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天乐”被送走之后,病房内恢复了夜晚的寂静,不,准确地来说是一片死寂,留下的那张空床上面全是红色的血斑,或许还带着他的体温。老妈躺在床下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我突然感到那瞬间她格外地苍老,我有了一种特别害怕的感觉,就是害怕身边的人像肺痨那样突然间的离去,比如小雯,比如霏霏,再比如老爸,以及身边正躺着的老妈。
“去替我买包烟。”老妈突然打破了死寂对我说道,我转身正要走出病房突然又被老妈喊了回去。“算了,现在楼下都关门了,其实住院大楼是并不关门的,而且我走出医院外面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肯定有香烟卖的,我此刻清晰地意识到老妈是害怕了,的确把她一个人留在这个充满了悲伤和死寂以及血腥味十足的病房里无疑是一种折磨。
没了睡意的我们打算就这么熬过这个特殊和难以忘却的夜晚。不多久之后那个之前被我妈轰走的小护士回来了,她再次向我们确认了“古天乐”的确是身边没有了任何亲人,于是她告诉我们,他死了。
老妈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表情,我的心底一片波涛汹涌,我觉得我再也在这个病房呆不下去了,脑子里全是“古天乐”的模样,他的黄牙,以及回荡在空气中他的咳嗽声。
第二天一大早,老妈硬逼着老爸回到医院,一起来的还有霏霏,霏霏离开我之后俨然成了老爸的跟屁虫,一到医院就黏上了我。在知道“古天乐”昨天半夜死了之后,霏霏和老爸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老妈继续专注无视霏霏三十年。医生原先是不允许刚开好胆结石手术的病人那么早离院的,可是拗不过老妈,还是放我们走了,走出住院大门的时候我猛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发现原来自己还是鲜活的,不禁感叹了一句“活着真好!”
在车上,气氛很尴尬,老妈坐在后排,老爸则是兢兢业业地在一旁照顾,霏霏正襟危坐在副驾上显得很惶恐。我觉得到家的那段路特别得长,大家都没说话,我开了汽车广播,广播里放的是那一年王力宏大热的歌曲《爱因为在心中》当时的场景觉得听了这首歌特别的暖心,心里暗藏着的抑郁减轻了不少,不过我现在感觉一闭眼还是会浮现出“古天乐”的样子,挥之不去。
到家后,老妈开始翻箱倒柜,我和老爸都劝她刚动好手术不应该这么乱动的,老妈完全把我们父子俩的话当成了耳边风,霏霏倒是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主人,进门就开起了电视,一边吃着桌子上的香蕉片,一边看电视。我见劝说无效也就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看着换频道。
突然发现有些搞笑,前几天才在霏霏家吃饭的时候和她的父母碰面过,现在场地变到我家里来了,不一样的是霏霏是放得开的,而我是放不开的,霏霏也似乎已经习惯了老妈的性格,与其躲着不如大大方方的。
老妈翻箱倒柜了半天找出来一个aiwa的随身听,最早版本的那一款,放在现在绝对可以算是老古董了,我有点纳闷她怎么会突然想起来找这个东西,于是就问了一句“听歌不是有电脑和MP3么,你要这个干什么?”老妈说她突然想到有一盘张国荣的经典歌曲集选,之前放在随身听里好久了,今天想听一听,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会想到听张国荣的歌呢。
那个“肺痨”(没错,老妈就是这么称呼他的)和我说他特别喜欢听张国荣的一首《在你的眼里看不见我的心》我当时就想起来咱们家就有这张磁带,我还答应他说等出院了给他的。”“那你打算怎么样啊,烧给他?”我有点不知所措地问她。“你有病,什么烧给他,我只是想重新听一听这首歌罢了。很多时候同样的一首歌曲,你在十年前听和在十年后听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同样的,有些歌曲在你平静的时候听,和在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再去听,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我们三个人都像是听老师讲课一样听完老妈的这番长篇大论,老爸和我使劲地点了点头,深表同意,霏霏没发表意见。我感到“古天乐”这个人的这件事对老妈的影响很深,也就是从那天起她的性格有逐渐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在决策性的大事情面前,她还是显得很强势,不过有些时候静下来她不会再来主动找别人的麻烦,如果她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你会觉得她成熟了,不过在我眼里,她只是又变得奇葩了一点。
在福州没呆几天,我和霏霏被老妈“轰了出去”原因是老妈觉得她愈合得差不多了(实际上离痊愈还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她到现在一直不能适应我和霏霏在一起,每当我们三个凑在一堆的时候,大家总是不发言,连我都觉得这种氛围很难受,更别提她了,以往小雯来家里做客的时候老妈总是把她当成一个准儿媳来看待,大家是很愉悦的,好了,不提小雯了。
第二天傍晚,我和霏霏回到了厦门,霏霏没有跟我一起住小区里,而是回家去了,我发现她脱离老妈之后就恢复了原先的性格,我本来还以为她已经彻底脱胎换骨了,没想到居然隐藏的那么深,到了厦门我把她送到楼下一出车门,就给我来了一口,还没反应过来,我就发现手臂上一圈深红色的牙印。“谁让你妈欺负我的,哼,我还给她儿子,让她欺负我,让她欺负我!”
我见状赶忙连蹦带怕滚回车里发动撤离,要不然就得被她咬死了。回到家里,我发现阿福和二阶堂都在,并且他们电脑上都卡在一个画面上,画面风格显得很另类,是我从未接触过的那种,我问二阶堂你们在搞什么东西,二阶堂说他和阿福在排队,我问他这是什么游戏,二阶堂不耐烦地用食指点了点他的屏幕,“看见没,魔兽世界,War3的网络版,BlizzardEntertainment出品”
“这游戏TMD那么垃圾啊,还要排队的?”我不屑一顾地回了二阶堂一句,二阶堂压根就没理我。“我艹,排进去了,谢天谢地啊!”阿福在一旁鬼叫了起来,吓了我一跳。我走到他的屏幕前看了看,发现一个呆头呆脑,类似于WAR3里面兽族苦工的绿色人物在跳来跳去。
“这是什么东西?纯模仿War3啊!这不是抄袭么?”我开始发表意见,“你傻X啊,都和你说了这是BlizzardEntertainment出品的,和war3一个公司的,存在什么抄袭?人家美术和策划都是同一套班底的”“那你这是什么角色额?”“我这是兽人战士,你看我有个技能,超帅!”然后阿福给我展示了他兽人战士的冲锋,背景音乐里面会有“刷!”的一声,顿时我就看到一只青蛙被他砍死了。
“看到没,秒杀的!”阿福像一个白痴一样得意地笑了笑,二阶堂说“你别理他,那就是只小动物,不管你几级都可以秒杀的,你过来看我这个。人类法师,你看好了,我可以把这个小动物变成另外一个小动物。”然后二阶堂对一个小动物释放了变羊术,果真一只蛇被他变成了一只羊。“嗯,还是二阶堂的这个角色比较厉害一点,你那个什么技能都没有,只会冲来冲去,一点意思都没有。”
“哎呀,你别废话那么多了,快递去买个CD-KEY和我们一起玩。”阿福开始不耐烦了,“CD-KEY是啥玩意儿?”“真TM农民,你不买CD-KEY就玩不了这个游戏,懂吗?”“你们玩几天了啊?”“你走之前就开始玩了,这几天练级特别勤快,二阶堂那家伙早上六点钟就起来排队了,刚才和他出去拿了下外卖他把网线给踢掉了,搞了半天现在还在排队。”我现在才发现整一个屋子里全是他们俩吃剩下的快餐盒还有饮料瓶子。
“kanglanngkanglanglang”二阶堂奇葩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听出来是刘婧打给他的,看出来是想找他吃晚饭,二阶堂不耐烦地敷衍了几句,说今天晚上要和我们几个去学校有事情,然后没等电话那头说完就挂了。这完全不是之前的那个二阶堂啊,我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就为了一个游戏就不去陪女朋友了?这使得我对这款所谓BlizzardEntertainment出品的游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哎!你去哪里?”“出门买CD-KEY啊,你不是和我说有那个东西才能玩的么?”“嗯!快去吧。顺便给我们带点吃的回来。”二阶堂和阿福两个双双用赞许的眼神望着我,我当时就觉得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我的奇葩老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