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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的语气虽然不善,但是至少他挑剔的只是顾覃之求婚太晚了,而不是其它。我说完以后,偷眼看了一下老爸,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老爸,要不然我别答应他?反正球球我一个人带也没问题,我还准备上户口的时候上到咱们家,姓徐,怎么样?”
“好啊,没问题,我明天就查字典,给球球取一个响当当的好名字。”老爸斜睨了我一眼说。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起顾覃之时的满意和眼睛里愿意嫁他的神情都落到了老爸的眼里,这个玩笑我把自己开进去了。
老爸的话让我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本来想豪气的说一个好,却发现那个字在嘴里来回转了几圈,却说不出来。
老爸呵呵笑了两声,看着我一脸的戏谑成分,问:“怎么不说了?”
“老爸,你把天聊死了。”我嘟起了嘴,心里不甘不愿的。
老爸看到我这样认了输,哈哈笑了几声说:“对顾长山我是没好印象的,他算计过你,也算计过我,但是生意人都这样,你不想着吞并别人,就等着别人吞拼你吧,所以他的做法也无可厚非。只是不喜欢而已。但顾覃之这孩子,我考察过,他对你还是比较上心的,而且比杜衡那个孩子有前途,也直接实在一起。杜衡太市侩了,你看着他只是处事圆滑,看不到骨子里的趋利避害。顾覃之是做大事的料,虽然遇到感情时有点像情圣,但其它方面好,何况他又是对你这样,我也就不担心了。”
我听着老爸的分析,心里十分受用,觉得自己选对了的,等到他说完以后,我就说:“你早不分析,非等我做出了决定才分析,这不是马后炮吗?”
老爸笑了笑:“有很多事,事前分析无用,因为你不会听。如果每一个人都可以把自己的人生经验传授给孩子,那就不会有犯错走弯路了。年轻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不过,老爸只要活着一天,就给你撞南墙的机会,至少你回头的时候,我一直都在你后面支持你。”
老爸的话说得眼睛一热,几乎要掉出眼泪。
“好啦,看好红绿灯。”老爸看出我的异样,马上说。
我笑了一下,强忍住自己眼底的热意,很轻松的把车子开回了家。
既然答应了顾覃之的求婚,我们的婚礼就提上了日程。
顾覃之见过我老爸,二人关系虽谈不上好,但表面上至少说得过去。在他求婚的第三天,我带着他再一次正式拜访我老爸。
老爸看到车子上只下来顾覃之一人,脸上明显有了失望。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看到顾长山对这个婚姻的态度。
顾覃之现在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眼高于顶的大少爷了,一眼就看出老爸的不乐意,马上笑道:“徐叔叔,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关于我老爸的态度,我只参考不采纳。”
听他这样说,老爸脸上的不悦才褪去了几分,把顾覃之让进客厅,让阿姨上茶。
顾覃之在沙发上坐好以后,先对我老爸表了个态:“徐叔叔,我知道现在的我,一没钱二没权三没股份,现在在公司里我不过是一个比职业经理人高一点的位置,管着一堆的事,却未必能拿到那么多的钱,但是我和徐徐一起走到今天很不容易,而且我想好好和她一辈子。我爱她,与她是谁没关系,只是因为她是她。”
“这些话,你小子不用和我说,只要她愿意,叔叔是同意你们的婚事的,只是你老爸的态度让我很不爽。这样吧,要不我招你到我们徐家当上门女婿,将来我这一把老骨头一走,有你帮徐徐打理公司,我还能放心一点。你家那个不是有一个大哥么,让顾长山留给他。”老爸笑呵呵的,说的话却不太中听。
我想不到老爸存了这个主意,一时说不出话。顾覃之也没料到,也被堵了个正着。
“徐叔叔,这是这样的。”顾覃之竭尽全力的解释道,“我老爸对我的婚姻的态度是一不反对二不赞同,完全由我自己做决定。而且,现在不是我做不做上门女婿的事,而是顾家的那一切也有我的一份,我总不能就这样不战而败,拱手让人吧?”
顾覃之的话不紧不慢,有理有据,老爸听了以后有些许赞赏,看了我一眼问:“闺女,你什么意思?现在这社会更是女大不中留,你要是同意,老爸没意见。”
我知道,这是老徐同志给我和顾覃之找台阶下,哪有不顺杆儿爬的道理,马上说:“老爸,求婚戒措我都收了,难不成要退回去。”
“哎!”老爸叹了一声,“你们的事,我是同意你们自己做决定的,但是结婚不比别的,要认真的想清楚,以后几十年每天早上睁开看,看到的可是同一张脸,如果觉得能接受这一张脸在你面前一点一点的变老变丑,就结婚吧。”
老爸的话很直接,但是确实也很让人深思,而且细想起来有点恐怖。
爱情要变成柴米油盐了,这种落差你接受得了吗?
我自己心里早就有了主意,此时就认真的看着顾覃之。他真的是拿着茶杯低着头,很认真的在考虑。
客厅安静下来。
老爸在我答应顾覃之求婚的那天晚上,与我讲过类似的话,但不如今天说得这么直白。我理解他的用意,现在的婚姻已经完全不是一个女人需要找一个期饭票的节奏了,所有的女人都是独立的,她需要找的是陪伴一生的人。
顾覃之认真想了差不多十分钟,当他再一次抬起头时,眼睛里多了一些不易觉察的坚定。
“叔叔,我想好了。”顾覃之说。
“这些话,你不需要和我说,要向她说。”老爸指了指我,但他自己丝毫没有回避的自觉性,看戏一样把身子往沙发里一扔,用很严肃的眼神看着我们两个。
顾覃之被他一提醒,这才反应过来,忙转脸看着我,认越的说下去:“徐徐,我想好了,我能接受以后的岁月里,每天早上睁开眼就看到你的脸,我也能接受你的脸在我的眼睛里一点一点变老,你做好同样的决定了吗?”
这种话有点宣誓的意思,不知为什么听他说完,我也严肃起来,看着他用力的说:“我也一样的,我做好了和你一起老变一起变丑的准备。”
然后顾覃之就笑了。
看到他的笑容花一样从嘴角慢慢绽放,我心也不由轻松甜蜜起来,一点一点露出了笑。
就在此时,老爸才语重心长的说:“你们做好了决定,我只有赞同的份儿了,不过,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都要记住今天你们说过的话。”
顾覃之和我使劲儿点头。
老爸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等到我们都差不多把婚礼的细节都聊好以后,老爸问了一句:“你们的婚礼在H市举行吧,顾长山既然对此不表态,你回不回去都是一样的。”
“我的意思是先在H市办,然后再回帝都办。”顾覃之说到这里有些犹豫,可他只迟疑的三四秒,马上又说,“只不过在帝都,我只能尽力办得风光一些。”
他话没说完,我已经懂他的意思了。
在外人看来顾覃之现在依然是顾氏的太|子|爷,但是只有我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顾覃之现在手上能动的钱少得可怜。他是负气出走的,本来也打着回去,想逼着顾长山自己跳出来把他拉回去,但是没想到父子正在闹别扭时,突然冒出来一个消失了十几年的顾渊之,顾覃之的计划全部被打乱,一切重头再来。
“没关系,低调也好。”我打断了顾覃之的话说。
老爸想了想说:“不用低调,一场婚礼才能用到多少钱,我给徐徐的陪嫁多到足够你们办个百八十场,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就权当是从我这里借的,将来你有钱了,再还我。”
老爸在这方面还是相当开明了,既解决了顾覃这的纠结,又给了他台阶下。顾覃之满眼感激的看向老爸。
老爸被他盯得有点不好意思,想了一下才说:“我这也是为了闺女着想,你想一下,你原来和方亦和办婚礼时,恨不得把直升飞机都调动了,我女儿嫁你,怎么就要低调了?以后,都在帝都混,万上遇到了,怎么说?”
如果老爸不说这番话,我几乎都自动把顾覃之有这么一段给忘记了。他一说,我也想到了方亦和。
女人在情敌面前都是争强好胜的,我现在马上就觉得婚礼一定在盛大。
商量了一整天,我们差不多把婚礼的流程定了下来,女人心里对自己的婚礼都有期待,所以越说越顺畅。
在说的过程当中,顾覃之与我真的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但凡我想要的,只要说出一个开头,他马上就能补齐下面的。这种默契感,让我们时不时就会对视一笑。老爸看在眼里,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覃之,你回去通知你爸一下婚礼的时间,至于他来不来,由他自己决定。”在顾覃之离开时,老爸已经亲切的称呼他为覃之了。
我送顾覃之出门,站在车前四目相对,心里都是甜蜜。
这样的时光,应该是最好的时光了吧。
我再次回到客厅时,老爸正笑意盈盈的看着我,我被他盯得有点不好意思,反问一句:“老爸,我脸上开花了?”
老爸没直接回我的话,而是笑着摇了摇头说:“女儿啊,我看到你这样,忽然想到了你妈妈,要是她能亲眼看到你出嫁,多好。”
他这一句话让我心头一酸,忽然想到很久没给妈妈上坟了。
“老爸,这几天我想去看看妈妈,正式筹备婚礼以前,我想去和妈妈说一声。”我对老爸道。
“好,咱们一起去,带着球球。”老爸欣慰的看着我说。
在这种重要的日子里,你忽然间发现自己的喜悦少了一位最重要的人分享,这种心理上的缺失感是极其难受的。
虽然我们自己定了婚礼的流程,但是为了万无一失,老爸还是找了H市最有名的婚庆公司盛开时代,把我惊住了。
我总觉得为一个婚礼花几十万的策划费太过浪费了,何况我自己就是做策划的,哪有去找别人的道理。
老爸不为我所动,说我不够专业。
他的理由,让我简直了。但是,看着他越认真越高兴的样子,我索性放手让他去做,人逢喜事精神爽。最近一年,我家里简直成了糟事一箩筐,他能把注意力放在喜事上,也好好的去一去晦气。
我和老爸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去给老妈上坟。
没想到才到墓园,就发现老妈的墓碑前居然放了一束鲜花,是盛开的粉色郁金香。
“是谁?”老爸弯腰翻了翻花束上,没有发现任何的字条。
我站起来,四处看看,没看到可疑的人影。
“或许是老妈的朋友吧。”我说。
爸爸点了点头,掏出手绢去擦妈妈照片上的灰尘。这张照片是我挑的,老妈站在海边,发丝飞扬,嘴角笑意盈盈。
这张照片是是有温度的,看着照片里依然美丽温婉的人,我眼睛有点湿了。
“妈妈,我要结婚了,和顾覃之。”我看着妈妈的照片说,“老爸替我把的关,说顾覃之比他要好,是个靠谱儿的人。”
老爸横了我一眼,不过却没辩解。
等到我都说完以后,他对我说:“徐徐,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妈说说,等一下我到门口找你。”
我担心的看着他,不肯离开。
“你担心什么?”老爸笑了笑,“我女儿要结婚了,我和我老婆说几句私房话不行么?”
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样子,我觉得不会有什么事,于是叮嘱了几句,自己一步三回头的来到了门口停车处。
就在我刚走到停车场时,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好像刚刚从车场开出去,行驶到路上。
那是顾覃之的车子。
他来做什么?给我妈妈上坟?我心里想着,好像也不太对,如果要来应该和我一起的吧?
我给顾覃之找了个电话,问他在什么地方,他语气很平常的说:“在H市的分公司,怎么了?”
“没什么,我好像看花眼了。”我说。
其实刚才也只是看到一眼,我不能确定是不是他的车子,毕竟同牌子的车子很多,我又没看清楚车牌号。
我在门口等了小二十分钟,老爸才从里面出来。
看到他神色正常,表情还算轻松,我松了一口气。
在婚礼举行前夕,我老爸突然和顾覃之提出,要到帝都拜访顾长山。这个提议把我俩都惊住了,因为在计划里,没有这一步。
顾长山对我完全是忽视的态度,我们现在过去有点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嫌疑。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老爸却执意要去,说了一句话:“不管他怎么样,咱们家不能失礼,该办的都办完,然后他老小子愿意怎么作就由他去。”
老爸的脾气,我太了解了,做了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顾覃之只好马上安排,难得的顾长山没有异议。
这一次见面乏善可陈,流水帐一样过了一天,顾长山说的都是面子上的话,再一次表达了他的态度,我老爸难得了没有当场暴怒。
这算是我们婚礼当中最不和谐的一个环节了,但是这个环节很小,对大局几乎没有影响。
顾长山不喜欢我是应该的,顾覃之因为我与他断绝过父子关系,陈渊因为我现在不能入境。我想想,要是把我放到顾长山的位置上,我做的可能更过分吧。但是,在整件事情当中,我是无辜的,是被动的。这一点,我想顾长山也不会理解。
婚纱是定制的,到了试婚纱的那天,我一大早就起来了,然后心愉快得都快要飞起来了,等到顾覃之来接我上我和球球,我们就直接去了婚纱定制店。
因为是事先电话约好了,到了那个工作室,就有一个长相清纯的小姑娘领着我去试婚纱了。
婚纱和我想像中的一样,在定制环节我与设计师沟通时,我把自己喜欢的因素说了出来,他根据我自己的身材条件和气质设计,价格虽贵,但看到实物时是真心满意。
等我看到试衣间镜子里自己的样子,第一眼也是惊艳。或许是婚纱的功劳,或者是穿上婚纱这一瞬的心情所致,这条抹胸式拖尾婚礼,简直有魔法一样,我自己都觉得镜子里的人漂亮得不像话。
在店员的帮助下,我提着裙子来到外面,顾覃之看到我的第一眼,眼睛里都是惊艳。
球球本来在顾覃之怀里玩,看到我眼睛一亮,挥着两只小胖手走了过来,抓住裙摆叫道:“妈妈妈,妈妈,漂漂。”
我弯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看向顾覃之问:“可以吗?”
“非常漂亮,非常合适,非常漂亮。”顾覃之一边用了三个非常,然后走到了我身旁,伸手搂住我的腰,看着镜子里的我,在耳边低声说,“亲爱的,你今天美得让我移不开眼,太漂亮了。”
说着他又在我脸上轻啄了一口,镜子里的我脸腾的一红,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店员。
那个店员马上道:“您们二位看一下,还有什么需要地方要修改的没?我去拿些喝的,喝茶还是咖啡?”
“矿泉水吧。”顾覃之说,“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敢乱喝东西。”
我点了点头,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做新娘子,皮肤状态一定要好。
马上就要到婚礼日期了,我有点小紧张,总觉得还有什么环节还没想到,但是反复给盛开时代打电话沟通了,他们一再确认,整个流程并无遗漏之处。
老爸安慰我说是我自己精神太过紧张了,所谓的俗称婚前综合症。
我的伴娘只有一个,是肖肖。
她的礼服也是一起定制的,只不过试衣服那天她正巧有一个重要的项目要谈判,就与我错开了时间去取。
在我婚礼的前一天,她拍了一张自己穿着礼服站在镜子前的照片发给我问:“漂亮吗?”
我看着照片里的肖肖,她迅速的恢复到正常状态,皮肤白皙,眼眸清澈明亮。表面看来,似乎她真的走出来了。但是,我知道,一个女人受了感情的伤,没那么简单就全愈的。只不过她这样的身份和地位,让她没有伤心的时间。
“非常漂亮!”我给她回了信息。
肖肖很快给我打了电话过来,她笑道:“能得到我们新娘子的夸奖,也确实不容易,不过我还是注意一点,到了那天别抢了你的风头。”
“不怕,我是新娘,不怕你抢风头,放心抢。”我哈哈笑道。
肖肖也笑了起来,她笑罢声音低了下去:“徐徐,看到你现在这样,我真的替你高兴,不管中间经历了什么,总算修成正果了。”
“中间的曲折就不用说了。”我自己才知道其中心酸,顿了一下才又说,“好事多磨,我是这样劝自己的。”
“好事多磨。”肖肖重复着我说的话,笑了笑,“真是个好词。”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不小心勾起了她的伤心事,顿时不敢说下去了。
“嗯,你说我要不要举办一个告别单身的PARTY,赶一下潮流。”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
“你觉得呢?现在大家都办么?”我在准备婚礼的过程中,听说过个新兴的习俗,但当时完全没放在心上。
“要不办一下,把咱们高中时的同学请一请?”肖肖问。
“我好像和她们都没什么联系了。”我有些尴尬的说,“除了你,我现在真的没什么同性朋友。”
“不一定是同学,后来的朋友也可以。”肖肖说。
她的提议挺好的,可我在工作当中真的没遇到几个好朋友,大学同学倒是有几个,但是与肖肖不熟,何况在这种情况下,我请别人来参加,多少都有炫耀的成分。毕竟在大学四年里,所有人都以为我只是一个靠自己打工赚学费的穷女孩。 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