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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要债的!”
商雀把话说出口,对面正在吃饭的国字脸中年人楞了一下,随即把刚拿起的筷子一把拍在桌子上,神色不动便自带威色轻声道:“我郭得来活了这几十年这是第一次被人要债,我倒要听听你要的什么债?”
商雀摊摊手把背包请放在桌子上,也不顾上面的油渍从容地淡淡道:“当然!这个债说起来跟您没什么关系……”
啪!
肥胖的年轻人闻话一把把手拍在桌子上狠道:“没什么关系你说个屁的……”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呢,就见对面那个干瘦的青年拿着手指指着他大声道:“但是跟你有关系啊!郭胜利!”
“你他娘的放狗屁呢!老子什么时候欠你的?我都不认识你!”
“哈!”商雀再次摊摊手轻声道:“我这包里有证据,你要看看吗?”
站着的女人闻言伸手探包,只是拉开一看‘蹬蹬蹬’往后退了三步,脸上神色大变,不说话只掩口指着那油渍斑斑的背包。
“怎么了妈?”胖子也就是郭胜利一下子站起来把包拉到自己跟前,拉链已开他只翻开拿出,却只见一棕色木制灵牌被他拿在手中,似乎觉得晦气也不敢扔一把放到桌子上:“你……你别装神弄鬼!”
“怎么?还没想起来?”商雀戏谑的一笑,心中暗自沉重。
郭得来瞥眼看过牌位上的名字缓缓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
“怎么样郭先生,哦……该叫郭副局长,哦……又不对,你们当官的喊官不喊副对吧,该叫郭局长。郭局长,子债父偿没找错人吧?”
郭得来望了一眼已经愣神的儿子和害怕的妻子沉重的点了点头,也不看着谁,就自语似的道:“其实胜利生了什么事我都知道,也不用帮着他瞒我。还去找别人帮忙,凡是我认识的都得跟我打声招呼,三言两语就想把事情掩过去,你们以为一条人命有多不值钱啊?”
郭胜利拖着肥胖的身躯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坐下低着头也不说话听着想着默默盘算着。
啪!
啪!
啪!
“好!郭局长果然明事理,您态度这么好我们也就能谈下去了。”商雀双手鼓掌仿佛欣赏一般。
“小伙子,这个债我们认,你打算怎么算?”郭得来老谋神算般的眼神透着些许澄明。
“杀人偿命!”淡淡的声音从年轻人口中传出,低着头的郭胜利闻言猛地抬起头来,却又听他说:“开玩笑,欠债当然是还钱了。”
“哦?”郭得来似乎感到诧异随即问:“不为你弟弟讨公道了?”
商雀双手交叉沉声道:“我们一家四口人走了三个,公道要不要也没什么关系了吧,而话又说过来了,公道……自在人心啊,我这个人心里他压根就没公道。”
“好!话都出来了,咱们就不玩虚的,客气话狠话那么多最后不外乎一个钱字,你想要多少?”郭得来很玩味地道。
商雀不回话只是缓缓伸出五根手指。
郭胜利看了嘴角微微一笑急迫的回道:“50万?50万就50万!”
商雀摇摇头:“少了个零……”
郭得来听着微微颤动着身体,郭胜利的母亲尖嗓叫道:“你去抢银行吧!你就算把我们家所有东西都卖了也没有这么多钱!”
商雀压了压手示意三个人别着急:“讲价嘛,你来我回的道理,钱不够没关系,讲讲就够了嘛。”
郭得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小伙子,别说五百万,我们家算上房子也才200万出头,到底什么个意思,直爽点就别卖弯子了。”
“我说了,谈谈想想,您郭局长还不懂这些?”说罢商雀玩味一笑。
“我不是贪官,做了几十年没贪过钱,所以你要这么多家里是真没有。”
“哦?真没有?不再想想了,也不谈谈了?”商雀一副作势要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样子。
“小兄弟!说吧,究竟什么个意思?”
商雀果真最后还是没起来,指了指弟弟的牌位道:“我弟弟死了,因为我弟弟的死我妈接受不了,最后精神没顶住也死了,这是两条人命,算你儿子身上没错吧?我弟弟刚考上大学,是我们一家人的倚靠啊,我商家就指着弟弟雄起了好跟死去的爹交代,所以到现在这情况了整个家里就我一个人,怎么办?您说吧,这事儿怎么办?”
郭得来身体颤动着心中已经不把这个年轻人当做涉世不深的稚鸟或者可以哄骗的小孩儿,‘老道(老成)’这是他心里的评价,做事情有规有矩进退间都没放下利益,三两句话问下来让他都不知道怎么答。
“那……郭局长,我来出个主意吧?”商雀把手指交叉露出双眼道:“我弟弟刚考上大学是一家人的倚靠,他死了这个倚靠不能断了,您是教育局的领导,想办法让我替我弟弟把大学上完我也算对爹娘有了交代,如果能行我把那五百万少上一个零,你接受的了,我也乐得正好。”
“这不可能!”郭得来说着啪地拍了一下桌子
“那就没办法谈了!”商雀说着就要站起来。
郭得来闻言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只说了句:“你让我想想吧。”
商雀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纸条放在桌子上,一边收拾背包把牌位收起来一边道:“好!这上面有我现在的住址还有一个银行卡账户,想好了同意就把入学该用的档案送过来五十万打过来,钱到东西到这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就掀过去了,钱没到东西没到,你就让你儿子等着进牢里蹲牢笼吧。”说完他丝毫不迟疑的打开门从屋子里走出去,没有回头。
屋子里凝重的气氛并没有因为当事人的离去而变得缓和,相反的,看到门重新合上郭胜利望着自己的父亲急切道:“爸!你还考虑?你再考虑你唯一的儿子就进去了了啊!”说着他朝着自己母亲使了个眼色。
郭得来轻声吐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儿子说的话进去几分,妻子在旁扇风,儿子在旁点火,他紧闭双眼权衡利弊,右手食指不断地击打木桌,发出‘咚咚’的声响。
另一边出了门的商雀手不断的打着颤,颤着手点了一棵烟漫步走出去,午后的大太阳有些刺眼,从唇角蔓出的烟气一丝丝闯入虚空,他不禁暗问“能成吗?”按下愁苦的脸换上一脸笑容,看到门口那个姓马的老保安他挥了挥手,那老保安看到他那一脸笑容以为他要做的事儿成了也挥了挥手,正要迎上去说两句的时候不想商雀似乎用玩味的眼神望了他一眼直冲冲地出了小区,他心中很奇怪轻轻点了点头,摸了摸接过的好烟‘呵’的笑了一声随即拉过马扎继续做自己的本职工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商雀又登上了一辆三轮,这出城的三轮儿比进城的贵了二十块钱,但是罕见的他没有还价,摇摇晃晃上蹦下蹦的三轮车,这车蹦蹦蹦的倒也不怪它叫三蹦子,舔舔嘴唇他笑道:“那个……师傅,不着急啊,咱们可以开慢点儿。”开车的大爷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但是却是一点速度也没慢,‘咯噔咯噔’的声响弄得商雀一阵头晕,心里闪过无数词语在骂娘,甚至幻想自己下车之后这三轮车立马出车祸。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了自己家里,看着空空荡荡的家,他审视四周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大口水随即倒在沙发上睡下去了,他饿他累所以睡的及其迫不及待。梦里他似乎听到了母亲的指责,看到了弟弟的泪水,还有那个已经早死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爹扯着嗓子对着他哭,他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心里也恨但是……相比能得到的似乎没有什么用,舍得舍得,有舍有得,大概是他内心所谓的道理了。 世路荣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