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桃花很想去。毕竟,千眼井虽然富裕,但是我们这里毕竟偏僻。桃花还没去过北京呢。
桃花望向桃花妈,桃花妈有点迟疑。
我心中恼火,这老娘们怎么总是想着坏我的事?
好在老婆婆在一旁缓缓地说:“让桃花跟着去也好。既然讲明了是合作,不能只让人家柴教授干活。咱们千眼井也得派个人出力。”
我一听这话,心说这些人全是曹操啊。
老婆婆表面上客客气气,好像和柴教授不是死对头,倒像是好朋友一样。可她把桃花派过去,摆明了是监视柴教授,免得他搞出什么小动作来啊。
等等,监视柴教授有我不就够了吗?干嘛还要派个桃花多此一举?莫非老婆婆对我也不放心?不可能,我和桃花是什么关系。老婆婆要是真派桃花监视我,那可真是昏了头了。八成是怕柴教授太奸猾,我一个人对付不了。
短短一瞬间,我脑海里闪过七八个念头。我突然觉得,和这些人混在一块,我的智商也提高不少啊。
我和柴教授决定明天一早动身。用柴教授的话说就是:事关大力的安全,绝对不能再拖着了。
女行千里母担忧。当天晚上桃花妈给桃花塞钱,给桃花收拾衣服。
我继续赖在她们家。反正是最后一晚上了。桃花妈也就没再赶我。
我对桃花妈说:“婶,您别操心了,到了地方姓柴的出钱,要吃有吃要穿有穿。”
桃花妈白了我一眼说:“我看着那什么柴教授可不是好东西。都怪你,非让我们桃花趟这趟浑水。”
我不说话了。桃花妈这种人急眼了能半夜把我轰出去。怎么她跟八婶亲姐妹,这性格差距这么大呢?
第二天一早,我们在程家庄集合,准备出发。阿进、莉莉也在其中。他们打算和我们一块回北京。
临走的时候,村支书和我约法三章。我不趁机对阿进搞报复,他则派人帮我种地。等有了收成分我一半。我很高兴得答应了。
以前我家地里满地草,根本不见苗。所以放羊的是我的好哥们,他们唯恐我那天突然勤快了,把草地铲了种上庄稼。
狗蛋也偷偷跑来了,见了我就叫叔。我拍拍她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一去不复返的悲凉感。
这种感觉就像你在玩躲猫猫,然后突然尿急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一趟不顺利,有心退出。但是这时候已经骑虎难下了。丢人事小,桃花事大。我不能把她一个人扔那。
我们找了一辆破三轮,颠了几里地终于到镇上的汽车站。
我和桃花自然没事。柴教授和莉莉都脸色煞白,被颠得七荤八素,差点背过气去,城里人就是娇贵。奇怪的是阿进,从小坐这种车,居然也吐得面色苍白。莫非是想装城里人?
这一路上汽车火车得换乘,我们终于到了北京。
至于北京的各种见闻请原谅我不再详述。因为我根本没玩几天。
柴教授把我们领到北京后。根本没有去住他的大宅。阿进和莉莉该干嘛干嘛去。剩下的我们三个人在一个破旅馆开了三间房。
一路的舟车劳顿还没缓过劲来。我重重躺在床上。这旅馆虽破,床倒是不错,比我家的好多了。
这时候不过是下午三点。但是我已经有些困了。
外面阴沉沉的,估计要下雨了。
下雨天睡觉天,我盖上被子呼呼大睡。
就在我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床下啪啪啪,有人在拍我的床板。我以为是做梦,没有理会。过了一会,又是啪啪啪几声轻响。
我一激灵坐起来。难道遇上传说中的背靠背了?
我直挺挺躺在床上不敢动弹。床下的声响又来了。啪啪啪。
我心中大骂这旅馆不干净。不过求人不如求己,我慢慢翻身,向床下望。床下什么也没有,除了刚塞进去的行李包。
难道这东西在我行李包里?想想背了一路,我突然觉得有点恶心。
正这时候,行李包动了动,里面的东西像是挣扎着要出来,顶得行李包拍在床板上,啪啪啪。
我一拍脑门,翻身下床,把行李包拽出来,拉开拉链。阿花急不可耐得从里面钻出来,在房间里四处游走。
我叹了口气,接着上床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叫醒。教授给我和桃花一人一把黑布伞,冒着雨往大街上走。
我不住得埋怨:“你就舍不得让我们坐个车?”
柴教授:“就这么几步路的事,值当的打车?”
我有些生气:“怎么这么抠门呢?能有几步路,难道抬脚就到?”
柴教授点点头:“抬脚就到。”
我发现我光顾着扭头和柴教授说话,根本没顾上走到哪了。这时候回过头来一看,一只脚已经踏在台阶上了。再抬头看牌子:精神病医院。
我指着牌子问柴教授:“你家门上怎么还挂块大匾?”
柴教授说:“你不识字啊。这里是精神病院,谁说这是我家了?”
我说:“这不是一样吗?我看你来这里住着比在家还舒坦。”
柴教授好涵养,根本不搭理我,自顾的往里走。桃花嘿嘿得乐,在后面跟上。
这里说是精神病院,其实就是个两进的大院子。前边院子是医生住的,后面院子是病人住的。中间一个大铁门,上面挂着一把大锁。免得晚上哪个病人跑出来,祸害四邻。
柴教授轻车熟路,径直走向一个房间。轻轻敲了敲门,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医生打开门,把我们让进去了。
我进屋环视了一圈。这哥们和我有相同的癖好。屋子里凌乱不堪。床上的被子被掀起来一半,露出床板,上面放着一个铁锅,里面还有多半锅面条。
幸好他穿着白大褂,不然我真以为他是病人。
医生的胡子油光闪闪,脸上有几道挠痕。彼此相映成趣,平添了几抹猥琐之色。
柴教授向他拱拱手:“老弟,那个病人还在吗?”
那医生嘿嘿一笑,满嘴大黄牙:“在,在,我怎么舍得赶她走啊。”
柴教授对他的猥琐熟视无睹:“在就好,今天我要把她带走。”
“诶,别介呀。”那医生有点不愿意了,摆官腔说:“咱们医院收容这些病人,不仅是对病人负责,也是对街坊负责。您这么随随便便带走,可不大合适。”
柴教授从裤兜里掏出一摞百元大钞,塞到医生手里:“可是,她是我亲戚啊。”
医生点点头,右手用力捏了捏钱的厚度,好好感受了一下,然后说:“既然是自己家人想带走,那是最好不过了。”
看见这个场景,我突然想起被阿进绑在树上,差点被范庄的人带走的事来。简直是如出一辙啊。
那医生带我们走到后院,穿过一条黑漆漆得走廊。一路上磕磕绊绊,我问那医生:“这么大个精神病院,就您一位医生啊。”
那医生说:“叫我老王就行。我不是医生,我是看大门的,今天礼拜天,医生们都休息去了。偷他们件白大褂穿穿,过过干瘾。”
我又问:“一会我们带走个人,病人少了怎么办?”
老王一脸淡淡然:“没事,这就跟菜市场上似的,出来进去的多了。有的是自己偷偷跑出去的,有的是被人偷出去的,有的是不听话被医生赶出去的。”
说话间已经走到走廊尽头。老王掏出钥匙打开一道大铁门。铁门厚重,推起来吱妞吱妞。
我见大门结实成这样,里面得关着什么猛兽啊。
没想到铁门推开后,里面一张床,床上坐着一个美女,正看着窗外发呆。
这间屋子很阴暗。但是窗外的光照进来,正照在美女的侧脸上。一明一暗,美若天仙,当时我就看呆了。
人都有追求美好事物的向往,我看见这个美女后愣在当地完全是情有可原的,就好像看见画的栩栩如生的话,雕得玲珑剔透的工艺品。这不同于我和桃花的爱情。对!就是这么个道理。
美女见我们进来,缓缓转过头:“你来接我出去了?”
柴教授点点头,指着她对我说:“我们要找的人。”
我走过去,伸出手,尽量文雅得说:“你好,我叫程大力。”
我进门后的所作所为都被桃花看在眼里,这时候见我这副熊样,还要装成个文雅人。气不打一处来,千眼井姑娘的脾气发作,一脚冲我屁股上踹过去。
我虽然下盘稳,但是也经不起这么偷袭,一个冷不防,扑在对面美女身上。
我心想完了完了,这美女非得急眼不可。
没想到她把我推开,面色如常:“你好,我叫杨念魂。”
我下意识得小声说:“好奇怪的名字。”
杨念魂继续面无表情地说:“因为我小时候受过惊吓,三魂七魄被吓跑一魂。”
柴教授在一旁解释:“她少了一魂,所以不悲不喜,不爱不怒。整个人不受情绪的影响。无论何时看她,她都是这幅表情,完全是一个会吃饭的机器人。有她在,荒山之行就不会受到幻觉的影响,把握大了几分。” 蛊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