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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太仓换装

雄霸大明朝 孤君道 6124 2021-04-07 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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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五头羊,二百人一顿是吃不完的,朱延平没这方面经验,觉得十头羊不够二百人吃。实际上七八头就够了,毕竟全吃羊肉,这些南方人也受不了。

  就连陈世清,也没有这种大规模宰羊的经验,所以当夜羊杂、羊血羹送给了应征将士的家属,还剩下二十头羊,只能带着行军。

  其中,朱延平因为吃不了肉,而功劳实在是太大了,仅仅升官是无法平息众人心中的感激之情,所以陈世清给了朱延平一个奖赏,这回太仓换装时,发放的铠甲由他先挑一副。

  腊月二十六,在飘扬的鹅毛雪花中,镇海卫老少相送五里,二百镇海卫子弟分成两个百人队,向东边三十里地外的太仓州城赶去。

  只骑过驴子的朱延平作为应征军官排行第二的百户,骑着马,率领了一百人在后行。手下两个总旗,刘高旭和杨春茂,还负责押运五车粮食和不少人的物件,包括二十头羊肉。

  鲁衍孟牵着马,踩着泥泞,风雪中只能看到前队的模糊影子,艰难跋涉着。

  苏杭这种地方,冬季不会很冷,虽然会下大雪,下完就会消融,或者一边下一边消融,风雪中行军,难度比北方要小得多。

  “双腿夹紧,不是让你绷直,感受马匹前进的摇摆,顺着力道使劲。”

  鲁衍孟取下背上的竹筒,饮一口酒驱寒,他穿的是草鞋,踩在这混杂冰雪的泥水里,感觉不是很舒服。他昨日买了布鞋,可舍不得穿,和行军的军士一样,有布鞋舍不得,都穿着草鞋,也有如刘高旭那样的,索性光脚上阵。

  “两骑交锋,要借助马力方能一击必斩。你现在别说借助马力,还要消耗力气心神控马,所以多练,慢慢来。”

  马匹上,朱延平左手握着马缰,右臂夹着一杆普通红缨枪,双腿稍稍放松,踩着马镫里微微蹬劲,让浑身的重量向下分担,重心向下,做到几个支撑点同时承载。

  可鲁衍孟的教导,总会在行进时,因为紧张而忘记,下意识夹紧两腿。因为有马鞍,这种动作毫无作用。有时候反倒会给马匹下达错误信息,造成安全隐患。

  “在练习骑术初期,骑姿要正,只有打好的基础正,后面无人教导,也能逐步娴熟。”说着,鲁衍孟从怀里油纸包里取一块烤羊肉塞嘴里嚼着:“其实,两军交战时,很多平日里的骁勇之士,连刀都抓不稳,看着刀锋劈来不知格挡、躲避,浑浑噩噩呆傻中白白送了性命。能发挥平日三成本事,哪怕是敢挥击兵刃,那就是难得的好兵。”

  “所以,三郎要有拔剑挥刀的勇气,初历战阵时莫要落单,就能保住性命。若骑马交战,不要坠马,也能活下来。”

  鲁衍孟说的头头是道,仿佛经历过战争一样。

  朱延平挤出笑容道:“先生,真有战场上不知躲避的人?”

  “这还有假?武毅戚公的所著兵书上说了的,等时机合适就给你誊抄一本来。在去年,马上是前年了,山东闻香贼造乱时,咱弃笔执刀,多少好友慷慨言辞,做辞世之诗上阵,多数未杀贼子一人,就白白送去了性命。”

  “风吹逝,桃瓣恋春,果未结,奈何奈何。”

  轻轻念一句,鲁衍孟笑了笑道:“这是咱的一名婢女所做……不说了,总之上阵前,咱会想法子让你见见血,免得平白送了性命。”

  低头,鲁衍孟踩着泥水,抬头挺背,背影飒踏。

  朱延平看着,感觉这个家伙在说假话,缅怀旧人,哪能这么潇洒?他不愿意相信鲁衍孟说的话,可鲁衍孟竟然能认出来张薄,还是一副不过如此的神态,他不能不信。

  握紧了手中长枪,朱延平感受着马背上的颠簸,适应着,学习着,缓缓露出微笑,身躯也随着马匹踏步摇晃,而轻轻摇晃,适应着颠簸,努力做到人马合一。

  走了接近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终于到了太仓州城。

  对了,他发现这年头已经有小时的说法了,十二时辰是大时,一分为二就是二十四小时。江南官方是大时计时,与朝廷保持一致;民间则流行小时计时,因为手工业发达,这个更简单,也更为方便。

  原来是一天一百刻,随着西方的天文历法传来,也改成了九十六刻,刚好一小时四刻。

  太仓州知州陈如松,万历四十年解元,四十一年进士,领着大小官吏佐贰百余人,汇同应景的太仓豪族代表,在西门备好饭菜,饭后将会进行初次典军,换装后镇海卫的人就会南下杭州。

  太仓,看名字就知道这个地方有多么的富裕,别指望陈如松这个曾经的福建省乡试解元,即福建地方的状元能保持清廉,就算不主动贪,各种例子钱也能将他喂的肥头大耳。

  运河,南杭州,北至北京。运河沿线,两端各有一个仓储重镇,南边是太仓,北边是京门通州。太仓汇聚江南向北转运的粮秣、贡品、奢侈品,所以叫太仓。

  这回,纯粹是家住西门的张家张薄资军的名声传出去,太仓州官员和豪绅不能不表示,这才出城迎接,否则派个判官、同知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陈世清这个四品卫所武将,面对陈如松这个正五品文官,像个孙子一样去打交道,别说朱延平,就连陈世清的副手镇抚使杨国锐都没资格搅进去。

  西门城楼上,张薄与家住东门,人称东郭先生的张采摆着小桌,木炭火盆温酒煮肉,正在下围棋,四周太仓的青年俊彦旁观静看,而他们的父辈都在城下。

  这些青年俊彦出身有官有商,这不是官商勾结,是官商一体。

  “左屯总旗刘高旭,领战袄一套,短靴、草鞋各一双。勇字盔一领,半身罩甲一领,战刀、藤盾各一。另有醋布一尺,盐三合。”

  草棚下,五十多岁的令吏抱着花名册高声念着。吏不入品级,也有高下之分,最上是令吏,再下是典吏,司吏,最最下是胥吏。

  刘高旭这个大个子高声应道,昂然向前,分发军备的胥吏认出刘高旭,笑道:“大牛,何时有了这么个好名字?”

  “鲁先生给俺起的,俺家三郎也有大名了,唤作朱延平。”

  刘高旭拱拱手,这种胥吏现在笑呵呵的,以前可没少看过脸色。

  “左屯小旗何冲,领战袄一套,短靴、草鞋各一双。勇字盔一领,短刀、鸟铳各一,铅子五十枚,火药两斤,火绳八尺。另有醋布一尺,盐三合。”

  何冲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火铳手,顿时脸色就变了,在胥吏一副你自己保重的眼神下,接过火铳等装备。

  “左屯百户朱延平,领战袄一套,长靴、草鞋各两双。将校……鱼鳞甲……”唱念的令吏顿了顿,仔细一看没出错,轻咳两声继续念:“将校鱼鳞甲一领,祥云饰耳战盔一领。青帜一件,枪槊一副,铁弓一张,竹木铁矢三十枚,箭壶一副。另有醋两罐,豆豉一坛,盐五合。”

  朱延平上前应到,接待他的是一名司吏,双手接过朱延平递交的军籍堪合,装模作样看看,双手还回去笑道:“朱公子果真仪表不凡,公子投笔从戎,已成太仓城中美谈,小人仰慕。”

  “军户的命,前程全靠一双手,不会让太仓父老与天如先生失望。”

  朱延平猜测是张薄为他宣传了一下,否则这些人不会对他态度这么好,他可以认为当官的有好人,绝不会认为当吏的会有好人。

  “就是这个话,前程就得拿命拼。这物件有些多,小人遣人为公子送入军帐。”

  朱延平看看摆到桌上的家伙,摸摸鱼鳞甲,笑道:“如此有劳了,就此别过。”

  领了军备的人,都会先去草棚里洗个热水澡,直接换装。

  据鲁衍孟的说法是,长途行军都会有这种举措,是为了防水土病。不只是怕军士到其他地方感染那地方的水土病,也怕军士将本地方的水土病带出去。

  原来还讲究一下,现在没人管。不过太仓是什么地方?太仓子弟要出征,该做的场面还是要做到。

  草棚四周挂着草帘子,不断有新煮好的热水送进来。

  朱延平进去,里面水雾缭绕,镇海卫子弟相互帮助,拿瓢舀水洗着,除了没有水喷头,与他在工厂里与工友一起洗没什么区别。

  光着屁股何冲跑过来道:“三郎,纸甲见不得水,先脱了差人带回去晾着。”

  “成,何二哥搭把手。”

  托人将纸甲带回去,朱延平脱了里衬棉衣,踩着湿泥进去,一伙人相互帮着洗澡。这个地方多水,应征的多是年轻人,都是小时候一起在水里玩大的,没什么好羞涩。

  洗完澡,在一块铺着木板的干净地上,朱延平开始更衣换甲,红色鸳鸯战袄放在一旁,将身上原来的粗布白袍穿上,在刘高旭等人的帮助下,总算是将鱼鳞甲给穿上了。

  这套鱼鳞甲是明军制式低级军官战甲,因为在南方,所以战甲不是全身的,也只到两膝。浑身防护非常全面,两臂表层也有鱼鳞护臂。

  朱延平试了试鱼鳞甲的柔韧性,鱼鳞编制的甲片,可是顺着卷,也可以逆着鱼鳞重叠方向卷,毫无压力,非常的轻便柔软。

  挂在两腿之间的前摆,完全可以卷成一个卷。

  穿戴上,试着大幅度活动两肩,扭腰,并没有多少不适和阻碍,只是有些重,足足三十八斤。而这时候的斤,他感觉比后世的要重两三成。

  鲁衍孟光着上身出来,仔细摸摸甲片,笑道:“良心货,这甲片是层层压叠,不是拼凑的,所以别看只是一层,其实是两层。”

  他胸前背后,刀痕创伤连片,他一过来,其他因为穿上红色鸳鸯战袄相互取笑新郎官之类的军士,都闭嘴了,默默收拾零碎,出去了。

  刘高旭坐在一旁,看到了说:“没想到,鲁先生也是身经百战的英雄。”

  “只有一战而已,全赖战甲防护,赶紧收拾收拾,一会儿官老爷们还要阅军呢。”

  朱延平沉默了,他有些不敢去了解鲁衍孟的过去,经历过这种大战的人,还有鲁衍孟不时的讲述,他相信这家伙以前阔过,非常的阔。

  他感觉,鲁衍孟这么帮自己,应该是要需要自己帮他做什么事情。

  随着换装完毕,每个人除了身高不同,背影一般无二,仿佛工厂里的流水线产品,朱延平看着,很是压抑,他看着背影,有些认不出这些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弟兄。

  这里,每个人都失去了特色象征,哪怕他这个百户,也只是上级军令里,一个受操控的傀儡,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雄霸大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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