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刘保当时就愣了,军人的直觉告诉他出了大问题,随即脸色大变,霍地站起身来,向楼上冲去。
秦用是王璇的护卫,再打伤人之后,只要躲到王璇那里,铁定没有大事。不知所踪,其中味道,其他几人再傻,也都该明白了,慌慌张张跟着上去。
刘保毫无顾忌地撞散几名刚和恩客相拥下来的女妓,引的一阵大呼小叫。
“哪来的野汉子。”
“大官人,没事吧?”
刘保听而不闻,杀气腾腾上来楼,一脸狰狞,几乎要把人给吃了。他能不急嘛!要是再出了事,他吃饭的家伙可就保不住了。
老鸨见势不妙,赶紧拦上来,陪笑道:“这位大人,大人,有何事,告诉老身来办.”
“文忠王府宫帐军办差,都滚开。”刘保被老鸨拦住,气急败坏地亮出身份,一脸杀气腾腾的。
一听宫帐军,老鸨顿时傻了,连几名闻风而来的妓舍打手,也蔫了吧唧的,往日里的凶煞一扫而光。文忠王府,乖乖,权势如日中天的韩德让,哪个不长眼,真要碰上了,死都不知怎么死的,没人愿触眉霉头。
刘保当先来到王璇要的房间外,硬生生止住脚步,吞了两口气,又长长吐了出来,高声道:“王大人,大人,末将刘保求见。”
连喊三次不见里面回应,几人面面相嘘,一人轻声道:“不如、不如,先闯进去再说。”
刘保压了咬牙,脸色很难看,如果王璇在温柔乡里,他们贸然闯进去,这个罪责可就担大了。
但秦用伤人逃逸,王璇又在房间里两个时辰,天都快黑了,事情透着诡异,不能不令他心惊肉跳。
得罪就得罪,或许有回旋余地,万一有事,自己可在劫难逃,想想一阵子哆嗦,心一横猛然一脚掇开房门。
闯进来的几人顿时愣住了,四个女子衣装整齐地昏倒在地上,哪里还有王璇的影子。
“快,快去禀报大王,王璇、王璇潜逃。”刘保的脸都绿了,愣了足足数十个呼吸,才回过神来,遽然回身,对身边一人歇斯底里地大吼。
也就是半刻钟的时间,刘保正指挥人马在妓舍中搜索,忽然传来一声怒吼:“刘保,你这厮活的不耐烦了?”
刘保一怔,循声望去,却见马俊衣冠不整地站在阶梯上段,凶狠狠地等着他。
毕竟马家是大族,他再急也不敢过分得罪,压了压胸中怒气,拱手道:“原来是马大官人,末将正在办差,还请大官人见谅。”
“办差,办个鸟差,竟敢打搅老子的好事。”马俊心下一凛,在王璇和韩忻的冲突中,他知道刘保的身份,宫帐军不是他能招惹的,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失去面子,只好硬着头皮怒吼一声。
一名将校正心急上火,本就对马俊的嚣张极为不满,见马俊又呵斥他们。
他自持文忠王府宫帐军身份,正在捉拿王璇之际,马俊行为阻碍办差,立即怒骂道:“你又是哪里的鸟,阻拦办差者,杀无赦。”
“混账东西,找打,给我拿下。”马俊大怒,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削他面子,是可忍孰不可忍,也不再考虑,令几名恶奴上前。
几名闻风而出的恶奴,也不是傻瓜,找正在办差的宫帐军晦气,这不是往刀口上撞嘛!他们可是听到帮闲的话了,这群人可是晋王韩德让的人啊!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混账东西,本公子指使不动你们了?”马俊正在气头上,见几名仆人犹豫,顿时火气大作。
“南朝王大人再次失踪,还望大官人回避。”刘保心急如焚,也不想节外生枝,把马俊给得罪了。
大不了在上报时阴马俊,犯不着办差时冲突,当即挥手吼道:“快,给我围起来,细细的搜查。”
马俊一惊,王璇?如一盆冷水浇下,他的火气顿时熄灭,几天来也听到家中长辈私下谈论王璇之事,萧绰刻意留下王璇,似乎对王璇很亲眯,这也是他当日在延寿寺退让的一个重要原因。
看宫帐军气势汹汹的架势,刘保丝毫不给自己面子,立即意识到王璇跑了。
“怎么回事,王璇竟然来到这里?刘保,刘保,这倒底怎么回事?”
“大官人不要乱跑,回到房间中,待末将办差之后,自然会去请罪。”刘保压根不想和马俊废话,急匆匆去了后面。
马俊吸了口凉气,暗叫倒霉,竟然碰上这等事,一旦传出去,自己来二等妓舍的事,会在南京士族子弟中传开。
一个堂堂的大族公子,跑到妓舍本就没面子,还不是头灯的,丢脸啊!
可惜他没有想到,自己来到妓舍,也是被人设计。
“大官人,还是先回去再作计较,大官人是来寻小娘子的,犯不着和他们较真。”帮闲如阴魂一样出现,劝诫马俊忍让,但脸上却忍不住一阵媚笑。
马俊冷着脸,既然是宫帐军办差,他是得罪不起,冷哼一声,也不顾惊慌失措的老鸨,霍地转身离去。
当他转身回到房间后,却惊讶的发现,刚才对自己半推半就,马上就要被就地正法的汴京美人,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大官人、大官人,你可不能.花红、花红去了何处?”面对凶神恶煞般的宫帐军,老鸨想拉颗救命稻草,却惊讶地发现绣房中竟无佳人身影。
当王璇失踪的消息,传到城外牙帐时,韩德让正在处理公务,萧绰与耶律隆绪母子难得聚在一起,正一边用晚膳,一边谈论北上事宜。
“传观音奴,萧无笙觐见,令宫帐军追击孙仅,再传檄各地关防,严密搜查。”萧绰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立即做出决断,她非常的镇定。
“关闭城门。”耶律隆绪厉声补充一句,他对王璇当日的顶撞还放在心中。
“不用了。”萧绰看向耶律隆绪的目光有些失望,沉吟片刻,淡淡地道:“传令南京道三面地方官吏,谨守关防、严加盘查,陛下的宫帐军也应撒出才是。”
耶律隆绪不敢违逆萧绰意思,话说到这份上,再笨也应该明白。一个时辰了,既然王璇成功摆脱监视,想必已经出城,在城里折腾,不如赶紧设置关卡,立即点头道:“儿臣遵命。”
不多时,萧无笙先行入内,她已经得到消息,行礼后道:“娘娘,无笙这就率精兵捉拿王璇。”
“你认为王璇会向哪个方向去?”萧绰口吻平淡,目光中闪过一抹厉色。
萧无笙心下微颤,却想前日她把王璇不愿归顺的意思,如实禀报,萧绰眸中亦是闪过这道光芒,绝对是超越底线后的杀机,不能不令她心有余悸。
尽管,当时考虑南北关系,囚禁王璇的动机要大于肉体消灭,但从王璇出逃的一刻起,这道杀机算是坐实了,人总会有意外,尤其在路途中。
出自对萧绰、对契丹的忠心,她不愿再多想王璇,还是说道:“向南可能性最大,也有可能向东,取海道南下。”
“嗯。”萧绰沉吟半响,又眯着眼睛说道:“这未尝不是机会,无笙。”
萧无笙心思一转,道:“娘娘说的是,王璇能躲过大王的宫帐卫士,必然经过精心谋划,无笙知道该怎么做,但无笙还是希望亲自带队追杀。”
萧绰淡淡地看了看萧无笙,道:“也好,不过你认为王璇,最有可能的南下路线,是哪条?”
萧无笙稍加沉吟,道:“王璇最有可能被孙仅掩护出城,然后再由机速司使臣护送向西南,沿飞狐小道南下。”
耶律隆绪却很不自在地看着萧无笙,冷冷地道:“尚宫,王璇又不是傻子,舍近求远。再说,飞狐道虽说隐密,前后却有重兵把守,数百里山道渺无人烟,虎狼横行,他如此惜命之人,能敢走?”
萧无笙听出耶律隆绪浓浓的怨气和不甘,对此她毫不在意,耶律隆绪对她垂涎三尺,但她却用沉默来回答。
幸运的是自己的才华让萧绰所重,在萧绰的保护下,并没有让耶律隆绪得逞,隔阂便产生了。
她没有回应耶律隆绪的不满,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萧绰瞪了耶律隆绪一眼,还没有开口说话,韩德让快步进来,她急忙道:“郎君来的正好。”
韩德让还没有停步,就说道:“王璇逃脱,娘娘可有定策?”在正式场合,他对萧绰还是以娘娘称呼。
“已经传令捉拿。”萧绰回答的非常简练。
“萧尚宫,城内必然有人接应,尚宫属下应该利用机会,一力捕拿。”韩德让的目光转向萧无笙。
“三郎已经分派人手,相信不久会有消息。”萧无笙神色很恭敬。
韩德让满意地点了点头,在萧绰身边坐了下来,没有再出声。
萧绰却忽然说道:“无笙,你率众向东追赶。”
萧无笙面色平静,但心中却波澜四起,一抹苦涩味道慢慢溢出。 大宋权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