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澜一大早从四阿哥的书房出来,就被肖桂子带着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一群石林处,从石林中的小径穿过,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处高大的院墙,海澜正纳闷呢,就见肖桂子在那青砖砌成的围墙上使劲推了一把,这“围墙”居然被推开了,海澜怎么也没想到这居然是一道门。
过了这道门,来到了一个不算大的宅子,海澜直接被人引着穿过这个宅子,就来到了贝勒府背面的一条街上,门口早就停了一辆马车……
海澜上了马车,一眼就看到了车厢里的村儿和凌风,村儿看到海澜,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下来“格格,你的病真的好了?”
“好了好了,我都好了!”海澜赶紧拉过村儿,仔细的看了看村儿的脸,现在还有些肿,海澜用手轻轻的摸了摸“很疼吧?我特意给你要了一盒药,现在就赶紧抹上,明天应该差不多能好了。你这傻丫头,看见了十四阿哥就应该赶紧跑开,还敢拦着他,明明知道那就是个霸王……”
村儿眼泪还没干,听了海澜的话脸上已经满是笑靥“格格,那怎么成?凌风正扮做格格在洗澡,奴婢若是不拦着十四爷,就该被他发现格格不在了,那可怎么处?”
海澜一愣,对凌风笑了笑“真是难为你们两个了,快坐吧。”主仆三个坐稳了,马车缓缓地前行,海澜找出跟四阿哥要的药膏,亲手给村儿抹上。
车窗外不时的响起爆竹声,提醒着三人现在已经是大年三十了,海澜和村儿、凌风说了说别后的情形,海澜忍不住腹诽,十四阿哥和四阿哥差不多,都是“心怀叵测”呀,四阿哥的堂堂贝勒府,居然也搞出那么多名堂来,怪不得她在那里住了这么久,四福晋这个主人竟然能不知道,原来贝勒府斜对着的宅子居然也是四阿哥的,想来海澜能进贝勒府,也是从这个宅子进去的。
马车又行了三刻钟,这才来到了钮钴録府门前,主仆三个一进大门,门房的小厮有那机灵的,一溜烟儿的就跑进府里去了,不一会儿凌柱和章佳氏就迎了出来,凌柱还好些,章佳氏一看见海澜就抱着她恸哭起来,海澜的眼睛瞬间也湿润了,“额娘,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快别哭了。”
凌柱一旁也说道:“是啊,已经好了哭什么,有什么话赶紧进屋说去,外面怪冷的,海澜的病刚好,哪里禁得住……”
章佳氏赶紧擦干眼泪,拉着海澜直接回到了挽香馆,边走她边说道:“昨天刚接到信儿,说你今天能回来,额娘就打发人,把这屋子里里外外的又全都打扫了一遍。”
一进挽香馆的堂屋,就觉得暖煦煦的,地上加了三个紫铜炭炉,再加上原先的站炉,屋子里竟然烧着四个炉子,海澜笑道:“这炉子点的也太多了些,屋子里太热,一出门就容易得风寒,还是撤了吧。”
章佳氏笑道:“这屋子都快一个月没有住人了,冷的很,这几个炉子从昨天晚上点的,就是为了暖一暖屋子,冬阳,赶紧叫人撤两个炭炉去。”
村儿和凌风自去收拾东西,凌柱和章佳氏坐了下来,海澜笑着给父母敬了茶,凌柱接过来喝了两口,就把身边的下人都撵了出去,期期艾艾的对女儿说道:“海澜,最近十四阿哥总来找你,阿玛实在推脱不过,就告诉他你在城外修养……”
提起这事儿海澜忍不住怒火中烧,可是对面的是父母,海澜又发不得火,便冷言道:“阿玛,您一个女儿到底想要许配几家?”
凌柱红了脸“海澜,阿玛也为难啊,调令直接到了阿玛的手上,没有阿玛说不的权利呀,除非阿玛辞官不做……”
海澜听了诧异,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章佳氏说道:“辞官不做就辞官不做,还能怎么着?咱们女儿有的是赚钱的办法,有了钱谁还敢欺负咱们不成?好歹咱们钮钴録家也是孝昭仁皇后的娘家!”
凌柱一拍桌子,“你胡说八道什么!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还真不假,你以为就你疼爱女儿吗?我这个做阿玛的也希望女儿能找一个好人家。可是女儿现在已经入了四阿哥和十四阿哥的眼,我若是辞官不做,人家更无所顾忌了,到时候恐怕女儿连格格也做不上了,只能做人家的侍妾!”这话说完,凌柱气得脸红脖子粗。
章佳氏想想也是,可是还是有些不服气,问道:“老爷说的倒是在理,那四贝勒那里又怎么办?四贝勒那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咱们海澜,那可是用了心的,到时候外一他娶不上,怎么会善罢甘休?再说了,这次海澜的命都是四贝勒救的,咱们拿什么去回报人家?这也不是做人的道理!”
凌柱叹了口气,随即强笑道:“好了,其实这事儿也怨不得咱们,海澜再看到四阿哥时跟他好好说说,这结果实在不是咱们愿意的。将来……一切还不是都得听皇上的旨意?就看十四阿哥和四阿哥谁的手腕多,咱们也实在无能为力。”
章佳氏忍不住又开始在一旁抹眼泪,“海澜,额娘和你阿玛为了这事儿天天揪心,都是咱们没能为,这次弄不好两个阿哥都一起都得罪了,海澜就算嫁过去也会不受待见,还有咱们香澜,她若是知道了十四阿哥根本对她无意,还不知道怎么闹腾呢,这可如何是好?”
凌柱叹气道:“好了好了,海澜身子刚好,咱们就别跟她说这些烦恼事儿了。说来说去都怪阿玛官职低微,一个小小的四品官,还能怎么办?任谁都能踩上一脚。”
海澜一旁听着,心里不是个滋味,凌柱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一个四品官若是外放到地方,还能有些权势,可是在这京里,这样的小官多如过江之卿,在两个皇子的积压下,也确实难做。
海澜把心底里对凌柱的怨怼抛却,劝慰道:“阿玛、额娘,不要吵了,事到如今,就像阿玛说的,已经不是咱们能左右的了,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今儿可是大年三十,应该高高兴兴的,家里又要祭祖,又要准备年夜饭,阿玛额娘快去忙吧,女儿先去看望老太太。”
送走了凌柱夫妇,海澜由村儿陪着直奔听雨轩,村儿看见海澜沉默不语,担心的问道:“格格,你没关系吧?”
海澜笑了笑“我能有什么关系,你听说了什么?”
“奴婢听说……听说老爷又要升官了,还是走的十四阿哥的门路……”
海澜一愣,随即道:“这都是谁说的?这种事儿也能随便瞎传吗?额娘也不管一管。”
村儿担忧道:“谁说不是呢,咱们院子里的几个三等的小丫鬟说,亲耳听见二格格身边的焕儿说的,说不定就是她在二格格那儿听说的。”
海澜点点头,再没有说什么,村儿看见海澜还是那样波澜不惊的模样,终于忍不住说道:“格格,你都不担心吗?昨天十四阿哥亲自跑到城外去找格格……您说十四阿哥他,到底喜欢谁呀?奴婢怎么看他好像对格格挺用心思的啊?”
海澜“哧”的一声笑“村儿,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你喜欢他们哪个?”
村儿红了脸“格格,您知道村儿长得丑,根本不可能做姑爷的屋里人,还拿这个来打趣奴婢。奴婢可是一心替格格着急的……难道格格就没有特别的喜欢谁吗?”
海澜拉住了村儿的手笑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着想,不过他们两个呀,我都不喜欢,一个个就知道耍阴谋诡计,我看着都觉得累的慌。若是让我自己选,我宁愿选安泰……可是又有什么用?我自己又做不得主……对了,我上次跟你说的事儿,你想好了没有?”
村儿茫然道:“格格跟奴婢说了什么事儿?奴婢怎么不记得?”
海澜笑道:“就是让你自己选一个如意郎君的事儿啊!我自己的婚事儿我做不得主,你的婚事儿我却是能做的主的!你喜欢谁就可以告诉我。”
村儿跺脚道:“格格,奴婢才不想嫁人呢!”
海澜不由好奇,都说少女怀春,海澜的实际年龄已经过了怀春的年龄了,村儿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少女,怎么会不想嫁人?海澜问道:“为什么不?说一个理由给我听听。”
村儿幽幽的说道:“嫁男人有什么好?没权没势的时候,男人可能守着一个糟糠之妻,一旦发达了,就左拥右抱……况且,生孩子很容易死人的!我才不愿意呢!再说了,我看那些女儿家,没嫁人的时候明明很讨人喜欢,哪知道一嫁了人,不过是三两年没见着,说话竟然都透着尖酸刻薄了,我可不要变成那样!”
海澜听了呵呵笑道:“听了你这话,我都不想结婚了!”
村儿笑道:“格格也说了,你自己做不得主,那就选一个自己看着顺眼的。格格能为奴婢做主,就遂了奴婢的心愿吧,好不好?”
海澜点点头,笑道:“你若是真的不愿意嫁,我也没有逼着你嫁人的道理。不过你的话倒是让我想起来这么一句话,说女孩子未出嫁的时候,是一颗无价的珠宝,等到出了嫁,虽然还是一颗珠子,却泄了光彩宝色,只是一颗死珠,等到变成了老女人了,就一钱不值,变成了鱼眼睛了。”
村儿笑了:“格格,这话是谁说的?怎地这般尖刻?谁还没有老的时候?”
“这话好像是一个叫贾宝玉的说的。”
海澜话音刚落,就见香澜从一棵树后转了出来拦住去路“嗬,你的病好了?还挺会编的,什么贾宝玉说的?!你病了一场,又哪里能认识什么假宝玉真宝玉,我看这话分明就是你说的!一会儿我就告诉老太太去!你竟然敢说老女人就变成一钱不值的鱼眼睛了!看老太太怎么罚你!”
村儿吓得变色,紧张的看着海澜,海澜笑道:“村儿,你去找春雁她们玩去,我跟香澜说说话。”
村儿迟疑了一下,这才慢吞吞的走了,香澜得意的笑道:“害怕了吧海澜?你跟我说几句软话,我就答应你不跟老太太说这话。”
海澜也笑了:“香澜,你便是说了其实也无妨,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子!今天可是大年三十,若是把老太太气个好歹,看阿玛、额娘能否放过你?便是有十分的不是,我也只能占三分,那七分的不是就是你的!”
香澜气得瞪了瞪眼,随即说道:“你还不知道吧?这次阿玛升迁,那可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十四阿哥才从中帮忙的,阿玛马上就是三品大员了!”
海澜笑眯眯的问道:“阿玛是三品大员又能怎么样?”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呀?我日后嫁给十四阿哥,就能做他的侧福晋了,最次也能是个庶福晋,你以后要对我恭敬点……”
海澜呵呵笑道:“哦?这话是十四阿哥亲口对你说的吗?胤祯他昨天还去农庄看我了,怎么没听他提起过?下次见到他,我一定要好好问问。”
海澜说着,抬脚就走,香澜呆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她厉声喝道:“海澜,你把话说明了!唉……你给我站住!”
海澜毫不理会身后的喊声,她脚不沾地的进了老太太的堂屋,屋子里热气扑面,远远的就听见湛蓝正绘声绘色的在讲聊斋故事,听着好像讲的是《小翠》,海澜心道,这个故事倒是老年人应该能爱听的……
早有小丫鬟接过海澜的斗篷,湛蓝看见海澜回来了,故事也顾不得不讲了,几步抢到了海澜面前“姐姐,你的病都好了?可真是太好了!”碧澜也上前给海澜见礼。
海澜拉着湛蓝、碧澜,一直来到老太太面前,恭恭敬敬的给老太太请了安,老太太笑道:“乖孙女快过来坐到我身边来!身子都大好了?哎哟,就是有些瘦了,正好过年了,一定要让你额娘给你好好补补……”
娘几个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只有香澜气鼓鼓的站在门口,她明明听见阿玛说十四阿哥初三要到家里来的,难道他竟然是来找海澜的?越想香澜的脸色越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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