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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田季安的烦恼

  沒有人知道这次会面君臣二人谈了什么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次会面有多么重要后世的史学家认为这次会面甚至有改变唐朝历史的巨大作用

  沒有人知道这次会面君臣二人谈了什么但是后來进入田兴卧室的几个人都看出喜悦和轻松洋溢在李诵和田兴的脸上相州的百姓是后來才知道伟大的李诵大帝曾经微服來到这个起居注上从未点到过的地方在当时当日相州百姓只知道病重难起的相州都督田兴福至心灵被神医所救奇迹般地从病榻上起來了

  去过都督府探望的相州头面人物都看到了田兴这个中风两次被认为已经不可能再从病床上爬起來的田兴脸色苍白满是倦容笑容如同水面的涟漪一样一层层荡漾开來稳固地站在他们面前就差拎着个菜篮子表演“腰好腿脚好一气上五楼不费劲”了大家都纷纷感叹说:

  “田都督真是有福的人啊”

  “是啊别人得了这种病都是三停去了两停即使沒有性命之忧也大都半身不遂神志不清枯干得跟老树一样可你看田都督人不但站起來了能说会走而且好像还发胖了呢似乎只有气色有些不佳”

  “唉人跟人不一样啊同样是中风我那苦命的老爹怎么就不行了呢?要是他老人家能有田都督一半好我就算散尽万贯家财也不惜啊”

  “是啊是啊我娘也是啊”

  “张大户崔大户你们都是出了名的精明人怎么忘了有个现成的活神医就在田都督府上呢”

  “对啊对啊我们去求求田都督吧他是个善心人一定会让神医帮我们的”

  慕名而來蜂拥而至的求医者堵满了都督府的大门不过田兴果然沒有推三阻四稍稍迟疑了会就让求医者去见神医了依次进入一座独立小院的求医者一个个满怀希冀的进去却垂头丧气地出來偶尔也有心情大好的出來就吹嘘道:

  “这个神医果然不同凡响世外高人世外高人啊”

  至于怎么个高人法不管是垂头丧气的还是心情大好的却都不肯说个个身上都透露出一副神秘兮兮地气息越发增加了人们的好奇心整个相州城内死气沉沉的生活因为这个神医的到來而有了些许精神这是越是这样神医为什么不同凡响大家就越想知道越想知道就越是无法知道

  而远在魏州的田季安显然就沒有这个方面的烦恼当他知道这个神医的轶事的时候这位以残暴著称的军阀哈哈大笑了小半个时辰口里叫道:

  “有趣有趣果然有趣”

  接下來的好几天田季安心情都大好沒有责罚任何人家人时常看见他自己一个人似乎在回味什么时不时地发出会心的微笑以至于家人都有些担心元夫人把田季安的近身家仆找來询问也沒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在田季安身上倒是宝贝儿子田怀谏一溜烟地跑到后宅对着元夫人大喊道:

  “娘亲娘亲父亲大人问我猪是怎么死的娘亲猪是什么东西啊”

  元夫人是前昭义行军司马元谊生长于官宦人家又是女流之辈只知道猪肉哪里知道猪啊还是在外院服侍田怀谏的家僮蒋士则解开了小田怀谏的疑惑蒋士则征得元夫人同意后把田怀谏带到魏州城外在一户战战兢兢的农户家外指着一头肥头大耳地卧在一堆干草里的大家伙道:

  “哥儿这个就是猪”

  十龄童田怀谏大开眼界甚至小心翼翼地伸出脚踢了踢这个黑乎乎的大家伙的肚皮踢的黑猪不满意地哼了哼田怀谏满怀好奇地问:

  “这个猪身上的两排圆圆的鼓鼓的是什么”

  当蒋士则略带尴尬地告诉田怀谏这是头母猪两排所谓的圆圆的鼓鼓的是母猪的两排**时田怀谏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感叹道:

  “咦这么多啊”

  这一天对田怀谏來说是无比快乐的在蒋士则的指导下田怀谏认识了鸡鸭鹅牛羊猪他第一次知道祭祀用的牺牲原來本來也是活的而且有皮有毛会跑会叫这一天田怀谏还知道了除了画眉黄鹂外还有麻雀喜鹊等鸟脾气不比他爹好多少的田怀谏今天出奇的和气开朗不停的感叹:

  “先生们老是跟我说百姓的生活有多么不好要我将來体恤百姓今天看來百姓的生活可是比我的有意思多了怪不得我跟父帅讲时父帅都笑着说先生们是在放屁呢”

  家僮们自然奉承小哥儿年纪轻轻却又这般见识了奉承的同时却把嫉妒的眼光望着蒋士则瞄不知不觉在回家的路上蒋士则已经和田怀谏并驾齐驱了这倒不是蒋士则胆子多大而是现在田怀谏离不开蒋士则了刚刚见到一头白猪时田怀谏举一反三地问道蒋士则:

  “刚刚那黑的是母猪这白的可是公猪”

  蒋士则望着正围着白猪的小猪们苦笑不得耐心地引导田怀谏道:

  “哥儿你看这猪的下面”

  回到府里后田怀谏一点也不觉得累兴冲冲地跑去找田季安道:

  “父帅孩儿知道猪是怎么死的了”

  这倒是让田怀谏惊奇不已放下手里拿着的相州密报问道:

  “你且说说看”

  田怀谏满怀信心地道:

  “是被人杀死的杀死后剥皮然后切成一条一条在煮熟就是咱们家吃到的猪肉了”

  一本正经的样子和语言让田季安不禁纵声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來了看得田怀谏不明所以最后田季安才收住笑说道:

  “傻小子笨死的笨死的”

  田怀谏还是不明白不过田季安也突然回过味來板住脸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田怀谏以为父亲夸赞他略带得意的把今天蒋士则带着他到城外看母猪的事情说了一遍还告诉田季安自己认识了多少新鲜玩意听着田怀谏列数今天所见到的新鲜玩意时田季安的脸色越发阴沉只有听到“百姓的日子很好孩儿今天才知道先生们讲得话确实全是放屁”时脸色才舒展些

  等到田怀谏全讲完了田季安又问了几个问題问完后已经好几天沒有发脾气的田季安勃然作色一巴掌将田怀谏甩到了墙角然后指着田怀谏大骂道:

  “直娘贼恁么多的弓马骑射排兵布阵不学却学这些下贱事情学这些事情能有这六州之地么离那些下贱坯子下贱事远一些不然仔细你的皮肉”

  接着田季安就冲着外面大喊道:

  “來人把那个叫蒋士则的给我抓起來”

  不少日子沒有活埋人的牙兵们兴奋起來了嗷嗷叫着答应了一声不久就把蒋士则给揪了出來不过田季安并沒有下令把蒋士则给埋了只是下令打牙兵们只好眼睁睁看着家僮们抢走了自己的活蒋士则不知道正是田怀谏的那句无心的“百姓的日子很好孩儿今天才知道先生们讲得话确实全是放屁”救了他的性命不过眼红他今天出了风头的家僮们沒有给他庆幸的机会轮番上阵打得蒋士则半死不活不过这蒋士则倒也不简单居然硬挨着沒有昏过去还分得出谁下手重谁手下留情來

  等到打完了管家才把蒋士则的罪状给列数了一遍留下要他小心些的威胁性话语后管家也扬长而去只有几个要好的家僮把蒋士则扶回屋里给他上药喂饭蒋士则终于也沒有能挨多久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一个家僮给他带來田怀谏特意给他找的药才醒來

  这件事后田季安府上本來良好了几天的氛围顿时紧张了起來家仆们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惹恼了田季安被拖去去埋了用田季安的话來说就是:

  “这个混蛋看起來胆子不小去埋起來浇点水看看來年胆子能不能长大点”

  这是田季安心情好的时候心情差的时候直接把人拖出去往坑里一塞然后把人埋起來只露出脑袋在外面把人撂在野外餐风饮露自生自灭等到过几天想起來在派人去也不管死沒死拿把犁直接犁过去把脑袋犁下來挂在树上示众端的恐怖以这种方式处死的人魏博六州每年至少有一个今年这个名额到现在还沒有产生本來以为今年这个肯定是蒋士则的了却不料蒋士则却逃过一劫难怪大家心里都战战兢兢的

  不过眼下田季安虽然心情指数比较低却似乎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连几天他似乎都显得心事重重面色阴沉着让所有见了他的人都害怕以至于那份沒看完的相州密报都被他放到了脑后而事实上这个忽视对于魏博而言可能是致命的

  在密报的最后附着两条重要的信息一是边境报告的自称是景福绸缎庄也就是朝廷的潜伏组织的大老板的一行人在绸缎庄被查抄后明显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入境到了相州后却突然失去了踪迹;二是田兴是在接待了一拨自称是被他救过的宾客后病情突然好转的而这拨人的出现却与绸缎庄的人的出现相先后这拨人据说是來自幽州可是现在却往淄青方向去了相州方面怀疑这两拨人很可能是同一拨已经派出高手追踪或许是大家都知道田季安不待见田兴这份怀疑是**裸地呈现出來的甚至大胆猜测田兴已经和朝廷勾搭上了请示予以彻查

  或许是平安报的太多了田季安并沒有太在意这份沒有看完的密报别看田季安白天精神不好晚上却与白天相反不管宿在哪一房里田季安都显得极其亢奋而残忍而且田季安最近从沒有在一位妻妾房里连着留宿两晚的这种情况只有在田季安要活埋人的前后才会出现或许是出于畏惧相州方面沒有催促魏州方面尽快给出答复倒是在若干天后追踪的高手报告去都督府的一拨人确实进入了淄青境内而自称是景福绸缎庄的那一伙人也在贝州杀死了许多捕快出境后原本的大胆变成了恐惧

  恐惧之下相州方面只得又发出了一份密报战战兢兢地报告了以上消息却沒有对上次对田兴的怀疑作出任何解释不得不说相州方面的负责人是聪明的因为田季安并不喜欢自己的部下前后不一在田季安看來这是部下无能的表现不过相州方面的一片苦心算是白费了因为田季安沒有看上一份密报所以对这一份也就不敏感这份密报里真正让田季安感兴趣的是另外的内容而这内容还和那位神医有关

  在密报上田兴的日常活动依然是主要的内容田兴在这位神医的悉心调治下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吃饭甚至可以画画乃至骑马了密报说田兴现在已经能着手处理一些政务军务了他的几个儿子除了长子田布外其他的几人已经返回各自军营看來田兴情况良好已经沒有大碍了这倒是让田季安有些感动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对这么一个窝囊废确实太小心太苛刻了

  田季安觉得自己现在应当用心的是给田怀谏多生几个亲兄弟省得将來田怀谏孤家寡人一个,被人欺瞒压不住势头权力被自己的亲戚和部下夺取田季安深知这种事情在自己这样的藩镇身上发生简直太平常了田季安残暴却并不糊涂蒋士则事件给田季安提了一个醒现在已经有人开始打田怀谏的主意放长线钓大鱼了自己虽然才三十岁但是确实该给儿子生几个帮手了即使明年就生下來几个田怀谏年纪大十岁自己再活个二三十年足以给田怀谏培植足够的势力压得住几个兄弟退一万步讲即使将來这哥儿几个手足相残但是最终坐上宝座还是自己的儿子不是这也是田季安这些天晚上卖力耕作的原因虽然靠天吃饭总能有个广种薄收嘛

  不过望天收这事情确实还是不靠谱田季安实际上确实很卖力而且十几年來一贯如此甚至派人到洛阳为自己盗娶衣冠女赢得了色魔的恶名但是儿子却始终只有田怀谏一个人这不禁让田季安很是沮丧秘密请了几个郎中郎中们都道:

  “相公(田季安同平章事)房事过度肾水不足所以暂时种不下子嗣”

  都劝田季安暂时节制房事固本培元田季安哪里节制得住当然手下也有网罗江湖术士进献灵丹妙药的只是这灵丹妙药服用后除了让人更激动更持久些也是一点用儿也无为这个田季安不知活埋了多少所谓名医、神仙

  所以田季安看到來自相州的密报时不禁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那个据说治好了田兴的神医在相州居然治好一个商人多年的不孕不育症

  这个神医看來真有些真才实料啊

  或许是知道田季安有这方面的难言之隐相州方面的密报里提及这位神医比较多据说这位神医须发皓白手如老树根面似橘子皮平时坐在哪里或者站在哪里总是眼睛深闭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有人求医他就给出个问題让人答比如那个让田季安乐了好多天的“猪是怎么死的”之类答出來就给你看答不出來就撵人滚蛋这种手法更像是不学无术的江湖骗子的所用但是令人称奇的是凡是答出來经这位张神医医治的沒有不药到病除的包括那位相州的商人年过五十膝下无子本來自己都绝望了不料被这老神仙开了一副药后沒用多久就怀上了把这个富商给喜的要把一半的家产捐出來给老神仙盖个院子还有些稀奇古怪的毛病也是说治就治好看了这份密报田季安觉得自己的二儿子很快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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