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如约刚做完检查没多久,简念恩就来了。
“姐姐,我听说你受伤了?”
简如约现在只有一只眼睛看的见,她不想像个傻逼一样的睁一只眼看人,索性戴着墨镜假寐。
听到简念恩的声音,她眼皮微微动了动,但并没有睁开,只是轻声应了一句,“嗯。”
“那现在怎么样呀……我听到同事说的时候吓死我了!”不知道真心还是假意,但简念恩话里的担忧是真的。
“结果还没有出来!”简如约言简意赅的说。
“姐姐,你放心一定会没事的!”简念恩说。
“嗯。”
一时间,姐妹俩都有些尴尬,尤其是简念恩,她看着带着墨镜,一副不愿与人交流的简如约,欲言又止。
病房的气氛有些怪异。
简如约猜简念恩不会是单纯的来看望她,所以好整以暇的等着她开口。
果然,没一会儿,简念恩就说,“姐姐,我今天做了一件坏事!”
简念恩紧张的咬了咬唇,半响才说,“我喜欢承哥哥,所以我要求承哥哥娶我!”
闻言,简如约眼皮微颤,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左眼还有些疼,但好歹右眼看的清。
她看着手足无措的简念恩,并不感冒,神情漠然的开口,“所以?”
可她却不敢承认心里期待的那个答案。
简念恩突然抬头直视着简如约,脸上的神情复杂,有嫉妒,有无可奈还,甚至还有几分怨念,“可是他没有答应我!”
听到这话,简如约心口蓦地一松,但也幽幽的疼。
“我知道的,他喜欢你!”简念恩小声的说。
简如约面无表情,并未言语。
“可是我喜欢他,我不能放弃……以后我要和你公平竞争!”简念恩攥紧了手指,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莫名的,简如约觉得眼前这个简念恩比那个哭哭啼啼的顺眼多了。
“那祝你好运!”
“你……你都不生气吗?”毕竟她对段郁承也做了不少的小动作,简念恩不相信简如约不知道。
简如约扶了扶脸上的墨镜,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其实,她远没有此刻说的这么大度,她非常的生气……可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简念恩被问的无话可说,只好抿着唇不吭声。
气氛再度陷入尴尬的时候,护士敲门说检查结果出来了。
简念恩要跟着去,简如约没让。
诊断的结果是巩膜出血。
因为球结膜和巩膜组织的血管出现扩张充血、淤血或出血,所以眼白发红,视力模糊。
医生给出的建议是先住院观察两天,期间暂时冷敷,之后再看情况。
“必须要住院吗?”简如约想到爷爷的病情,问。
医生点了点头,说,“最好是这样!”
“我知道了!”
去华严上班,还要面对简思学和吴淑娴,一堆塞心的事情。
而要是去老宅被爷爷看到了,又免不了一顿担心,与其这样,还不如待在医院清净两天。
简如约办好住院手续回来的时候,简念恩居然还在。
“你怎么还没走?”
“我留下来照顾你!”
简如约把那一堆的化验单往包里一塞,冷冷淡淡的开口,“又没有残废,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
“姐姐,我是真心的!”简念恩说。
“走吧,别闹腾了……让我歇会儿!”
简如约这话说的不客气,简念恩又不是真的没脸没皮的人,小声的说,“那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嗯。”
简念恩前脚一走,简如约后脚就让医生给自己换了病房,并且叮嘱他们不要讲自己的病房号告诉别人。
于是段郁承得知简如约受伤的事情已经是三天后了。
向楠查房经过的时候,和同事寒暄了几句,不经意间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眼睛上贴着纱布的简如约。
向楠问同事,“里面这位是?”
“被书脊砸到了眼角,巩膜出血。”
向楠推了推黑色的无边框眼镜,“严重吗?”
“还好,你认识?”
“一个朋友的朋友。”
向楠回到办公室后就给段郁承打了电话。
当时段郁承正在去华严和简思学谈判的路上,一听这话,立马调转了车头,往医院的方向去。
段郁承来的时候,简如约正闭着眼睛听鱼秋月讲课的视频。
她一进去,简如约就睁开了眼睛。
段郁承站在病房门口,身上穿着一件深咖的过膝大衣,衬托的他近一米九的身形越发的挺拔和修长。
只是,肩膀有落雪,只是脸上的神色也如冬雪般冰冷。
简如约无意识的吞了吞口水,略带苍白的唇翕动,“下雪了吗?”
男人抿着唇,下颌绷的紧紧的,一掩身后的门,大步向简如约走来。
他气势逼人,身上还带着冬日的寒冷,尤其那双眼深沉的叫简如约沉溺,她不由的呼吸一滞,一时连躲避都忘了。
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温凉的手指抚上她的左眼角。
指尖的凉意触到眼角的伤,明明不疼,可简如约却不受控制的微颤了一下。
“疼吗?”
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一只眼睛看得见,光线聚焦了还是怎么,简如约只觉得段郁承的眼睛漆黑的过分,那里倒影着欲言又止,惊诧错愕,甚至还带点委屈的自己。
怕被这眼神蛊惑,简如约猛的垂下了视线,咬紧了颊肉,轻轻的吐出两个字,“不疼!”
“傻子!”
段郁承一把将简如约拢在了怀里。
脑袋贴着男人的胸膛,耳边是她熟悉,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这声音叫她安心,叫她迷恋。
简如约想要推开男人。
可段郁承不给她一丝一毫的机会,牢牢的将她锁在怀里。
男人的身上带着熟悉的木质冷香,味甘清冽,简如约咬了咬唇,没出息的红了眼眶。
“我才……不是傻子!”
段郁承没说话,俯首,在简如约的伤口轻轻的吻了吻。
这个吻,温柔,满是疼惜。
简如约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任由段郁承亲吻着,气氛缱绻而又旖旎。
亲着亲着,这个吻就逐渐变了味道。
简如约是一个成熟的女人,被喜欢的男人如此缠绵的吻着,不由的情动。
她嘴里溢出一声嘤咛。
听到自己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她脸色发红的去推男人,但段郁承却抓住了她的双手,径自在病床边坐了下来。
“第一次,我遇到你的时候就说过,这些都属于身体的本能反应,不必觉得难为情!”
听他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话,简如约越发的尴尬。
情急之下,她伸手捂住了段郁承的嘴巴,“你……你别说了!”
感觉到嘴唇上的触感,段郁承眼神猛的一沉。
简如约的手又长又软,滑滑的……这一下不像是堵在了他的嘴唇,更像是在他的心尖上轻轻的挠了一下。
段郁承不是十五六的青春少年,但在他这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里,却也没有真正的喜欢过谁。
爱情与他而言,是完全陌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凭借本能。
本来以为当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会按照家里的安排,随便娶一个女人,过着和多数联姻夫妻一样,得过且过的日子。
可这种一成不变的想法在遇到简如约之后就变了。
她看似任性,嚣张,却又脆弱敏感。
风情万种,却又清纯可爱。
几乎是本能的,段郁承伸出舌尖,带着试探地……轻轻的碰了一下简如约的掌心。
明明是轻轻的一下,可却像是火星一样,灼的简如约心口发烫。
她不敢置信的盯着段郁承,结巴的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而段郁承也没有料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红着耳尖,移开了视线,但抓着简如约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见他半天不吭声,简如约才意识到这位万年冰山怕是害羞了。
这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叫简如约心里丝丝狂喜,想要逗一逗他。
可她还未开口,段郁承的手机就响了。
系统自带的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的在耳边回响。
简如约看着岿然不动的段郁承,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接电话。”
段郁承低头看了一眼在自己胸口作祟的手指,猛的抓在了手里,随后拿出了手机。
简思学。
一看到这三个字,简如约的心就沉了下来,刚才的暧昧荡然无存。
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但段郁承却俯首在她的唇上咬了一下,然后故作淡定的接起了电话。
“简总,这件事情我已经做出了最大可能的赔偿方案,其他的,恕我无法答应!”段郁承说话的时候脊背总是挺的很直,下巴微扬,即使是坐着,都给人一种压迫感。
“段总,我们说好的……你和念念订婚,不是一举两得吗?”简思学有些急了。
段郁承眉头一皱,接着说了一句叫简如约和简思学都跌破眼镜的话,“如果段家和简家联姻,联姻的对象也只能是简如约,其他的免谈!”
“你……段郁承,你不要欺人太甚!”简思学气呼呼的说。
“抱歉!”
段郁承直接挂断了电话,目光沉沉的盯着简如约。
“听到了吗?”
简如约装傻充楞,“什么?”
简如约盯着简如约看了几秒钟。
简如约被他盯着头皮发麻,接着听他说,“出院了搬到凤回里去!”
“不去!”
“不是想去跳舞吗?住我那边不是更方便?”
听到这话,简如约抬头看向段郁承,“你怎么知道?”
段郁承冷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委屈,“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情!”
简如约沉默了。
半响才说,“不行!”
一次又一次的被简如约拒绝,段郁承的耐心也快要告罄了,“怎么不行了?”
“到底是我不行,还是住在凤回里不行?”
简如约咬着唇不说话。
如果当初,段郁承不是和简念恩一起出事的,她就是段郁承不说,她也厚着脸皮赖到凤回里。
可现在,那个女人是简念恩。
就算她再讨厌简念恩,那也是她血缘上的妹妹。
简如约接受不了。
看着男人紧蹙的眉头,简如约突然有些难过,“对不起……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
简如约疯狂的摇头,就是不回答。
看着女人不停的掉眼泪,他心里也不舒服。
伸手擦掉了简如约脸上的眼泪,段郁承说,“别哭了……我不逼你了!”
他这么一说,简如约哭的越凶了。
“你再哭,我脱你衣服了!”
听到这句话威胁,简如约吓的止住了哭声,却也不受控制的打了哭嗝。
最后,段郁承被她闹的没脾气了。
“好了,这件事情往后再说!”
经过这一茬,两人算是和好了,但比起以前,还是透着一股子生分和疏离。
简如约一想起自己窝在段郁承的怀里哭,就觉得很丢人。
但掉了的眼泪,泼出去的水,没办法收回。
住院的这些日子,段郁承每天都会抽时间来看她,有时候几分钟,有时候两三个小时,时间不定。
拆纱布的这天,段郁承说好早上八点会过来,可一直到十点,段郁承都还没有来。
简如约想给他打电话,却又找不到借口。
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小艾的电话来了。
“简简,你现在在哪里?”
简如约一愣,“我在医院,发生了什么事情?”
“啊?”
“你在哪个医院,我过来看你!”
一听小艾这语气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却又停住了。
“先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艾却支支吾吾的不说了,“你先告诉我,你在医院做什么?”
“一点小伤,不会精神大受打击猝死的!”
“你呀你……也没有那么严重。”小艾犹豫了几秒钟,“就……就今天媒体铺天盖地的都在报道段郁承和简念恩……”
简如约心口一紧,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紧张,“他们……怎么了?”
“他们昨晚被人拍到在酒店过夜!”小艾一口气说完,末了,对简如约说,“不过,我觉得阎王爷是被简黛玉给算计了!”
酒店过夜……
可以段郁承的精明,能算计到他的人又有几个。
简如约一直不说话,林小艾有些着急。
“简简,你还好吧?”
简如约勾唇笑了一下,说,“没事。”
末了,她又问,“段郁承呢?”
“今天早上没来公司,听说被老太太叫回家挨批了!”
简如约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段家真正的老宅简如约没去过,她就是想去估计也进不去。
但比起段郁承,她倒是对简念恩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了。
且不说七年前是不是她下药陷害了简念恩,就简念恩现在这模样,让她不怀疑碰瓷都不行了。
简如约翻开手机,搜今日热点,果然到处都是段郁承和简念恩的报道。
有捧的,有踩的……网民似乎也热衷吃这样的瓜。
简如约翻着报道下面的评论,有一条最新的评论。
“我是酒店的员工,jne是被dyc送到酒店,并且安排了在了长住房,但前后不到十分钟,dyc就离开了,不知道造谣的人是什么居心[疑惑]”
这条评论在数以万计的评论是不打眼,而且和快就被新的评论淹没了。
简如约打开这个用户的页面,给这个人发了一条私信。
“你说的这些属实吗?”
她将评论截图发送了过去。
很快,那边就回复了消息,“撒谎对我有什么好处?”
简如约眼神一眯,回了一句“谢谢!”
段郁承七年前被人算计过一次,如果不是蠢到家,不会再上第二次当。
那么,这其中就一定有说谎的人。
看来,她这个妹妹真的没有表面那样单纯呢。
简如约跟医生打了一声招呼,然后离开了医院。
简思学当年被老爷子从老宅赶出去之后,就在半山买了别墅。
这里,简如约还是第一次来。
她一进去,就看到简思学沉着脸坐在沙发上,而旁边是同样板着脸的吴淑娴,还有一直抹眼泪的简念恩。
他们大概都没有料到,简如约会突然出现。
“你来干什么?”吴淑娴恶狠狠的开口。
简如约眼角的伤还没有好,赤红的一片,看着有点丑陋,即使用墨镜挡着也能看到一部分。
她勾了勾嘴角,犀利的目光穿过墨镜,直直的刺向简念恩,“有点事情想要和亲爱的妹妹请教一下!”
“有什么事情晚点说!”简思学不耐烦的开口。
简如约却不,她面无表情的走到简念恩的面前,勾了勾唇,半蹲着声,盯着她的眼睛问,“当年给你下药的人真的是我?”
“你看到了?”
一听这话,简思学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吴淑娴气的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指着简如约的鼻子骂,“简如约,你还有没有良心,罪魁祸首你是,你这幅咄咄逼人的样子未免欺人太甚!”
简如约仿佛没有听到吴淑娴的愤怒,不疾不徐的开口,“还有,强了你的人确定是段郁承?”
话音落地,简念恩一副崩溃的模样,大哭了出来。
简思学眉头微皱,一把拂掉了茶几上的茶杯。
“都闭嘴!”
滚烫的茶水溅的到处都是,有不少洒在了简如约的脚踝,可她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冷静的看着眼前的闹剧。
“难道被我问道了痛处?”简如约凉凉的开口。
“您的宝贝女儿是嫁不出怎样,硬要碰瓷段郁承?”
“混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闻言,简思学脸色一寒,猛的拍了一下沙发的扶手。
“当然知道,只是我好奇您凭什么给我定罪?”
“如果是我陷害了简念恩,为什么不报警,如果段郁承强了她,你们又为什么坐以待毙?”
话音刚落,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在偌大的客厅回响。
简思学指着简如约,怒火滔天。
“简如约,你真是叫我太失望了,你先是给你妹妹下药,现在又勾引妹夫……你说你,还要不要脸?”
说到这里,简思学脸色铁青,“要不是你吴阿姨当初拦着我,你以为你能在洛杉矶逍遥快活!”
简如约不敢置信的看着简思学。
妹夫……
还真是喜欢忘自己脸上贴金!
在洛杉矶逍遥快活?
她还真要谢谢自己这位伟大的父亲了!
“所以,我要三叩九拜,还是感恩戴德,亲爱的父亲?”
简思学咬着牙,扬手准备再扇向简如约,但却被简如约伸手拦住了。
“我十八岁以前你没有管教,现在……迟了!”简如约抓着简思学的手越来越用力,直到将他的手腕彻底的拽了下来。
“你……你简直是反了天了,你以为没有念念,段郁承就会娶你吗?”
简如约咬咬牙,“即使不会娶我,我也不会让她娶简念恩!”
语毕,她转身就走。
简念恩去拽着她的手腕,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姐姐,对不起……可是我爱承哥哥,况且昨晚我们……”简念恩难以启齿的垂下了脑袋。
简如约要是再相信简念恩的话,她觉得自己应该回炉重造了,她居高临下的盯着简念恩,“所以你们睡了,然后呢?”
她要笑不笑的说,“要论次数,我比你睡的更多……所以呢?”
谁都没有料到简如约会说这样的话,尤其是吴淑娴。
“你一个女孩子,你说这种话要不要脸?”
“那你的宝贝女儿呢,倒贴男人,一次不成,二两三次……你们不觉得贱的慌吗?”
“滚……滚出去!”简思学低吼。
可简念恩拽着简如约,不让她走。
简念恩满脸泪痕,看起来楚楚可怜,而简如约像个得理不饶人的妖艳贱货。
“姐姐……我也不懂,为什么我要一次两次的犯贱呢?”
她吼的声嘶力竭,“可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呀,当初那个杯子,装过药粉的袋子上都有你的指纹——”
“你问我为什么是段郁承,因为我挣扎是拽下的那个吊坠全京城独一无二,不是他段郁承是谁?”
“你以为我愿意和你争一个男人,我虽然在这个家里不得宠,但我并不卑贱!”
“简如约,你到底凭什么高高在上?”
面对简念恩的控诉,简如约无动于衷,只是在听到“吊坠”的时候,她瞳孔猛的一缩,“什么吊坠?” 明明你也很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