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哥来了!”
有人喊了一句,也是出于提醒何承刚不要冲动,何承刚能站出来替大家说话,他们感激,所以不希望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方良是学校行政部的人,也是食堂的事务长,有内部消息称,这间食堂就是他承包的。
大学食堂每年利润不下百万,能够在大学里承包下这间食堂,足见方良的后台有多坚挺。
“干嘛?这位同学,你这是干嘛?”良哥排众而来,官威十足地怒喝。
“他们插队。”叶小白退了半步,站在何承刚侧边,说道。
“大家都是同学,谁做不好说两句就行了。勺子放下,给人道个歉。”方良对何承刚说道。
“凭什么要我道歉?”何承刚不服气,“他们插队,还辱骂我,要道歉也是他们向我道歉吧?”
“良哥。看到没,这位新生脾气很爆啊。”江一舟笑呵呵的,“拿着把破勺子,不知道吓唬谁呢。”
“我不是在吓唬你,我真敢弄你。”何承刚嘶声说道。
“哟呵。小学弟,那你就弄呗?来,使劲弄。”江一舟不退反进,踏进一步,手指戳在何承刚的鼻头上,突然提高声调,“来,弄我!”
“我操你妈!”何承刚终于还是失控了,粗壮的手臂青筋暴起,手中的勺子狠狠一划。
噗呲——
鲜血飙溅。
“杀人啦!新生杀人啦!”
喊杀人的是江一舟,脖子被划的是方良。
在何承刚大骂操你妈的时候,江一舟脑袋就快速往后仰,似乎早就等着何承刚暴怒失控,于是,站在旁边的方良就挨了个正着。
方良捂着脖子一下倒在地上,鲜血直淌。
何承刚一下愣住了,哐啷,勺子脱手掉落。
“我没杀人,我没想杀人,我就想给他个教训,我没想杀事务长。”何承刚失神喃喃,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他猛地抬起头,怒视江一舟,“是你,你是故意的!你害我,你竟然害我!”
“如果我是你,就赶紧送人去医院,而不是在这里冤枉好人。”江一舟摊摊手。
在他们争执的空挡,叶小白已经撕下一截袖子,缠在方良的脖子上,又把方良背了起来。
在做这些的时候,他一只手飞快点了方良身上的几个止血穴道,因为手速太快,旁人根本看不到。
“何承刚,走,先送人去医院。”叶小白背着方良撒腿往外奔,如果出了人命,何承刚这辈子就毁了。
寒窗苦读十二年,为的就是步入自己理想的大学校园,被退学。追究刑事责任,这对任何一个复旦学子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
一朝天堂,一朝地狱,所说大抵如是。
他身上没有止血药,治疗性药物只有续骨生肉丹,服用会让人大出血,只能把人送往医院。
复旦医务室有着良好的医疗条件,叶小白把方良送到这里。
方良被推进手术室,幸好,没有伤及大动脉,看起血出的多,实际上只是伤口颇深的皮外伤,清洗消毒缝合就行了,不过具体如何还得等医生出来。
何承刚坐在廊道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叶小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不会有事的。
“那几个狗日的好深的心思,差点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了。”何承刚挤出一丝笑容,语气中不无恨意。
“家属来了,好好给人道个歉吧。再怎么说方良也是无辜的,大学校园就是个缩小版的社会,换作其他老师也会像方良那么处理的。”叶小白笑了笑,“弱肉强食,自由个性。大社会如此,小社会同样如此。”
何承刚闷声抽烟。
叶小白轻叹口气,站了起来,迎上那个穿着银色职业装走路风风火火的中年女性,她是校办公室副主任。也是方良的姑妈。
“方良怎么样了?”方主任焦急问道。
“良哥没事,医生说只是皮外伤。”叶小白说道。
“你就是何承刚?”方主任脸色阴沉。
“方主任,我是何承刚的舍友叶小白,当时我也在场,首先。我为何承刚不小心伤了良哥,替他向你们表示歉意,对不起。”叶小白微微鞠躬,语气诚恳。说到底还是何承刚先动的手,倒霉的方良处事虽有欠缺之处。但实在不该脖子挨上那么一下,如果就这么丢了小命,冤死鬼形容的大概就是方良这种人吧。
据叶小白观察,何承刚是胆大心细的主,他也没想到在方良出场的情况下。何承刚还能情绪失控,这小子还是嫩啊。
“不小心?不小心能把人伤成那样?我刚才去食堂,地上那么大滩血还在,你自己再去看看!”方主任厉声斥道:“这件事我必须追究他的责任!”
“方主任不先调查一下事情的经过?”叶小白轻轻皱眉,“何承刚是着了江一舟的道。江一舟故意陷害他,这件事,江一舟有着不可推卸的主要责任。再说,江一舟带人插队,这是我们复旦人的素质?何承刚站出来替同学们说句公道话。这是正义无畏的表现,这也是我们复旦人该有的精神,您说呢?”
“少在我面前耍嘴皮子,伤了人就要负责,这是毋庸置疑的。我会按规矩办事,该报警报警,该遣退遣退!”方主任回头招来两名保卫,“把何承刚带到保安部询问,开始走流程。”
“方主任,没有余地了?”叶小白脸色一冷,“每一个学生走到今天这一步都不容易,您真的要毁了何承刚的一生?”
人到了他们手上,想怎么做还不是由着他们?
越是高端的地方,越是容易衍生出极端的野蛮。
因为他们肆无忌惮。因为他们神通广大,自信能够一手遮天。
“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方主任声色并厉,“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便是万劫不复。也必须得坦然接受,这才是复旦人该有的精神!”
“如果我扇你一巴掌,你说是掉两颗牙齿,还是脸部毁容,还是当场脑震荡死亡?”叶小白眯起眼睛。寒光爆射。
“你——”
方主任正要发飙,何承刚走了过来。
“我跟他们走,小白,不用管我,死不了。”何承刚咧嘴笑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叶小白盯着何承刚看了半晌,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担心,说道:“该说的说,莫须有的一个字不说,他们不能拿你怎么样。”
“我知道。”何承刚歪着脑袋深吸口烟,一点都不像一个世界一流学府的大学生,倒更像个流氓,大口浓郁的烟雾喷吐在方主任脸上,让方主任的眼镜片都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烟雾,“啊,主任,对不起啊,烟瘾重。”
“带走!”方主任气得浑身发抖。
何承刚被两名保安带走了。
叶小白没再和方主任纠缠。
“韩灏,你在这看着。务必抢在方主任面前找医生了解清楚方良的伤情,手机录音。”
“放心。”
叶小白点头,撒开步伐跑出医务室,打听到法学院院长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请进。”
办公室干净整洁。书柜里满满的书籍,一张锦旗都没有,一个头发黑白相间戴着眼镜的老人正坐在办公桌前,聚精会神翻看着书籍,时不时拿笔在上头圈圈划划。
叶小白进来后,脚步轻盈,径直来到沙发上坐着,没有出声打扰老人。
良久,老人合上书本,摘下眼镜,揉了揉疲乏的眼睛,这才走了过来,烧水泡茶。
“说吧,什么事。”姜院长说道。
叶小白把事情前后详细说了一遍,不偏不倚,也没有对江一舟添油加醋,那是他所不屑的行为。
“你是通过我进来的,我如果帮你,别人会怎么说?”姜院长一针见血。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叶小白摊摊手,收了钱就等于上了他这条船,当然得办事。 叶先生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