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又和段晓文联系了几次。
从她的口中我知道,她和何言欢,已经认识快二十年了。
二十年啊……
在看见这个数字的时候,心里面突然有个声音在跟我说,阮影,你还真的是输得彻底。
段晓文和何言欢是从小长大的。
早在他还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时,他们就在一起。
她陪着他,走过了他最艰难的那一段生活。
所以,他对她的感情,毋庸置疑。
我和段晓文是用短信联系的。
在看着上面的一字一句的时候,我只觉得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一下下的往我的心头上捅。
鲜血淋漓,满目疮痍。
然后,就好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段晓文的确想要怀孕。
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都没有办法受孕。
她想要去医院检查,但是何言欢不让。
段晓文告诉我,她心里面其实可以知道一点的,她可能……无法怀孕,何言欢这样做的原因,不过就是想要保护她,而已。
我看见上面保护那两个字的时候,我不由轻轻的笑了一下。
曾经,我也以为,他是想要保护我。
曾经,以为被他那样保护的,是我。
我发短信,表示我可以跟她一起去医院检查,不让何言欢发现。
段晓文很开心。
她说,在这几年的时间里面,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无法说话,何言欢也不愿意她和外面的人接触,渐渐的,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朵被养在温室里面的花朵一样,连一点点的风吹就经受不起。
而时间长了之后,她自己也不愿意出去了。
她说,自己就好像是一个已经和这个世界隔绝开的人一样。
所以遇见我,她很开心。
我面无表情的回复,我也很开心,后面,还加了一个笑着的表情。
……
我和段晓文约定在工作日去检查。
医院,是陆九儿帮我联系好的,她之前做的行业让她熟知北城里面所有大大小小的妇科医院,想要做个隐秘的检查,易如反掌。
我先去接了段晓文。
她身上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戴着帽子,一眼看上去的时候,就好像是一个大学生一样,干净,纯洁。
这才是一直被他保护的人啊。
我在心里面想,脸上却还是盈盈的笑容,看着她,“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不用担心。”
段晓文用手机打字,“好,谢谢。”
我朝她一笑,看向司机,“开车吧。”
已经预约好了,因此手续什么的都很快,段晓文躺下来检查的时候,还要求我在她的身边。
在面对她那样信任的看着我的眼神时,说实话,我心里面还是有些愧疚的。
但是这也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事情,就算我利用了她,但是何言欢何尝不是利用了我?
等待结果的时候,段晓文也紧紧的抓着我的手。
她打字给我看,“如果我真的没有办法怀孕的话,我应该要怎么办?”
我朝她一笑,“没事的,我们的晓文这样的善良,上天怎么可能怎么对你这样的残忍呢?”
段晓文垂下眼睛,继续打字,“可是,他曾经说过,除了我的孩子,他谁的孩子也不要,如果我真的没有办法给他一个孩子的话,应该要怎么办?”
在看见她写的那句,“除了我的孩子,他谁的孩子也不要”的时候,我的手顿时紧紧的握了起来!
原来,是真的。
那个孩子,他从来都不要。
他对之无情的,不仅仅俞繁花,还有……我。
检查结果出来了。
段晓文是一个人进去的,我就坐在座位上,眼睛看着自己的手。
手指在轻轻的颤抖。
第一次看见何言欢的时候,我只觉得,他是一个温柔的绅士。
后来,我看见了他残忍的一面,嘴上说着无法接受,但是心里面又无比庆幸,被他那样温柔对待的人,是我。
那个时候我还在想,如果有一天,他好像对待俞繁花一样的对待我,我一定会疯掉。
那现在呢?
我想,我距离那个状态,已经不远了。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怎么会这样处心积虑的接近段晓文呢?
我就是想要何言欢后悔,我就是要……毁了他的一切!
就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段晓文从里面走了出来。
在看见她那样通红的眼睛时,我心里面先是咯噔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看着她。
段晓文走到我的面前,将我一把抱住。
她无声的哭泣。
我已经知道了答案,轻轻的抱着她,温柔的安慰着她,眼睛里面,却是连我自己都可以感觉传来的阴冷。
回去的时候,我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陆九儿。
陆九儿很是惊讶,“不会吧,真的好像你说的那样?”
我低头笑了一下,“或许是连上天都觉得我可怜,所以,在帮我吧?”
陆九儿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但是就算这样,我们的计划还是有难度,怎么让你怀孕?”
我看着自己的指甲,“记得么?之前的时候,陈家洛为了可以爬上高位,将我送到了何言欢的床上。”
“那么我想现在的段晓文为了孩子,也可以为了将我,送到何言欢的床上。”
陆九儿看着我,“她舍得吗?”
“应该不舍得吧?但是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推她一把的话,事情就要简单多了。”
话说着,我笑着看向她,“不是吗?”
……
段晓文来店里面找我的时候,我就在前台的后面,但是,她没看见我。
陆九儿接待了她,“是段小姐吧?不巧,阮影出去了,你找她有什么事情?”
段晓文看了看她,最后还是摇摇头,转身就要走的时候,陆九儿说道,“要不你等一下?我给她打个电话,很快就会回来了。”
段晓文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陆九儿给她倒了一杯茶,看了看她之后,又轻轻的叹了口气,“哎,阮影也真的是够倒霉的。”
段晓文看向她,面带不解。
陆九儿说道,“她母亲生病了,需要大一笔钱,现在正在四处奔走呢!”
段晓文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陆九儿压低声音,“我昨天听见她讲电话说,要去给人代孕!这个丫头真的是疯了,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这样拿来开玩笑?”
段晓文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然后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九儿也没再说什么,只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段晓文等了我几分钟之后就离开了,陆九儿也没拦着。
在看见她出去之后,陆九儿这才敲了一下屏风,“出来吧。”
我从后面出来,“挺好的。”
“虽然她会考虑,但是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去找别的女人?”
“去哪里找呢?”我说道,“就算她对我不是百分百的信任,至少对我有那么几分的熟悉,这样,比她自己去网上找那些不靠谱的女人好多了。”
我的话音刚落,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低头,却发现是段晓文发来的信息。
她问我在哪里,今天能不能见面。
我和她约了个时间。
“你刚刚不应该说我母亲的,要是她去调查的话怎么办?”我对陆九儿说道。
陆九儿拍了我一下,“放心吧,这年头,遍地都是演员,需要的话,就找一个配合你就好了。”
我一想也是,也没再说什么。
因为怕段晓文不方便,所以我们将见面的地点就定在了她住的地方,我去的时候,还特意将头发弄凌乱了一点。
段晓文看着我的时候,脸上明显带了些犹豫。
我知道,她肯定是想过了。
我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怎么了?抱歉,我这两天有点忙,可能不能陪着你聊天了。”
段晓文打字,“你母亲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低头,还没有说什么时,她又继续将手机给我看,“我可以帮你。”
我立即摇头,“不用了,我已经找到办法了,而且,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要连累你。”
段晓文摇摇头,她将手机给我看,“你是想要去做代孕吗?”
我惊讶的看了看她,咬牙,“一定是九儿告诉你的对吗?这个丫头真的是什么事情也藏不住!”
段晓文继续打,“你知道的,我需要一个孩子。”
我愣住,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段晓文打字的手都在轻轻的颤抖着,“阮影,我很相信你,除了你之外,我也不知道应该要相信谁了,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帮我,也算是帮了你自己,不是吗?”
我的身体在轻轻的颤抖。
在过了好一会儿后,我才说道,“你丈夫呢?你丈夫会同意吗?”
“我会说服他的。”她打字。
我低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这有些突然,你给我一点考虑的时间,好吗?”
段晓文不断的点头。
在我离开的时候,她还伸出手来,抱了我一下。
接触到她的怀抱时,我整个人都不由一震,然后用力的,抱紧了她,闭上眼睛。
利用了你,抱歉。
但是同样的,何言欢也欠我一声抱歉,所以,我必须要这样讨回来。
从那天之后,两天的时间,段晓文都没有联系我。
我倒是不急,陆九儿倒是有些坐不住了,“何言欢要是不同意的话怎么办?他要是不同意的话,我们后面的计划就都废了!”
我悠闲的喝茶,“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你知道钓鱼吗?”
陆九儿的眉头皱起,“什么?”
“要有耐心,你要是这么烦躁的话,是钓不到鱼的。”我笑着说道。
就在这时,有客人进门了。
我看向门口。
在看见来人时,我的眉头不由向上挑了一下。
依旧是第一天那个男生,只不过这一次他身边,多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穿的很低调,还戴着帽子,压的很低。
尽管如此,我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周华容!
而她身边的男人……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那天在听见这个男人的声音的时候,我会觉得这样的熟悉。
是因为早在三年前的时候,我就已经听过,他的电话。
我戴着口罩在后面,因此,周华容没有注意到我。
他们挑好了东西开始结账。
“今天晚上,他是去参加安航号的首次出航宴会了?”男人说道。
周华容点点头,“我跟他说了,让他自己去。”
男人笑着将她搂住,“那是当然的,他不走的话,我哪里来的机会?”
周华容将男人的手拨开,脸上的表情好像有点不耐烦,“快点吧。”
男人也不介意,拿了东西就走。
就在他们刚刚走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上面是段晓文发给我的信息。
“安航号,三楼休息室,17号房间。”
我看着上面的信息,有些想要笑。
还在看的时候,段晓文有一条的信息过来,“他不同意,但是我会在他的东西里面下一点的东西,你……可以吗?”
我看着上面的信息,可以想象到段晓文在做这个决定的痛苦。
在看见“下一点东西”那几个字时,我又想起了第一次和何言欢见面的时候,也是陈家洛在我的酒里面,下了药。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我打字回复,“好。”
安航号,是沐禾集团旗下的作品,今天是它首次出航的日子,除了何言欢之外,还有很多业内的人也来了,整个宴会的现场都是筹光交错,热闹的很。
我穿着礼服,在宴会中心转了一圈之后,直接到角落,等待着时机。
很快的,我看见了他。
他身上穿着深蓝色的西装,头发和领带都整齐的很,脸上的笑容也恰到好处,在人群之中,闪闪发光。
我就站在那里看着,摇晃着手上的酒杯。
致辞的时间到。
何言欢上台。
我看了一眼时间,眼睛落在了那个女人递给他的酒里面。
其实段晓文,也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傻白甜。
至少她还知道买通何言欢身边的人,今天晚上,她也没有出现。
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是为了将自己撇清关系,就算明天何言欢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身边躺了一个陌生的女人,那也是何言欢自己的失误,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甚至,何言欢还会因为这件事情,对她有愧疚。
这样的心思,的确算不上是单纯。
“那么,现在我们一同举杯。”何言欢将酒杯举了起来,说道。
我跟着周围的人一起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在我放下酒杯的那个瞬间,我的眼睛和他的,好像对上了。
何言欢的瞳孔好像缩了一下,然后,他立即放下了酒杯,一步步的,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转身就走。
我们中间隔的距离不算远,但是中间有很多的人,在我消失在转角的时候,他也被人,成功的拦住。
我干脆直接去了三楼。
17号房间。
我用房卡将门打开。
里面的布置没有什么稀奇的,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休息间。
但是此时我看着,心里面却是百感交集。
那个时候,我是多么痛恨陈家洛的手段啊,痛恨他就这样将我推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也多么恶心这样的手段。
但是到了今天我才发现,其实一点也不。
……
开门声传来的时候,我刚刚躺下。
被子下面的身体,什么都没穿。
房间里面没有开灯,但是我已经提前适应了这黑暗,所以我可以看清楚,此时一步步朝我走过来的人的脸庞。
依旧俊逸,依旧清晰,只是那俊逸里面,也带了几分的扭曲。
他的身体很烫。
在倒下来之后,他就将自己的领带扯开,嘴里面发出轻轻的哼声。
我从被子里面起来,身体贴上他的。
一开始,我以为他睡了。
但是就在我的手刚刚拉上他的那一瞬间,他一把将我的手拉住,“你是谁?”
不等我回答,他伸手就要去开灯,我低头,将他的嘴巴堵住。
我知道此时他的感觉不好受,也知道这个时候,他对于任何一个送上门的女人,都不会拒绝,就好像那个时候的我……一样。
在我吻住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好像一震,却也没将我推开。
我心里面冷笑,手却还是伸出,想要将他的衣服解开。
就在那个时候,他却突然将我拉住,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突然一个翻身,将我压在了身下。
我身上原本就没有穿衣服,因此,他轻易的探索到了我的深处,毫不犹豫的进去。
我轻轻的哼了一声。
身体上给了诚实的反应,我的心里面,却越冷。
在听见我的声音之后,他好像受到了极大的鼓励一样,低头,将我的嘴唇堵住。
他吻得凶猛激烈。
我有些喘不上气来,不由轻轻的推了他一下。
他终于松开我,低头,咬住我的耳垂。
不知道他对其他的女人是不是也是这样,如此敏锐的可以捕捉到我的每一个点,让我心甘情愿的在他的身下沉沦。
只是这一次,我的灵魂却从来没有的清醒。
一夜的沉沦。
因为心里面有顾及,所以,我比他先醒了过来。
看了一眼身边,他正睡的安稳。
我看着他的睡容,心里面突然有了一个冲动的想法。
是从旁边那一把刀,直接将他杀了。
只有这样,才可以平息我的怒火不是吗?
只有他死了,我的恨,这才算解了。
但是,在我真的起身的时候,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是因为我舍不得,而是因为我觉得这样做的话,似乎有些,太简单的放过他了。
我将衣服穿好之后,直接出了房间。
轮船还在航行中。
我从甲板下去,下面的地方,是段晓文先让人安排好的小船,我可以从那里,悄悄离开。
而段晓文,正在码头接我。
在看见我的时候,段晓文的脸上是酸涩的笑,她上前来,将我抱住。
我靠在她的肩膀上,样子看上去也是复杂的一片。
段晓文将我拉开,用口型对我说道,“谢谢。”
我揉了一下脑袋,“我想要先回去休息。”
她点头。
……
睡到一半的时候,我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陆九儿的声音传来,“你是没有回复段晓文的的短信吗?”
“怎么了?”
“不知道,她刚刚给我发了信息,让我转告你,让你现在就去她那里,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认真的想了一下昨天晚上。
为了不让何言欢发现,昨天晚上我几乎没有出声,而且段晓文也说了,何言欢坚决反对代孕的事情,就连人工受孕都不同意,这一次她也是悄悄安排的,她总不会傻到,让何言欢发现这件事情。
“应该不会,可能就是想要跟我谈谈而已,你不要紧张。”
随便跟陆九儿解释了两句之后,我将电话挂断。
我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手机,果然上面,有段晓文给我发的两条信息,都是问我休息好了没有,想要和我谈谈。
一条是两个小时前,另一条是半个小时前。
我也没有多想,回复了她我现在就过去之后,起身洗漱。
早上我没有多看,此时站在镜子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在我的身上遍布着的,全部都是青紫的痕迹。
我看着身上的痕迹,有些发愣。
就在那个时候,我没有发现的事情是,我的手机响了一下之后,又暗了下去,等我换好衣服打开的时候,上面是段晓文给我发的信息,上面的一条被撤销了,另外的一条只有一个字,“好。”
我也没有多想,出门直接打车过去。
因为信任我,所以后来,段晓文直接给了我他们家的钥匙,到了之后,我也没有敲门,直接开门进去。
“晓文?”我说道。
段晓文没有出来迎接。
我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换好鞋子之后,慢慢的走了进去。
“对不起,我有点累所以没看见你的信息,你在房间吗?还是在客厅……”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一眼看见的,是坐在那里的男人。
我后面的话就好像被生生掐断一样,咽了回去。
就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个人正安静的坐在那里,眼睛看着我。
他是,何言欢。 刺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