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郭汐就此告辞。”汐芸翻身下马,和商队众人一一别过,复又看了看她所乘的良驹,心有不舍。马匹乃是古时重要的代步之物,若是一味依赖那马车,逃命之时如何占得先机,是以这几月在商队中汐芸强逼着自己学会了骑马。
目送着王老板一行离去,汐芸紧了紧肩上的包袱,向着城中走去。
青烟翠柳,临河酒肆,秦淮河还是如同以往的喧嚣,眼前的一切恍若昨日,汐芸游走在河堤上,不知该何去何从。
忽闻一阵妙音传入耳际,细细听辨,竟是烂熟于心的《霓裳羽衣曲》,可是弹奏之人的手法虽是精妙,乐曲却有些错漏不足之处,甚至还有些残缺不全,汐芸寻声而去,只见秦淮河上的一艘画舫内,一名女子手执琵琶,一名男子抚着七弦,迎着轻柔的微风弹奏着。
《霓裳羽衣曲》乃是盛唐名曲,失落于战火,后世流传的曲谱,是由南唐末年的大周后修复,不想市井之中竟也有人识得。
汐芸含笑看着两人,既然二人有此雅兴,琴艺也是十分了得,当下来了兴致,心道不若为他们点出错漏也好。
可是画舫在河中,她却在岸边,如何提点一二?
正欲离开,忽而触到包袱中的坚硬之物,想起了那方竖琴,《霓裳羽衣曲》中本就有箜篌相和,竖琴与箜篌如出一辙,定能和上残缺之处。汐芸如是想到,迅速拿出那方竖琴,手指拨弄间,那一曲华丽的《霓裳羽衣曲》倾泻而出。
竖琴本就不是汐芸专修的乐器,只因是江慕楚所爱,汐芸才花了不少气力学习,但是毕竟不是精通此道,因此除去那首《卡侬》,汐芸对别的曲子弹得还是颇为生涩,但在外人听来却也是精妙无比了。
那画舫上的男女听得河堤上阵阵宛转悠扬的曲调,正好和上了自己所弹之曲,并奏出了终日百思不得其解的章节,两人立刻交汇一个眼神,都展露出欣喜之色,再放眼望去,只见一名白衣少年盘坐在河岸边,手中拨动着一件物事,翻着银白的光亮,却未为分明。
“靠岸。”手抚七弦的男子吩咐着,手指亦停滞下来,他好似不能等待片刻,起身站到船头,想要离少年更近一步。
画舫快速的靠了岸,那男子箭步跳下船,他身着玄衣,温文儒雅,面若冠玉,“兄台,请留步。”叫住已将竖琴收好的汐芸,男子款步上前,急切问道:“兄台如何得知此曲的残缺之处?”
难道要告诉他这曲子在国乐课上已经弹奏了无数遍?汐芸颇为无奈,转过身子没有做声,只带着浅浅的笑意,思量着该要如何作答。
“夫君如此唐突,怕是吓到这位公子。”那手持琵琶的女子由婢子搀扶着,走下船来,她身着鹅黄色的裙衫,面料华贵,纹饰秀雅,举止端庄,肌肤吹弹可破,一张面容更是闭月羞花,汐芸见到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暗叹:世间竟有如此绝色的女子。
夫人说的极是,是我唐突了。”那男子含笑说着,看着女子盈盈浅笑着走到身边,立刻执起女子的手指,看着她的眸光温柔得能把百炼钢也化作绕指柔。
好一对璧人。
汐芸顿时把两人规划到心中最为理想的才子佳人之列。 千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