽快联系他,则他带我去吴家坝。
快到的时候,他问过我过来怀仁寺做什么。
我故意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其它本事还是不错的,就是不懂怎么追女孩子,听说到怀仁寺拜佛很灵,想来这求求菩萨,保佑我早日得偿所愿。”
见吴迪眼里已经多了丝鄙夷,我放心了!
孤宏道长是一大早就来了的,我到了后没两分钟,张四贵也来了。不过永平方丈忙着给昨晚遇难的弟子做超度准备,就让我们先在禅房等着。
张四贵很直率,落坐后他就夸永平方丈和孤宏道长,说他自己会想到为昨晚之事超度,是小狐狸提醒他的,不然他可就错过此道功德了。
昨晚我算主角,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张四贵这样的前辈都谦虚,我自然得更加谦虚才行,跟两人聊天时,便放下姿态,以请教为主。
孤宏道长说了他与永平方丈商量的结果:以怀仁寺为道场,做七天的超度法事,张四贵是散修、我是阴阳先生,我俩说起来是佛道结合,因此道场里就只摆两壇,分别以佛、道两教来超度。
对此我和张四贵没意见。
我在老家做法事时,所供法像是三清居首、依次为地藏菩萨、观自在菩萨,两侧分列十殿阎君,再辅以崔大判官和牛头马面、黑白无常。
而张四贵说他主拜东岳大帝、酆都大帝和弥勒佛祖、地藏菩萨,跟我一样也是佛道双尊。
所以说孤宏道长他们都是懂行的人。
孤宏道长接着安排,让张四贵辅助永平方丈掌佛壇,由他来辅助我掌道壇。
张四贵辅助永平方丈自然恰当,我却不敢主道壇。且不说资历和修为,孤宏道长可是龙虎山正宗道门弟子,我一个阴阳先生何德何能敢让他辅助?
推辞一番后,便将我和孤宏道长的身份调过来。
等永平方丈来后,事情便立即安排下去。佛、道两教虽说不离其宗,但也有所不同,我们的分工明确,就是由佛壇超度,道壇护法。
这也算分工明确主次分明,佛家的超度术法一流,但在法事进行时难免有孤魂野鬼前来,不管是想来搭“顺风车”还是来捣乱,届时道壇便出手一律斩灭,如果我们的超度对象有不听招呼的,那也就轮到道壇出手了。
虽分主次,功德却都一样。我感叹大师们想得周到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我的事情便不会太多,至少不会耽误晚上守着徐佳入睡的事。
我对三个大师也不藏着揄着,说我晚上还有要事,等孤宏道长主持着完成了开壇科仪,便让他先休息,我来做白天的事。
张四贵也一样,做白天相对简单的仪式,晚上再由永平方丈出面。不同的是,他晚上就留在怀仁寺,不跟我一样还得赶回去。
我是等天黑尽了才回大学去的,同样是打车,倒没再“巧合”地打到吴迪的车了。
不过到了学校后,我却得到一个关于吴迪的消息:他下午时竟去学校了,还跟李梅扯上了关系。
消息是赵丽嫙告诉我的,回到学校我便直奔工作岗位,没想到赵丽嫙没上自习,一直在值班室里等我。
我很诧异她从哪得到消息我要来上班的,她告诉我是李梅给她说的,而李梅则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向其透露的,那司机还给了李梅一笔钱,要她帮着做一件事——盯着我。 大师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