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准时开庭。
我特意注意了一下谢宇的表情,他的眼神很空洞,似乎是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这种游离的状态说明他的内心很煎熬。
看来那照片的威力不小,第三步成功了,接下来就是一气呵成。
我回头看了一眼厉若承,他的目光和我正好对接上,我们此刻都有千言万语想和彼此言明,却碍于现在的境况而无法诉说。
不过没关系,他想表达什么我知道,他相信我。
收回目光,我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肚子,笑道:“宝宝,今天我们带爸爸回家。”
时间一点点过去,又轮到了我提问的时候。
站起来,我向谢宇走过去,笑着说:“谢先生,我们上午谈了许多死者和被告的关系,现在我有几个问题想针对你个人问一下。”
我看了一眼法官,他没有任何异议,于是我就又看回谢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
我笑了笑,然后说:“现在天气已经逐渐回暖,谢先生这一身黑色西服加黑色衬衣,就连领带也是黑色,是不是有些太过压抑?”
谢宇皱了下眉头,我立刻又说:“不对,今天是开庭的日子,为了展示对法庭的尊重,黑色的选择是正确的,只不过……”
我故意没有说下去,而是让陪审团和在场的人自己明白,这样的打扮黑过头了。
“谢先生很喜欢黑色?”我问。
这样的问题绝对会引起辩方律师的反对。但是一切在如我所料,谢宇开始急于争辩:“我不喜欢黑色!我不……我不喜欢!”
“可是你似乎很中意啊,不然也不会像被告一样穿了一身的黑色。”我故意把问题引向了厉若承,他今天的一身黑都是我一手策划。
谢宇回头看了一眼厉若承,似乎见了鬼似的,又喊道:“我喜欢!我只喜欢黑色!”
我没再说话,只是看着他,连同在场所有的人看着他,他表现出来的已经够了,不需要我再多赘述。
环视了一下四周,我又说:“既然谢先生不好回答,我换个问题。请问你喜欢做饭吗?”
谢宇脸色又是一黑,没有张口。
这时辩方律师立刻站起来反对我,我在法官说话之前,拿起了一个文件袋,说道:“谢先生在案发前一个月曾找新月斋的一个师傅学做饭,恰巧这个师傅曾经教过被告做饭。”
“由于董师傅已经快九十的高龄,所以他没有来这里。我这里有一封公证处监督,董师傅口述的信件,上面清楚提到谢先生求艺的时候,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做出来的饭,味道要像被告做出来的。”
谢宇听到这里把头埋得更低。而辩方律师皱紧眉头张口又要反驳。
我立刻拿起另外一个文件袋,继续道:“这是谢先生在万馨家园住宅的照片,这些是由警方人员亲自拍摄的。”再转身,我拿起了另一个文件袋,“这里是被告家中的照片,其中有几点,我必须和法官还有陪审团说明。”
我一一把对比图拿了出来,走到谢宇身边一个个给他看,我要他把情绪推到最高。
“同样的领带摆放方式、同一款沐浴露、同样的厨房相关用品、同样的书房色调……自然,还有同样的穿衣风格!”说到这里,我把所有的东西一放,摆在了谢宇的面前。
“谢先生,这么多相同的地方,请问是为什么?”
“反对!”辩方律师站了起来,“反对被告律师作出主观猜测。”
“尊敬的法官大人,谢先生作为本案的新关键在案发时提供不出来不在场证明,而对被告与死者的关系也是三缄其口,现在,涉及他自己,他也不愿意回答。我认为谢先生这是藐视法庭,有违法律!”
法官敲了敲锤子,示意安静,开口对谢宇道:“请注意你的态度。”说完,他又看向我,说:“被告律师,请你就本案询问相关问题。”
我点了点头,说:“法官大人,我刚才的种种绝对不是无中生有。我想请在座的人思考,一个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和另一个人很相似,肯定都是刻意而为之。无论你是崇拜也好,欣赏也罢,总需要一个理由才会放弃自己的喜好去迎合另一个人的,这种行为,我们称之为……”
我放慢语速,看向了谢宇,他浑身抖动,整个人表现出来的惊恐,更不愿意听到我接下来的话,我知道,这场官司我赢了。
我可以让厉若承堂堂正正的走出法庭。
“这种行为我们称之为,模仿。”
谢宇顿时瞪大双眼,喊着:“我没有!我是谢宇,我没有模仿厉若承!我没有!没有!”
我走到他的面前,张口道:“你和死者江蓉蓉同居在万馨家园一个月,这期间你们像普通夫妻一样生活。可是死者心里对被告情根深种,一直将你拒之千里,何以忽然性情大变呢?因为你二人之间早就承诺好彼此一切,死者这一个月与你是情侣,而你就要为她铺好陷害被告的路。可是你和被告之间发生过的关系,让她难以接受你,所以你只能退而求其次,遵照死者的吩咐,在这一个月中把自己活成被告的样子!”
谢宇听完我的这一番话,瞬间脸色煞白,他大力的拍着桌子和我大喊:“没有!我没有!我就是我,我和蓉蓉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是我!我没有模仿他!蓉蓉那时候爱的就是我!”
谢宇已经彻底崩溃了,辩方律师在听完他的这番言辞之后连反对都不知道喊了。
我知道很快了,我必须乘胜追击。
“你在明知道死者每天和你在一起也不过是把你当做是被告替身的情况下,还是继续与她生活在一起,是因为你们一个月之期未到。”
我回到我的位置,一把抓起了一个袋子,里面是万馨家园桌上江蓉蓉的照片,我说:“这上面的字,鉴定科的已经证实是死者亲笔,穿过孤独,穿过自由,穿过一切,去爱你。如果一切如谢先生所说,你们在一起平静的生活,那么请问死者想要突破的是什么?还是说她选择了自杀的道路来永远保留对被告的爱?”
谢宇,说出来,把你内心的话说出来!我不相信你今天看了江蓉蓉和厉若承多年来的合照能够无动于衷,你爱江蓉蓉,宁可放弃自我去模仿厉若承也要留在她身边。
可越是这样,你就越不愿意承认,你一定会找理由证明当时江蓉蓉爱的人是你,而这个时刻只有一个!
“不!”谢宇长喊了一声。
随即他满眼通红的看向我,咬牙道:“你这个贱人你懂什么!蓉蓉她爱我的,她爱我的!她死在我怀里的时候,一遍遍抚摸着我的脸,而厉若承就躺在那边,她连看都不看!她眼里是我!是我!她说她不后悔死在我的手里!”
……
“咚!”
“本庭宣布厉若承涉嫌杀害中国籍女子江蓉蓉一案,罪名不成立,当庭释放。”
这一刻,所有的人,穆迟,穆剑锋,陈阳,张岚,王晓玲,萧何,苏菲全都不顾法庭的庄严肃穆而站起来欢呼拥抱。
苏菲抱着我,激动的眼泪难以抑制,“尹惜。太棒了!你真的太棒了!”
其实当法官宣布结果的时候,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那残留的意识似乎又回到了我和厉若承在法庭初见的那一次。
他站在被告席目空一切,无论双方律师交战多么激烈也没有任何神情,那时我以为他是作弊了,所以胸有成竹,可实际上他是清者自清。
如今,谋杀的罪名扣在他的头上,他仍旧从来没有皱过一次眉,可不同的是,这次,我为他打赢了官司。
松开苏菲,我向厉若承那里看去,警察正在为他解开手铐。
我步伐有些不稳,也有些轻浮,可是我的方向没有错,我直直的向着厉若承靠近,一步步走向他。
厉若承在解开手铐的那一刻也抬眸看向了我,他那深邃的双眼中有点点晶莹。
走到他的面前,我们深深看着彼此,谁也没有说话,周围的欢呼与我们无关,只要对方在这里,就足够了。
许久,我说:“厉若承!我没有妨碍司法公正!你必须帮我向王冕解释清楚!”
厉若承笑了出来,看着我半天才说:“你若可以现在就去告我。”
说完,他向我张开怀抱,柔声道:“我愿意被你一辈子关在你的牢笼里,永无出头之日。”
我捂住嘴巴,眼泪顷刻间模糊了他的样子。
迈开脚步,我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
我死死抱着他,哪怕将他揉碎了,也要把他禁锢在我的身边,“厉若承,再也别离开我这么久。没有你,我好孤独,没有你,我不知道我可以撑多久。”
他抱着我,柔软的唇在我的额头辗转,他说:“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
“你这次一定要说到做到,不许……呕!”
我推开厉若承,差一点就吐到了他的身上,不过还好,只是恶心而已,什么也没吐出来。
厉若承站在我身边,呆呆的看着我,一动不动。
我忽然觉得有些脸红心跳。我还没有亲口和他说我怀孕了,他要当爸爸了。
看了他一眼,我发现他还是一脸的波澜不惊,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想我这么早怀孕,还是……
“厉若承!”我喊了他一声,一下子紧张起来,“你、你……你要当爸爸了。”
话音一落,我只感觉整个人被轻柔的抱了起来,厉若承看向怀中的我,说道:“跟我走!”
“干、干什么去啊?”
他不说话,依旧抱着我行走在法院里,也不顾别人的目光。想来在这里一直工作的人也没见过这阵仗,谁不知道法律面前就该肃穆恭敬?
“你到底想带我去哪儿?我那还有一些扫尾工作!”
“交给别人!”厉若承冷声打断了我,“现在,你给我回去养胎!”
……
一个月后,清凝别馆的厨房里。
我躲在冰箱后面,对着一盒香草冰淇淋直流口水,一勺挖下去,我就听到身后一个冰箱里的冷空气还要冷的声音响起,“胆儿肥了?”
我拿着勺子的动作一顿,也不管厉若承的责备,拿勺子就挖了一口,心道能吃一点儿就一点。
但就在我和和冰淇淋相差零点一米的时候。厉若承像抱玩具似的把我抱了起来。
没等他开口,我先发制人:“我是孕妇,我最大!”
厉若承一听,原本皱在一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哄着我说:“太凉,逞一时欢愉,对孩子不好。”
“是他想吃啊。”我反驳道。
厉若承这次不说话,直接把我抱回了卧室。
一进去,我就开始发火。
“工作不能干了,怕操劳;运动也不可以,怕动了胎气;想吃的东西,也不能随便吃;就连想看看法律案件。也不可以,因为怕伤到眼睛!你说,我还可以干什么?”
其实这样的火气,我已经发了很多次了,但是厉若承没有一次生气,每次都是笑脸相迎,可今天,他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我一愣,心想是不是他厌烦了?
自从出狱,他连一次也没去过晟承,所有的事情推给向华,向华不够。穆迟来凑,总之就是天天和我耗在家里,盯着我的肚子。
偷偷看了他一眼,我放缓语气说:“要不你回公司看看?几千人都等着你呢。”
厉若承一言不发的坐在了沙发,整张脸上写满了生气。
我吞了口口水,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可是我是孕妇,有时候情绪起伏很大,根本控制不住。
正当我想上去和他示好时,王晓玲就闯了进来,“姐!我要学做泰国菜,你给我找个师傅教我!”
我叹口气。掐了掐眉心,说道:“穆迟又喜欢吃泰国菜了?”
王晓玲点头,一脸的斗志满满,“我要学!”
“你为了穆迟学了园艺设计,糕点,刺绣,网球,现在还要学泰国菜?你不累,穆迟不觉得累吗?”
“我学又不是他学,他有什么可累的?”王晓玲反问。
我的傻妹妹,我的意思是你的投其所好过头了,男人会累。
王晓玲见我不说话。又上来要缠我,这时就听厉若承说:“你现在回房,明天我找个泰国本土的师傅教你。”
王晓玲一听立刻喜笑颜开,“好嘞,姐夫!”
她转身刚要走,我一把抓住她,问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姐姐吗?就知道姐夫、姐夫,你怎么那么现实?”
王晓玲咧嘴直笑,和我说:“姐,你这是做贼心虚又惹姐夫生气了吧?听话,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你现在变了一个人。小心姐夫不要你哦!”
王晓玲说完就一溜烟儿没人了。
我有些尴尬的看向厉若承,笑笑说:“我去楼下喝点儿汤。”
结果我手刚摸到门把,就听厉若承说:“回来。”
“我想喝汤。”我说。
厉若承轻笑了一声,“那汤你每次都到了,怎么现在想喝了?”
原来他知道我没老实听他的话,可是他怎么一直忍着不说呢?这不像他的性格。
我回头看着他,只听他又说:“我让刘婶把那汤浓缩成了粒粒,给你炒菜里吃了。”
心里一暖,想到我最近总是把无名火发他身上,我有些不忍,凑了过去,坐他身边说:“我不偷吃冰淇淋了。”
“这个不怪你。”他说。“回来我把这些玩意儿都扔了,谁也不许买。”
还真是简单粗暴。
“那你还生气吗?”
厉若承看着我,叹了口气说道:“咱们的孩子多灾多难,还有不到一周就三个月了,你把你的孕妇情绪稍微克制一下,有火就冲我,但是不可以乱吃。”
最近的我太容易多愁善感,他这么一说,我就哭了。
扎进他的怀里,我说:“是我不好,身体太弱,让孩子也跟着我遭罪。”
厉若承抱起来我,将我完全放在了他的腿上,他说:“不许责怪自己,因为都是我的错,我没保护好你们母子。”
“不是的,是我太倔了,陈阳说了我很多次,我都没理会。”
厉若承伸手捧住了我的脸,凉凉的吻落在了我的额头,眉间,鼻尖,最后是嘴唇。
“爸爸保护妈妈和孩子是天经地义的,所以你就乖乖待产。等你平安生下了孩子,我就让回去当你的大律师。”
我嘿嘿笑着,缠住了他的脖子,说:“我是不是一战成名了?”
“是啊,给自己老公打赢官司,还不厉害吗?”
“什么啊?我说我的技术,谁跟你……再说了,你是我老公吗?”
我们回家的转天,我就把“我和你”这个戒指给了厉若承,我本以为他会求婚,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将戒指随便一扔。就不管不顾了。
他不会真要我求婚吧?
厉若承掐了掐我的脸蛋,跟我说:“孩子都给我生了,还不是我老婆?”
我看了他一眼,心想你可没和我求婚,我不是你老婆。
厉若承一笑,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用暧昧的口吻道:“那就叫你多生几个,我看你还跑的了?”
……
一周后,我和厉若承去了老肖那里,检查一切正常,这胎算是真坐稳了。
我和他的心也算是都落地了。
“肖医生,能看出来是男是女吗?”我问。
老肖抬了下眼镜。看着厉若承,然后说:“怎么着?你也有重男轻女的观念啊?”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他是重女轻男。”
老肖听后也乐了,告诉我:“想知道简单啊,做个检查,到时候……”
“我们不用!”厉若承也不知道怎么了,把我扶起来就要走。
“怎么了?你怕是个儿子失望啊?”我问他。
厉若承没言语,只是道:“我和向华要回趟公司,陈阳来接你。”
“回公司?你怎么回公司了?”
“就今天一天,你一会儿乖乖回家,不许乱跑。”说完,我就看到了医院外的陈阳和向华。
陈阳走到我身边。尖声细语的说:“小的送娘娘回宫。”
我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和厉若承道别就上了陈阳的车。
一路上,我和陈阳一直聊天,他跟我说他和张岚的婚礼定在了下个月,到时候给我发请帖。
我没想到两个人这么快就决定结婚,不过心里特别为他俩高兴。
可是我和厉若承……
难道他真的在等我求婚?还是说他想踏实等我生完孩子再说,可那样的话总有一种未婚生子的感觉。
“惜惜,想什么呢?”
“没事。”我摆摆手,“我就是想不能给张岚当伴娘了。”
陈阳一笑,显得有些狡猾。
这时,他的电话忽然响了,是张岚来的,说她在高级人民法院门口,问陈阳放不方便过去接她。
我一想也有几天没见张岚,便和陈阳说我们赶紧过去。
到了法院,陈阳特意过来给我开门,我说:“还用下去?张岚呢?”
“你怎么懒成这样了?都是厉若承惯得,快给我下车!”
我一看,只好和陈阳下去了。
一进去大厅,我第一个看到了穆剑锋,“师父,您来打官司啊?”
他笑笑不说话,身后又多了王晓玲和穆迟,王晓玲看见我笑着说:“一孕傻三年,我看穆师父要当心啊!”
再接着,张岚也出现了,苏菲、萧何也在,还有我的同事们。
这是怎么了?大家跑到法院来聚会吗?
正当我疑惑时,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厉若承穿着深蓝的西装,捧着一大束的玫瑰向我走来,我赶紧快步过去,说道:“你们这是干嘛?这里是法院,不可以随便嬉闹!”
“尹惜,”厉若承忽然喊了我一声,“你我的缘分始于这里。”
我一愣,再看向厉若承的时候似乎明白了什么。顿时觉得心跳不由得加快了起来。
厉若承笑了笑,然后单膝跪地对我说:“尹惜,我们的相遇是一场美丽的误会,我欺骗过你,利用过你,伤害过你,我爱的也只有你。”
“我们在宽茶院的时候,那个阿婆说有缘无分也是缘,有缘有分未必真。我想你我本应是有缘无分,可是我们的爱支持我们走到了现在,所以……”
厉若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一打开里面是一枚钻戒。巨大的圆形钻石里面包裹着一颗粉钻。
“所以你愿意和我一起再走下去吗?这戒指是我重新找人做的,原本的那个构思在经历这个案子后让我觉得不妥,我不管别人的爱情是怎么样的,我对你的爱就是要把你圈得死死的,寸步不离。我会照顾你,包容你,保护你,让你一辈子都是像这颗粉钻一样,是钻石的心尖。”
厉若承跪在那里,举着戒指的手因为紧张还有些颤抖,他何曾紧张过?面对生死,他都不曾皱过眉头。
而他说的话,已经融入了我的骨血,注入我的心脏,让我知道我和他生生世世都不会分开。
“这戒指,我给它新起了个名字,叫我们。”说着,他把玫瑰放在地上,然后取出了戒指。
他的神情无比虔诚,一字一句的问我:“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看着厉若承,眼前就像过电影似的,把我们的曾经一一闪过,甜蜜也好,伤心也罢,人生不就是这样的吗?
五味杂陈。
幸运的是,我遇到了这个让我的生活可以有滋有味的男人。
点点头,我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的说:“我愿意。”
(正文完) 爱在心痛蔓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