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一句,顾氏就瞪一下眼睛,最后,眼珠儿恨不得都要瞪出来了。胖婶平日里常和她说些闲话,此时也没注意她神色有异,反倒问她,“你说,我要把我娘家侄子介绍给仙夫人当入赘夫君,她能干吗?”
顾氏冷哼一声,想起上次被木艾那个义兄扔出来,眼珠儿一转,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说道,“胖嫂,有些事儿你不知道,还是不要打这个主意的好。”
胖嫂听她语气,就知道有八卦可听。一脸焦急的催促她详细讲讲,就连虎子偷偷拆了她那包点心吃,都只是心疼一下,笑着说没关系。顾氏拉着她压低声音,“胖嫂子,你不知道,隔壁那小寡妇儿跟她那个什么义兄有些不清白。”
“什么?不可能吧!她那义兄村里人大多都见过的,还买了村里种的地瓜,大伙儿都说人品不错。”胖婶一脸不信。
顾氏撇撇嘴,声音压的更低,“前几天,我和我家老太太不是因为那小寡妇从中挑拨吵了几句吗?我拉着我家那口子去她那院子给老太太问安,结果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怎么的?你看见什么了?”胖婶死死抓住顾氏的袖子,兴奋得满眼冒金星。
“我啊,看见她和那个什么义兄在亲热,我看不过,就出声斥责他们几句,结果,被那男人极野蛮的赶了出来。”
“真…真的?”胖婶听到这样劲爆的八卦,说话都磕巴了。
“当然是真的,就是用笨心思想想,你也能猜到啊,她一个落难的寡妇,身上能带了多少钱财啊,置下这么大一份儿家业,还不是背后有男人撑着。”顾氏越编越顺口,胖婶也不甘示弱,接口猜测道,“难道是府里大妇凶悍,他不敢把人带回去,就安排住在我们这背静地方来了。”
“对,我猜也是这样的。”顾氏随声附和两句。
胖婶听了这些,哪还忍得住憋在肚子里,急忙回家了,没过几天,村子里就传出了流言。
当然木艾暂时是不知道这些的,郭淮和连富第二日就去城里上档子,天黑时,拿了地契回来,她又打发春分收拾了一份厚礼叫郭淮直接趁着夜色给连富送去了。
宴席过后收拾了两天院子,东西摆设儿都恢复了原样。郭淮就开始带着人,趁着地还没有冻透,烧荒翻地,把草木灰翻到地底,经过一冬天的腐蚀,明年就是很好的底肥了。
木艾照常照料老太太,监督着栓栓学习,偶尔有时间就下厨给辛巴研究些小吃食。
这一日,郭淮领着人把收拾干净的菘菜送到了地窖里存好,又把储备过冬所用的柴火粮食都检查了一下,就来请示木艾是否开始准备杀猪杀鸡。
今年气候要暖一些,此时都进了十一月份也没有下雪,木艾特意请教老太太的意见,老太太眯着眼睛望了半晌天边儿云层,说是过个五六日就有雪了。
木艾也就吩咐郭淮家里给母鸡住的鸡舍要抓紧盖好,等雪后再杀公鸡和肥猪。郭淮应了,随后提起新买进来的几人还没有识字,其实阿大他们现在读书记账都很是熟练,已经不必继续特意开课学习了。他是教授先生,当然最清楚学生们的进度。木艾点头同意,一时想起她从小到大,无论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都是有毕业证的,如今木仙府一期扫盲班毕业,是不是也应该弄个纪念物。随手从空间里翻出纸笔,刷刷几下绘了个简单的木牌图样交给郭淮,细细嘱咐几句…
大厨房里,郭婶正一边检查食材,一边盘算晚上的菜色,温伯就领了个平日和她谈得最好的,名叫秋嫂子的女子进来了。
她连忙迎上去,笑问,“秋嫂子,怎么今日这样有空来找我闲话?”
那媳妇也笑道,“可不是,河水凉了,你也不去洗衣,我不来找你,还真看不到你呢。”
“我这几日不是忙吗,那日你来帮忙我还没谢你。我家夫人这几日也常说,让你们几位受累了呢。后来又派人送去的点心吃起来味道可还好?”郭婶拉她进小厅里坐下,柔兰帮忙上了壶茶,端了盘豆沙饼进来。
“当然好吃,你们府上的点心怕是比花王城卖的都好呢。不过,我今日来可不是说这个的,我啊,最近听了件事,觉得有必要说给你听听。”秋嫂子眼睛瞟了瞟门口,似乎确定没什么外人,就拉着郭婶一直说了快两刻钟,眼看着外面天色渐晚,日头已经半落下西山,惦记回家做饭才收了话头。郭婶郑重谢了她,又用油纸给她包了七八个豆沙饼,这才笑嘻嘻的送她出门去了。
郭婶刚一转身,眉头就死死的皱了起来,连晚饭都做得心不在焉,若不是柔兰提醒,炖菜里放的盐都能咸死人。终于挨到晚上夫人回正房歇息,她连忙请见,然后一脸为难的把秋嫂子那些话说给她听。
春分她们四个当时就气得想要拿棒槌去胖婶家砸上一通,木艾却笑着把她们拦住了,“你们真砸了她家,恐怕别人就都会觉得她说中了事实,惹得我恼羞成怒了。流言这东西,你越辩解就传得越开,莫不如什么都不说,就当不知道,清者自清,过一段日子,大伙儿自己觉得不是真的,也就丢开了。”
春分几个是极信服自家夫人的,听了这话,也就丢了棒槌,恨恨得骂了几声。郭婶也赞同木艾的说法,她毕竟年岁大些,在乡间也没少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大多是越解释越糟糕,真装不知道,照常过日子,大伙儿传得无趣,也就那么过去了。
木艾喝了口茶,笑着说道,“春分去取五根银簪来。”说完对着郭婶又道,“郭婶把银簪收着,自己用也好,偶尔送个朋友也好。总之,别让人家觉得我们不识交。都在村里住着,也要有来有往的。”
郭婶会意,知道夫人这是让她留心结交些村妇,这样以后再有什么事,才能有人像今日一样来通个信儿,于是笑着应了,接了春分递来的簪子,行礼下去了。
木艾继续吃水果读书,春分也接着抄写,秋分几个时不时的偷瞄几眼,都暗自佩服夫人心胸如此宽厚,如果这样有损名节之事,放到别的寡居女子身上,心思轻的会痛哭辩解,心思重的怕是要以死证明清白…几个人想到这里心头咯噔一下,彼此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有些忐忑之意,这几日还是要多精心伺候夫人才好。
其实木艾也只是脸上表现得平静不在乎罢了,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自家住在村子最角落,平日里也少有人经过,本来为了避嫌,除非有极重要之事,否则肖恒是很少亲自登门的,有两次甚至还特意带着丽娘一起。
按理说流言是传不出去,如今这样,绝对是有心人故意散播。她从来这村子定居,凡事秉持与人为善的原则,并不曾得罪任何一人,反倒赠送种子带着大伙儿赚钱,要说背后有人议论一下也有可能。可是,这种被撞破奸情的恶毒流言,明摆着就是为了坏她名节,逼她进绝路。村里那些闲话长短的女人们绝不可能这么做,因为她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矛盾,那么,就只剩一个人了,顾氏!那个本身就缺心眼的泼妇。
木艾深深叹了口气,原本投鼠忌器,顾忌到老太太和栓栓,她一次次忍让,反倒让这女人以为她好欺负了,往寡妇头上泼脏水,亏她干得出来。
“夏至明天没事儿忙了,就去和西院那小丫头聊聊,送她几块点心,那孩子也怪可怜的。天晚了,都去睡吧。”吩咐了两句,木艾收了书本,起身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日下午,木艾正在厨房里教栓栓包馄饨,大砂锅里咕嘟嘟的翻滚着预备煮馄饨的鸡汤,辛巴因为玩闹撒了一地的面粉,被妈妈惩罚老实坐在小凳上等着,小胖手拍着趴在他旁边的大白,“大白,我们都是没人疼的小可怜儿。”栓栓正笨拙的擀着面皮儿,听见他不用动手,只等着吃现成的还如此抱怨,就笑着瞪他,“你只用坐着就有得吃,怎么可怜了?是小姨可怜好不好,手心都快咯肿了,这皮儿还是也擀不圆!”
木艾正皱着眉努力把栓栓那些奇形怪状的作品,改造成合格产品,接口说道,“你们都不可怜,是我最可怜!我要用这些奇形怪状的皮儿包出漂亮的馄饨,然后煮给一个只会等现成儿的小笨蛋吃。”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栓栓吐吐舌头,皱了小鼻子,“姐姐,这面皮儿太不好擀了,咱们还是吃馅饼吧,那个皮儿大,好擀多了。”
“不行,就做馄饨,什么都是熟能生巧,以后这几天晚上宵夜都吃馄饨,你多多练习就好了。”木艾不为她的撒娇所动,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把她变成了白鼻梁,惹得小丫头跺脚娇嗔。辛巴却觉得好玩,主动跑过来要求和小姨一样,木艾随手满足了他的要求,他就兴奋得骑上大白,跑出去炫耀了,这下连木艾都撑不住笑了,喊了他一会儿回来吃馄饨,也就不管他了。 木仙府种田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