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吃罢早饭,尤半城、岳旷、陆小凤商量好了,要在京城四处转转。今后,也许就要在这汴梁城扎根落户,总要先熟悉一下情况吧!刚出大门,只见一个姑娘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好象在等人。大家都是体面人,大早上的,被姑娘家堵在门口,如果被那些好事者发现,经过适当的艺术加工,那就只不定说成啥了!况且,这事儿可大可小,假如被御使盯上了,向皇上奏上一本,那就,那就不知如何是好喽!视荣誉为生命的尤半城不高兴,很不高兴,回头看着新雇来的看门人——老陈头,道:“陈老,这是怎么回事!”
当初听到这老头姓陈,尤半城心里便怪怪的。自从知道师父无崖子的大名为陈寿,尤半城对所有姓陈的就上了心,一方面是对师父的感恩之心使然,另一方面,是担心万一这姓陈的老头与师父沾亲带故,以师父的怪脾气,那是万万怠慢不得的,还是早烧香,早拜佛为好。因此,老陈头就顺理成章地成了陈老。虽然老陈头一再推辞,见主人态度坚决,也只好这样。老陈头打心眼里喜欢新主人,挺佩服他们的:年纪轻轻便挣得这一份功名,身居高位,不易呀;为人善良仁义,尊老敬贤,好人啊!
听到尤半城的问话,老陈头回道:“这位姑娘一大早就来了,我问她有什么事情,她只说找陆小凤陆大人。我问她与陆大人是什么关系,她啥也不说。没弄清什么事,咱也不能向主人回啊!咱也劝过,可这姑娘就是不肯走,事情就僵到这儿咧!”尤半城回头望着陆小凤,一脸的坏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陆小凤这家伙真行,面色如常,轻飘飘来到姑娘近前,亲热地说道:“莲儿,是你吗?哎呦,真是莲儿,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我去看你吗?”
这名叫莲儿的姑娘抬起头,笑咪咪地说道:“人家是自由之身,爱到哪就到哪,谁也管不着!昨晚我想了一夜,决定从此天涯海角跟着公子。莲儿的心不高,只要能陪伴在公子身边,怎么着都成。李大家也同意的!只求公子不要赶莲儿走。”
莲儿十四、五岁的样子,清秀脱俗,素面朝天,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清澈妩媚,非常漂亮的一位姑娘。陆小凤又发春了,不是吗,刚出去一天,就弄回来一位美丽的姑娘。这小子手段高超,道行高深,简直出神入化啊!嘻嘻,年糕好吃,不过,“吧唧”掉到脚面上,您怎么着吧!看起来,这是个麻烦,一个大麻烦,不容易择清的,尤半城决定静观其变,看看陆小凤如何处理。和女人打交道,是尤半城的弱项,不行不是吗,咱学,虚心地学,咱还不信就学不会。
陆小凤从容不迫,道:“莲儿,我看你还是慎重一些。咱们就见过一次面,彼此还不了解,如此大事,关系姑娘的终身幸福,无论如何不能草率从事,再考虑考虑啊!你回吧,我今天有事,明天我会去看你。”说罢,转身欲走。
莲儿急了,起身抓住陆小凤的衣袖,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落,道:“小凤哥哥,你让我回哪里去呀!李大家说了,只要我出来就永远不要再回去。她从来都说一不二,这么多年,说过的话从未更改过。而且,莲儿喜欢小凤哥哥呢,莲儿不走!”
陆小凤微微一笑,道:“你做出这样大的决定,也要和我这个当事人商量一下吧?我身无片瓦,居无定所,漂泊天涯,跟着我是要受苦的。况且我自小身子就弱,身上扛不住什么,心里装不住什么,我的意思你明白吗?你,你还是忘了我吧!”莲儿哭得很伤心,很无助,看着令人心碎。另一当事人陆小凤可好,不紧无动于衷,竟然还笑得出来。靠,陆小凤这套把戏,学是不难,可做得出来吗?虚心的尤半城,一番偷师学艺下来,所得有限。
“莲儿姑娘,陆小凤是咱们朝阳镇排名第一的花花公子,无行浪子,龌龊淫贼,他跟你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这厮最是不负责任。长痛不如短痛,听大哥的话,离开他,走的越远越好。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象陆小凤这样的臭狗屎到处都是,有什么稀罕的。快走吧,啊!”岳旷仗义,实在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说道。
莲儿抹了一把眼泪,道:“您是岳旷大哥吧!我听小凤哥哥说过您的,您与小凤哥哥总是对着干,说的都是反话,您在骗莲儿,是不是?尤半城大哥,我知道小凤哥哥最听您的话,您帮莲儿说句话吗!”看来这小姑娘情报工作做得不错,把陆小凤身边的人搞得一清二楚。
尤半城尴尬地咳嗽着,道:“莲儿姑娘,这个,这个忙不太好帮啊;小凤,我怎么说你好呢,你,你……”使了个大劲,等于什么也没说。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个好听的声音飘了过来:“谁这么大胆,竟欺负到我妹妹头上来了,欺负咱娘家没人啊,哼!”没错,来人正是上官云霓。犹如迷途羔羊的莲儿可看到了亲人,叫着姐姐,扑到上官云霓的怀里,那个哭哇!尤半城、岳旷、陆小凤和许褚连忙躬身施礼,心中纳闷,这两个人是如何认识的呢?
原来莲儿是京城第一名妓李师师李大家的侍女,在宫中宴会时与上官云霓相识。李师师与皇帝的关系是公开的秘密,在京城早不是什么新闻。上官云霓与李师师第一次见面极为投缘,很快便熟络起来,自然认识被李师师看作小妹妹的莲儿。上官云霓自成为公主后,不比原来自由。今天正想去见见尤半城等人,路上遇到了这事儿。
尤半城来到上官云霓身边,道:“公主要到什么地方去吗?怎么没有通知我,咱也好早做准备呀!”
上官云霓笑道:“你这个侍卫统领做得很称职,本公主满意着呢!今天你们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尤半城不明白,上官云霓是如何知道他们去乱逛的消息,暗道非把这个间谍揪出来不可,嘴里答应着,带着那三个家伙在前头开路。
“小凤,你说说是怎么回事?你小子也忒多情了吧!第一天出去,就勾回一个,时间久了还了得。你到底把人家姑娘怎么了,人家不依不饶的,说!嘿嘿,没有充足的理由,或者本少爷听着不顺耳,没啥说的,经济制裁,甚至是全面经济制裁!”尤半城想着好好的旅游变成了陪公主逛街,郁闷啊!于是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陆小凤身上。所谓经济制裁,就是扣零花钱喽;至于全面经济制裁,就是一个大子儿也不给呗!
“昨天,我在街上看到一位挺不错的姑娘,就是莲儿啦!也记不清是谁先说的话,咱们就认识了。好象,她对我有那意思,老大您说说,我陆小凤是谁啊,咱怕这个吗!然后,我们就逛街、吃饭、听风、看云、赏月、吟诗、诵词,纵论天下大势,畅谈人生理想,谈得投缘,玩得高兴,当时也没想到她会这个样子啊!不是说京城姑娘开放吗,咋比咱朝阳镇的姑娘还传统啊,没想到,真没想到!老大,我冤枉啊!”陆小凤边说,边用眼睛瞄着尤半城,观察着动静。
尤半城是何许人也,还能着了陆小凤的道道,说道:“别胡扯!我问的不是这些,还有呢!”
“感情那东西,不好说啊!总之,我们发展的挺快,最后,很自然的,就拉拉手、抱一抱、亲一亲,就这样喽!”陆小凤的声音愈来愈小,最后,几乎连蚊子的音量都不如。
“流氓!”尤半城愤慨中透着酸气。
“无耻!”岳旷声讨中含着妒忌。
“怎么啦,这不很正常吗?现在不实行西大陆著名哲人柏拉图把套,精神恋爱,屁,您歇菜吧!如果不是自家兄弟,我才懒得告诉你们呢!你们那套东西,落伍了,过时了,现在的姑娘不喜欢。柏拉图那老家伙要是活到现在,恐怕要打光棍的,就是勉强成了亲,娶的也是个瞎子。现在的姑娘喜欢啥?靠,呸,连这个都不知道,不白活了吗!如今的丫头,就喜欢坏小子。不信您就去调查调查,眼下凡是打光棍的,都是大好人,因为他们不够坏。高速度,快节奏,短平快,三下五除二,洞拐洞拐洞洞拐,现在大家玩的是这个。拉拉手、抱一抱、亲一亲,算个球,这要在朝阳镇,我陆小凤早……”陆小凤是有大学问的人,说起泡妞儿理论,那是深入浅出,广征博引,上下五千年,纵横两万里,能连续不断地说上三年,您信不?不信,陆小凤不愿意了,拿腔作势,咱接着说,说到你相信为止。
“人渣!”尤半城大怒。
“杂碎!”岳旷绝望。
懵懵懂懂的陆小凤在尤半城和岳旷的联合作用下,身体被抛了出去。跌得灰头土脸的陆小凤,颜面大失,心情大恶,气得脸煞白,嘴里喃喃自语,看架势不是要用魔法攻击吧!
“呼”地一声,大斧子已贴到陆小凤那白嫩的脖子上,岳旷喝道:“闭嘴!小样,你真行啊!你可以试试,看咱俩谁快!”
大家都知根知底,还来这套,尤半城白了一眼陆小凤,道:“这次就这样了,今后少给大家惹麻烦!”陆小凤被大呼小叫的莲儿扶起来时,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好丢人啊!
“哈哈!”该笑的人都笑了。
东瞧瞧,西望望,走这路,穿那街,买不买先问问,没完没了;喜欢不喜欢,先玩玩儿,逛街真是累呀!忽然,小霸王李燕鸣气喘吁吁地跑到百无聊赖的尤半城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主公,找得我好苦啊!不好啦,出事了。”尤半城对新角色还算适应,真有点样,平静地道:“别着急,慢慢说。”
这几天,就有几位卖报人受到小混混的骚扰,大家开始没当回事。今天上午,在全城各个地方,有二十几人被打,两人重伤。同时,今日午时左右,帝国朝阳报馆被十几个彪行大汉砸了。事后统计,人员倒没什么损伤,许多物件都不能用了,虽说值不了多少钱,但是没有个三五天恢复不了正常。钱守义和李燕鸣当时都不在馆内,回去得知情况后,便立即分头来找尤半城等人。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尤半城踌躇片刻,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该来的早晚要来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看这样,我和许褚回衙门,去见许大人和东方大人。岳旷、陆小凤马上护送公主回府,然后转到报馆去!李燕鸣把所有的弟兄集合到报馆,没事别出去,以防不测。我估计这两天是安全的,但小心总没大错。嘿嘿,老子早拜了佛,还怕了这帮小鬼不成!”语气冷冷的,冷得令人心寒。
上官云霓轻声道:“许褚,小心点!多事之秋,他又无法与人动手,你一定要当心啊!无论如何不要出事才好!”尤半城感受到上官云霓的情意,心里暖暖的。
岳旷自怨自艾地说道:“哎,可怜人,没人疼!有的人风流成性,处处留情,拈花惹草,但还有许多痴心的女子关心;有的人已经有了一位青梅竹马的爱人,还不知足,又去勾引公主,可偏偏……”岳旷还未说完,就被公主大人揪着耳朵拎走了。
花为知心者开,女为悦己者容,千古不变。女人那似水的柔情啊,只有她的爱人才能完全体会!身在山外,你无法看到那无边的春意;身在海边,你无法明白海的博大,海的胸怀,海的力量;不置身于爱恋之中,你永远不明白一个爱字意味着什么!
尤半城、许褚来到锦衣卫衙门,只有东方亮在,尤半城便把情况详细地说了出来。东方亮思忖片刻,笑道:“你有什么看法?”东方亮智珠在握,分明想考一考尤半城。
在路上,尤半城已经把此事的前前后后想了个遍,心里有了打算,所以不慌不忙地说道:“《帝国朝阳报》是一件初投资不大,而赢利丰厚,发展前景非常好的生意,有人看着眼红啦!天子脚下,藏龙卧虎,象《帝国朝阳报》这样的生意,没有人撑着是长远不了的。对方出手还算有分寸,应该是在试探。现在还不清楚,到底都有哪些势力参与了行动,但是从出事地点来看,既然在皇恩浩荡、小家碧玉的地头上出了事,他们总脱不了干系。最不济也能从他们身上找到线索,东方大哥意下如何?”
东方亮道:“好,半城说得不错。正可以利用这件事情,亮一亮咱们的底牌,看谁还有胆子和我们做对。明天,你派人去京兆尹衙门递状子,把损失说得大一些。另外,以调查南阳城公主被袭一事为由,把咱锦衣卫的人都撒出去,甭管有事没事,把问天、碎金两大武馆,武威、万全、东发三家镖局,皇恩浩荡、小家碧玉两大黑帮的人抓一些回来。严刑拷问之下,怎么也会有些线索。同时,命令在京的弟兄们,出去打听一下,到底是谁干的。惹了我锦衣卫,哼,不死也得让你扒层皮。”锦衣卫行事霸道,尤半城早有耳闻,于今方知更有甚者。
尤半城道:“大哥,京兆尹衙门那边咱们有人吗?”
东方亮拍了拍脑门道:“嗨,瞧我这记性。京兆尹安达辉与许大人是儿女亲家,等许大人回来跟他说一声就行。”
尤半城高兴地说道:“明天需要我做什么?就请大哥吩咐吧!”
东方亮道:“你不方便出去。只要让他们知道,锦衣卫是《帝国朝阳报》的后台就行了,不到万不得已,你还是不要出面的好!愈是云遮雾罩的愈好,咱的东家哪能让那群兔崽子知道,兄弟你说是不是?”两人相视大笑。
“哦,对了!东方大哥,我想请人为帝国朝阳写报头、题块匾,您看谁合适啊!”尤半城琢磨的事情还挺多,东方亮也暗中佩服不已。
东方亮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是皇帝陛下。抛开万岁爷的高贵身份不谈,就是当今皇上的字也足以流传千古。说到字,当哥哥的要唠叨几句了。兄弟你什么都好,就是那笔字也太差了,得用点工夫好好练一练。字如人的衣冠一样啊!”尤半城被说到痛处,脸红脖子粗,连连称是。就在这时,许汉骞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道:“半城也在呀!出大事了!”
年希尧大将军病了,而且病情很严重。太医们得不出统一的结论,龙颜大怒,朝廷上下,都乱了套。今天早上,皇帝紧急召见许汉骞,令其用最快的方式传信到娥眉、昆仑,请静衣师太、丘处机真人来京为年大人治玻另外,皇帝陛下还要召见尤半城和上官云霓,请他们向各自师门求援。没准传旨的人现在都已经到了。
尤半城简要地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许汉骞听说有人要打碎他的钱罐子,气得破口大骂,并且完全同意东方亮的行动方案。尤半城见目的已经达到了,遂告辞回府。 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