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路上坊间谈论最多的便是那安宁长公主,说她早年差点下嫁赵氏,宋天子念及旧情,她虽病逝于汴京皇宫,非但未降公主之尊,还追封为梁国公主,以皇家之礼将她下葬,都道这女子虽是命薄,到底身后还落了个无限荣光。
汐芸一路对于这传闻一笑置之,那夜的汴京皇宫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已经无从知晓,赵匡胤究竟出自何种因由善待了周室遗孤,她也不想再探究,得知符太后和柴宗训安好,便已足够。
如今她已是死去之人,从此郭汐芸名正言顺消失在天地间,她可以不再被这身份所束缚,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
不知李从谦现下如何了,还有紫鹃是否安好?
虽已经过去了这么些时日,可是那一晚的情景在汐芸脑海中依旧清晰,剑指咽喉之人会如履行诺言吗?
那晚她一脸的惊乱在看清来人后立刻转为不屑,只听得一声,“是你?”那持剑之人凝重眉眼,握剑的手指略有松动。
她笑回:“不错,正是在下。”
持剑之人收回利刃,道:“夜间寒凉,你怎还未睡下?”
她扬起下颌一脸的傲然,“我若是是睡下,谁来发现你等的龌龊勾当?看来是我和云扬痴傻了,竟不知进退与您高攀为友,现下该如何称呼,癫道人、无殇兄,还是王公贵胄?”
“你这是从何说起?”无殇一脸的痛色,面对她的嘲讽,仿佛有如芒刺在背。
汐芸仰天一笑,唇边擒起冷笑,“方才你二人的话,我听得真真切切,你还要否认吗?”
“那你可听得我赞同?”无殇惊痛问道。
自听到无殇和那人的谈话,汐芸便知蜀中已无容身之处,况且她先前一路往着西南之地逃亡,赵匡胤的人马像是已知了她的去向。
横竖都是一死,索性把心一横,决绝而道:“不曾同意那华衣男子的主意,可也并未否决,若真心待云扬为友,绝不会犹豫不决。该听的不该听得我都已知晓,如今也不必惺惺作态,我任凭处置。”
“我在郭姑娘心中便是这般不堪吗?也罢,你若视无殇为小人,我们便在此分道扬镳,云扬和紫鹃我自会找寻,若是得见二人,我必护他们安好。”汐芸记得这是无殇对她的承诺。
无殇身边的男子劝他勿感情用事,自己万不能留,无殇却执意天明送她离去,她对无殇最后的记忆,便是他袍袖一挥,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
无殇终究没有杀了自己,再后来她执意孤身上路,不想晕倒在路边,幸得王老板的相救。
世事难料,今日又回到这金陵城外。
是不是无殇确也没有对云扬不利之心,这数月她都在反复猜测琢磨此事,还有无殇究竟是何身份,听着那男子的说辞,他似乎牵涉着朝堂之事,汐芸心有千思,唇边不觉溢出一丝苦笑。
“如此,如今已到金陵,我们便就地分手。”王老板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汐芸的思绪,只见这个男子正含笑对自己说着。
她执起双拳面带感激之情,“这些时日多谢王老板的照顾,郭汐铭感五内,他日若复到金陵,郭汐必报大恩。”
“郭汐不必客气,江湖儿女,扭捏作甚,快些寻你故友去吧。”王老板行止皆是洒脱,那日他在蜀中救下这个晕倒在路旁的少年,一路上采购货物,他倒是帮了不少忙,如今也算是两清,何必在拘泥什么恩德。 千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