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赶紧走吧,最近一段日子都不要来这里了!”徵儿不由分说就将他向外推,临末又突然补充了一句,“还有,那个,爷爷还需要一些天才能恢复,你要是想见他,可以……去我家!”说完又开始催促他快离开。
谈不缺猛地甩开她的手:“他们明显是冲着我来的你看不出来吗?我能走吗?”
徵儿先是一愣,然后眼圈又是一红看得他一阵心疼,正想好言安慰几句,她吸了口气:“他们天天来闹事,我当然知道他们是冲你来的,所以才要你走呀,只要你不在,他们也不会拿我怎么样,你这个人是不是缺心眼啊!”
“你知道?等等,他们天天来闹事?”谈不缺惊讶地看着她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连忙捂住嘴后悔失言,但经不住谈不缺的逼问,最终还是讲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那天他离开后,她就给按药老留给她的方法给爷爷治病,一切还算顺利,老易头总算是死里逃生躲过一劫,所差只是静养些时日而已。她因为放心不下谈不缺和易记酒馆,回到箭壶城发现那些尸体已经不在了,酒馆也被简单清理过了,其它倒是没有任何变化,店除了少了几副砸坏的桌椅外,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少,因此她正好继续开张,一边照顾生意一边暗中打探他的消息。
她根据他的描述也见到了几名他的属下,还有那名奚楚,但向他们打听的结果却全都一样——他们也在找他,他就像在人间突然蒸发了一样,不过他们好像很忙的样子,就那么一次之后再也没见过。
她就像成了一名间谍一样,白天开店搜集各种箭壶城里的消息,晚上就回落羽村向爷爷报告收获,起初两天倒是风平浪静,直到第三天那名华服青年出现,从此以后他几乎天天来,各种找她麻烦,但却并不特别过分,就是羞辱一番,她晚上回去只能偷偷一个人躲在房间哭。
后来爷爷终于发现她的异常,再三询问之下她只好将事情的经过告诉给他,她原本以为爷爷会不让她继续营业,那样她就没机会打听谈不缺的消息,没想到爷爷只说了句叫她小心照顾好自己,她自己也不想就此放弃。
谈不缺听得心下感动,忍不住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不想拉扯之下露出了她的手臂,上面满是紫一块青一块的淤痕,连忙又挽起她的裤腿和翻开她的领口,顿时目眦欲裂,咬牙切齿道:“这全是那个畜生干的?还疼吗?”
她倒是事情已经过去不怎么在意,反而神情焦急紧张道:“徵儿只不过是一名箭壶城最卑贱之人,也就是挨了几脚,没什么的,倒是谈大哥你不同,你可知道他是谁吗?他是箭壶城司法陆世良的独子——现任的典狱陆政风,他还是司元林宣的姑表兄,我们惹不起的!”
“原来是他!”谈不缺恍然道,他可是箭壶城最声名狼藉的二世祖了,平日里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这次直接废了他大半条命,以后怕是做不成男人了,这个仇是彻底结下了。接下来,他必定会疯狂地反扑报复,自己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倒是不怕什么,但是必须想办法保全微儿和易记酒馆!
现在想让对方相信自己和老易头与徵儿爷孙俩没有关系恐怕是不可能的了,惟有自己牢牢地拉住仇恨,所以他现在绝不能一走了之,那样只会让他将怨气全部发泄在易记酒馆上。
他忽然想到一事,有些好奇地问她:“你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还有,你刚才为什么说你知道他是冲我来的?我以前连他见都没见过!”
徵儿见他问自己,一脸迷惘地“哦”了声:“是他属下的那个人告诉我的,就是那天我们离开酒馆最后见到的那个人私下告诉我这些的,他说他和谈大哥是朋友,暗中对我多有照顾的。”
谈不缺点了点头,知道她说的唐杰,又问:“他还对你说过什么吗?”
徵儿“嗯”了声:“他说那个陆政风之所以处处为难我,就是怀疑我与那八具尸体的凶案有关,他故意每天来羞辱我,就是想看谁会替我出头,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凶手,而会替我出头的,整个箭壶城除了爷爷,怕是只有……谈大哥你了!”说到最后几个字已是声如蚊蚋,几不可闻了。
他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不过:“徵儿,在这个箭壶城,你就真的再没有其他朋友了吗?”
“没有!”她毫不犹豫道,“除了爷爷和巫爷爷,就是……你了,现在爷爷养病在家,巫爷爷被人抢了去,这些我都对他说过好多次了,可他就是不相信!”
抛开个人情感,那陆政风的做法其实并没错,这的确是一条守株待兔的好办法,血案当天,老易头和药老巫和都有嫌疑,就算老易头不懂武功,那药老呢?他失踪得太过蹊跷,如果说当时那八名死尸想对徵儿不利,药老暗中出手,然后匆匆离家出走,却布下被劫夺的假象,并没有说不通的地方,所以就算换作是他,他也无法相信徵儿的说辞。
当然,他不会对她说这些,只是点了点头道:“好吧,一切都过去了,接下来你什么都不用管,现在我很饿,徵儿你能给我来一大碗刀斩羊汤面吗?”
徵儿闻声脸上一红,连忙转身走进操作间,很快就给他端来一大碗羊汤面,坐在一旁呆呆地看着他狼吞虎咽地样子,不时地忍不住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就在一大碗面即将见底时,酒馆外的大街远处猛然响起密集的脚步声和马蹄声,还有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喝:“玄法司捉拿特大杀人案凶手,无关人等速速关闭店门回避,否则一律按同犯论处!”声音所到之处,大街上一片鸡飞狗跳!
谈不缺淡淡地笑着说了一句:“运气不好,来得这么快,看来是没机会吃第二碗了,好在店家实诚,这一碗已经吃得我好饱,五星好评!”
徵儿这时才猛地醒了过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懊悔不已道:“哎呀该死,我怎么忘了要你赶紧逃走,这下糟了,怎么办,怎么办?”说着她六神无主地在酒馆不停地打转,忽然拉起谈不缺就向操作间走,“没办法,来不及了,我们还像上一次那样逃吧!”
“那酒馆不要了吗?这可是你爷爷大半辈子的心血,你舍得?”谈不缺轻轻挣脱她的手,不慌不忙道,“从现在开始,你就装作和我只是店家和顾客的关系,关好店门,只管烤火,什么都别做,到了时间回家就行,记住没?”
徵儿咬着嘴唇,两眼又红又肿,只是不停地摇着头一言不发。
他随着拿起一根筷子朝着那扇半开的窗子扔过去,它犹如一支小箭般射出去,随即便是一阵愤怒的喝骂声,他然后看了她一眼:“看到了吗?这次不比上次,眼下整条西市街应该都已经被包围了,想悄悄溜走是不可能的!”
谈不缺边说边拉她重新走回外厅,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不过,徵儿你不用担心我。现在谈大哥已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何况我还有唐杰这个内应,你只要乖乖听话,别让我分心就行了,知道吗?事情顺利的话,晚上我就会去你家看你和你爷爷!”
“真的吗?”徵儿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将信将疑。
谈不缺笑道:“你要相信谈大哥!”
“好!”徵儿重重地一点头,“晚上我和爷爷在家里等你,希望你言而有信!”
谈不缺再无顾虑,仰头肆意放声大笑道:“自己小心吧,我难道还会失信于你一个小丫头不成!”笑声中他推开店门,大踏步走了出去。
尽管谈不缺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但看到眼前的这排场还是大大出乎他他的意料!黑压压足有近百名手持兵器的玄法司执役簇拥着十匹全身纯黑的关西战马,马上个个披戴铠甲,紧握长矛,中间一匹赤色骅麒上,端坐着名五十来岁的黑衣老者,黑髯赤面,相貌威严,一双如电的目光像利剑一般看得他浑身一个哆嗦,手持一柄三尺玉剑,自然是玄法司的镇司之宝——白玉法剑。
难道此人就是玄法司的司法陆世良?谈不缺心中正这么想,唐杰越众上前一步,喝道:“好大胆的凶徒,见了断恶堂堂主大人还不跪下,速速束手就擒,你犯下如此滔天罪行,一定要千刀万剐方能告慰死难者在天之灵!”
他说得辞气慷慨激昂,义愤填膺,那些玄法司的人早就习惯了这种动不动站在云端以正义化身自居的口吻,很快就被带起了情绪,人人两眼发直,跃跃欲试,只有谈不缺听在了耳里,心中却听懂了他的暗语。
很显然唐杰虽是竭力劝他希望趁刚才的机会离开,但以自己短暂的与谈不缺打交道的了解,他也预料到了谈不缺不会轻易丢下那名少女和易记酒馆独自逃走,所以对眼前的危机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你就是谈不缺?”
黑衣老者一声喝问,犹如平地起了一声炸雷,威势赫赫,手中的法剑缓缓扬起,儿子被废,司法陆世良除了抓紧一切机会为儿子寻找名医外,对这个“杀人拒捕”的凶手恨得咬牙切齿,作为直接下属,他当然是丢下了手头的所有事,亲自带齐人手前来抓人,临行前,司法大人将法剑授予他,言明如果对方冥顽不灵负隅反抗,可以就地格杀,所以他甚至都不想知道什么,只待问明身份就直接动手。 异世兵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