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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总裁办公室,大班桌后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程牧。
看到吴晴有些讶异的模样,程牧笑了笑,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怎么?看到我很意外?”
“有点。”吴晴拨了一下鬓发,弯起嘴角,“这是你的公司?”
“嗯。”程牧把她让到沙发上坐下,“确切地说,十楼以上都是程氏旗下的。”
如此说来,她能来面试也是因为程牧?而且,他不会已经事先和面试官打过招呼了吧?
虽然她不会刻意回避进程氏,可是一想到自己是因为特殊关系才能进来,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程牧眸中浮出笑意:“我也是刚刚看到人事部门送来的简历才知道你来参加今天的面试,想着好久不见了,冒昧请你上来喝杯茶。”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吴晴是个聪明人,了然一笑。
秘书送进茶来,刚喝了一口,门外就传来一个女人气呼呼的声音:“让我进去!我要见牧哥哥!”
是吴菲。
吴晴眸色微微一凝,放下茶杯,正想告辞,还没开口,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秘书一脸惊慌地跟在后面:“吴小姐,我们程总现在有客人……”
程牧素来温雅,脸色竟是难得一见地沉了沉,示意秘书出去。
吴菲走到程牧面前,虽然比平时收敛了些,可是依然跋扈:“说要请我听音乐会,结果去的人却是程效。你怎么解释?”
说着眼眶一红,泫然欲泣的样子:“牧哥哥,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能这样羞辱我。”
程牧蹙眉:“你这什么话?和程效一起听音乐会很丢脸?”
“你为什么没去?!”吴菲的声音夹了一丝委屈。
“从一开始我就没说要去。”程牧端起杯子缓缓喝茶,“客户送了两张门票,我不想浪费,就给你和程效一人一张。没想到让你误会了,我很抱歉。”
看他温温和和的模样,吴菲也不好再发脾气,吸了吸鼻子。
视线落在一旁的吴晴身上,她调转了矛头,把心里那股怨气洒向吴晴:“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是我的客人。”程牧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丝不悦。
在吴菲听来,却像是维护,她自然更加来气了。
“你都已经订婚了,怎么还不收敛点,大白天的到处勾引男人!”
吴晴吸了一口气,无视她的怒容,起身朝程牧颔首:“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改天再聊。”
听到她说“改天再聊”,吴菲气得脸都白了。
若是在家里,只怕早就冲上去一顿厮打,可是看看程牧蕴着怒意的脸庞,她只得忍着。
程牧起身送她,吴晴连忙拒绝:“不用麻烦程大哥了,我自己下去。”
程牧抱歉地笑了笑,叫了秘书来送她。
刚迈出办公室,就听到身后传来吴菲尖利的声音:“她已经和任念琛订婚了,难道你还不死心?”
……
出了程氏的公司,吴晴决定搭公交车回家,反正也不赶时间。
刚在凳子上坐下,一辆黑色的幻影在面前稳稳停下。
车窗放了下来,任念琛坐在驾驶座上叫她上车。
看到他占了公交车道,几辆公交车被挤在后面狂按喇叭,她不想在这里和他僵持,连忙打开后座的车门。
任念琛拧了眉,示意她坐副驾驶,她只得乖乖爬上副驾驶座。
上了车,他倾过身来。
吴晴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经帮她系好了安全带,鼻端似乎还萦绕着他身上淡薄的烟草味。
转头看了他一眼,线条严峻的侧脸情绪莫辨。
吴晴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心中的疑惑——既然上次她刚刚租下公寓,第二天他就能送画过来,那么今天知道她在这里,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下意识地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彼此都没开口,车厢里陷入沉默。
约摸五分钟后,任念琛才悠悠地开口:“有没有想我?”
额……
吴晴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转头看着她,忽然伸过手来握住她的柔荑,望着她沉静的脸庞,眼中多了一丝温柔。
凉薄的唇掀了掀,他突然说了句:“对不起。”
吴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漆黑的瞳眸——这男人,去了一趟容城回来,怎么突然就变了?
手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她不习惯这样的亲密,轻轻地挣了一下,却被他握得更紧。
车子在一家闽菜馆前停下,进了包间,才发现这是家族聚餐。
大圆桌边已经坐了人,任遥,梁丽玲和任念玥。
任遥约摸六十岁左右,花白的头发,穿着一身素淡的浅灰色唐装,看起来癯瘦清雅,有几分隐世高人的味道。
而梁黎玲的打扮就比较有人间烟火味了,披金戴银,符合她富太太的身份。
任念玥一袭黑色的香奈儿小黑裙,配上她冷冰冰的脸,倒也很协调。
彼此打过招呼后落座,梁丽玲眯着眼睛看着吴晴,很殷切地夸她长大后更漂亮了,吴晴只是礼貌地笑笑。
和梁丽玲相反,任念玥的脸色很冷,看着任念琛的时候隐约还透着一股厌恶。
吴晴突然想起坊间那些流言,心下有些发憷——难道任念琛真的找人强|奸过任念玥?
客气了几句,梁丽玲便念叨任念琛道:“你这孩子,要订婚也不和你二叔说一声,要不是看了新闻,我们都不知道呢!”
任念琛淡淡勾唇:“临时决定,比较仓促,所以没和二老说。”
说着握了一下吴晴的手:“这不,我特意带晴儿来给你们道歉了。”
梁丽玲听了,心里欢喜了些,笑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道不道歉的。我们也不是生气,只是觉得你爸妈都不在了,我们好歹也是男方的长辈,订婚的时候总该和我们说一声。”
任念琛的瞳仁聚了聚,隐约闪过一丝冷意。
任遥拧了一下眉,有些不耐烦地对梁丽玲道:“去问问佛跳墙好了没。”
梁丽玲连忙起身去门口按服务铃。
任念琛给任遥倒了一杯酒:“自从二叔退休后,我一直忙着公司的事,也没时间去探望二叔,今天难得一见,咱们叔侄俩得好好喝一杯。”
“你也知道今天是难得一见,早上接到你的电话,我还疑心自己看错了呢。”虽然是责备的话,语气听起来却很轻快,笑容也和蔼。
梁丽玲笑着插了一句:“既然你还知道你们是叔侄俩,以后可得经常来探望你二叔才是。”
任念玥冷笑了一句:“依我看,还是不要来好,他一来,咱们家就没好事发生。”
梁丽玲脸色微变,连忙呵斥了任念玥。
任念琛也不计较,轻笑道:“听说二叔近来皈依了佛门,我这不是怕搅了二叔清修,所以才不敢登门打扰嘛。”
“什么皈依佛门,你也知道我贪杯。”任遥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酒,“只不过是偶尔去听听大师讲经罢了。”
“我倒好奇二叔怎么突然有心情去听讲经了?”
“在家闲着没事,去山上散散心。”任遥似有不满地看了梁丽玲一眼,“省得在家天天听你二婶唠叨。”
梁丽玲嗔了他一眼:“你去了我才清净呢!”
任念琛轻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前两天去容城出差,顺便去探望了一下龙叔,他让我问你好。”
“你见到阿龙了?”任遥眸色微微一变,“他和你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任念琛勾起一边的唇角,“无非就是拉着我说你们当年那些事。”
任遥拿着酒杯的手极轻微地抖了一下,又叹了一声:“阿龙他前年摔了一跤,之后脑袋就不大好使,经常说胡话。上次我让念玥去看他,他都认不出念玥了。”
“可不是嘛,他儿子说龙叔有老年痴呆的倾向。”任念琛边往吴晴碗里夹菜边道,“龙叔也认不出我了,估计是把我当成我爸了,拉着我的手又是哭又是笑,还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任遥的嘴唇控制不住地抖了抖,拿毛巾擦脸时不小心碰倒了酒杯,殷红的葡萄酒洒了一地。
“哎呀!”梁丽玲叫了起来,“你看你,都这把年纪了,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还笨手笨脚的?”
说着就拿纸巾帮他擦身上的酒汁。
看到他的手有些发抖,梁丽玲吓了一跳:“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任遥连忙笑道,“就是吃多了,胃有点撑。”
说着又转头对任念琛道:“人老了就是这样,毛病一大堆。”
任念琛含笑看着任遥,幽幽道:“能够看着二叔变老,我觉得很幸福。”
任念玥听了,不悦地拧眉:“你这是什么话?!”
任念琛勾了勾唇:“有时候,我真觉得衰老是一种幸福,就像我爸和我妈,我多么希望能够看着他们一点一点变老,你说是不是?”
任念玥顿时无言以对。
“所以,和我比起来,念玥你真的很幸运。”
任念玥正要回嘴,梁丽玲扫了她一眼,她冷哼了一声,低头吃饭。
任遥连忙笑着招呼大家:“多吃点菜,点了这么多不吃就浪费了。”
*
从闽菜馆出来,周雄已经坐在驾驶座上。
看了一眼任念琛透着冷意的眸,周雄有些忐忑。等了半晌,见任念琛一直没有开口,周雄才问要去哪里。
“兜兜风吧。”任念琛有些烦躁地弹了弹烟灰。
看得出,他的心情不是很好,吴晴也不打扰他,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
经过游乐场的时候任念琛让周雄停车。
夜晚的游乐场没有多少人,只有摩天轮前有几对排队的情侣,任念琛买了票,牵着吴晴的手上了摩天轮。
摩天轮里空间不大,两个人坐得很近,近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她闻到他身上淡薄的酒味,感觉到他的鼻息若有似无地拂在自己脸上,心跳忽然有些快。
他依然沉默,脸上的霜雪比方才化了些,可是低落的情绪依然明显。
吴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自小就不懂得如何安慰人,只能转过头看着窗外。
摩天轮走到最顶端的时候,任念琛才幽幽开口:“小的时候,只要我考了第一名,我爸就会带我来坐摩天轮。那时候没这么多的高楼大厦,坐到最顶端的时候就能看到远处的海。”
吴晴怔了怔,终于明白他的忧伤从而何来,心里不觉一阵难过,难过后是愧疚。
鬼使神差的,她竟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任念琛似乎有些讶异,眸中随即浮起一丝笑意,伸手将她拉进怀中,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发顶。
两个人就这样靠着,彼此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城市的夜景。
半晌,吴晴才低低道:“对不起。”
听出了她言语中的自责,任念琛捏了捏她的手,声音温温的:“其实,当年的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怪你。”
不怪她?吴晴的心顿了顿,喉咙有些酸涩,他这么容易就原谅她了吗?
不,就算他原谅她了,她也不会原谅自己——那个胆小怕事,贪生怕死的自己!
下了摩天轮,任念琛的心情似乎好了些,牵着她的手在游乐场漫步。
走过一个卖棉花糖的小摊,他突然心血来潮要给她买棉花糖,付钱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没带钱包。
卖棉花糖的是个六十几岁的老人,也不懂得扫码支付,吴晴连忙掏出钱包付钱。
刚拿出钱包,突然从旁边冲过一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走了吴晴的钱包。
幸亏任念琛反应迅速,连忙追了过去。
那人没跑出几步便被任念琛制服住,游乐场的保安也连忙赶来,将那人带走了。
任念琛把钱包交给吴晴:“看看东西有没有少。”
吴晴连忙接了过去,打开钱包,却不是确认身份证和银行卡,而是确认钱包里的照片。
看到照片还在,她重重地松一口气,然后缓缓弯起嘴角。
任念琛正好就站在她身边,低眸的时候看见了那张照片。
那是她和一个男人的合照,照片里两个人很是亲密,脸贴着脸,笑容灿烂。
记忆中,他从来没见她那样笑过。
任念琛的心微微一凛,觉得那个男人很眼熟,想了想,他才想起当年,是的,就是那个男人。
那时候他去英国找吴晴,吴晴似乎有意躲着他,他便偷偷跟着她。
那几天,他天天看到吴晴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两个人几乎是形影不离。
确认东西没丢后,吴晴小心翼翼地把钱包收起来,眼里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转头撞进任念琛有些幽深的眸,她微微一怔,弯起的嘴角渐渐平缓。
送她到公寓楼下后,任念琛没有上去。
看着他的车子离开,吴晴心里竟然有些失落,半晌才回过神来,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
她以为任念琛不会回来,谁知道半夜一点左右却听到开门的声音,她连忙从床上爬起来。
走进客厅,只见任念琛直直地躺在沙发上,携着满身的酒气。
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脸色有些惨白。
她注意到他的睡姿,是蜷缩着的。
纪律说,弓着身子睡觉的人通常都缺乏安全感。
就像她一样。
虽然是初夏,可是半夜还是有些凉意,她进房间拿了一条薄毯。
刚刚帮他盖好,他便微微睁开眼来,看到是她,他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枕在脸旁,闭上眼睛低喃着。
她靠近了些,终于听清他在说什么。
“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了……不要离开我……你怎么忍心扔下我……”
夹杂着酒意,夹杂着悲伤,夹杂着控诉,仿佛锤子一下一下敲着吴晴的心,钝钝地痛。
眼睛突然有些湿润。
她伸过手去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抚上他微拧的眉心,轻轻地揉了揉。
却是散不开的哀伤,揉不开的结。
她静静地看着他沉睡的脸庞,心里有一股温泉汨汨流出。
虽然早已同床共枕过多次,却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他的睡颜。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说的就是这时候的他。
这样安静沉睡的他,真的很好看。没有冰冷恨意,没有熊熊怒焰。
她知道,他这趟去容城一定不是单纯的出差,否则刚刚在饭桌上他不会那样一次又一次在任遥面前提起任逍和黄灵珊,也不会突然带她去游乐场。
难道,当年那件事和任遥有关?他到底查到了什么?
一想到他也许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她的心微微一凛,脸色抑制不住地白了白。
她缓缓从他手中抽回手来,却没有起身回房,而是把头轻轻靠在他身边,定定地看着他,似乎要看到天荒地老。
*
第二天早上,任念琛醒来的时候只觉头痛欲裂。
挣扎着从沙发上起来,耳畔传来一个温柔的嗓音。
“你醒了?”她站在阳光下对着他笑。
不,也许是他的错觉,逆着光,他根本就看不清她的脸,也许她根本就没有笑,而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我熬了粥,赶紧去洗漱一下,过来喝粥吧。”
洗漱完出来,她已经盛好粥放在餐桌上。
他在餐桌前坐下,看了她一眼,神色依然清淡,只是似乎……少了一丝漠然?
正喝着粥,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连忙接了起来,边听边笑:“好的!好的!……谢谢您!……我早上就过去!”
任念琛一直看着她,直到她挂了电话他才问:“决定去程氏上班?”
她微微一怔,随即释然,弯了弯嘴角:“是啊。”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全江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你去上班也就罢了,还是去别人家的公司上班,外人会怎么看?”
吴晴看着他,脸上透着一丝倔强:“我有选择职业的自由!”
任念琛眸中酝了一丝怒意,却是极淡的:“如果你真的想出去上班,我会替你安排。”
“我不需要你安排!”她淡淡道,“我是自由人,不是你的奴隶。”
任念琛沉眸,显然在克制怒意,声音也有些冷:“给你吴氏执行总裁的位置,你要不要?”
吴晴拿着调羹的手微微一顿,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只要你和我结婚,我就给你吴氏执行总裁的位置。”任念琛缓缓道,“只要你好好做,也许有一天吴氏会是你的。”
她总算回过神来,轻笑了一声:“谁说我想要吴氏?”
“你为什么不要吴氏?”任念琛望着她,“你知道叶婉萍最在乎的是什么吗?叶婉萍那样对你,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报仇?”
报、仇。
两个字,像刺一样扎在她的心上,让她的心一阵瑟缩。
脑中又浮现出妈妈的日记本上那一行行清秀的字迹。“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不言而喻。
看到她抿着唇半晌无语,任念琛的语气也缓了些,继续攻心:“你也知道叶婉萍有多么在乎吴氏。为了吴氏,她不择手段想把你送给赵盛。你知道最残忍的报复是什么吗?就是夺走她最在乎的东西。”
吴晴的唇线抿得更紧了,握着调羹的手指节泛白,只是依然一句话也无。
任念琛继续道:“当然了,如果你根本就没想过报仇,那么去程氏工作也未尝不可,我不会干涉你,一切都是你的自由。”
*
任念琛离开公寓后,吴晴还沉浸在他方才那番话里,犹豫了许久,她终是打电话给程氏的人事部,告诉他们她决定不去了。
挂了电话后,她把妈妈的日记翻出来,看着看着,心仿佛掉进了冰窟,越来越冷,越来越硬。
盖上日记的时候,看到箱子里的相册,她的手顿了顿,拿出来看。
翻到最后一页,画面定格在她十二岁那年。
是她生日那一天,妈妈给她买了蛋糕,和外婆一起给她过生日。
照片上的她正在吹蜡烛,头上戴着一定小皇冠,对着镜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再翻过去,就是空白,空白,空白。
直到最后一页,夹着一张名片。
她微微一怔,拿出那张名片,上面印着“安康医院精神科主任医师张中瑾”,下面是一个座机号码。
迟疑了一下,她拿出手机拨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听说她要找张中瑾医生,那女人忙道:“张医生已经退休了,现在他的办公室是我在用。”
吴晴便问了张中瑾的住址和联系方式,那女人查了一下,把地址念给她。
……
出租车在一个有些老旧的小区门口停下,吴晴问了一下门岗的保安,左拐右拐的,终于找到了张中瑾住的那栋楼。
按了门铃,很快就有人来开门。
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妇人,矮矮胖胖的,面容和蔼。
吴晴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那妇人连忙将她让进屋里,然后去书房叫张中瑾出来。
张中瑾大约五十来岁,花白的头发,清隽健朗。
看到吴晴,张中瑾微微眯着眼打量着她,似乎是觉得她有些面熟,可是又想不起来。
吴晴连忙报上自己的名字,说自己是余音的女儿。
张中瑾一听,立马就想起来:“难怪我觉得在哪里见过里你,原来是余音的女儿!”
吴晴有些意外:“您还记得余音?”
张中瑾笑呵呵道:“我记忆力很好,只要是我的病人,我都记得,多久都不会忘。”
说着又叹了一口气:“你妈妈也是个苦命的女人,真的应了那句‘自古红颜多薄命’。”
看到吴晴脸上闪过一丝哀戚,张中瑾忙道:“不好意思,我不该说这些的。”
“没关系。”吴晴淡淡笑了笑。
张中瑾地老伴泡了茶来,吴晴连忙起身接了过去。
喝过茶,吴晴才问起余音当年的病情。
张中瑾拢起花白的眉毛想了想,半晌才道:“我呆了一辈子的精神科,见的病人多了。说实话,你妈妈的情况一点都不严重,只不过是轻度抑郁症,吃药控制一下就好了。”
“我记得刚开始,她的病情控制得不错,谁知后来又加重了。做了很多次心理疏导,她才告诉我有人威胁她。我问威胁她的人是谁,她又不肯说。”
张中瑾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才继续道:“我知道她有心结,可是她对我还不够信任,不愿意告诉我。我尝试了很多次,都失败了。”
“那您猜得到她的心结是什么吗?”吴晴微微握着拳。
“如果我分析得没错的话,她应该受到过很大的伤害。她似乎很恨某个人,然后带着那股怨恨和自己拗着,不肯原谅那个人,也不肯放过这自己。”
吴晴脑中突然浮现出吴驰的面容。
是的,妈妈恨的人是爸爸。
当年,只要她问妈妈她的爸爸是谁,妈妈的脸色立马就变得冰冷。
张中瑾不愧是心理医生,很快就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连忙停下来,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孩子,你没事吧?”
“没事。”她努力勾了起嘴角,“您继续说。”
“后来,你妈妈开始失眠,接着就开始出现幻觉,一直说有人跟踪她。”张中瑾微微拧了眉,“没过几天,我就听说她自杀了。”
说完,老人家有些难过地叹了一口气。
再看吴晴,只见她脸色微微发白,张中瑾以为她又难过了,再辨了一下,发现她不是难过,而是……震惊?慌乱?
“孩子,你怎么了?”张中瑾连忙唤了她一声。
吴晴回过神来,嚅嗫着唇道:“张医生,您说我妈妈说有人……跟踪她?”
“抑郁症的病人有时会出现这种症状,我给她开了些药,可是……”张中瑾不无遗憾道,“你妈妈的症状并没有改善很多。”
吴晴的脑中一直回响着张中瑾的话,妈妈不但被叶婉萍威胁,还被人跟踪了?!
*
从张中瑾家出来,吴晴的脑中一直嗡嗡作响,似乎有许多的蜜蜂在耳畔盘旋。
她在公交车站的长凳上坐了许久,直到手机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冯媛媛的声音带了哭腔:“吴晴,你在哪里?”
“怎么了?”她忙道。
冯媛媛嘤嘤嘤地哭了几声才道:“赶紧过来救我——我快要死了——”
吴晴一听,心立马悬了起来:“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打车到了时代广场,只见冯媛媛坐在广场右侧的长凳上,低着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看到她,吴晴连忙奔了过去。
冯媛媛却抬起头来对着她笑:“你终于来了。”
看到她的笑靥,吴晴才松了一口气:“你搞什么啊?吓死了我!”
“你也会担心我吗?”冯媛媛搂着她手臂笑嘻嘻道,“我以为你根本就不在乎我这个朋友呢。”
吴晴白了她一眼:“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冯媛媛撇撇嘴,一脸不悦的样子:“不说也罢!我不想影响我们吃喝玩乐的心情!”
看这架势,不用猜就知道又是因为“那个男人”了。
吴晴忍不住打趣她:“怎么?你被他甩了?”
“不是。”冯媛媛嘟着嘴道。
“他要和你分手?”
“不是。”
“又看到他和哪个女人在一起了?”
“不是。”
“那到底是怎样?难道是——”吴晴掐了冯媛媛一把,“他性|无能?”
冯媛媛听了,忍不住“嗤”地笑出声来:“我倒希望他性无能呢,那么会折腾,我都快被他……”
说到这里,她才意识到什么似的,连忙噤了口,脸颊微微有些红。
吴晴听了,嘻嘻笑了起来:“难怪说你要死了,让我赶紧过来救你,原来是欲仙欲死呢!”
冯媛媛闻言,脸更红了,伸手就要掐她:“你这老司机,实在是太污了!我得买一包强力去污粉送你,不对,一包哪里够,至少得一箱。”
两人笑闹着进了广场一楼的星巴克,落座后吴晴才正色道:“说吧,到底什么事。”
这么多年的朋友,她早已知道冯媛媛的性格,和她完全相反。
她是不会轻易向人透露心事的那种,而冯媛媛却是什么都藏不住的。
也难怪冯媛媛整天说她不把她当朋友,就因为冯媛媛几乎什么事都会和她说,而她却很少和冯媛媛提及。
冯媛媛又浮现出那副苦恼的神色:“他曾经暗恋过的女神要回国了。”
原来是因为这事……
吴晴一副“我实在很无语”的样子,撇嘴:“然后呢?他们要结婚?”
“没有啦——”冯媛媛拖长了尾音,鼻腔里带着一丝委屈,“不是说男人都忘不了自己的初恋嘛,那个女孩子是他第一个暗恋过的女人,谁知道他到现在还不结婚,是不是在等她?”
“不要胡思乱想!”吴晴拍了一下她的肩,“这一点都不像你是的性格。”
“我的性格?”冯媛媛拧了一下眉,“我的性格是怎样的?”
“你呀——”吴晴促狭地打量着她,“你是那种只要是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就算他结婚了,你也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的!”
冯媛媛一听,仿佛受了鼓舞,顿时信心大增:“是哦,难道因为有守门员就踢不进球了吗?!就算他结婚了,只要我不放他走,他就永远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说着还不无夸张地把张开的手掌缓缓握了起来。
吴晴听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就是,这才是我认识的冯媛媛!”
两人正聊着,一个穿着警服的人走进了星巴克。
那人站在门口扫视了一下,然后走到吴晴面前,神色严肃:“请问,您是吴晴小姐吗?”
吴晴闻言抬头,一看,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她顿时怔住了。 任是无情却念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