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瑶瑶问起,我便对他讲了他爸爸如何请一个高人把我们骗来要给她借尸还魂的事儿。王瑶瑶听我讲完奇怪地问:“那鞭炮声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如果没有那鞭炮声,我便成功复活了?既然我爸派几个人在院外守着,到底是谁放的鞭炮?”
我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肯定不是你爸手下的人干的,你爸也不可能自己放炮。王瑶瑶,从内心里说,我是不想救你的,尽管救的只是你的灵魂,有你在,我怕你爸和李老头还会生事,而我,除了是个连接阴阳的主儿,什么都不会。所以我救你,我担心会害了燕子。”
王瑶瑶把头一偏,调皮地问:“那你为啥还要救我?”
我如实说:“在我能够伸一把手的时候,我做不到看着人家灰飞烟灭而自己无动于衷地袖手旁观,那样的话我会愧疚一辈子。”
王瑶瑶说:“我也是,我也做不到因为自己要活下去就去害另一个人的性命。我决定去寻找奈何桥,重新投胎做人。我想,我一个人会很怕,希望你和燕子姐陪我一起去找。”
“这个,这个”我有点儿为难地说。
王瑶瑶打断我说:“怎么了,刚刚还装好人,这一点儿小忙也不愿帮吗?那你费事救我干嘛,要是让我一个人千山万水地去找奈何桥,还不如直接灰飞烟灭来得痛快点儿。”
谁说的每个倔女孩儿都是一本难缠的经,这话老有道理了。我讨饶似地说:“不是我不想与你一块儿去,我和燕子的身体还在那个院子里,只要温度适当,我就能顺利地进入身体再醒过来。可是燕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像我一样呢。还有,谁知你爸会怎么对待我们,假如我们和你一去好几天,你爸把我们扔到外面不管了。等我们回来,身体都臭了。我们怎么办?我和燕子刚刚开始恋爱啊。”
王瑶瑶说:“我爸也没那么坏,他为了让我复活是做得过分了点儿,现在事情搞杂了,他不会不管你们的死活的。你有办法和他沟通吗?”
我摇摇头:“我知道灵魂可以进入别人的梦境,可是我不会。要么,还有一个办法。”
王瑶瑶一脸的兴奋:“什么办法?快说,快说。”
“就是鞭炮响的时候,冷冻车厢的门是开着的,如果他们因为出了乱子而没顾得上关闭,我身体温度高上来,我就可以进入身体复活。我去给你爸说这些事情。然后再问问李老头,他肯定有办法让燕子活过来。”
王瑶瑶闻听那叫一个激动,搂着我脖子直跳:“嗷嗷哥快去,这是最可行的路了。”
我等她激动劲儿过去,松开她的手说:“我得先去看看燕子,把她带来你俩一起,她一个人在那儿也挺怕的。”
我出了那深井,直奔燕子藏身的民房。还没到跟前,我就听见汪汪的狗叫声特别激烈。我怕燕子出事,加速飞掠过去。原来这里农村家里大都养狗。这一家的大黑狗原先没见着,这会儿工夫正对着燕子藏身的楼梯下狂吠。这家的妇女怎么训它都没有用。燕子吓得抱着头缩着身子躲在一个墙角。
我要是做得到,恨不得立马剥了这大黑狗的皮。我冲过去一把拉起燕子,斜斜地穿墙掠了出来。燕子吓得一声尖叫,双手乱舞。我说燕子是我,嗷嗷。燕子还是用力打了我两下:“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
我拉着燕子躲着太阳光走。燕子害怕地问:“嗷嗷,别人为什么看不见我?我们为什么能穿墙而过?我是不是已经死了?你也死了吗?”我告诉她是,我们都已经死了。我叫燕子不要怕,我们一定能活过来。我把我所知道的都给燕子说了。并说一会儿回那院里看看,如果复活过来就想办法先让燕子回去,然后我带王瑶瑶去找奈何桥。
我没想到燕子极力反对,她说她要和我一起去。我耐心给她解释说,万一哪里出点儿差错,我们就可能回不去了。燕子说她不管,反正她要与我一起去。我是拿燕子没办法的。只好由她去。我把燕子带到那个机井下,再三叮嘱她们二人千万千万别晒着太阳。燕子叫我小心点儿再小心点儿,不行就回来,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我来到那个院子上空,看到院子当中一地炮皮,看起来谁放的这一把鞭炮还真不短。院里院外都没有别的人。我飘落到地上,看见屋子里有三个人。李老头和王老板都在,当我看到第三个人时,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外。那个人竟然是李民。三个人正看着桌子上点燃的一根香火。那香火已经燃了一小半,香灰却直立着不掉落下来。等我走进屋子,那长长的香灰一下子散落下来。我吓了一跳,香灰的散落好像和我的进屋有关。
李民马上站起来,带头就往外走,一边催着王老板快点儿。其实三个人谁也没有怠慢。我不知道他们搞什么鬼。李民不是回家了吗?他怎么会在这里,就算他是找我的,他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正一肚子的疑问,李民突然对空喊道:“嗷嗷,我看不见你,我知道你来了,赶紧的给我回来。”
我更是惊诧不已,这家伙难不成也通灵了。我才做鬼一小会儿,不禁感叹,这世界变化可真快呀。他们三个人走向冷冻车厢,王老板打开了车厢上的门。我原以为这里会是一团糟,连门也没关上。哪知道一切都好好的。他们三个人进去后闪在门一边,我也跟着进去。他们稍等一下就把门给关上了。那情景就像是专意给我留着门一样。其实他们不留门,我也可以穿墙而过。
李民很随意地对着一个方向说:“嗷嗷,这里温度刚刚好能使你舒醒过来,赶紧麻利点儿的回来。”这家伙背对着我和我说话,要在平常我定取笑他一番,现在我就是笑他他也听不到。我一头扎进自己的身体。然后感到有点儿麻木。先慢慢地呼吸了口气,又长长大大地呼吸了口气。努力伸了伸手。然后我就醒来了。
我发现我还是和燕子抱在一起的,车厢里已不如原来那么冷。我慢慢松开和燕子的拥抱。转身扑向李民:“我做鬼也不会忘记你的,你怎么来了?”
李民伸开双掌迎着我对击了一下:“我回家没两天就赶过来了,一直在这儿等你呢?”
我晕死,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神,我重重地在他肩上擂了一拳:“你越说我越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李民揉了揉肩膀说:“嗷嗷你轻点儿,就算我炼过两年拳脚,你也不能当沙袋打啊。”
王老板指指燕子的身体,又指指车厢门说:“我们到外面说,这里还要保持一定的温度。”
我双手抓着李民的胳膊,一边往外走一边催他赶快交待。
李民说:“交待什么啊?你表舅爷安排的,对了,你表舅爷在哪?”
我一听急忙问:“对呀,我表舅爷在哪啊?”
李民瞪了我一下:“他不是一直和你在扬州吗?你反倒过来问我。”
这下轮到我意外了:“你没见着他呀,那他什么时候安排你的?”
我们回到屋里坐下,王老板凑近我问:“我女儿怎么样,可有什么话给我说的?”
这又是一个意外,我惊奇地问:“等等,你,连这都知道?”。我看向李老头,点着头说:“明白了,是你先预测出来的。”
李老头尴尬地一笑:“别提我了,这件事不是我能掌控得了的,连中途的意外都没预测的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李民冲我一笑:“都是你表舅爷安排好的,你表舅爷说了,他掐算有关你的事情,一定不会有半点儿差错。”
我跟李民急道:“少废话,你赶紧的说说什么时候见的卜算子,到底是怎么个回事儿?”
李民说他最后见到卜算子是他从扬州回家的时候。卜算子在车站那里等他。那天因为我要上班,没有去送李民。李民见卜算子专门在车站等他,颇有点儿意外。卜算子告诉李民有很重要的事需要他办,说这事关系到我的幸福,甚至是生命。然后他给李民一个地址,还绘了一张图,那图上把我们现在所在的小院的情形都画的清清楚楚。可以确定,卜算子根本没来过这里,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按卜算子的交待,李民在家呆了两天就来了沧州。然后花时间找到这家农村小院。打量好地形。准备好用品。就是打火机和那挂大鞭炮。这家伙真舍得弄,挂了两千响的。他说原本想多弄几挂,因为卜算子先前说过有几声巨响就够了,才没弄那么多。就在昨天夜里,他爬到了这家平顶小楼房的顶上。这家伙心不够细。竟然没带吃的。这一大早直到中午都没吃东西。
他趴在房顶上一边看着表一边观察着下面的动静。用他的话说,那是紧张的要死。万一出点差错,耽误了我的幸福,我还不和他拼命。他看李老头与王老板走出屋子的时间都和卜算子说的一点儿不差,心里就有了底儿。中午十二点整。他点燃鞭炮哗啦啦一下一大长挂都从楼顶给扔了下来。当时王老板正在院里,把他吓得找不着东西南北,愣了一下赶紧地捂着耳朵跑进屋里。
李老头更不得了,当时才叽哩咕噜了一半,当场呆若木鸡,下边的词儿全给憋回去了,差点儿没憋过气去。等鞭炮响完了,地上留下厚厚一堆炮皮。李老头从冷冻车厢里出来,王老板从屋子里走回院子。两人四目相对,那脸色比死了爹都难看。
这时候李民在楼顶不合时宜地大叫道:“嗨,我在这儿哪”他双手举着对着王老板和李老头来回摆动,那兴奋劲儿好像是他乡遇故知,而且是我这样的铁哥们儿。
王老板安排在院外的五六个人听到鞭炮声早就奔回了院里,只是一时没找到捣乱的人。几个人抬头一看,不用王老板发话,上去就把李民从楼顶架了下来。其实他们不上去,李民也是要下来的。事儿都办完了他还在上面干啥。这几个人气势汹汹的不过是做给王老板看的,表明他们不是饭桶而已。 易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