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翟第一次见泠霜的时候,他还不叫墨翟,他没有名字,也从不在乎有没有名字。
巫山的那次偶遇,于墨翟来说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可他也不知为何,在往后的那些日子里,他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想起那女子,想起她对自己大义凛然的指责,想起她看自己时不夹杂任何杂质的眼神,想起……她和凤族小子在巫山之巅的那个吻。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墨翟终于集结了第一批魔兵,发动了神魔之战。他一早便知道魔族之内定有奸细,里应外合必成大患,可他没想到,那个有能力将他关入北荒囚境的,竟是个女子,他将计就计的进入北荒,结界临关闭的时候,看到了那女子的笑容,粲然明媚,如一道皎洁的月光,奈何,她的笑容并非对着自己。
他在北荒寻了许久,大概有个思绪时,竟再次遇到了她,不同于前两次高高在上的风光,她满身血泥,气喘吁吁的躺在黄沙之上。
按常理来说,墨翟是该头也不回的走开的,他不屑落井下石,但也从不多管闲事,可此次也不知为何,他竟鬼使神差的搭理了她,且默许了她的跟随,开始不由自主的出手保护她。
纵然眼盲面容憔悴,可她身上好似有种特殊的魔力,一颦一笑,或喜或嗔,总是美好的让他挪不开眼。
墨翟虽之前并无经验,可到底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或许是从她随便给自己起名字时,或许是更早的巫山之巅,他早就将她放在了心里,他对她,可以算的上是一见钟情。
既然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墨翟也不加掩饰的向泠霜表明了心意,可让他意外的是,三番五次泠霜都拒绝了,她甚至于想要偷偷离开。
墨翟明白是自己逼的太紧,故而决定退一步,他一直对自己有信心,在面对泠霜时却一直有种力不从心的无为感,她一直在躲避,他只得循序渐进的加紧步伐。
终于,自浮生梦境中出来时,泠霜终于接受了他,她在梦境中为自己流的那滴泪,墨翟下意识的将它珍藏了起来,他想这是泠霜为他流的第一滴泪,弥足珍贵。
出北荒前,于十万虚空,墨翟曾问过泠霜她出去后想做什么,泠霜说:
“在遇到他之前,我修仙是为了斩妖除魔拯救苍生,如今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也时候回人间了。”
泠霜似十分感慨,回头看向墨翟,挑眉道:
“你呢,要不要一起?”
“好啊。”
他那时是真觉得很好,一直以来,他都是背负着母亲的仇恨在活,如今他有了更想守护的人,心中便更为厌倦打打杀杀,他想像泠霜说的那样,陪她仗剑天涯。
他们约定好了,她潜回神族看一眼她的孩儿,他回魔族安排好一切事情,便携手浪迹人间,可他等啊等啊,等来的却是她跳冶形池的消息。
自那探子记忆中,他亲眼目睹了她的绝望她的决绝,心痛中还有种无言的心酸,到底她还是不够喜欢自己,不然何以会这般不计后果的孤注一掷,她对自己,或许就像那滴泪,感动多于爱。
可她走了,却带走了他的心,他所能用来寄托怀念的,只有那滴眼泪,便将它封在一块琥珀中,放于胸口前,日日戴着,假装她还陪在自己身边,不曾离开。
如果是第一次神魔之战是为母亲而战讨一个公道,那么第二次,他纯粹就是想杀风战冥泄愤,于天绝境之上,二人斗得正狠时,胸前琥珀突然开始灼烧,他还未来得及查看,便看到一女子赤身裸体的于他面前凝形,她双眸朦胧,泪眼婆娑,茫然的看着自己,还有些疑惑。
那熟悉的刻在心间的面容,刹时让墨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愣愣的看着婆娑,忘了自己身处何处,直到风战冥致命一击,他魂魄消散前,才终于回过神来。
她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 幽冥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