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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的链条被掐断。

　　姜陌深忽然用力地扯着我的右手，猛地将我的身子拉了起来。

　　“你？”

　　“嘘！”

　　他一手揽上我的腰，轻微一用力，我就猝不及防地撞入他那满是清幽桂花香的怀里。

　　扑通扑通。

　　是我的心跳律动，他的心脏似乎坏掉了，不会再跳了。

　　他的身体依旧很冰冷，宛若一块千年不化的冰霜，不过，我觉得正好，透心凉。

　　忽而，我的鼻尖触及到了冰点，紧接着是脸蛋，冰凉冰凉的。

　　他的整张脸贴上了我的脸，起初是温柔地摩挲着我的脸颊，然后，他好像亲了亲缠裹着我双目的纱布，最后，他那清凉如水的双唇覆上了我的双唇。

　　我一阵愕然，不知所措。

　　姜陌深是在干什么？

　　这一个吻，仅仅是蜻蜓点水般掠过，仿佛他只是不小心地擦唇而过。

　　羞耻感涌上心头，我一把推开了他，自己却因为力度的反弹，腿脖子撞上了沙发脚，重心一个不稳，摔在地毯上，幸好，并不疼。

　　“小野猫，这么敏感？”他好像是在谑笑，接着，他伸手要来扶我起身。

　　我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我自己来。”

　　用手摸索了一下周围的物体，摸到一个小圆玻璃桌，就想借力起来，不料我只是按住了圆桌的一边，圆桌的平衡被我这么一使力给打破了，也跟着我倒下。

　　真是尴尬至极。

　　“出去吃个饭？”他突至的邀请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我气鼓鼓地转了身，扶着沙发起来，站稳后，尽量摆出优雅的样子：“我想去看看大虎哥。”

　　“老爷子恐怕没那么好商量。”

　　“他就是你们口中的老爷子？”我的心抖了抖。

　　假若程大伯是老爷子，那么指使阿结来对付我们的人不就是程大虎的父亲？

　　“很吃惊？”他淡定从容地说。

　　我稳住心神，淡然地扬起嘴角：“姜先生，我想，我们有必要一起去吃个饭。”

　　“如此甚好。”他回道。

　　于是，他开了车，带着我去了海边，在沙滩上的烧烤摊上坐了下来。

　　尽管我看不见，能感受带有淡淡海盐味道的海风扑面而来，还有周围的人的欢快私语，还有烤架上被炭火烤的滋滋作响的肉块。

　　真舒服！

　　姜陌深推了一杯西瓜汁给我。

　　我喝了一口，满嘴都是甜甜的，心情并没有因之而转好，砸了砸舌，问道：“为什么程大伯要这样对大虎哥？好像，大虎哥也知道是程大伯所为，他们，是吵架了？”

　　“程大伯已经死了，他现在只不过是靠着阴店里的精魂丹继续苟且着。”姜陌深说这话一点儿情绪都没有，仿佛在跟我聊着一桩不足为道的生意。

　　死了？

　　“怎么一回事？”

　　这时，点的烤肉和水果沙拉都上来了，还有意大利番茄面和泰国玉米牛排。

　　姜陌深一声不吭地切好了牛排，摆到我的面前：“民以食为天，吃饱再言其他。”

　　他都是这个模样，明明不吃熟食，还强作一副正常人的模样。

　　可是，我觉得遇到这么多的人，谁也活不到像他这样恬适快活，透彻明白。

　　我看不见，用叉子在瓷盘上叉了半天，才勉强叉到了一块。

　　牛肉七分熟左右，肉感鲜嫩，富有弹性，尤其是那黑椒酱汁，咬下的第一口就从肉的缝隙里流了出来，甜中带咸，牛肉不带腥，味道一级棒！

　　“嗯，好吃。”我说。

　　这话刚说完，姜陌深就把我眼前的盘子拉了过去，淡淡地抱怨：“真是个麻烦的女人。”

　　“张嘴。”他命令道。

　　我悄然一笑，启开了双唇。

　　下一秒，一块温温的牛肉就塞到了我的嘴里。

　　他边喂着我边自言自语地说话：“程大虎搬了家后，程义的生意自然要重头开始，这并不容易。”

　　程义就是程大虎他爸。

　　“后来，听了朋友的谗言，来泰国请了一个古曼童，不是正庙龙婆加持的，他跟你说的那个龙婆也假的，其实就是程大虎带我们去见的那个阿赞师父，他也是阿结的师父，你现在智商真的很低，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我嚼着牛肉，愤懑地抗议：“你智商就很高？还不是被程大伯摆了一道吗？”

　　“明知是个火坑，我本来是不去的。”

　　“那你还去送死？怎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副好不容易重生的躯体是不是受到极大的创伤啊？”

　　“还不是因为一只喜欢离家出走的猫。”他语调平平的，听不出任何的感情。

　　我将牛肉吞咽下口，摆了下手，示意我不要吃了，接着，我摸了摸桌面摆放的食物，摸着了一盘沙拉，就用叉子叉了一簇蔬菜，凭感觉地往一个地方送去。

　　“谢谢。”我说。

　　“嗯。”

　　他闷声应了下，就张口咬下那一团蔬菜。

　　自己也叉了一口，边吃边问：“肯定是古曼童那里出了问题。”

　　“嗯，程义没有按照规矩，把赚来的钱分出一半，当着古曼童的面烧掉，古曼童生了气，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了，一天晚上，他跟生意上来往的人拼酒，喝高了，酒精中毒，去了。”

　　姜陌深不急不慢地说着，仍然往我嘴里送牛肉：“程大虎就出现在阴店，为了程义的事。”

　　“话说，你这阴店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好好，我不插嘴。”

　　“我一眼就知道，他是个道士，颇为正义。”

　　“那你还把他拉下水？他如今变得如此市侩是不是你导致的？”

　　“小野猫，闭上嘴，吃你的。”他恶狠狠地把一块牛肉伸至我的口腔深处。

　　我连忙把头往后一移，利索地咬下叉子里的牛肉，笑道：“得得，老板最大，我不插嘴行了吧？”

　　“他开口要我做的，就是救回程义的命，无论他做什么都可以，然后，我就跟他说，精魂丹可以令一个人还魂，但精魂丹不是那么好得来的，是从阴间的药阴司那儿买来的，冥币一千亿一颗，阴店最大的一桩阴间生意，利润顶多只有一百亿，甚至有时候为了给阴人一个面子，大多还是亏本的。”

　　“哟，真看不出来还是亏本的。”我调侃道。

　　精魂丹，在《阴阳规》有提及过，我看对于精魂丹的描述过于夸张，走马观花地浏览一遍，并不留心，如今被他一提醒，倒是有点儿印象。

　　貌似这精魂丹是由地府里的阴司炼制而成，这名阴司是太上老君座下的弟子，在人间历练一遍后，毅然决然地要在地府里任职。

　　有一回，他在地府里遇上这么一个死者，是个孝子，出海捕鱼的时候遇上了风暴，被卷入海底而死，可他还有八十好几的老母亲，以及两个嗷嗷待哺的女儿，就是说，上有老下有小的，他一死，家里的好几口人也跟着一块死。

　　这位阴司大人心善，看不过，就偷偷地背着阎王爷，研制出了精魂丹，让这孝子暗地里还了魂，重回阳间，可这一颗的精魂丹只能维持一年，无论怎样阴司大人也是不能坏了这阴阳规则的，只给这个孝子一年的时间，好办妥后事。

　　书中对于精魂丹的炼制没有详细的说明，听闻是从被关押在地狱里的厉鬼里抓了，扔到火炉里，混着各种稀罕的草药和海底美人鱼的一滴眼泪而制，一般来说，美人鱼的眼泪十分稀少，得之不易，更使得精魂丹的价值高了上不少。

　　如果这精魂丹的记叙属实，那么程大伯必须每年都服食一颗精魂丹！就是说阴店每年都要往阴司里送上一千亿的冥币！这是什么概念？

　　姜陌深没理会我的话，喂我吃完牛扒后，就卷了一圈的意面给我吃，仍把这事说下去：

　　“我说可以每年给他一颗精魂丹，但他这一千亿的冥币，他必须自己挣。”

　　“所以，程大虎就成为了阴店明面上的老板？”我问。

　　难怪程大虎这么努力赚钱！原来竟是为了程大伯！可是人死归土，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他这样逆天而行，怕是.......

　　姜陌深漠然地实话实说：“嗯，我想开拓阳间的生意一块。”

　　“为什么？”

　　“因为你。”

　　他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我一怔，脸上微红。

　　“在阴间找了你那么久，都没找到，猜测你应该去轮回了，我不能行走在阳光底下，正好可以借程大虎来找你。”

　　闻言，我心里一阵唏嘘。

　　姜陌深啊！你别这么喜欢我啊！我又不喜欢你！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会觉得良心过不去的，都不知道怎么回报了，这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当初，交易明细都说好，还签下了契约，可，程大虎竟然想瞒着我，把你藏起来，他以为我不知道？”

　　莫名地，我感到他语气变了，好像发怒了。

　　我怯怯地插上一句：“姜老板，有事好好说，指不定大虎哥也不知道是我，我自己也不知道前世跟你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关系，呵呵。”

　　“他喜欢你，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你的宠物随着你转世，也是我意料之外的事，你不喜欢我，也是我意料之外的事。”他字斟句酌地说。

　　听得我心里愧疚，不敢开口说话。

　　毕竟连灵女都说了，咱们是欠着人家的，哪有讨价还价的理？

　　姜陌深放下叉子，喝了口苦咖啡，沉吟了片刻，才再度开口：“小野猫。”

　　“啊，嗯，我在听呢。”我垂下了头。

　　“精魂丹毕竟是由地狱里的恶鬼炼制而成，是药都会有副作用，程义服用时间久了，恶念压倒了善性，如今已经殃及很多无辜的人了，不如，这事就交给你，程大虎的固执，该是时候有个结束。”

　　我细细地听着，似乎这种结果并不意外，倒是有些好奇他这话的意图：

　　“你为什么要帮大虎哥？按理来说，如今被钱眼迷住的程大虎，不正合你意吗？程大伯又是你的大顾客，只不过现在程大伯有了害你的念头，可我觉得他对你并不构成任何的危害啊！”

　　“善恶共存！呵。”姜陌深莫名地提起了这四个字。

　　恍然一悟，我盈盈一笑：“如今你的行为举止都受限于我的思想性格甚至是生命？哈哈，这样一来，算不算，这一辈子，你和程大虎的角色调换了？哈哈，你倒成为了，我的宠物！哟喝，姜老板，怎么样？叫声主人来听听？”

　　“你这女人，一给脸，就上天了？”他的语气沉了几分。

　　亏我看不见，不然他此刻的脸色肯定阴沉得吓死人。

　　我不以为然地笑说：“算啦算啦，我大人有大量，饶过你一命咯，这样吧，姜老板，不如你就好心到底，送我回一趟清水村呗。”

　　“不可以。”他冷淡地一口拒绝。 老板，你的棺材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