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渝白家客厅沙发上让空调吹了一整晚,第二天郁久安就感冒了。
重感冒,高烧三十九度多,刚刚失恋还处在消沉期的顾渝白第二天早上是把人抱到楼下诊所的,郁久安烧的迷迷糊糊,整个人软的像是一滩水,浑身肌肉酸痛,眼睛都睁不开。
顾渝白看着输液的郁久安,郁闷到极点。
她真是放心不下他来帮忙的么?他怎么觉得她像是来添乱的呢,他现在已经够烦的了还要照顾病人。
午后郁久安醒来,自己也不太好意思,烧没完全退下去,脸蛋儿泛红,她盯着输液管子看几秒,想起什么猛然扭头看顾渝白,“为什么要吊针?”
因为虚弱,她说话有些喘,顾渝白瞥她一眼,冷冰冰的:“废话,烧到三十九度了,不吊针等你烧成傻子?”
他心情不好,说话的口气自然也不好,郁久安很紧张,“医生开了多少药,多少钱?”
“……”顾渝白反应过来她在紧张什么,“瞎操心,钱我付,你睡你的。”
郁久安过意不去,“不行,怎么能让你付钱……”
“你在我家吹空调感冒的,我得负责,行了吗?”
他有些不耐烦,“我现在不想说话,你别说话了,睡觉。”
郁久安闭了嘴,有些委屈,但更多是痛恨自己不争气的身体。
没一点抵抗力,吹个空调睡一觉都感冒,她也知道顾渝白现在心情一定很糟糕,她明明是想帮忙的,结果自己现在瘫在病床上要人照顾。
顾渝白忽地又有些烦躁地从旁边椅子上站起来了,“别睡。”
郁久安抬眼看他,叫她睡觉的也是他,现在又不让睡了,要不要这么反复啊……
她眼底有些怯,像是怕他发火。
他心头忽地一软,就没了脾气,“你得吃饭,先别睡觉,我去给你买吃的。”
走出诊所,顾渝白在心里骂自己。
他昨晚听到郁久安和苏欣那通电话了,知道她是因为放心不下他才留下来的,其实是他粗心大意,昨晚他脑子乱哄哄的,根本就没有琢磨她要睡在哪里,更想不到拿被子给她,她也不问,就开着空调那么睡,本来就很容易感冒,而且她身体一向不好。
她也不是自己想感冒的,说到底,她感冒都是因为他。
她发烧那么严重,一定很难受。
但他还冲着她发脾气。
他自我批评了一会儿,在饭馆坐着等饭的时候,又想起昨天晚上,在和丁妍对峙的时候,他拉郁久安过来充个临时女友,那时他一来是想要打发掉保安,二来,他知道丁妍很讨厌郁久安,这事儿拉郁久安最合适不过。
当时,郁久安的手,在他背上轻抚两下。
他感觉到了,那是她在安慰他。
……
郁久安这次的感冒很严重,连续输液三天,中间断断续续发烧,和许铭将原本约定的工作时间往后延迟了一周,顾渝白也暂时放了手头的事情,先照顾她。
郁久安自己其实觉得自己不需要照顾,但是中间苏欣来过一回,趁着顾渝白不在的时候,偷偷和郁久安说了一句话。
“你现在生病对顾渝白来说,也算是好事,你想想,他刚失恋,这种时候最需要的是什么,移情啊!注意力都转到照顾病人上面,他就不会总想着前女友了,这样很快就能摆脱失恋阴影。”
苏欣嘴里歪理很多,郁久安不确定这是不是也算一个,但当她犹犹豫豫和顾渝白表达自己不需要照顾的时候,顾渝白回答的很坚决:“谁让你在我家沙发上感冒,这就是我的责任。”
顾渝白是个责任感很重的人,工作上如此,生活中也一样,由于苏欣要上班也不可能照看郁久安,加上郁久安这几天都在他家楼下诊所输液,他坚持要郁久安暂时住在他家。
当然,后来几天郁久安有被子了。
顾渝白将次卧收拾了一个出来,买了新的被褥给她铺好,她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愣了下,四件套都是特别粉嫩那种粉红色,她没想到顾渝白还有一颗少女心,问他,“你怎么喜欢这种颜色。”
顾渝白嫌恶道:“我不喜欢,我以为你会喜欢。”
“……”郁久安愣几秒,没好意思说自己其实也不喜欢,“但是我就住几天啊。”
“住几天用几天,回头扔了也行。”
顾渝白不太想纠结床单颜色这种问题,他确实找到移情的好办法,陪着郁久安这几天,他从朋友那里拿来各种资料继续研究北城的风投行情,有时候会和郁久安说一说风投,随便拿个案例讲起,不到十分钟郁久安就能睡着。
他有时看着她的睡颜也想,人还是心大比较好,赔了一千三百万穷的快要饿死的郁久安都能睡着,他还有什么理由纠结过去。
郁久安也是这几天才知道,顾渝白会做饭。
还做的很好,清淡的蔬菜粥他熬出来也很好喝。
第四天,郁久安感冒基本上好了,只剩下几天的口服药要吃,早起她听见外面有什么在地板上摩擦的声响,出去一看,顾渝白拖着个浅紫色的行李箱往外走。
“这是干嘛?”
顾渝白没看她,“丁妍的东西。”
她顿时就懂了,“还有吗,我帮你一块儿拿下去吧。”
这房子顾渝白其实买的很早,在他来北城之前,当时丁妍就在住了,而且女人东西一般都比较多,丁妍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少,两个人便开始打扫房子。
光丁妍的衣服,鞋子,包包,还有化妆品就是一大堆,两个人一次都拿不完,折腾了大半个早上,顾渝白就连丁妍的手机和电脑全都拿着下去一趟扔在小区垃圾箱了。
郁久安力气活儿干的少,气喘吁吁跟着他回到楼上,刚喝了口水,就见男人正站在主卧,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那张光秃秃的大床。
她觉得不能让他再触景生情,适时地走过去想要转移他注意力,“今天中午咱们吃什么?”
顾渝白指了指床,“这个也应该扔掉。”
“……”
郁久安静了几秒,“我抬不动。”
“下午你陪我去买一张新的,叫那些人过来的时候顺便抬走。”
郁久安不说话了,她反对肯定是无效的。
顾渝白又走到客厅,盯着茶几,“茶几丁妍摸过。”
郁久安想,废话,丁妍都在这里住多久了,还能没碰过?
她有些抱怨地皱眉说:“你再这样,还不如换个房子算了。”
顾渝白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你说的对。”
郁久安惊了,“别闹了,你知不知道这个楼盘现在很抢手的,你现在卖了换房子也不划算啊!这里买房要摇号,摇不好你一时之间也买不到房子,别瞎折腾了……”
她跑进洗手间将抹布拿出来,然后把茶几上上下下擦了一遍,“你看看,和新的一样,我保证上面没有丁妍的痕迹,就连她的指纹也没一个!”
顾渝白嘴角抽搐,隔了几秒,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见他笑,她心里稍微松口气,结果男人视线很快投向电视机。
她赶紧过去擦电视,“你放心,所有的我都擦一遍,我保证……”
“不用擦了,”他打断她的话,“反正要换的。”
“啊?”郁久安一愣。
“房子留着,其他所有都要换掉。”
……
下午,顾渝白带着郁久安先去了家居广场,真的把能换的东西都买了新的。
郁久安是拦不住的,意识到拦不住,她也就放开了,他买的时候偶尔会问问她意见,她也不吝给建议,顾渝白有钱,而且这是换家具家电,手笔很大,郁久安良久没有体验过这种花钱的畅快感,哪怕拿着卡的人不是她,她就是个作陪的,她也觉得爽。
买床的时候导购见顾渝白问郁久安意见,笑着问:“先生和太太是要买婚床吗?”
郁久安瞬间石化,“我不是他太太。”
导购小姐赶紧捂住嘴巴,又笑,“两位很般配,现在不是,也好事将近了吧。”
郁久安还想解释,顾渝白笑了笑,“嗯,快了。”
郁久安瞪大眼。
导购小姐笑着转身介绍产品,顾渝白凑近郁久安耳边,“你解释那么多累不累,反正不认识,误会又怎么了。”
郁久安一把捂住耳朵挪开一步,他为了不让别人听靠的很紧,说话的时候气都呼她耳朵上来了。
顾渝白眼角抽抽。
结完账约定好送货时间,顾渝白说要去家电中心把电器也换了,郁久安看他花钱也上瘾,上车之后却不见他开车,她疑惑地看向他,发现他正盯着她。
她被看的有点奇怪,摸着自己脸,“我脸上沾东西了?”
顾渝白说:“你嫌我?”
“什么啊……”她觉得莫名其妙,“什么嫌不嫌的。”
“刚刚我凑你耳边说句话,你那是什么反应?”
“你离的太近了啊。”她蹙眉。
他皮笑肉不笑的,“以前你带着那些少爷,摸人家的脸和手的,还真看不出原来你这么纯,我又没碰到你。”
听出他话中反讽,郁久安眉心皱更紧,“你和那些少爷又不一样,你怎么拿自己和他们比……”
顿了顿,手拍着他肩头,“你在我心中是神圣不可亵渎的。”
顾渝白说:“滚。”
郁久安笑出了声。
第二天,全新的家具和家电送来,又是洗洗擦擦的一天,收拾完房子两人都是一身汗,顾渝白坐在新沙发上看着崭新的电视柜和电视,觉得顺眼许多,心口也敞亮了一些,摸出烟给郁久安让了一支,“辛苦了,今晚给你做大餐。”
郁久安说:“做大餐就免了,苏姐和我说她把我房子信息挂网上,已经有人要看房,过几天我那房子要租出去,里面很多我的东西要收拾,到时候你帮我就成。”
顾渝白脸有点黑,“我给你找个钟点工帮忙。”
“那你自己怎么不用钟点工?”
“我自己的东西我喜欢自己收拾。”
郁久安打量着他,“龟毛。”
顾渝白狠狠瞪了她一眼。
俩人抽着烟不说话,竟也有种默契,电视里放着香水广告,关知婳的脸突然的就跳出来了,郁久安盯着,愣住了。
她这几天其实很努力告诉自己不要想,但是看到关知婳,那一切又回到脑子里来了。
韩瑾修的未婚妻是关知婳,那男人,明明有了未婚妻,以少爷身份接近她,多少个夜晚和她同枕共眠,抵死缠绵……
她夹着烟的手指缩了缩,眼底的光也黯淡下去。
关知婳很漂亮,也是很有身份地位的人,他们很般配,不像她和他,云泥之别。
顾渝白抽着烟忽然问了句:“你上回说,你让你进少管所的那个案子,是丁妍做的,是吧。”
郁久安一愣,扭头看他,“你信我吗?”
顾渝白深深吸口烟,“反正我肯定不信丁妍。”
“自杀那个女孩叫苏梓,天生兔唇……”她头慢慢低下去,“丁妍总是欺负她,最后那一天丁妍要带走她,我没拦住,眼睁睁看她们走,后来苏梓跳楼,苏梓的妈妈也在当晚找她的过程中出了车祸……”
她偏过脸低着头,头发遮了半边脸,手指摩挲着烟身。
“我知道是丁妍带苏梓走的,但是苏梓拿丁妍当朋友,监控里丁妍拉着的时候她没有反抗,反倒是我拉她的时候她反抗了,那天有个警察来了学校,我们副校长,教务主任,还有班主任,一个丁妍家的亲戚……”
她咬唇,喉咙有些哽,心口堵的厉害。
思绪回到那天下午,那个她人生最黑暗的时刻。
她被一群所谓的要更明事理的大人,成年人围着,他们指给她看那段监控。
她挣扎了,她哭了,哭的很厉害。
她想有人帮帮她,救救她,那时候她很害怕,害怕的很想回家找妈妈,最后她只能哭着叫老师。
她说,老师,不是我做的,我真的没有……
班主任在碰到她目光的时候,就别过了脸,隔了几秒,才硬声说:“现在有监控,还有丁妍的证词,就算你坚持不认罪也一样会被定罪,而且你母亲会被送进精神病院,你要是乖乖认罪还能有五十万拿,你和你母亲以后有了钱生活也就有着落,你母亲的病你也知道的,有钱买药她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你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你不亏。”
她泪眼朦胧,所有声音堵在嗓子里发不出去。
不,就算她说话,也没有人会听了。
她想问,可是她呢,她怎么办,她会被抓进少管所,她会有前科,她的人生会烙下污点,她会被韩潜当成害死苏梓的凶手,那她要怎么办。
副校长插了一句,赞同班主任的意见,“是啊,我们这是为你好,结果都是一样的,你听话认罪还能有钱拿,你说呢?”
他们这是为她好。
她觉得可笑,但又笑不出,她的人生快要完了,从前挨多少打想死的时候她都没有那么绝望,但那一瞬,她真的觉得这整个世界都很恶心。
那时候她低头闭上眼,泪水滑落脸颊,她想,为什么不地震呢。
大地震,让楼塌掉,她眼前这些人,连同老师,都去死,让宁阳县变成废墟,所有人都死掉,让整个世界都毁灭。
然而再睁眼,这世界却依旧如此,她没能逃离出去,还是黑暗的教师办公室,还是那几个人,而她还被困在这个躯体里,没办法逃离这个世界。
人们说老师是心灵的园丁,她也的确在老师劝告下完成她的蜕变——
她擦干眼泪抬起头,看着班主任,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我要一百万。”
顾着说话,手里的烟不知道什么时候燃到了尽头,郁久安笑着将烟按灭在烟灰缸,叹口气,“不过我没要到一百万,丁妍那个亲戚和我讲价,最后以八十万成交。”
顾渝白一言不发,手里的烟也掐灭在烟灰缸。
郁久安的过去他以前未曾探究过,今天是第一次听,他没想到会这么沉重。
追根溯源,她变成现在的性子,这样肆意地挥霍着人生,过没有明天的日子,都是有原因的。
他还记得丁妍当初说,事发之后郁久安的母亲也自杀了,但他最后还是没问,他觉得说这些事情很残忍,他淡淡笑笑:“你说成年人明事理?”
她也笑了,“我那时候以为是这样。”
“小孩子才讲事理,成年人只讲利益。”
郁久安愣了下,慢慢低下头,笑容淡了。
“我懂的太迟了。”
那时候,她曾寄望于老师能救她,妈妈能救她,但到最后,她也只有她自己而已。
……
晚上吃过饭,郁久安本来想和顾渝白商量一下,她在这边住几天,也该到时间回苏欣那里了,结果顾渝白接了个电话,说有个酒局,匆匆忙忙就走了。
这段时间顾渝白都在为建立自己的风投公司做准备,不管酒局饭局见面的人也都是这边风投圈子里的,这一回在会所包厢里一大群人,有两三个个面生的被介绍过去,顾渝白视线在其中一个身上逗留了下。
当然,对方也看着他。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握了握手,唐砚收回手,背脊发冷。
他确信顾渝白看着他的时候,目光里有一种微妙的冷意。
顾渝白是郁久安以前的投资顾问,两个人好像关系还很不错,唐砚不想惹麻烦,最后坐在距离顾渝白最远的位置,也算相安无事。
但很快他就留意到,顾渝白今天状况很可能不好,因为喝酒的时候不要命似的。
这其实本来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但是中途顾渝白喝的半醉之后接了个电话,不多时,有个女人推开了包厢的门,他一眼瞥见就懵了。
郁久安怎么也给跑来了!
他偏着身子恨不得遮住自己的脸。
包厢里彩灯流转,光线其实很暗,最亮的也就是个屏幕,郁久安扫了一眼没注意到唐砚,找到顾渝白就走过去。
她是看顾渝白到晚上十点还没回家,想问问他晚上还回不回去,结果电话里一听到顾渝白的声音,就知道他醉了。
顾渝白说话含含糊糊的没重点,他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这样,她有些担心,毕竟顾渝白现在怎么说也是个刚失恋的,还在恢复期,虽然这几天没什么太明显的表现,但他这个人一贯比较克制,可能都憋在心里了。
这一放出去就借酒消愁,太不让人省心了。
她特意问有没有人送他回家,当然,醉的迷迷糊糊的男人也没能说清楚,她便也没了耐心,直接问地址来的干脆一些。
打着接他回去的主意,她过去先伸手拦下顾渝白又拿起酒瓶的手。
他身上酒气冲天,她皱眉,“别喝了,跟我回去。”
周围的几个男人女人都不约而同一愣,男人们已经调笑起来。
“顾渝白,你什么时候换的女朋友,没听说呀……”
顾渝白醉醺醺抬眼,看到郁久安,做梦似的问:“你怎么来了?”
她夺过他手中酒瓶,“我来接你回去,你这样喝酒很伤身体,别喝了。”
出门的时候还一本正经的,说为了公司要先多打通一些人脉,结果借着打通人脉的名义来酗酒,她有些生气,语气也不好,旁边有个顾渝白朋友听不下去,“男人出来玩图的就是开心,你们这些女人就是麻烦,你管这么严,顾渝白以后怎么混?”
郁久安一怔,抬眼对上对方审视的视线,觉得很不舒服,但动作却有些犹豫了。
说白了,她又不是顾渝白的女朋友,现在让顾渝白在酒醉的时候背负个被女人管住的名声,也确实不好,虽然她是为他好,但是男人都很要面子,她不知道等他清醒了知道这事儿会不会不高兴。
旁边又有个声音,“你要放心不下,坐一会儿,我们一会儿也就散场了,你等他清醒一点,带他回去,你也轻松一些,不然你拉得动人?”
郁久安其实不喜欢听别人的话,但是她拽了拽顾渝白的手臂,男人真的很沉。
她试探问,“你要不要和我回去?”
顾渝白说:“放开我……我还能喝。”
郁久安:“……”
她又拽了两下,气有些喘,额角出了汗,决定休息一会儿,旁边有人已经让出座位给她,她坐在顾渝白身边,只能做一件事,就是阻止他继续喝酒。
她把顾渝白跟前的酒瓶酒杯都挪了很远,旁边的人就笑,“你再挪我们都喝不着了。”
郁久安不太好意思了,旁边有男人说,“你不让你男人喝了,没意思,你给代几杯?”
她摇头推拒,不是不想,顾渝白醉成这样,她酒精耐受力又很低,一个醉鬼等一会儿怎么带另一个醉鬼回去。
但其实也馋,她有段时间没怎么碰酒了,而且以后也买不起。
顾渝白手臂已经搭上郁久安肩头,“你不喝吗?”
他挟着酒气的呼吸这下子热乎乎的喷洒在她耳朵脸颊,她浑身一个激灵,手中已经被别人塞了一杯酒,“放心喝,我们这伙人出来都有分寸,就算你不来接人顾渝白也会给你送回去,你来了,我给你俩找代驾,保准把你们安全送到家。”
唐砚已经偏着脑袋一个姿势半天,脖子都硬了,趁着这会儿赶紧借口去洗手间溜出包间,在楼道一边走一边拿着手机想,找个什么借口和包厢里那几个叫他的说他有事就不回去了。
要命啊!郁久安和他坐在一个长沙发上,这会儿那女人再被灌点酒,发个酒疯,他被发现了绝对是要惹一身臊的,毕竟他骗了人一千多万,今天包厢里都是做风投的,他可不能让别人听见这事儿。
走到拐角刚要下楼,见着个熟人,他脚步一停。
韩瑾修刚挂断手里电话,抬眼看到唐砚,也不意外,“你也有酒局?”
唐砚点头。
“戒指呢。”
韩瑾修想起就问了句。
“没带,我也没想到你在,我打算明天拿你公司给你来着,”唐砚手里转着手机,想起包厢里的郁久安,“那个……”
“什么?”
见他欲言又止,韩瑾修微微蹙眉。
“你就不能回答我一回?戒指是不是给郁久安的。”
唐砚做贼似的,问这句话的时候还四下看看。
韩瑾修靠住楼道扶手,“不能。”
“……”唐砚三番几次问不到答案,有些负气道:“不说算了,我稀罕知道似的……反正人家现在身边有人了,这下就好了,我还担心我骗了她钱她活不下去,现在有男人养着她,我也就放心了。”
韩瑾修眸光一沉,嗓音低了一度,“谁养着她了。”
“你不知道呀?”唐砚装模作样做出个很浮夸的惊讶表情,“她现在和顾渝白在一起,感情好得很,今晚顾渝白跟我们喝酒喝多了,她还过来接顾渝白了,这会儿在包厢给顾渝白代酒呢……”
他看着韩瑾修脸色阴沉下来,欠扁地添油加醋歪曲事实道:“她那小身板,不要命地给顾渝白代酒,喝了好多,这绝对是真爱啊。” 假面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