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带上它,去……去……找……”
毡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手伸入怀中,似乎抓住什么东西想要取出来,但最终还是一口气没有上来,连口中的话说到一半都没有说完就断气了。
“看看他怀里是什么东西!”展禽这时也醒过来,有气无力地说。
谈不缺依言在毡帽的尸体上摸索了一阵,掏出一块类似令牌的东西,交到展禽手里,自己对这些一无所知,眼下只能一切全听他的了,并一脸焦急地对他说道:“我刚才听到有兵车行走的声音,我们必须赶紧回去通知大家才行……”
展禽略一翻看那块乌木制成的令牌微一颔首,然后对他摇了摇头,无奈道:“晚了,只怕梁丘邑此刻已经是血流成河,即使我们去了也没什么用!”
“啊——”谈不缺闻言吓了一跳,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我们总得试试才行啊,万一他们还没来,又或者,你受伤太重,先躲起来,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等等!”展禽见他转身就要走,急忙叫住他,勉强拉住他衣服,“没用的,你听我说,那可是天鬼社啊,你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组织吗?”
谈不缺在口中念了一遍“天鬼社”三个字,茫然地摇着头道:“不知道!你知道那是什么?”
展禽挣扎着慢慢坐起身子,脸上恐惧之色越来越浓,一反往日从容自若之态,有些结结巴巴道:“申天之志,明鬼之威,天鬼社是一个三个月前突然出现的神秘组织,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真正样子,甚至连他们是人是神都不清楚,只在每次他们出现过的地方留下‘申天之志,明鬼之威’这八个字,而他们所过之处,皆是鸡犬不留,整个村邑都会荡然一空,短短不到三个月,已经先后有数个村邑被降下天罚,一夜之间就宛如在这个世上凭空消失一般,想不到竟会降临在我们梁丘邑,你现在还坚持要回村邑吗?”
谈不缺盯着展禽看了有几秒钟,忽然开口问道:“梁丘邑有你的父母吗?”
展禽不虞他会突然有些一问,一阵愕然过后,道:“一年前我独自一人从关内迁来这里,是以父母和族人皆在关内!”
谈不缺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的妻儿呢?可否在村邑?”
“展某尚未娶妻,是以并无妻儿!”展禽颇有些不悦,不知对方忽然询问这个是何用意。
没想到谈不缺的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咬着嘴唇道:“原来如此,这就难怪,我的义父义母还在村邑,我得去找他们,你还是就呆在这里吧,要是我侥幸活着就来找你,要是天亮之前我还没有回来,你就想办法自己逃走吧!”说完捡起自己的那柄刀,又从祁扬身上取下那张白桦弓,走到毡帽的尸体前,一咬牙,猛地拔出那支箭,然后头也不回地就向村邑方向走去。
“……”展禽苦笑了笑,低声自语道,“敢情你觉得我是因为没有亲人在村邑中,所以才故意危言耸听,袖手不理的!也罢,这个世上想送死的人总是多了些!”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仔细搜索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连上面的每处伤口都没有放过。
谈不缺趁着夜色,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兵车车轮滚动的轧轧声越渐清晰,他的一颗心越悬越高,他回想着之前毡帽与祁扬的对话,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可一经细想之下,他还是抓住一条重要信息,那就是祁扬作为那个神秘莫测的“天鬼社”的一名卧底,长期潜伏在尧昌城,而且从能够负责招募甲士来看,地位并不低,但在令人对其天鬼社恐怖实力的震惊同时,至少他可以基本确定,它多半是一个由人组成的组织,应该和神祇之类无关。
距离村邑还有十多丈远的的时候,那些先前的兵车车轮声,马蹄声和其它一些不知名的声音突然一下子全都消失了,谈不缺心中大急,甚至顾不上再隐藏行踪,三脚并作两步,急急地冲了过去,但直到他来到村邑的出口那处开阔地带,四周望去,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更别说那些兵车和牛马了。
他略作思索,毫不停留地直奔义父家中,但随着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他的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去。
整个梁丘邑静极了,静得就像是——一座死城!连犬吠声都没有,真的就像展禽说的那样鸡犬不留吗?
谈不缺举起手,颤抖着,推开义父家的大开,他几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完每一间房子的。没有人,全都没有人,他不甘心,又重新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一遍,甚至连厕所和柴房都没有放过,但依旧是什么也没发现。家里的一切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根本看不出任何异状。
就在他累得一头倒在自己的那张床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屋顶,脑子里一片混乱,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神?否则的话,又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掳走整个村邑的人和禽畜!
“嘶——”
死寂一般的夜空中,蓦然响起一声尖锐响亮的马鸣声,显得异常得突兀,甚至有几分诡异!
谈不缺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想都没想就顺手从旁边抓起那件长袍披在身上就往外走。
一出门他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夜里已经起了不小的风,吹得他不由地机灵灵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就想裹紧身上披的那件长袍。
只是下一秒钟,他看着身上披的那件长袍却愣住了!因为那下面分明自己还穿着同样一件长袍!
两件长袍无论从款式还是布料颜色甚至是做工都几乎是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就是外面这件要显得旧了很多,很多地方都破开了线,看上去满是历尽风霜沧桑的感觉。他这才想起自己躺倒在床上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脱去外面的长袍,所以床上的这件长袍并不是义母送给自己的。而且当时她说家里就一套衣服,而且还是非常小心地保存着,那么这一件又是谁的呢?
先不管这个了,谈不缺紧了紧外面的那件长袍,辨明方向,朝方才有马鸣叫的地方走了过去。 异世兵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