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将军血:狼烟再起

第四十四章 魔窟脱险

  愚氓蠢动。

  杀人心。

  一人腾空而起,飞跃众人头顶,稳稳落在疯汉面前。正是先前说话的那瘦高汉子,他一把抢过“王上人”手中匕首,寒光一闪,疾刺而出。

  只是刺向的不是疯汉,却是“王上人”!

  瞬息惊变,群魔惊呼。

  张恕手心出汗,暗叫侥幸,适才匕首差点儿便已掷出,岂不误伤了这瘦高汉子!

  忽然一团烟尘荡起,向瘦高汉子罩去,“王上人”身如墨鱼,倏忽退后数步。

  “上人”手段下作,大概是臭鼬派的。

  瘦高汉子袍袖一挥,荡开烟尘,步伐不曾稍停,如飞鸟投林,姿势优雅,匕首直入“王上人”胸膛。

  “王上人”一声不曾吭出,身子慢慢委顿于地,人群中却咳声大作,晕倒一片,这“王上人”不知使了什么毒药。瘦高汉子兀自袍袖乱舞,将毒雾扇入人群,一点儿都不浪费。

  这一幕变生肘腋,实在出人意料,一旁的李姓老者呆若木鸡,神情骇绝。

  瘦高汉子一把揪住老者,喝道:“你这老儿看了,王道妖人被我一刀杀却,他也是肉身凡胎,有什么神奇本领!是什么狗屁——‘上人’!”

  你杀了上人……李姓老者神色迷茫,喃喃自语。

  “休得执迷!这厮年仅不惑,如何能与你祖同游?”,瘦高汉子似想劝服老者。

  你杀了上人……李姓老者充耳不闻,自说自话。忽然,他眼中精光四射,神色亢奋:“非也!王上人没死!他老人家神通广大,只不过是遁去而已!”

  自圆其说!

  足以安抚心灵,保住颜面,维护智商。

  俺们一直用它。

  疯子!

  “你这蠢猪,糊涂透顶!”,瘦高汉子旋起一脚,将他踢飞,顺手从“王上人”身上拔出匕首,割断了疯汉身上的绳索。

  疯汉懵懵懂懂,完全不知适才的危险,又唧唧歪歪诵他的经文去了。

  李姓老者从地上爬起,声嘶力竭一声嘶吼:“这魔鬼逼走王上人,搅乱极乐道场,杀了他!”

  “极乐道”信众如梦初醒,怪叫声声,从四面八方向瘦高汉子涌去,恍如疯狂的牛群。

  挤也要挤死了他!踩也要踩扁了他!

  形势顿时危殆,瘦高汉子一声断喝:“且住!尔等愚民,为邪魔外道迷惑心智,尚不自知……”

  白费唇舌。

  信众无人理他,人头汹涌,蜂拥如故。

  “尔等可知‘天判官’立身高洁,除恶扬善,超凡绝伦!岂是大言欺众、故弄玄虚、妄杀无辜的魑魅魍魉……”

  对牛弹琴。

  信众充耳不闻,围困万重,横冲直撞。

  失心之人不可劝也!瘦高汉子叹口气,自嘲地一笑。

  保命要紧!他鱼跃而起,跳出重围,立足未稳,又被重重围困。人群亢奋,一拥而上,有的拉,有的扯,有的拳打,有的脚踢,瘦高汉子显是无意伤人,飞跃数次,难以突围。

  救人!枝叶摇动,窸窣作响,张恕和姜婷儿不约而同,一跃而下,翻入院中,护住瘦高汉子,互成犄角之势。瘦高汉子面无表情,连句好话也无。

  两位飞人,不速之客!人群惊诧,一时定住。半晌,有人干嚎一声:“魔鬼同伙,杀了他们!”

  信众如苏醒的暗灵,又蠢蠢欲动起来。

  姜婷儿灵机一动,一声娇叱:“‘天判官’在此,谁敢妄动!”

  也会装神弄鬼!

  张恕一怔,旋即一笑,随口说道:“判官神人,太平道,判官一出,天下太平!王道妖人,妄称上人,‘天判官’为民除害,尔等还不闪开!”

  呸呸,邪道咒语,真是牙碜!

  “你说你是‘天判官’,我还是‘通天’呢!”,那李姓老者一脸懵懂,又不知从哪里冒出头来。

  姜婷儿摘下一块玉佩,举在手中,夜灯昏暗,玉佩色调诡异,泛着碧幽幽的光芒。

  “‘天判官’信物在此!大胆狂徒,疑心犯上,该当何罪!”,姜婷儿高举玉佩,作义正词严状,凛然不可犯。

  身旁那瘦高汉子看着她,目光奇特。

  “‘天判官’有什么信物吗?”

  “不知道。”

  “你见过‘天判官’吗?”

  “没有。”

  李姓老者眉头紧锁,满腹狐疑,“上人”已是高不可攀,“天判官”更是没见过。信众稍微恢复了神志,嘀嘀咕咕,嘟嘟囔囔,嗡嗡作响,像是纷乱的蜂群。

  姜婷儿诡计得逞,笑意一闪即逝,旋即正色道:“诸位道友,上人寿人,彭祖道,岁月不侵,刀剑不伤,乃是积年累月修来,如何不堪一击,被人杀却?”

  “也是啊!你看,你看,那王上人也流血了呢……”,人群中又是一阵喧扰。

  姜婷儿待人声平息,趁热打铁:“王道妖人假冒‘上人’,已遭天谴!‘光明至正无上圣师’天目如炬,正在看着你们,诸位道友切莫执迷不悟!”

  “我心归‘光明至正无上圣师’,我身随‘光明至正无上圣师’,我口念‘光明至正无上圣师’……”,姜婷儿口中边念念有词。

  大姐,你有大神的潜质!张恕心中暗笑。

  姜婷儿一边念诵,一边向墙边走去,张恕二人紧紧相随。

  念诵之声大作,信徒们嗡嗡不休,仿佛茅厕里的苍蝇。姜婷儿所到之处,已闪出一条路径。三人腾身而起,一齐飞出院外。

  院内信众惊羡万分,对着背影不住叩拜——飞檐走壁,来去如风,此非常人也,是“天判官”无疑!三人脚一落地,立刻撒腿飞奔,看看离那村落已远,这才停住脚步,相视大笑。

  “婷儿,你哪来的‘天判官’信物?”,张恕笑道。

  姜婷儿神色得意:“蒙他们的,傻瓜!”。

  “这个……俺自然知道。”,张恕讪笑一声。想那些迷魂之人,所行悖乱,与行尸走肉何异?看装束皆是寻常百姓,想起家中父兄,皆是勤于稼穑、厚道本分,哪会如此专务玄虚!

  实在难以索解,真替他们难过!

  忽然,那瘦高汉子飞越一条沟渠,隐没在树林之中。似乎冲姜婷儿拱了拱手,对张恕连搭理的兴趣也无。

  白面书生!

  真是个怪人!

  适才张恕躲在树上,闻声辨人,早就认出那瘦高汉子——酒楼之上那白面书生。

  “此人到底是谁?”,张恕一皱眉。

  “说来话长!”,姜婷儿轻叹一声。

  “长话短说!”,张恕微微一笑。

  忽闻衣袂窸窣,黑暗中几声清响,姜婷儿惊叫一声,手腕被人拿住,拉起便走。张恕大惊失色,一式“骤起萍末”,直取那人,乃是拼命的架势。这才看清,来者一身白衣,身法轻灵高妙,不慌不忙,反身一掌,直击张恕面门。张恕一式“上步追魂”,迎头痛击,那人却虚晃一掌,拉着姜婷儿已在数丈之外。

  胜似闲庭信步!

  张恕大怒,一式“霸王绝命”,就要斗个你死我活。忽然,前边树上枝摇叶晃,一个黑影倏忽而下,向白衣人搂头直击,倒把张恕吓了一跳。

  白衣人并不慌忙,伸手一靠一拨一缠一拉,轻描淡写将攻势化去。更惊人的是攻守之间,身形不曾稍停,拉着姜婷儿隐没在树丛之后。树上客似是微微一诧,并不追赶,转身消失在树林之中。

  变起仓促,不及细思,张恕心无旁骛,玩儿命追赶,只是暗夜无边,哪里还有姜婷儿踪迹!

  张恕方寸大乱,惊魂不定,勉强收拢一下心神,向胡苏古河疾奔。来至河边,见渔船仍在,一盏孤灯吊在船头,忙飞身上船,呼叫婷儿。

  无人应答,舱中走出一位艄公,却非先前那位渔翁。

  张恕一愣:“你是何人?……先前那艘渔船何在?”

  那艄公道:“小人段二,受人所托,送公子回县。先前渔船?却不曾望见。”

  张恕满腹狐疑,念头飞转,追问他受何人所托。那段二只说是一老者,其他一概不知,问他老者情状,又语焉不详。张恕情急之下,一把捉住他手腕,怒道:“你不说,却要吃些苦头!”

  那段二疼得哭爹喊娘,只是不知。张恕见他不过寻常村汉,不似奸诈之徒,知道逼也无用,忙松手道:“你去吧,我不坐你船!”

  段二揉着手腕,咧着嘴巴,有些哭腔:“这如何使得,我都收了人家船钱。”

  张恕心下一软,这倒是个老实人,他思忖片刻,温言道:“如此,你不必送我回县,直须沿河东行。”

  “雇主只说送公子回县……”,段二不知变通。

  张恕心中焦躁,打断道:“你这人如此啰嗦!”

  段二见他面色不善,怕再吃苦头,只得依他,连夜起锚东行。

  如此,几日之间,过往船只,停船相问,所经市镇,多方打听。仍不知姜婷儿及渔船下落,话少的只说不知,话多的却道:“绝美女子么,不曾见过,渔船么,这河上渔船甚多,谁曾理会得!”

  总归一无所得!张恕十分郁闷,真想把那话唠暴打一顿。唉嗨,关人家何事!仔细想来,全无头绪,白面书生行事蹊跷,白衣人和树上客也是莫名其妙,但愿姜婷儿无事儿便好!

  这日天将正午,日头正足,前方水面阔大,已不见河岸,段二道:“公子,前面即将入海,听长辈说海中风浪甚大,小人胆儿小,不敢前往。”

  张恕笑道:“如今天气正好,你且稍微前行,若风浪大时,即刻便回。”

  又行了半晌,只见前方水草丰茂,百鸟飞翔,乃是一片三角洲,面积不小,想是河水冲刷而成。张恕年轻好奇,顽心又起,疾呼段二靠岸。行至近前,岸边遍布杂草烂泥,哪里是个登陆的所在。只好让段二沿岸而行。

  满目荒芜,毫无人迹。

  一刻钟后,前方出现一条小河,河道狭窄,两岸杂草、芦苇高可没人,密不透风,苇草末端向小河伸展,倒影映入水中,安静得瘆人。

  “快,驶入小河!”,张恕少年心性,一时倒把姜婷儿抛在脑后。

  段二有些害怕:公子咱回吧,别有大鱼怪兽什么的,咱俩都不够一盘菜。

  瞎说!切莫扫兴!张恕把脸一虎,一个劲儿催促段二划船。

  段二万般无奈,一边儿划船,一边儿默默祷告:河神海神过路神,吃鸡吃狗别吃人……

  渔船沿小河深入,不时惊起几只大鸟,尖叫着直冲云霄。张恕兴致更浓,四下观景,眼睛倒似不够用,忽听段二道:“公子你看,前面河道分叉,一左一右,却往哪里行?”

  张恕左右瞧瞧,忽然右边两丈开外,一只白天鹅振翅而起,扑棱棱吓人一大跳。

  “就往右边!”,张恕忙道。

  “公子,这样瞎蒙乱撞,会迷路的!”,段二十分发愁。唉,何处是个头啊?今天着实背运,碰到这么个愣头青!

  别怕,有我呢!张恕一笑,忽而眼神一亮:你看那是什么…… 将军血:狼烟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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