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娘的这不白打了嘛?我这身上还好几道抓痕呢,早知道这样费这事干嘛啊?再说这样我不就死了吗?他娘的我怎么知道他们是真的?还是大祭司弄出来的假象来骗我们的?”
“不然你能想到什么更好的方法嘛?你要是不相信就去问问他,我就不相信你没有什么小秘密,到时候他要是能答上来就证明他就是你。你看怎么样?”
三筒挠挠头,然后冲那边喊道:“哎,那个谁,你过来下,我有几个问题问你。”
对面的三筒看了看他,站起来走过来。三筒才要问什么,回头看了看我和老猫,忽然脸一红朝里面走去。
过了一会,两个三筒都回来了,然后满脸痴呆状。
“他娘的!他怎么知道的?”
“你问他什么了?还用跑那么远?你他娘的屁股上几个痦子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还用跑那么远?”
三筒忽然一愣,然后脸色很不自然地说道:“没……没什么,反正是证明了他的确就是我,可是……可是咱么怎么才能……”
我看着三筒窘迫的脸,忽然想到,如果不是那个人说出了欧阳丽雪的名字,我会问他些什么来证明他就是我呢?
想了想,终于自己和三筒一样,想到了一些窘迫的问题,至于想到的到底是什么,那就只能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三筒忽然拍了自己一下然后说:“就算咱们和他们都能出去,而且都能活着,我也不愿意这样,这样活着太没劲了,比光着身子还别扭,你的什么他都知道……这……”
我想了想,这样的确太过别扭,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而平日里冷冷的老猫不知怎么今天话居然多了起来,叹口气说道:“咱们和他们只能出去一个,这里没有什么真与假,每个人都是真的,活着每个人都是假的,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活下去的那部分继承了我们自己的身体和记忆,那也就是我们自己。
如果说咱们必须要了断自己的生命才能保证自己延续下去,那很简单,你就当这一切就是一场梦!”
“梦?老猫你他娘的说的简单,可是这梦能醒来还好,如果真的想你说的那样,倒也无所谓,反正我刚才问了他一些问题,哪些问题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相信他就是我自己的延续,可是……”
“短脖子,没有可是,你要知道墙壁上的字,如果我们杀了他,我们仍然没有影子,也就意味着我们仍然没有机会从这里出去。这里容不得我们想太久。我们没有吃的,没有水,这么等下去和死有什么区别?我不喜欢这种慢慢等死的感觉,大丈夫做事,就求个痛痛快快,生死与的赌注我只想快点揭开。”
老猫说完,起身走到了那三个人面前,从口袋里拿出一粒药丸,捏开假老猫的嘴从嘴里灌进去,然后用手在他的喉咙处一送,顺势在胸口上抚摸了几下。
“咳……咳……”
假老猫原本昏迷不醒的身子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老猫将他扶起来,捏出一些嗅盐放在他的鼻子上闻了闻,让他清醒地快一些。
我和三筒也只好跟过去,不知道老猫要干什么,只是大概刚才老猫的那一下太过凶狠,所以假老猫即便吃下去了那颗药丸还是有些昏沉沉的,但老猫毕竟是老猫,挣扎了一会终于自己醒过来,然后坐在地上看着老猫,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是不是只有我们死了,你们才能出去?
还是只要我们死了,你们就能出去?”
老猫的话很有玄机,看似仿佛禅语一般,但其实仔细品读还是能听出其中的含义。
三筒撇撇嘴说道:“他娘的这是什么问题?这两句话不是一个意思嘛?老猫不是得病了?说的什么胡话?
老猫不是因为在这里不知道怎么出去吓得吧?告诉你,你跟你三哥学一学,学一学什么叫乐观,哥什么时候都……”
老猫根本就没搭理三筒在胡扯些什么,而是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希望得到对方的回答。
有时候和最了解自己的人说话,在别人听来根本听不懂其中的含义,但我似乎听懂了。
“你们死了我们才能出去,而且你们死了我们就能出去。”
老猫点点头,然后拔出了自己的腰刀。
“老猫,你要干什么?你疯了?”
刚才对方的一席话我已经听懂了,“只有我们死了他们才能出去”意味着我们必须死亡,而“只要我们死了他们就能出去”意味着一种承诺。
老猫选择了相信另一只老猫,这就意味着他要死。或者说他选择了消失,让另一个承载着他自己一切的人将生命延续下去。
我知道他举起腰刀就意味着他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没疯,我相信我自己。”
这个自己到底是他本身呢?还是那个虚幻出来的家伙?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老猫要做什么。
老猫没有再说话,而是倒转腰刀将刀刃对准了自己的心脏,然后靠近了假老猫。
“心是灵魂的居所,但愿这样能够解除我们身上的魔咒。”说完之后,猛地将刀插进了自己的心脏,然后迅速拔出。
心脏的压力将鲜血挤压出来,喷涌而出,老猫的脸上荡起一丝笑容,也许还有一点期待。
我和三筒根本没来得及制止老猫,况且一旦老猫决定这么做,我和三筒也根本没有能力制止。
老猫的鲜血洒在了假老猫的身上,忽然发出了一阵刺眼的光芒,假的老猫仿佛是睡着了一般,也闭上了眼睛,然后两具尸体剧烈地闪耀着,仿佛一日一月,都是那样闪亮。
渐渐地,老猫的尸体仿佛燃烧起来一般,明亮的光点剧烈地跃动着,然后洒满了整间洞室,假老猫的身体也开始发生了那样的变化,剧烈地抖动着,身上的光芒越来越盛,终于刺得我们伸手遮住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光芒逐渐黯淡下来,我们都把手挪开,两个老猫的身体都已经消失不见,仿佛刚才根本不存在这两个人一般,连刚才地上的鲜血都消失的干干净净,接着手电的光芒可以看到地上一点血迹都没有。
我和三筒对看了一眼,更加确信了我们的判断。可是要杀死自己需要太大的勇气,即便知道只是一瞬间的事而已,但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心……心脏在左边还是右边啊?”
三筒捡起地上的腰刀,手还有些颤抖,嘴里的话也因为哆嗦而有些含混不清。
“我也不知道,你自己摸摸吧。”
我回了一句,然后忽然抢过来腰刀,冲着自己的心脏猛地刺了下去。
因为我不想最后一个,那样我怕自己会失去死亡的勇气。
腰刀很尖锐,所以很容易就刺进了心脏。冰凉的刀刃刺破了皮肤,挤开了肌肉,从肋骨的裂缝中插向了自己灵魂的居所。
刀刃应该是冰凉的,但刺进心脏的瞬间,我感觉好似是烧红的烙铁烫到了身体一般,炙热无比。
其实并没有疼的感觉,因为那一刻时间很短,但或许因为大脑对这个世界的眷恋,我感觉那短短的一刻仿佛过了很久一般。
脑海中闪过生活的一幕又一幕,连接起来像是图画又像是没有声音的电影,导演将一幕幕生活地细节没有顺序地组合起来,但是没有声音。
我知道此刻我的表情一定是在微笑,因为没有痛苦,只有对过往人生的回忆,一件又一件平时根本记不起来的琐碎小事爬满了我的大脑,没有丝毫的痛苦,只有对生的眷恋,还有一种莫名其妙地孤独感。
雨果曾说过,死亡才是孤独唯一的近义词。
从前看到这句话,我只会淡淡一笑,因为没有经历过死亡,所以不懂这其中最深刻的含义,但此时我才发现,死亡,就过程而言,有时候只会让人在心底有种甜蜜的空虚。
是感慨生活?还是感慨人生?亦或是仅仅是一种本能地想要生存下去的信念?
我不知道这个时刻有多久,但我还是用最后的意识拔出了胸口上的腰刀,让鲜血痛快淋漓地洒满另一个我的全身。然后还没有忘记将腰刀扔给三筒,甚至冲他微微一笑,用尽最后力气说道:“在左边……” 墓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