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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起彼伏的提问像苍蝇一样轰炸吴晴的耳朵——
“吴小姐,有人说你插足任念琛和涂兰朵的恋情,您有什么想解释的?”
“吴小姐,听说您的亲生母亲也是第三者是吗?”
吴晴的脸色有些沉,加快了脚步。
谁知,那些声音又追了过来。
“吴小姐,听说任念琛父母的死和你有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脚步顿了顿,鞋子一歪,脚踝传来一阵疼痛。
幸好颜黎及时扶住了她,才没摔倒。
“请问您在英国的留学的时候交过几个男朋友?”
“有人说您高中时曾经加入流氓团伙,这是真的吗?”
看着那些记者灼灼的目光,吴晴的脑中一片空白,忍着脚踝的疼痛只想赶紧离开,谁知他们却紧紧跟在她身后。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厉喝:“你们干什么?!”
任念琛冷着脸站在走廊那一头。
看到任念琛,那些记者连忙往旁边避了避。
许是觉得今天是自己订婚的日子,任念琛脸上的怒意很快消失,唇边噙了一抹淡笑:“各位,今天我是请你们来见证我们的美好时刻,不是让你们来采访我太太的。”
我太太?
吴晴的目光凝了凝,心中浮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任念琛走过去将她抱了起来,在记者们探照灯一样的目光中进了电梯。
回到房间,任念琛她放在沙发上,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脚踝。
吴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修眉微蹙。
“很痛?”他微微拧眉,眸中闪过一丝怜惜。
她咬了咬牙:“还好。”
任念琛便打电话叫医生。
不一会儿,医生就来了,看过后说不碍事,叮嘱她好好休息几天就行了。
医生走后,任念琛抱着她离开了房间。
上了车,吴晴静静地坐着,任念琛抽出一支烟来点上,神色淡漠,情绪莫辨。
吴晴终是开口:“为什么要这么做?”
任念琛转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吴驰把你卖给我了,五千万。”
吴晴抿了抿唇,转头看着窗外,明明路灯的光线一点都不刺眼,可是她突然觉得眼睛难受。
回到家,坐在梳妆台卸妆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的手有些发抖。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嘴唇干燥。
怔怔地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她突然又浮起那种荒凉的感觉,仿佛置身于孤独的雪原,冰冷,绝望。
直到任念琛走进房间,她才猛然回过神来,起身拿衣服洗澡。
看到她行动不便,任念琛将她抱进了卫生间。
她身上还穿着晚礼服,头发已经解开披散在肩上,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妩媚。
任念琛的心微微一动,伸手拨了拨她的长发,指腹拂过她的肌肤,然后就要勾她礼服的肩带。
吴晴慌道:“我自己来。”
任念琛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勾了勾唇:“我在外面,有事叫我。”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从浴缸出来的时候脚下一滑,她下意识地惊叫了一声,幸好及时扶住了墙壁,没有摔倒。
可是,任念琛已经听到了她的惊叫声,推门进来。
于是,她赤|裸的身子就这样暴露在任念琛的目光下。
白皙如玉的的胴体展露无遗,纤细的腰肢,修长的腿,肌肤胜雪。
因为刚泡过热水,皮肤微微泛红。
这副身躯,他还是第一次像这样站在明亮的灯光下细细地欣赏。
他的心口不觉窒了窒,眸色幽深。
看到他眸中陡然窜起的火苗,吴晴连忙拉过浴巾,转身背对着他,伸手拿过睡裙胡乱套上。
下一秒,一具滚烫的身躯从身后抱了上来,携着淡薄烟草味的呼吸喷在她的脖子上。
半晌,他终于察觉到她四肢僵硬。
他的动作顿了顿,扳过她的身子,看着她微变的脸色。
想起上一次她竟然还晕倒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抑制。
然而,心里还是有些不舍,静静地抱了她一会儿,吻着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香,然后才松开她。
他看着她慌乱的眸,声音如断续的风,轻轻缓缓,却沙哑:“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勉强你了。”
吴晴怔了怔,脑中有片刻的空白。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一定是她听错了。
直到他离开卫生间,吴晴才回过神来,边穿衣服边寻思,这个男人到底怎么回事?
从卫生间出来,餐桌上放着份外卖。
任念琛把筷子递到她手中:“我看晚上你没吃什么,就点了份外卖。”
她接过筷子,看着那份云吞面,心里更加讶异。
“怎么?不喜欢?”他凝眸看她,“我记得你喜欢云吞面。”
是的,他没记错,她是喜欢云吞面。
还记得小时候,妈妈每天晚上都在画室呆到很晚才回来,姥姥经常煮云吞面当宵夜,一家三口吃得不亦乐乎。
那时候,她觉得云吞面是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
如今却再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了。
看到她没吃几口就不吃了,任念琛并不勉强,收拾了餐具抱她回房间。
第二天,任念琛和吴晴订婚的消息上了热搜,盖过了涂兰朵签约万星的消息。
看着新闻,吴晴心里有些发堵。
想了半天她总算明白任念琛为什么要搞这么一出“订婚宴”。
那天在民政局她拒绝和任念琛登记还被网友爆料了,对他那种名人来说自然是很没面子的事。
可是,她却想不通任念琛为什么要把订婚晚宴选在和涂兰朵的庆祝晚宴同一天。
正坐在电脑前发呆,任念琛抱着一个纸箱走进书房。
“我说过我要送你一份礼物。”他把纸箱放在桌上,“你看看喜不喜欢。”
纸箱里放着一些小东西,一看都是旧物。
头花,小挂饰,相册,零零碎碎,放在最上面的,是一本日记本。
日记本的封面发黄,边角有些卷曲,封面的右下角写着“余音”两个字。
看到那两个字,吴晴微微一怔。
——难道,这是妈妈的日记本?
看到她疑惑的眼神,任念琛淡淡道:“这是你妈妈的东西,我觉得应该还给你。”
“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在我妈房间找到的。”任念琛放下东西就走了。
吴晴恍惚想起当年黄灵珊曾经陪她回外婆家收拾东西。
也许就是那时候,黄灵珊收拾了妈妈的东西?
她伸手拿起一本相册,翻开,映入眼帘的就是孩提时候的自己。
很多照片,从她出生到上幼儿园,再到小学。
还有她和妈妈、外婆的合照。
翻着那照片,她的手有些发抖。
往事一幕幕浮现,悲痛一点一点清晰起来,泪水再也制止不住,一滴一滴滑落。
不知道什么时候,任念琛端着一杯咖啡进来,看到她抱着相册哭,连忙将她揽进怀中。
哭了一会儿,耳畔突然传来任念琛幽幽的嗓音。
“如果当年你也能这样在我面前哭,那该多好。”
吴晴怔了怔,心针扎般难受。
她不会告诉他,当年她之所以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过多的忧伤,是因为害怕自己的忧伤会吞噬别人的幸福。
接下来几天,吴晴都没出门,在公寓里把余音的日记细细翻了一遍。
虽然是妈妈的日记,可是厚厚的日记本里记录的大多是女儿的点滴。
女儿生病了,女儿考试考一百了,女儿又问爸爸是谁了。
她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小时候。
小时候,别人都有爸爸,唯独她没有,为此没少被同学嘲笑。
她曾经哭着问过爸爸是谁,妈妈的脸立马就拉下来了。
她知道妈妈生气了。
生气的妈妈就这样冷冷地看着她,仿佛她是个怪物,有时候甚至两三天都不和她说话。
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问爸爸是谁。
而日记本里记录的那一次,她还记得,是在妈妈去世的那年。
班里的同学嘲笑她没有爸爸,还说她妈妈是“小三”。
回家后她又难过又委屈,忍不住朝妈妈发脾气:“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就我没有?!我爸爸到底是谁?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告诉我?”
话音刚落,响亮的巴掌便落在她的脸上。
记忆中,那是妈妈第一次打她。
她怔住了,愣愣地看着妈妈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倔强地咬住下唇。
那天晚上,妈妈把自己锁在房间哭了整整一夜。
接下来好几天,妈妈对她冷淡得可怕。
日记里,妈妈也在为打了她而后悔。
“我不该打她……无论我多么恨那个男人,孩子都是无辜的……如果可以选择,也许她也不希望我把她生下来……”
看到这里,吴晴的泪水扑簌簌掉落。
从那时候开始,日记本开始出现一些沉重的词句,比如“人生根本就没什么意义”,比如“如果不是为了晴儿和妈妈,我也许早就做出选择了。”
再翻下去,她更加觉得心惊肉跳。
妈妈在日记里无数次提到“那个女人”。
“今天,那个女人又来找我了,她骂我是狐狸精,她根本就不知道我也是个受害者。”
“那个女人给了我三万块,让我离开江城。可是,这里是我的家,我还要带着妈妈和晴儿,我能去哪里?”
“……那个女人去画室威胁我,她说如果我不离开江城,她会让我死得很难看……会让我在江城无立身之地……”
“……如果一开始我就选择死亡,那么晴儿和妈妈也不用陪我受这样的罪……”
“是的,我很怕,不是怕死,而是怕她会伤害妈妈和晴儿……”
写到这里,日记戛然而止。
吴晴脸色惨白,双手发抖,思索着“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然后不知不觉又想起妈妈去世那天的情景。
那天中午,她从学校回来,家里没有一个人。邻居的奶奶告诉她妈妈生病了,外婆在医院陪她。
她饿着肚子赶到医院,还没走到病房外就听到外婆撕心裂肺的哭声。
后来她才知道,妈妈吃安眠药自杀了。
天渐渐暗下来,她一直愣愣地坐在沙发上,直到耳畔传来开门声,才稍微缓过神来。
客厅的灯突然亮了起来,眼睛一阵刺痛。
她抬手遮了遮住眼睛,转身背对着任念琛。
“怎么不开灯?”
问完才看到沙发上那本发黄的日记本,他的脸色黯了下来,走过去将她揽进怀中:“想你妈妈了?”
“……”
他捧起她的脸,温暖的指腹缓缓抚过她冰凉的脸颊:“发生什么事了?”
“……”
见她什么都不说,他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轻轻将她搂进怀中:“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一股沉重的疲惫感像黑色的潮水一波波袭来。
就这样静静地靠在任念琛怀中,许久许久。
第二天早上醒来,任念琛不在。
躺在床上听到窗外的雨声,她才想起昨天的天气预报说这两天有台风。
起床洗漱,走进卫生间,镜子上贴着一张浅黄色的便签,上面几行飘逸的字。
“我去容城出差,后天回来,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琛。”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琛”上,片刻才收回神思,拿起牙刷刷牙。
洗完脸回到房间,梳妆台上也贴了一张便签:“厨房里有粥。”
拉开厨房的门,一股粥香扑鼻而来。
是香菇鸡丝粥,放在一个小小的紫砂陶瓷煲里。
她盛了一小碗,尝了一口,味道还可以。
第二天,台风小了,雨也停了,只是天空阴沉沉的。
九点多的时候接到任念琛的电话,让她去一趟任家老宅。
似乎是听出了她的踌躇,任念琛忙道:“昨天雨很大,萍姨说家里的窗户坏了,木地板泡了水。我已经叫了人去修,你过去帮着看看。”
不一会儿颜黎和大壮过来接她。
因为台风,路况不太好,走到六安路的时候执勤的交警说前面的路段积水,建议大家绕路走。
吴晴便告诉大壮:“前面左拐穿过小巷可以走七星路,虽然远了点,也可以到。”
“吴小姐您刚刚回国不久,这么对这里这么熟?”颜黎好奇道。
“我小时候住这里。”她淡淡道。
外婆的家就在附近,她从出生就生活在这里。
后来,她去了任家,可是每年过年的时候,黄灵珊都会带她回来看一看,把房子打扫一下。
车子拐进熟悉的道路。
路旁的房子更旧了,原来住在这里的街坊邻居几乎都搬走了,到处显得空旷凄清。
车子经过大同里的时候,她让大壮停车,迈步走进那条熟悉的胡同。
外婆家就在胡同最深处。
站在门口,她恍惚想起当年,那时候,她多么幸福。
而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墙壁发黑,门窗破旧,院子里长了杂草。
一切都不一样了。
看到她在门外站了许久,颜黎不觉有些担心:“吴小姐,快下雨了,我们该走了。”
吴晴恍惚回过神来,这才发觉天比方才更阴沉了些。
刚要走,却看到两个背着书包、穿着高中校服的男孩子站在旁边拿着手机拍照,边拍还边兴奋道:“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其中一个染着黄头发的男生忐忑道:“你说里面是不是真的有鬼?”
另一个戴棒球帽的男生说:“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表哥他们前天还进去了呢。”
黄头发男生顿时又害怕又兴奋:“不会吧?那他们是不是真的看到那个女鬼了?”
“这个嘛……你确定要在这里说?”
“还是别说了,我们赶紧走吧!”
吴晴的脸色沉了下来,走过去问:“你们刚刚说什么女鬼?”
两个男孩吓了一跳,戴棒球帽的男孩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才道:“难道你不知道这房子是鬼屋?”
“什么鬼屋?”她微微拧眉。
黄头发男孩忙附和:“是啊,这房子是网上有名的鬼屋,听说半夜的时候里面经常传出女人的哭声。”
“不要再说了!”棒球帽显然胆小,连忙抓着同伴的袖子,“我们赶紧走吧!”
回到车上,吴晴的脸色和窗外的天空一样阴沉。
颜黎透过后视镜看着吴晴,眉间隐约有丝毫担忧。
车子在任家老宅停下,吴晴才回过神来。
下了车,走上台阶,萍姨从客厅里迎了出来。
看到吴晴,萍姨怔了几秒,随即笑道:“晴儿,怎么是你?!”
原来,萍姨当年是任家的保姆。
任念琛回国后虽然不住这里,可是请了萍姨每周过来打扫。
刚刚听到车子的声音,她以为是任念琛来了,连忙迎了出来,谁知道却是吴晴。
萍姨高兴地握着吴晴的手:“听说你和阿琛订婚了,是真的吗?”
吴晴弯了弯嘴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哎呀,太太要是知道了,肯定很高兴!你知道吗,当年太太之所以一直不去办收养手续,是因为想让你当任家的儿媳妇!”
吴晴听了,不觉错愕。
萍姨继续道:“当初看到你和阿琛相处得不是很好,太太还很担心呢。后来发现阿琛每天偷偷给你送花,太太高兴得不得了。”
偷偷……送花?
看到她一脸惊讶的样子,萍姨也惊讶道:“怎么?你不知道?”
“念琛他……每天给我送花?”
“每年玫瑰花开的时候,阿琛都会剪一朵玫瑰花放在你的房间。刚开始太太还以为是有人来偷花呢,后来才知道是阿琛偷去给你献殷勤了!”
吴晴怔住了,原来,那些年一直给她送花的人是任念琛。
萍姨边领着她上二楼,边继续叨叨地说着当年的事。
吴晴跟在她身后,心里却是百感交集。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任念琛的房间。
她的脚步在门口滞住,脸色有些发白,不敢再往前半步。
“怎么了?”萍姨发现了她的异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吴晴努力挤出微笑来:“这屋里有些闷。”
萍姨连忙跑过去把窗户打开,然后用右脚的脚尖点了点窗前的木地板:“昨天那么大的雨我不放心,早上过来一看,果然泡水了,可见这窗户会漏水!还有,你房间的窗户也漏水了!”
说着,又拉吴晴去她的房间。
进了房间,吴晴静静地站在书桌前,盯着桌上那个干净透明的玻璃瓶发怔。
不一会儿萍姨下去领维修工人上来,她才回过神来。
萍姨要去打扫房间,让吴晴带工人检查一下窗户。
到了任念琛房间,工人在忙,她便在房间里四处瞧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在任家生活了四年,今天是她第二次走进这个房间,却是第一次这样细细打量。
书架上放着他少年时看过的书,大多是漫画,还有一些武侠小说,底下一排放着满满的CD,夹杂着几张明星海报。
书桌上放着一盏复古造型的台灯,玻璃下面压着几张照片,突然,她的视线落在右上角的那些书上。
最上面那本是梵高的画册,画册旁边是《红楼梦》。
她愣了愣,没想到他也喜欢《红楼梦》。
一般男孩子不是都喜欢《三国演义》、《水浒传》吗?
看到那本《红楼梦》,她突然想起许多个窝在房间看《红楼梦》的周末。
那时候她才十四五岁,那个年纪的女孩子喜欢的多是宝黛的爱情。
也许是因为小小年纪就经历了人生变故,她却看到了鲁迅所说的“悲凉之雾,遍布华林”,更喜欢最后的“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
一切终归虚无,曾经的幸福是虚无,现在的痛苦是虚无,就来那渺茫的未来也是虚无。
真好。
拿起《红楼梦》翻开,映入眼帘的是几个略显青涩的字——任是无情也动人。
她认出了自己笔迹。
怔了怔,这才发现这是当年她经常翻的那本《红楼梦》。
而旁边那本画册,也是她的。
当年她走得很匆忙,根本就没机会回任家收拾东西,因此这些书都留在这里。
想到这里,她连忙回自己的房间打开书桌的抽屉。
找了一遍,都是一些零零星星的旧物,没有日记本。
她记得很清楚,当年她一直都是把日记本放在最底下的抽屉里的。
她不死心,折回任念琛的房间又认认真真找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鬓角。
这时候,工人修好了窗户,她便带他去任逍和黄灵珊的房间。
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墙上的婚纱照,那是他们结婚十五周年时拍的。
她的脚步滞在门口,心里有些堵,指腹微凉。
她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迈进去。
送走工人后,吴晴和萍姨把所有的门窗都检查了一遍才离开。
天阴沉沉的,刚回到公寓,雨就开始下起来。
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她到厨房给自己煮了碗面汤。
整个下午都在下雨,她就坐在飘窗上听雨。
恍惚回到了十年前,她记得,那天也是这样的台风天,风疾雨骤。
那天放学后,看到林佳佳她们又在校门口等她,她连忙压低雨伞转身回学校。
林佳佳发现了,远远地冲她喊:“站住!”
然后黄云霞追了过来,一把“挽”住她的胳膊,笑得很“亲昵”:“余晴,我们在这里等你很久了,怎么看到我们就跑?”
黄云霞掐着她的手臂,眸底满含威胁,把她拽到了林佳佳面前。
林佳佳染着一头黄发,嘴里嚼着口香糖,一个亮闪闪的菱形大耳环晃啊晃。
林佳佳身后,是一个打伞的小妹,站得毕恭毕敬,那模样,就像电视剧里站在太后身边的小宫女。
雨很大,噼噼啪啪地打在雨伞上,她低着头,手指一根一根蜷缩,满耳的雨声。
打在雨伞上的雨珠迸溅到林佳佳身上,林佳佳脸色一变,猛地掀掉她的雨伞。
雨水落在脸上,一片冰凉。
她微微眯着眼,冷冷地看着林佳佳,薄唇紧抿。
看到这样的眼神,林佳佳自然是怒火中烧,将口香糖吐在她脸上,然后接过黄云霞手中的雨伞。
雨伞微微倾斜,雨水便顺着雨伞哗啦啦地泼下,浇在她的脸上。
看到她眯着眼冷笑,林佳佳抬脚就要踢她。
这时候,几个男生从学校出来。
林佳佳连忙缩回脚来,伸手揽上她的肩,把她往旁边的巷子带。
远远地看起来,她和林佳佳勾肩搭背的,很是亲密。
她悄悄回头,一眼就看到任念琛。
任念琛站在校门口看着她们,一脸嫌恶。
两个人的视线在雨中有片刻的胶着,她知道,此刻如果她愿意开口,任念琛也许会来救她。
可是,她不想给任家的人添任何的麻烦。
她很快收回视线,踉踉跄跄地被林佳佳推攘着离开。
拐进巷子后,林佳佳就搜她的身,黄云霞翻她的书包。
发现她一分钱都没有,林佳佳气急败坏地打了她一个耳光。
她倔强地咬着下唇,看着被雨淋得湿透的书。
那天晚上,她很晚才回任家。
回到家的时候黄灵珊和任念琛正在客厅看电视。
母子俩原本有说有笑,她走进去的时候,任念琛立马拉下脸来,冷冷地睨她。
黄灵珊连忙起身:“你不是有带雨伞吗?怎么淋成这样?”
她没有回答,低着头上楼。
黄灵珊追了上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晚回来?”
看到她淋成这样,黄灵珊又心疼起来:“阿姨不是告诉过你,如果下雨就打车回来吗?是不是没钱了?”
说着就叫任念琛去把她的钱包拿来。
任念琛不悦地嘟哝:“你对人家这么好,人家又不领情,整天臭着一张脸,好像咱们欠她几百万似的!”
“阿琛!”黄灵珊瞪了任念琛一眼,“还不赶紧去?!”
“不用了!”她冷声道,“以后不要再给我钱了,我不想欠你们太多!”
说完,头也不回地上楼去。
过了一会儿,黄灵珊来敲她的房门,她不忍让她在外面站着,终于还是起身。
打开门,黄灵珊端着饭菜进来,把饭放在她的桌上:“吃吧,今天珊姨做了你最喜欢的炸醋肉。”
她接过筷子低着头吃饭,黄灵珊就坐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她。
沉默了片刻,黄灵珊才幽幽道:“晴儿,我听阿琛说你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女孩子玩在一起了,是真的吗?”
吴晴手中的筷子顿了顿,抬头看着黄灵珊,眸色清冷。
黄灵珊不知道她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忙又笑道:“你别怪阿琛多嘴,他这也是担心你,不希望你学坏,是不是?”
吴晴咬了咬下唇,没有说什么。
第二天早上,吴晴接到一家公司的电话,让她下午去面试。
投了那么多简历,一直都是泥牛入海,现在终于有了回声,她自然高兴,吃过午饭就好好准备。
站在衣柜前,她第一次对任念琛为她“精心挑选”的衣服感到满意。
她选了一套比较正式的裙装,米色的雪纺衬衫,黑色的西装裙,配上黑色的高跟鞋。
嗯,很好。
面试的人有八个,她是第五个进去的。
看到她的时候,几个负责面试的老男人眸色顿时亮了起来,有惊艳,有好奇,有探究。
她知道自己有多漂亮,尤其是今天她还认真打扮过。
早已习惯这样的目光,她只是温婉一笑。
面试很顺利,只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她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不过,没关系。
“经验是可以慢慢积累的嘛——”那个看起像是主试官的人笑眯眯地说,其他人连忙跟着附和。
走出面试的房间,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收拾了东西正要走,刚才站在门口负责引导的女人走过来说:“吴小姐,请留步。”
对上她询问的目光,那女人笑了笑:“是这样的,我们总裁想见见您。”
跟着那女人上了电梯,她心里有些疑惑。
她特意查过资料,投简历的时候避开了任氏的公司,因此要见她的人不会是任念琛。
那么,又会是谁? 任是无情却念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