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吊坠?”
简如约又重复了一遍,她的声音不大,但吓的简念恩猛的哆嗦了一下。
吴淑娴看着自己女儿又是下跪又是乞求的,眼神怨毒而又憎恨,“当然是段郁承强暴我们念念的证据了!”
强暴这个词往常都是用在简如约身上的,如今吴淑娴却用在了自己女儿身上,只是段郁承身份不同,简思学还对郁家抱有心思,就不能让吴淑娴坏了事!
“都闭嘴!”简思学黑着脸,看着面前的三个女人,脑子一团乱。
可吴淑娴憋了一上午,这会儿又怎么能控制得住。
“为什么不让我说!”吴淑娴一把挥开了简思学,眼睛发红,声音凄楚,“你当初告诉我娶江绾眉是因为不得不服从家里的安排,权宜之计……可你和她连女儿都生了,这些我都忍了!”
“可是,简思学,你摸着良心问……这些年,你对得起我们娘俩吗?念念在学校里面被人欺负叫没爸爸的孩子时,你在做什么,你在陪简如约!”
“好不容易进了你简家的大门,我们又得到了什么,你告诉我……你给了我什么?”
简思学没有料到一向温婉知趣的吴淑娴此刻突然大发雷霆,眼里有震惊,错愕,但更多的是愤怒。
“我能给的都给你们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吴淑娴虽然很想和简思学理论一番,可毕竟在简家,还是简思学做主,她也不敢真的把简思学气出个好歹。
所以过来过去,简如约成了他们枪口上的炮灰。
吴淑娴指了指简如约,对简思学说,“让她滚出简家,不然念念这件事情我不会善罢甘休!”
“简直反了天了!”简思学低吼,“只要我还活着,就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吴淑娴气的冷哼了一声,一把将简念恩从地上拽了起来,对简如约恶狠狠的开口,“不管谁护着你,咱们法庭上见!”
“你敢!”简思学生气的吼道。
“以前我是不敢,但现在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看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简如约只觉得好笑。
一个小三,一个私生女……居然觉得委屈。
“吴女士,你既然觉得待在简家委屈你了,又为什么不惜背负骂名做小三呢?你大可以凭着铮铮傲骨在人前显贵呀……”
“还有简念恩,如果你真的认为当年陷害你的人是我,请拿出证据,不管什么后果我都承担……但如果不是我,那请你们滚出我的视线!”
话落,简如约转身离开。
强撑着走出别墅的大门,简如约才扶着墙深深的喘息了几下,都说急火攻心,还真是不假,要不是她自制力还可以,她刚才真的要和吴淑娴动手了。
只是,她的左眼又看不大清了。
她在原地站了几分钟,待渐渐的适应了模糊感才起身。
回医院的路上,简如约接到了高远的电话。
“高助理!”
“简小姐……段总现在不方便联系您,他让我转告你,相信他!”
虽然早就知道段郁承不可能那么蠢的再次着道,但听到高远的话,简如约的心才落回实处。
“他……还好吧?”
高远犹豫了一下,说,“挺好!”
虽然高远只是停顿了几秒钟,但简如约也听了出来,但她佯装什么都没发现,“好,谢谢。”
郁家不同于简家,他们身份显贵,现在出了这么大的新闻,他们肯定要查清楚,而段郁承身上背负的也更多。
简如约准备挂电话,高远又喊住了她,“简小姐!”
“还有事?”
高远犹豫了几秒钟,说,“还请简小姐相信段总!”
“我会的!”
她简如约欣赏的男人不会是一个蠢货。
简如约一回到医院就被医生逮去做了一遍检查,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又被数落了几句。
“简小姐,现在是你眼睛恢复的关键期,希望你切忌医嘱!”
“知道了,医生!”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外面乱的都快翻了天,简如约却躺在病房里修养身心。
小艾找过来的时候,简如约刚刚吃过早饭。
她先是盯着简如约的左眼瞅了一会儿,看情况不太严重,才没好声气的问了一句,“没瞎吧?”
“没呢。”简如约淡淡的回答。
小艾冷嗤了一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一声,还当我是朋友吗?”
“又不是很严重,死不了!”
“不严重,不严重你住院干嘛,吃斋念佛吗?”
简如约点了点头,“可不是嘛!”
如果去华严上班,她一定免不了和吴淑娴母女争论一番,加上一个简思学,事情指不定会有多乱。
她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要考虑老爷子的心情。
家里发生了这么多糟心的事情,他老人家知道了肯定又要闹心。
“得……我今儿个过来,有两个消息,先听哪一个?”
简如约看了一眼林小艾,漫不经心的说,“坏的吧!”
“就知道你要先听坏消息!”小艾拉着凳子在简如约的对面坐了下来,一本正经的开口,“活阎王被董事长调去了甬城管理甬发!”
闻言,简如约眼皮子猛的一掀,随后又克制自己平静了下来,问小艾,“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段郁承拒绝了和简黛玉联姻的建议。”
这个是意料中的结果,只是段郁承为什么偏偏去了甬发,如果他去甬发,那郁封河呢?
“郁副总呢?”简如约问。
林小艾无奈的开口,“也在甬发,董事长的意思是他们俩谁把甬发搞起来,谁就是未来的准继承人!”
一山不容二虎,甬发作为郁封河一手收购过来的公司,段郁承空降过去,日子肯定不会太平,只是郁辛元这一招,真的是为了给继承人一个表现的机会吗?
凭直觉,简如约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简如约抿了抿唇,问小艾,“那华严这边的回应呢?”
“当然是不同意!”小艾嘴角带着讥讽道,“除非这北南的继承人不是段郁承,而是郁封河!”
郁家是京城的大家族,旁支不少,小辈里头优秀的人也不少,但真正能威胁到段郁承的也只有这个堂哥,郁封河。
郁家祖上是医药世家,上个世纪,国难时期,郁家不仅给国家提供了财力,药品,还有人力。
他们将家里懂医的人打发到战场上救死扶伤,战争结束后,郁家活下来的只有老弱妇孺。
可郁家毕竟是郁家。
段郁承的曾祖母,这个传奇老太太一手撑起了郁家,独自抚养大了两个孩子,郁正北和郁正南。
郁正北和郁正南兄弟两联手创立了北南,只可惜,郁正北生了两个孩子都是女儿,所以这继承家业的事情就落在了郁正南的儿子,郁辛元的头上,也就是段郁承的爹。
按理说到了段郁承这辈儿,段郁承当顺位继承人就行了。
只是,当初郁正北的小女儿招了上门女婿,郁正北如愿抱上了孙子,也就是郁封河。
所以这北南,段郁承和郁封河都有资格继承,就看谁的能力强了。
但是,郁封河能赶出给段郁承下药这种事,简如约还真有点替段郁承担心。
小艾见简如约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拍了拍手臂安慰她,“放心吧,活阎王没那么脆弱!”
简如约笑了一下,“我哪里担心他了!”
即使嘴上这么说着,心里还是担忧。
“你放心吧,我相信只要他处理完家里的事情肯定会来看你的!”
简如约勉强的笑了笑,点了点头,“谢谢你小艾!”
“真要谢我的话……嗯,驴牌出了新款的包包……我觉得这个用来当谢礼就不错!”
“想得美你!”
……
小艾在医院待到下午就回去了。
简如约眼睛有点疼,躺在床上眯着眯着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幽暗的灯光下,段郁承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你醒啦?”
或许是许久没有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简如约从床上坐了起来,问,“你来多久了?”
“没多久,要喝水吗?”
“好!”
简如约喝了半杯水,才认真打量起了面前的男人。
才一天不见,段郁承的脸色却有些憔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袋黑的吓人,简如约有些心疼,伸手抚上了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问。
“你昨晚去杀人越货去了?”
段郁承眼睛微微一眨,并没有接简如约这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他一把抓住了简如约的手。
一时间,气氛变的有些僵硬。
简如约不由的眨了眨眼睛,看着段郁承。
段郁承松开了简如约的手,问,“你上午去找简念恩了?”
或许是段郁承的眼神有些冰冷,简如约突然觉得身上没由来的一寒,她挤出一丝笑,“对啊,怎么了?”
段郁承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半响皱着眉头说,“不要再去找她了!”
这句话叫简如约心里猛的一凉,脱口而出,“为什么?”
段郁承抿着嘲唇不说话,但眼神前所未有的疏离。
比起他说话的态度,这种客气冷漠的眼神更加简如约心伤。
简如约仿佛一丝不挂的被人扔进了寒潭里,连骨头缝里都冒着寒气。
“告诉我理由呀!”
段郁承越是这样,简如约就越是想从他的嘴巴听出一个答案。
“告诉我呀,为什么?”
段郁承眼神不变,面无表情的说,“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语毕,他转身就要走。
“站住!”
简如约喊了一声,在简如约的世界里,没有不明不白,更没有不清不楚。
段郁承停住了。
简如约从病床上下来,光着脚丫子挡在了段郁承的面前。
他们身高差了将近二十公分,简如约需要仰着头才能和段郁承的眼睛对视。
她下巴微挑,依旧是那个骄傲的简如约,“我只想要听到一个理由,段郁承……就这么的难吗?”
段郁承眼神微敛,“你想要听什么?”
简如约笑,“明明是你安排高远给我打电话的,你叫我相信你,我相信了……然后呢?你叫我不要找你,不要见面?”
“段总,我不明白,你还是把话说亮堂一点吧!”
她左眼的伤还没有好,扬着脑袋盯着段郁承,眼睛忍不住的想要流泪。
看到简如约左边脸颊的泪痕,段郁承胸口闷的一涩,想要伸手替她擦掉,但最后,段郁承只是攥紧了手指。
“我要和简念恩订婚了!”
段郁承面无表情的说完了这句话,简如约却像是被人胸口一掌,击碎了她的心。
她哆嗦着唇,脑子里面都是小艾告诉她段郁承拒绝了简念恩时候的窃喜,可现在段郁承居然告诉她,他要和简念恩要订婚了。
明明在上午,她还在信誓旦旦的想,段郁承被人算计一次,就不会蠢到被算计第二次。
可现在,错的那个人是她……
她高估了自己,亦高估了段郁承。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简如约想要扯出一个笑,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原来,人在真正伤心的时候,是假笑不出来的。
那张带着伤疤的脸,配着那比苦笑还难看的笑,滑稽又讽刺。
可她还是不相信,段郁承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不是你们家里面的人逼你的?”
“不是。”
简如约错愕的抬头。
段郁承说,“我自己提出来的!”
“可小艾说……说你明明拒绝了的呀!”
段郁承眼神一眯,“我自己做的决定是我清楚,还是她林小艾清楚!”
他的声音里带着愠怒,低吼震的简如约身形一颤。
久久……她都没有回神。
像是一副被吓傻的模样。
但许久后,她又问,“是不是简思学威胁你了?”
简如约在想,是不是简思学和吴淑娴在“强-暴”这件事上大做文章,想要破坏段郁承的名声。
“谁能威胁我!”段郁承冷哼。
“那你是自愿的,想要娶简念恩为妻?”
“对!”
简如约想,如果是假的,段郁承肯定会挣扎,但他给出答案的速度像是深思熟虑过一般。
心里的期待,一点点的陨落了。
“最后一个问题!”简如约说。
段郁承抬眸,看着简如约。
简如约说,“我要看那枚被简念恩捡走的吊坠!”
闻言,段郁承的眼神猛的一闪,“什么?”
“我要看你那枚祖传的吊坠!”
段郁承垂落的手指松了松,随后又攥紧,他说,“好!”
“我现在就要看!”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简如约却固执的开口。
“好。”
几分钟之后,简如约坐在了段郁承的车上。
车子从医院开往北南。
一路上,两人无话,简如约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心里涌出了一股子寂寞和孤独。
突然,胸口就像是被柠檬泡过一样,又酸又涩。
她抿了抿唇,将喉咙间的酸涩堵了回去。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北南的地下停车场。
此时,停车场特别的安静,除了偶尔巡逻的保安,基本上没什么人。
莫名的,简如约的脑海里闪出了那天她和许樊离婚后,被段郁承带到酒吧停车场的事情。
那天,她像个发-情的动物一样,缠着段郁承,将积压了二十多年的疯狂彻底的放纵了出来。
明明是小半年前的事情,简如约却觉得像是过了好几年。
恍恍惚惚,似真似假。
她透着后视镜,看了一眼同样没有下车的段郁承,喉咙发紧。
“段……段郁承……”
“嗯。”
简如约想说,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吧。
可当她和段郁承那双寒风冷月般的眸子对上,喉咙就像是被人扼住了一样。
简如约扯了扯嘴角,说,“麻烦……车门开一下!”
啪嗒一声。
简如约想要下车,却发现车门锁的死死的。
她不解的看向段郁承,段郁承却沉沉的看着她。
简如约任由她看着。
两人对视的目光里,是彼此的试探,挣扎。
但胜负尚未分出,段郁承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两人隔着一个位子,简如约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只看到段郁承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应了一句“我马上过来”就挂断了电话。
“抱歉,吊坠我会让高远送过来!”
简如约没有接话,面无表情的说,“你要是不方便,把我带到外面的马路边就行!”
“不急!”
段郁承发动了车子,一路未停,连着超了好几个红灯,直到医院门口才来了一个急刹,他转身对撞的脑袋发晕的简如约说,“好好的,注意身体,把眼睛养好!”
明明都已经要分道扬镳了,还是用命令的口吻给她讲话,简如约气的眼睛都红了。
段郁承却说,“如果有急事的话给高远打电话!”
听到这句话,简如约想问一句,“打给你不行吗?”
但她没有说。
人家都说分手要体面,她上一回离婚时把所有难堪狼狈的事情都经历,这一回……她便体面一点吧。
简如约面无表情的下了车,看着段郁承的车子一点点的消失,直到视线模糊。
一月份的京城,夜里寒风凛冽,脸刮的生疼。
简如约被这风一吹,倒是脑子清醒了不少。
她去医院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红双喜,五块钱一包……要搁在平时,简如约可能瞟都不会瞟一眼。
可现在,她用老板送的劣质打火机点了一根红双喜,看着指尖燃烧的猩红,觉得挺应景。
失恋的女人,不就应该被人甩在大马路上,然后求助无门,哭哭啼啼的卖惨吗?
她这几年没抽过烟,最近也就抽了三回。
红双喜这味道刺激的她喉咙又辣又痒,简如约没控制住自己,蹲在马路牙子上狂咳。
等嗓子终于不痒了,她回头一看,手里的烟被风给刮灭了。
闹心。
上一回她就拒绝人家了,这一回只不过人家同意了而已。
不就失个恋嘛。
婚都离过了。
简如约把那红双喜和打火机往垃圾桶一扔,大步往医院走去。
谁料到,晚上被冷风一吹,她这跟纸糊一样的身体就感冒了,不仅如此,连带着胃病也发作了。
小艾和西野拎着果篮来的时候,简如约刚做完胃镜,她胃里想吐又吐不出来,那两人倒好,把拎来的水果挑最贵的剥皮吃了。
这还不是最可耻的,最讨厌的是他们在病房吃榴莲。
看着他们吃的尽心,简如约眉头的青筋跳动,“你们去外面吃!”
“不……我们就要当着你的面吃,不这样你怎么长记性!”小艾贱兮兮的开口。
西野附和道,“言之有理!”
简如约忍着呕吐的冲动,将怀里的抱枕砸了过去。
西野单手一抓,冲简如约说,“还有力气丢东西,看来伤的不重!”
“我谢谢你们二位呀!”简如约咬牙切齿的说。
“别生气,我啊,今天是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西野神秘兮兮的凑过来,说。
“并不感兴趣!”简如约冷淡道。
“别介……”西野把手往口袋里一掏,拿出来了三张古典舞演出的票,“鱼秋月老师的‘闭月羞花’,想不想去?”
“给我!”简如约说。
西野把票往手里一攥,说,“想去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做我的女朋友!”
简如约一副幻听的模样,“你脑子进水啦?”
“那怎么没淹死你呀~”西野泡了个媚眼,风情万种的笑道。
旁边的小艾一副受不了的模样,“你这土味情话也太恶心了!”
简如约也是一副被呕到的表情,“换个要求!”
“就这个!”
小艾在旁边怂恿,“答应吧,美人就应该和美人在一起!”
简如约可不想跟着西野和小艾胡闹,“不想去!”
“去嘛去嘛,要是林小艾有你十分之一好看,我也不会劳您架!”
“卧槽,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啊,我说翠花,赶紧答应这个蚊香盘,烦死了!”小艾擦了擦手上的榴莲汁说。
简如约被人闹的忍无可恋,“行,但有期限,最长一个礼拜!”
“不用,三天就成。”西野摇了摇手指,说,“具体的三天我来定!” 明明你也很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