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可不能信口开河,污蔑旁人,你倒是说说,是谁指使的你。”林氏本也听那王蓉婳暗示了,似乎是有人与这莲香合谋一起害她的孙子,此刻莲香自己也这般说,便半信半疑地追问道。
当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地上的莲香身上时,王蓉婳却是一直仔细注意着采菱的表情,当那莲香说到是有人指使她的时候,采菱握着帕子的手明显紧了紧,手背上青筋毕现,脸上的神色也隐隐显出几分慌张,虽然她用帕子掩了半张脸,装出了不忍与伤心的模样,但一些细小的动作依旧泄露了她此刻紧张的心情。
莲香将目光缓缓地移向采菱,那微微充血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她,里头有怨愤,但更多的却是悲痛,青紫的嘴唇颤抖了一下,这才艰难地抬起手,缓缓指向采菱,大喘着气说道:“是她,是采菱把那栗子粉给我的,是她让我趁着没人的时候下到小少爷的米粥里头去的,真正想害小少爷的人,就是她!”
整个大厅忽然静隘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被指证的采菱,采菱的表现却是十分可圈可点,既不反驳,也不歇斯底里,只是睁着那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里头此刻已是盈满了泪水,手中握着帕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莲香,似乎她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那模样当真是比窦娥还冤。
王蓉婳也是暗暗佩服她的演技,这种时候,竟还能做到这种地步,这采菱也算是一朵奇葩了,但她再装得可怜也于事无补了,今日便就要她再无法翻身。
“莲香,你我好歹姐妹一场,为何你却要害我,枉我一知晓你被二奶奶关进了柴房,就着急地来求了夫人,想让她网开一面,好放你出来,我这般待你,并不图你的报答,可你又为何要恩将仇报呢!”等待了许久,采菱终于是开口了,那娇娇弱弱,如泣如诉的语气,当真让人听着心疼不已。
林氏一开始也怀疑地看了采菱许久,此刻看她这副模样,便稍稍缓和了脸色,对着那莲香喝骂道:“你说是采菱指使的你,可是有证据,这等事情可由不得你空口说白话!平白地污蔑了好人!”
莲香被林氏这般一骂,倒是一点儿都不害怕,依旧死死盯着采菱,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莲香真是错信了奸人,一直把你当做姐姐看待,谁曾想你竟是有这般恶毒的心肠,若是我知道你想谋害小少爷,我定是不会与你同流合污的,只是你做事一向谨慎,我想你定是早已经毁尸灭迹了,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莲香虽然手上无证据,但我现在用我的性命发誓,我所说的,绝无一句是虚言!”
说完这一番话,那莲香似乎突然有了力气,挣扎着爬起来,就往门边上的柱子狠狠撞去,待旁边的人反应过来,已经解救不急,莲香的头撞到了红色的梁柱上,殷红的鲜血顺着惨白的面颊缓缓滴落,她的身子失去生机地软倒下来,沿着梁柱缓缓滑下,但那双满是血丝的眼却依旧大大地睁着,里头似乎还有无尽的不甘与怨恨,瞪视着采菱,瞪视着在场所有的人,真真死不瞑目!
站的离莲香最近的丫鬟,颤抖着将手指伸到她的鼻下,却又迅速地缩了回来,牙齿打架一般地颤声说道:“……没……没气了……”大厅中顿时有频频抽冷气的声音,有一两个胆子稍稍小一些的丫鬟,纷纷退到墙角,闭着眼睛不敢看,谁也没有想到竟是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虽然在场的人都知晓,这莲香终究是难逃一死,但当人真正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却又是另一种感觉了,更别说是这般血腥的场面,当真是触目惊心,让人徒生噩梦。
王蓉婳看着莲香身下化开的猩红血液,胸腹中顿时涌起一股恶心,勉强用帕子掩住嘴,才压下那一阵阵地难受,顾惜言看她脸色苍白,有些担心地揽着她的肩膀,用手遮住了她的眼眸,不再让她看那血腥的场面。
王蓉婳靠在顾惜言肩上,此时心中却是万分地不好受,她并不想让那莲香死的,即使她或许有错,但罪不至死,此刻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样在她面前没了,她心中不可能没有丝毫内疚,却是越发痛恨起那采菱来,若不是她,这一切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为了自己的私欲,竟是可以这般枉顾她人的性命,绝对不可饶恕,该死的应该是她,她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采菱即使有再深的城府,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在看到莲香自尽的那一刻,也很难继续伪装下去了,她或许与那莲香只是虚情假意,但想到莲香领临死之前那怨恨的眼神,那癫狂的话语,心中也是止不住地惊惶害怕,她不明白为何莲香会如此的决绝,竟然会选择以死明志,她所认识的莲香,是懦弱的,毫无心机的,为了她的母亲,什么苦都愿意吃,现在居然就这样自尽了,那她那卧病在床的母亲该怎么办?
采菱立即将视线转向王蓉婳,见她正依偎在顾惜言的怀中,那心中熊熊的妒火立即压倒了心中的惊慌害怕,是了,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允诺了莲香什么,莲香才会用了如此极端方法,要莲香与她同归于尽,但她定不会那么容易就她得逞的!
场面只是混乱了一会儿,便很快有几个小厮进来,将莲香的尸首抬了出去,柱子上与地上的血迹,也很快被丫鬟们清理了干净,大厅中很快便恢复了原先的整洁模样,丫鬟仆从们依旧低眉顺眼的,站在原来的地方,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淡淡血腥味,昭示着方才有一条鲜活的生命消逝在这个地方。
林氏喝下了整整两杯的压惊茶,方才稍稍抚平了惊惶的心,这才用复杂的目光看向了身边的采菱,莲香的以死明志,已经让她开始相信她的话了,若非事实,谁又会愿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呢?
王蓉婳自然懂的趁热打铁的道理,她压下身体的不适,起身对着林氏说道:“母亲,您也看到了,若那莲香说的不是实话,她何必做的这般决绝,现在人已经死了,难道母亲您还不相信她的话吗?”说完这番话,她冷冽的目光便紧紧盯着采菱,似要用目光将她射穿一般。
林氏还未说话,那采菱却是先站了出来,跪在林氏面前,哽咽着说道:“夫人,奴婢以前一直是在夫人跟前伺候的,后来又去伺候前二奶奶和小少爷,奴婢的为人夫人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奴婢将小少爷的命看的比奴婢自己的命还要重,又怎么可能会去伤害小少爷呢,奴婢不知道莲香为什么要这般污蔑奴婢,但是奴婢对夫人,对小少爷的心天地可鉴!请夫人您明察!”说完便结结实实地磕了几个响头,额头碰着冷硬的地板发出“碰碰”的响声,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前的一块红肿明显可见,趁着莹白的肌肤,分外刺目。
林氏明显是心软了,看看跪在地上的采菱,而后又对王蓉婳说道:“婳儿啊,这采菱是我这儿带出来的丫鬟,她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再说她照顾了小宝儿这么久,可是一点差错都没有犯过的,说她谋害小宝儿,却是也说不过去啊,我看那莲香只是想脱罪,随意指认一个人,偏着采菱也是个脾性好的,她就将她当软柿子捏了,现在既然她人都死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王蓉婳眼眸一暗,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妥协,稳了稳心神,又开口说道:“母亲,俗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媳妇也并不是针对采菱,只是这其中有太多的疑点,知晓我昨日中午为小宝儿准备的菜肴中有牛肉的,也只有我院子里准备饭菜的厨娘们和小宝儿身边的丫鬟。而偏巧那下药的莲香只和采菱是熟识的,并未接触过其她的人,而且若不是有人与她通风报信将时间说的这般准确,她又怎么可能刚好就在厨娘给小宝儿熬粥的时候在里头下栗子粉呢?母亲,小宝儿不仅是您的孙子,也是我的儿子,我不能将她置身与一丝危险当中,所以请母亲您千万不能心软,将事情查地一清二楚。”
林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知晓王蓉婳的话说得也不无道理,可又觉得自己不会看错采菱,两难间,却是久久不能做出决定。
大厅中突然间又安静了下来,采菱依旧跪在那里,低垂着头,身子已经微微有些颤抖,王蓉婳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她不知为何林氏如此维护这个采菱,明明就只是一个丫鬟而已,这么多疑点都指明她可能是谋害小宝儿的人,林氏却还是如此相信与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