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姜琅鸢你真没良心
琅鸢和阿灰被这眼前发生的一切惊的目瞪口呆,原本气势汹汹的树徒们此时此刻正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在火焰里拼命翻滚,琅鸢的目光由他们缓缓移向乾羡小小的身子。
此刻它的小脸上云淡风轻,火仍然在烧,但仿佛已经与它无关。
“小……小东西?”琅鸢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喷出巨火的生物就是先前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小东西。
乾羡没有立刻答应琅鸢的呼唤,而是回过身,一双眼睛冷冷瞥着王老菊。
仅此一眼,杀气浮荡,连带王老菊在内的所有人都连滚带爬的撤退。
“王老菊,好好活着,等老夫来取你的命。”
“妖怪!妖怪啊!”
本就惧怕乾羡力量的人们再次听它开口说话,纷纷落荒而逃。
原本拥挤的巷子顿时空了。
乾羡这才转向琅鸢,得意的慢慢晃着尾巴,拍了拍两个小爪子上的灰。
“天哪,你怎么做到的?”琅鸢蹲下来正视它。
乾羡往前几步,望着琅鸢的眼睛,小脸上有得意的笑意,握拳道:“老夫早就告诉过你,只要有人相信老夫,老夫就能重新获得力量。”
琅鸢怔怔地望着它,想起了初见时它说过的话,可是怎么都无法将眼前的小东西和龙联系到一起。
事实上……她和许多人一样,从来没有相信过龙的存在,其实那怕是在一些龙徒心里,都只是把龙当做远古的传说,龙离他们真实的生活很远很远,似乎根本不在一个世界里。
琅鸢摇摇头道:“不可能,龙根本就是人想象出来的。”说着,摸了摸乾羡的头,“不过你小小年纪有梦想是好事。”
乾羡攥着拳咬着牙,气鼓鼓的默不作声。
阿灰这才回过神,目光扫过眼前被烧成灰的树徒,眼中有万分惊讶,“官人,你养的火蜥蜴实在是太厉害了!”
“我相信它长大以后会更不得了的。”琅鸢笑道。乾羡在阿灰崇拜的眼神中叹了口气,窜上琅鸢的肩皱着小眉头不再说话。
琅鸢淡淡扫了巷子的焦灰一眼,踏着余烬向济世堂的方向走去。
不出一炷香时间,琅鸢便到了旭城的济世堂。
这是一座低调朴素的建筑,若不是牌匾上刚劲有力的刻着济世堂三个字,是让人万万想不到这里就是名震江湖的济世堂。
“官人,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啊?这里头的人可厉害了。”阿灰挽着琅鸢,有些担忧的说。
琅鸢轻轻一笑,胸有成竹,“不必担心。”
既然这里的官府不作为,又有各方力量阻挠,不如借丘无欢的力量将证据交给真正能做实事的人。
门口守卫的是穿着淡蓝色粗布衫的年轻人,看见琅鸢他们近前,礼貌地问:“几位是?”
琅鸢亮出令牌,守卫赶紧拱手行礼,“原来是贵客,快快请进,小的这就去禀告二堂主。”
“麻烦你了。”琅鸢道。
“不敢不敢,请!”守卫将门大开,恭敬地请琅鸢一行人进去。
济世堂内部装潢与外头的朴素大方一致,毫无当下流行的奢华之风。
看上去是个能做事的地方。琅鸢暗暗赞赏。
乾羡环视四周,不悦地撇撇嘴,“哼,连个龙图腾都没有。”琅鸢拍了一下它的头,示意它不要多嘴。
阿灰新奇地望着乾羡,一口白牙笑得一闪一闪。“原来官人的蜥蜴崇拜龙啊,真别说,这小家伙长得还真有点像呢。”
“是么?”琅鸢顺着阿灰新奇的目光打量乾羡,“它的确是长得……”
乾羡伸长了脖子,试图把脸凑近让琅鸢看的再清楚一些,却听到琅鸢非常认真的继续说道。
“比较奇特。”
乾羡强忍住泪水嘶吼:“有你们这样骂人丑的么!”
“哈哈哈哈哈哈……”阿灰笑得白牙狂闪。
下人上前迎接,将琅鸢一行人请入内厅。上座倒茶,丝毫不怠慢,不过片刻,被下人称为二堂主的人就来了。
他身长八尺,步履生风,脸型方方正正的,因此显得一脸正气。
“这位就是堂主的朋友吧?”二堂主看到琅鸢微笑着问。
琅鸢站起身,“是,我这番前来是有两件事想请济世堂帮忙。”
二堂主道,“您快请坐,不必跟在下客气。”
“在下上官穆顺,是济世堂二堂主,你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就行。只要是您的事,我们济世堂一定竭尽全力为你办好。”
阿灰不无崇拜的看向琅鸢,原来官人这么厉害啊。
琅鸢同上官穆顺一起坐下,看到上官穆顺诚恳的目光,琅鸢开口说起了肉果子的事。
听到肉果子三个字,上官穆顺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的光,不过那光芒一闪而过,接着便认真的听着琅鸢说话,不时还点点头。
琅鸢拿出怀中的文书,“请务必将这些证据交给能办好这件事的官员。”
上官穆顺接过文书一看愣了,难以置信地望着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琅鸢,“您是从哪里弄来这些东西的?有人帮您?”
琅鸢淡淡一笑。乾羡骄傲的扬起小脑袋,刚准备指自己,谁知琅鸢道:“这第二件事,就是要麻烦你们帮我找到那个帮助我的人。”
上官穆顺点点头,从书案上拿来纸笔,“您说。”
阿灰一听琅鸢也寻恩人,赶紧竖起了耳朵,别是情敌吧!
琅鸢非常认真的说:“他大约是皇城人士,有可能是安乐街的居民,也可能是旭城的居民,我在这两个地方都见到过他,每次都是突然!凭空出现,又突然!凭空消失。”
房中一片寂静。
阿灰和上官穆顺都不好意思直接问琅鸢是不是有病。
琅鸢一边努力回忆着勇士的样貌,一边说:“他这个人不喜欢穿衣服,似乎总是光着。”
“光着?”上官穆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方方正正的脸上有了一些别样的神情。“您是说他神出鬼没,还光着?”
乾羡本来指着自己的爪子尴尬的收了回来,捂住脸。
琅鸢认真的点点头,“对,光着,一丝不挂。”
“哈哈哈哈这个春梦真是……”一旁的阿灰笑出了声。
琅鸢瞪了她一眼,她才憋住笑默默低下头喝水,而乾羡则跳下了琅鸢的肩,跑到了一边去。
上官穆顺提笔深呼吸,咬了咬嘴唇,似乎在强忍着什么,正色道,“您是否记得一些关于他的细节呢?”
“当然记得。”琅鸢继续道:“他长得特别俊美,见过的人一定会记得,而且个子很高,肌肉匀称,肤色很白,臀部很翘……”
“噗!哈哈哈哈哈……”阿灰把嘴里的水都吐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
上官穆顺嘴角抽了抽,又被用力憋回,方方正正的脸上努力保持着凝重,举起来的笔又放下,欲言又止。
琅鸢有些愠怒,“二堂主,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上官穆顺摆了摆手,“岂敢!只是,您还记不记得……别的特征?”
“别的特征……对了!”琅鸢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激动的说:“他的脊背很奇怪,本来什么白白的什么也没有,有一次夜里他突然出现在我身边,背后有一条纹身,看起来像线,但是他跳舞扭动起来的时候,又像蛇。你知道么,就是那种西域舞姬的舞,他会跳,这个你们也可以作为线索。”
看着琅鸢手舞足蹈的比划,阿灰已经笑得失去了声音,只是整个身体不停的抽。
上官穆顺彻底放下了笔,用手扶了扶抽动的嘴角,把文书收好站起身,“您说的这个人我们一定会尽全力为您找到的,在下这就命人带您去您的房间休息,有任何消息在下一定第一时间前来禀报。”
琅鸢感激的点点头,“多谢多谢!”
上官穆顺快步出去了,琅鸢这才看到他方才放着的纸上什么也没有画,一关门,外头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笑声。
“啊哈哈哈哈哈哈神他妈西域舞,还光着哈哈哈哈啊……”
琅鸢快步走过去一把将门打开,上官穆顺郑重的方脸上的带着礼貌的微笑,“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么?”
明明听到有人在笑的啊,琅鸢一头雾水的摇摇头,“哦,没事。”
刚关上门,“啊哈哈哈哈哈哈……”
琅鸢猛地一开门,上官穆顺非常认真地站在门口给下人吩咐事宜,无人发笑。
琅鸢疑惑地拍了拍自己的头,“看来是最近休息的不太好,都出现幻听了。”
关上门,琅鸢的目光落在了乾羡身上,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背对着他们独自发抖。
门外笑声依旧,阿灰瘫在椅子上笑,只见乾羡慢慢地回过身子,小脸上挂着两行很宽的泪水。
“你们……真的……好过分!”
傍晚。
“虽然上官穆顺没有给恩人画像就走了,但济世堂对咱们的招待的确挺用心的。”
上好的房间,精致的饭菜茶水熏香,虽然不能和宫里相提并论,但是对于连日颠沛的琅鸢来说,已经感到非常舒适。
琅鸢看着乖巧的侍女退到一边,走到屏风后的浴桶旁。
屋里灯火暖黄,乾羡蹲在蜀绣蚕丝屏风外,看着琅鸢脱衣服每一个动作的影子都投在屏风上,两个小脸蛋又红起来了。
细长柔美的手臂,脖颈,腰肢……还有……
天呐……全都脱掉了……乾羡盯着那曲线玲珑的影子浮想联翩,感到窒息,口干舌燥,不行,得赶快转移注意力!
乾羡咽了口吐沫。“死丫头,你准备什么时候跟阿灰摊牌啊?虽然阿灰是个女人,但是你看她对你的那个样子!”
乾羡咋舌道:“看的老夫浑身起鸡皮疙瘩,再这样下去老夫都要变成鸡了。”
琅鸢坐进浴桶,道:“哎,那个天真的姑娘,希望她能原谅本宫吧。”
热水一下子便带走她浑身的疲惫,整个人终于得到了难得的放松。
她将头靠在桶边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屏风外的乾羡聊天。
“小东西,你今天那个火喷的真厉害,本宫是真没想到,是不是你越长大就越能喷火啊?”
“是吧……”它回答。
她自顾自笑了笑,“本宫回宫了一定好好犒劳你。”
“嗯……”它答应着。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小家伙很是敷衍,而且声音似乎越来越近了,也许还是幻听吧……
她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万花楼里众人享受肉果子的画面,恐怖的让她在热水中生生感到脊背发凉。
但愿肉果子的事能尽快水落石出,找到母后离世的真凶。
“待本宫回宫了,你要什么本宫就赏你什么,对了,到时候本宫派人去找上一只母的蜥蜴怎么样?要会说话的可能比较难,但是一定给你找个长得最可爱的,睫毛最长的!哎?不过蜥蜴有没有睫毛啊?来,本宫看看你的。”
“……”
怎么没有声音啊,琅鸢睁开眼向屏风看去,也看不到什么,谁知道这小家伙又去哪里了。
一低头,琅鸢看到自己的浴桶里在冒泡泡。
咕噜……咕噜……
怎么回事!琅鸢一阵惊恐。
紧接着,琅鸢想到了一种可能,眉头微微一抖,手慢慢伸入水中。
琅鸢的手在水中缓慢而小心的摸索,果然!摸了一个湿滑的不明物体!
“臭流氓!”琅鸢尖叫着,猛地一下把它抓了起来。
琅鸢将它抓紧举近了,它垂着的小爪子滴答着水,弯着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红彤彤的小脸蛋还有点鼓。
“你……”琅鸢强忍着怒火,身体微微发抖,手中也渐渐越来越用力。
“噗……”乾羡把嘴里的水吐了出来,喷的琅鸢猛地闭上眼睛。
结果琅鸢并没有松手!
乾羡盯着琅鸢额角一跳一跳的青筋,开始感到害怕……
琅鸢一睁眼,乾羡就献媚的朝琅鸢笑。
小爪子企图拉开琅鸢的手,琅鸢深呼吸,眨眼睛,“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乾羡赶紧摇着两个小爪子,“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话音未落,两行鼻血从小鼻孔里流了下来。
滴答。
落入水中。
“本宫杀了你!”琅鸢一把捂住乾羡的眼睛把它摁回水里,它像一条湿滑的鱼一样死命挣扎着。
“谋杀亲夫……咕噜噜噜……”
“你说什么!”琅鸢怒吼着把它拿起来,又摁回水里,来回摇晃。
知道它最怕晕,琅鸢特意给它点颜色看看。
“老夫……咕噜噜噜……错了……咕噜噜……”
“错了?错了就完了!?本宫千金之躯,让你这小东西看光了!本宫今天要把你的眼睛给你洗个干干净净!”
“咕噜噜……”
它渐渐没了声音。
琅鸢一愣,不会真把着小东西给淹着了吧?莫非它怕水?
她赶紧把它提了起来,只见它垂着小脑袋,四个小爪子也无力的垂着,但小舌头可疑的收了回去。
“喂?小东西?”
啪!琅鸢一巴掌不轻不重的打在它身上。
小身子晃了晃,没有反应。
“喂!你要是敢吓本宫!你就完蛋了!”她又晃了晃手里的小东西,它仍然紧闭着双眼。
琅鸢凤眼一眯,本宫还能拿你没辙?
紧接着,琅鸢将它倒了过来,手从它的腹部开始往下狠狠的撸,“小东西这样是不是能把呛进去的水吐出来了?”
琅鸢手里一下一下的来,乾羡的小爪子暗暗颤抖,头晕到翻白眼,终于……
无力地吐出了舌头。
琅鸢似乎真的紧张了,说道:“哎呀!连舌头都吐出来了还没醒,难道……”
难道她……乾羡暗暗激动,她要跟它嘴对嘴渡气了么?!
想象中的来自琅鸢的柔软触感并没有降临,到来的是……头朝下的一次又一次的剧烈失重感受。
乾羡双耳轰鸣,鲜血一股脑都涌入头部,胃里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可琅鸢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本来就够痛苦了,耳边还传来她剧烈的尖叫声吵得耳膜嗡嗡叫,“你不要死啊!不要死!”
“咳咳咳……”乾羡忍无可忍地睁开眼睛。
琅鸢这才把它正回来,笑意有一些冷。
“你醒了。”
乾羡微弱的点点头。再不醒就真的要死了。
“本宫就知道你是装的。”冷冷一笑,把它丢到了屏风外头。
乾羡打了几个滚以后,终于吐了一地。
沐浴后,琅鸢换回女装,提起了坐在桌上懵圈的乾羡。
“死丫头……你带老夫干啥去?”
“找阿灰摊牌。”
乾羡晕乎乎的卧在了琅鸢肩头,舌头挂在嘴边。
阿灰的房间不远,也是济世堂里的上房。
琅鸢一身女装立在阿灰门前,想起了她徒手搬墓碑,脚缠剧重沙袋,不由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深呼吸,然后轻轻扣响了阿灰的房门。
“阿灰?是我。”
门立刻就被打开了,“官人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开门的是一个陌生女子,琅鸢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是阿灰!
洗去了泥污的脸没有原先那么黑,原本蓬乱的头发此时像海藻一般柔软而卷曲,而她美丽的脸上正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官……官人……”
她的脸因为紧张而开始微微颤抖,琅鸢尴尬的笑了笑,不敢看阿灰,阿灰这表情,仿佛如果自己说出了自己真的是女人,阿灰马上就要万念俱灰一死了之。
“官人一定是骗我的,官人穿女装做什么?”阿灰笑得很难看,眼泪都溢了出来。
乾羡愤怒地窜起来,瞪着阿灰拍了拍了琅鸢的胸,“货真价实!”琅鸢一边尴尬地笑着一边摁住乾羡的头,“阿灰,你听我说……”
“官……不,你骗我?”阿灰脸上的悲伤神色渐渐被愤怒代替,美丽的脸上终于有了原先的影子。
琅鸢哭笑不得地皱着眉,“我不是故意的……你看你昨天都到床上了才说那些话……”“闭嘴!”阿灰打断琅鸢地话直接把她抓进了屋子,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怒容扭曲,一步一步接近琅鸢。
琅鸢自知理亏,有些发怵地往后退。
“你真是女的?!”阿灰双手揪起琅鸢的领口,力道之大几乎要把琅鸢提起来。“喂,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乾羡冷冷地盯着阿灰的手。
琅鸢摆摆手示意乾羡冷静,安抚阿灰道:“我不说不是怕你把我交出去么,不过现在我知道了,姑娘是好人,你放心,日后我不仅管你饭,我还给你很多银子,很多很多。”阿灰愤愤地放开琅鸢,眼中含泪,“银子?”阿灰不屑地冷哼,往太师椅上一坐,把头撇向一边。
“给我银子,我就有好官人了?给我银子,就有人真心疼我爱我陪我一辈子了?”琅鸢头疼地起身,小心地坐在阿灰身边的椅子上。“你一定可以找到一个又俊美又有钱还疼你的官人。”
“那样的人如何难得?哪有那么容易找到?再说,他们哪里看得上我啊。”
“胡说,你这般美丽。”琅鸢认真的看着阿灰的脸。
阿灰的美不同于宫里的雍容端丽,也不同于大家闺秀的规矩温婉,她的美极有特点。
眼睛大而黑,鼻子挺而翘,嘴巴有点肉,却很性感,整个人透着一股野性,只是她的美还需要一些雕琢,要用好的生活慢慢滋养。
“真的?”阿灰吸了吸鼻子,看向琅鸢,眼泪还挂在脸上。
琅鸢低声道:“你相信我,我是有身份的人,不过是暂时失势,待我取回了本来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帮你找一个你满意的人。”说着,帮阿灰擦掉了眼泪。
阿灰道:“你保证?”
琅鸢头如捣蒜,“我保证。”
待她回宫,给阿灰许配个有钱有貌的公子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琅鸢答应的非常诚恳。阿灰望着琅鸢诚恳的目光,又看了看她肩头那个不得了的火蜥蜴,终于点了点头。
琅鸢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再看向阿灰的脸,目光在她脸上打了个圈,道:“阿灰,你有没有……化过妆?”
阿灰摇摇头。
琅鸢笑着起身,“跟我来,阿灰。”
将阿灰安置在梳妆镜前,琅鸢亲手为阿灰扑上了细细的粉,而后为她修眉,化妆。
乾羡坐在梳妆台上呆呆的看着她们,女人化妆真麻烦啊,渐渐看的困了,打起了瞌睡。
最后,琅鸢学着多年来侍女为她盘发的样子给阿灰梳起了发髻,为她拆上发钗。
“除了我母亲,我还没有给别人梳过头发。”
听见琅鸢的声音,乾羡揉揉眼睛坐起来,灯花爆了,烛火一摇,两个美人的脸更加迷离。
一个是凤目丹唇的英气少女,一个是有着异域风情的成熟大美人。
仅仅是稍加粉饰便能如此出众,琅鸢满意的笑了。
阿灰惊愕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甚至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的脸。
而这一刻,琅鸢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有一张宏图,在她脑海中徐徐展开……
次日。
上官穆顺一早就派人来找琅鸢。
琅鸢欣喜的拍拍乾羡的屁股。“二堂主一大清早就找本宫,定是有了勇士的线索!”
乾羡揉了揉眼睛,不以为然的瞥了她一眼。
琅鸢则史无前例的坐在了梳妆台前,开始打扮起来。
乾羡这下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你去见上官穆顺用得着这么用心么?”
琅鸢细细的给自己涂着口脂,“说不定上官穆顺找到了勇士呢。”
乾羡扶着小下巴若有所思,“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莫非……”乾羡跳上梳妆台,把脑袋凑到琅鸢面前。
琅鸢拿着口脂的手一滞,因为忽然凑近的小脸都快怼到她连上了,它笑得很是猥琐。
“告诉老夫,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勇士啊?”
琅鸢眸光微微一动,移开视线低头一笑,顺手把指尖剩下的口脂抹在了乾羡脸蛋上。
“就你话多。”
见到了上官穆顺,他身边并没有勇士,琅鸢有些失望的暗暗叹了口气。
“在下有一份见面礼要给您,请随在下来吧!”上官穆顺脸上挂着他标志性的郑重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我本就在贵府叨扰,还麻烦贵府做事,怎么好意思再拿你们二堂主的礼物呢。”琅鸢摆摆手道。
上官穆顺笑道:“您有所不知,这礼物不是拿的,是看的。”
乾羡打着哈欠窜上琅鸢的肩。
“那便劳烦二堂主带路了。”琅鸢好奇的跟着上官穆顺走,一路走向了府门。
“二堂主这是要带我去哪?”琅鸢问道,再走下去就出府了。
上官穆顺手一挥,只见下人将府门一开,门口赫然跪着一群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人。
琅鸢一惊,“这是?”
看到琅鸢,他们纷纷开始磕头认错,“小的们有眼无珠,求求您原谅我们吧!”
琅鸢走上前一看,这才看清是昨日追杀她的树徒们。
开门的下人恭敬的对琅鸢道:“二堂主特意派人去料理了这些欺负姑娘的人。”
琅鸢淡淡扫视这些人,“我原不原谅你们是小事,重要的是你以后还做不做仗势欺人的事情。”
众人连连磕头,“那自然不会!自然不会!您放心!”
站在一旁的树父也已然没了那日盛气凌人的模样,一见上官穆顺立马赔上了笑脸,起身挪着小碎步迎过来。
“那日多有得罪……”树父看向琅鸢,鱼尾纹笑得挤在一起,眼里尽是谦卑。“望姑娘……不计前嫌……”
不计前嫌?琅鸢心里有些疑惑,莫非树父还有事找她不成?
“是这样……”上官穆顺看出了琅鸢的疑虑,说道:“您交代的事情短时间内想必是办不完的,怕您一直待在济世堂无聊,听说您不是本地人,又对我们当地的风俗人情不太了解,三日后有神树祠的见证会。”
上官穆顺继续道:“我想,您去看一看,不会有什么坏处,济世堂的人会随时保护您的安全的。”
“神树祠见证会?琅鸢的脑中顿时蹦出在祥龙街见到的场景,二狗兴高采烈的跑去买肉果子,想来神树和肉果子多半有什么联系。去肯定是要去,但绝不能明着去,让人拿她的身份做文章。
“是啊是啊,三日后的见证会就是老夫主讲,您是否能赏脸来?”树父献媚的冲琅鸢笑。
乾羡眯眼瞅着树父,对琅鸢摇了摇头。
琅鸢会意的微微点头,这小家伙与她真是心有灵犀,于是道:“抱歉,我对民俗什么的实在是不感兴趣。”
上官穆顺见琅鸢拒绝的干脆坚决,便没有再说,树父想要争取,也被上官穆顺给拦下了。
待树父被打发走之后,琅鸢开始向上官穆顺赔起了不是,“方才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我知道二堂主也是好意,但我实在是对神树什么的那些东西没有兴趣,只怕去了也只是让人觉得怠慢。”
上官穆顺摆摆手道:“您别客气,在济世堂,您有什么说什么就行,您若是去了那是给他们赏脸,不去也没什么。况且再过几日,堂主忙完手头的事就来旭城看您了,肯定不会让您无聊的。”
琅鸢心中打起鼓来,这个上官穆顺对自己百依百顺,莫非是为了把她留在这里等丘无欢?
于是琅鸢试探性的问道,“是么,那这几日我是不是可以出府,逛街买些衣服首饰的,等丘公子回来了看着也高兴?”
本以为上官穆顺会以安全为由拒绝她在丘无欢来之前出府,没想到听到她这话上官穆顺高兴的很。
“好啊!您随便逛,随便买,都记在济世堂账上就行,只要您高兴,堂主就高兴,堂主高兴我们济世堂上上下下都高兴。”
琅鸢也笑了,看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咯咯咯……”乾羡暗暗攥起了小拳头,骨节咯咯作响。
“什么声音?”上官穆顺竖起耳朵左右听起来。
琅鸢尴尬的笑了笑,摁了摁小家伙的脑袋。
“二堂主,谢谢你安排了这些。”
“哎!”上官穆顺道:“您与济世堂之间无需言谢,这礼还没看完呢,请您随我来。”
“还去哪里?”琅鸢说话间,济世堂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
上官穆顺恭敬的说出三个字。
“万花楼。”
乾羡双眼一闪,仿若亮着金光,顿时精神抖擞的立在琅鸢肩头。
琅鸢毫不犹豫的上了马车,虽说不明白他为何请她一介女流去万花楼那种地方,但是既是济世堂二当家有请,岂有不去的道理。
到了万花楼,里头一片寂静。乾羡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皱着眉头捏住了鼻子,这么又有血腥味。
也许是因为是大白天,所以才安静吧,琅鸢这么想着,随上官穆顺走了进去。
进去一看琅鸢惊住了,万花楼里站满了蓝衣的济世堂的人,个个手里拿着剑,围的万花楼的打手瑟瑟发抖的跪了一地,周围还有许多打手的尸体,显然才发生过一场鏖战,他们损失惨重,万花楼的莺莺燕燕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躲在不远处抱成一团。
上官穆顺对琅鸢问道:“那日追杀您的,可是这些人?”
乾羡扫视那些人的脸,看来刚才闻到的血腥味就是这里的死尸散发出来的,而后它与琅鸢对视时,点了点小脑袋。
但琅鸢不做声,而是看着那些在剑下吓得尿裤子的打手,很明显,只要她说是,上官穆顺便会立刻下令杀了他们。
于是琅鸢回答道:“那日情势紧急,又怎么看得清?再说,他们也是受人指使。”
上官穆顺一听这话,便明白了琅鸢的意思,手一摆,那些执剑的人便下去了,接着被押上来的是老鸨。
老鸨跪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凑到琅鸢面前,吓得脸上的粉稀里哗啦往下掉,眼泪一流,和脂粉混成了白色的泥浆凝在脸上。
“姑娘老妇错了,老妇有眼不识泰山,求求您放过老妇这一回吧!”
琅鸢低头瞅着她双手相合不停祈求的模样,想起了那日追杀她的人说的话,想来,万花楼和老陈之间一定是有勾结的。
“这些是老妇从您这里收的银两,全都如数奉还!”老鸨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举起财物。
琅鸢把银两一收,便没有再搭理她,转脸对上官穆顺道:“二堂主,我看着万花楼里的人不干净,您可要盯紧了他们。”
上官穆顺笑道:“何不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不要啊!不要!”老鸨惊恐的尖叫。
琅鸢心中一紧,杀了他们岂不是死无对证!赶忙双手一拦,“不可!特别是老鸨,一定要严加看管。”
上官穆顺见琅鸢如此坚持,点了点头,“那便一切都依您的意思办吧。”
两个蓝衣侍从上前,将老鸨一架,带走了。
琅鸢这才松了口气,“王老菊呢?”
“姑娘,您放心,我们已经在追查他了。我们堂主嘱咐了,只要有济世堂在,没人可以让您受半点委屈。若是有人敢,我们一定会替您千百倍的讨回来。”
上官穆顺这一番话,听的琅鸢眼睛一热,一时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流落在外,丘无欢如此相待,的确让她很是感动。
乾羡咬着牙,眉头因隐忍的愤怒一跳一跳的,斜视着琅鸢的眼神仿佛在说:老夫就知道你俩有奸情!
琅鸢感激地对上官穆顺笑道:“你们堂主人在皇城,但他的关怀却实在是让我觉得……无处不在呢。”
上官穆顺爽朗一笑,神情突然非常郑重,朗声道:“那是自然,我们堂主不仅外形英俊潇洒,还体贴细心,对另一半专一深情,实在是举世无双夫婿之佳选啊!”
“咯咯咯……”
上官穆顺的方脸一惊,拔剑四顾,惊恐道:“什么声音?”
琅鸢尴尬的看着肩上把拳头攥的发响的乾羡,它小小的身子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它为什么不喜欢二堂主提丘无欢呢?琅鸢心中疑惑。
“二堂主,没有什么声音啊,想来你是没休息好,既然事都处理完了,不如我们就早些回去吧。”
上官穆顺收剑回鞘,“好,您请。”
待琅鸢上了马车,乾羡终于忍无可忍的嚎起来。
“什么体贴细心?他试过啊!专一深情?他怎么知道的啊!”
琅鸢皱着眉,伸手去捂它的嘴。
“怎么!还不让老夫说啊!”它一推,竟然把琅鸢的手给推开了。
“够了。”琅鸢怒道。
“老夫看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救你性命的勇士,全是那个丘无欢!”
琅鸢反唇相讥:“丘公子也救过本宫性命啊。”
乾羡气得浑身发抖,有淡淡的金光晕染在它周身,它一字一句叫出了琅鸢的名字。
“姜琅鸢!你真没良心!”
说罢,它转身从疾驶地马车窗口跑掉了。 驭龙为夫,本宫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