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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艾森说吃饭。
贺牛答应了,因为他的肚子也饿了。而且很饿了,因为他现在手头也很拮据,上个月的工资早都花了个七七八八,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
于是俩人一起走向饭店。
俩囊中如洗的人走向饭店按说是件有违常理的事情,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是老赖,因为生活很少的时候是戏剧,是小说,是电影。
大多数人在没钱的时候都会忍着,至少不会下馆子。因为老赖实在是件很丢人的事情,而且对于正当青年的他们。多数人要么去挣钱,要么去偷钱,要么去要钱,要么去抢钱。
不过他俩并不在乎,不是因为没人关注他俩,而是他俩实在不值得关注。谁会关注穷人呢?又没有选票!而且他俩和那些同住一楼的一点儿也不熟,就算是熟悉,他们也不会关注的。还是那句话,谁会真正关注穷人呢?不就是懒笨傻么,人性负面的集合体罢了。
但艾森和贺牛还是去了饭店,而且是经常去的饭店。
但他俩都不是这家饭店的VIP客户,更不会是这家饭店的股东。
但是他俩都知道在这家饭店吃饭即使没钱,但也能吃到饭。
不过吃饭的时候就得忍受一些白眼,或者享受一些格外的待遇,比如有人朝饭菜里吐唾沫之类的。
但这些他俩看不见,既然看不见那就是没有。古人都说了心外无物,言外无物,眼外自然也无物。
不过白眼总是能看见的,但这能算什么呢?也就是个白眼罢了。
嘲讽当然也有。不过这依然能算什么呢?也就是嘲讽罢了。
所以他俩一直在这家饭店混着饭,安然无恙地混着饭。而且他们并非是老赖。主要是指贺牛,因为他基本上是蹭饭的。
并非是老赖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赊账。而且不是一分都不还,而是时欠时还,稿费来的时候还,没有稿费的时候欠。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他并非是老赖。
但关键是他欠的时候远远大于还的时候,而且还的时候欠债的余额往往很多。原谅那时间的稿费吧,虽然现在稿费也不高。
艾森和贺牛走进了那家饭店。
迎接他们两个自然还是白眼和嘲讽,不过这能算什么呢?虱多不痒。
但赠与他们白眼和嘲讽并非是这家店的老板,而是这家店唯一的服务员。
这个服务员叫小倩。
他俩温和地和小倩打了招呼。
他俩再怎么厚脸皮,但基本的礼仪还是知道的,毕竟是南都的大学生呢。
这之后他俩便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俩并没说要什么饭菜,但饭菜还是端了上来。
当然是有人看见他们来了,然后告诉厨师的。因为他们和厨师不熟,一点儿也不熟,只是打过几照面而已。但就算是熟人,厨师也不太可能给他们免费炒菜让他们吃。
所以这个打招呼的人肯定是饭店的老板,但是真正打招呼的却不是老板,因为这个饭店的合法经营者是一个女士。所以人称老板娘。
老板娘老早就看见艾森和贺牛了,在他们还未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了。
因为她的饭店正对着艾森和贺牛所住的小巷子。
当贺牛和艾森刚走出巷子口的时候,老板娘一抬头便从人来人往中看见了艾森,然后看见了贺牛。
老板娘看见邋遢的艾森后,叹息了一下,皱起了眉头。她知道他俩回到他这儿来的,因为他俩直戳戳地走向她的饭店。
倘若他俩朝左走或者朝右走,那么他俩肯定不是来吃饭的。
对于艾森来说,他朝左走应该是去邮局去稿费。朝右走应该是散心,因为那边有个公园。
但是贺牛向左走或者向右走,她是不清楚他到底干什么。
但对于艾森她是知道的,因为朝左走后不久,艾森都会再次回到她的饭店叫上一两个菜喝上一点儿酒,然后付款,再冷冷地看上她一眼,走人。
老板娘知道他是写诗的,很早以前就知道。她还知道艾森这个小男人除了写诗之外就不干别的事情,不对,干别的事情,比如吃喝拉撒之类的事情。但这些事情向来被人认为不是事情,至少对于成年人来说是如此,对于已经走向社会的大学生更是如此。她的意思是说艾森的唯一生存依赖便是诗歌,简单来说就是靠诗歌维持生活的,再低俗一些就是靠稿费过日子。
她读过他写的诗,所有的她能看见的诗歌。好或者坏,她琢磨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她知道她的诗很感人,真的很感人,一看就想流泪或者愤怒的那种。但这种感觉好像也就仅限于她自己。
因为她把他所发表的杂志都买了回来,把他所写的诗歌让小倩看过。小倩表示看不懂。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老板娘让她看了很多遍,但结果依然是看不懂。
老板娘有点小悲伤。
后来她就不悲伤了,诗歌是文学的王子。王子的世界岂是一般人说懂就能懂的呢?
毕竟小倩就是一服务员,毕竟她也就才高中毕业,不对,高中肄业。
这样的人你能指望她看懂诗歌,而且是艾森的诗歌?
不能。
所以老板娘就不悲伤了。
至于艾森朝右走必然是去公园散步。那是她经过了多次观察和考证后的出来的结论。
老板娘就在他们穿过马路的时候,站了起来,转过身对背后的正在厨房里忙着的厨师说炒盘土豆丝,来碟花生米。
厨师听了后,嘟囔了一句,又是那个诗人?
老板娘嗯了一下。
她当然能听出厨师的不满,但她怎么解释呢?说有一类人不在乎物质,不在乎名誉,像屈原一样只忠实于自己的理想和内心?
她不会这样说,因为没人会懂,至少小倩不会懂,厨子大底也是不会懂的。虽然厨子是自己的亲戚。
但她不想听别人对诗人的不满,又不能责怪厨子的庸俗,所以她只能用一声毫无思想感情的嗯字来表达自己的矛盾态度。
不能怪老板娘小气,也不能怪老板娘这个粉丝不够死忠,实在是由于他俩,尤其是艾森经常性地欠账,让人很是恼火,毕竟她是要做生意的。
艾森和贺牛坐下后,老板娘朝他俩看了眼,好像艾森又瘦了些。
哎,他何时才能长大起来呢?
老板娘看着坐在那里没有什么言语的诗人艾森。
话这东西只有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多起来,比如挣钱了,比如升官了,比如娶了个好媳妇,比如嫁了个金龟婿,比如捡钱了,诸如此类等等。
古人或许有高洁之士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任他红尘滚滚我自逍遥自在。
但现在艾森不能做到心如古井,或许是年龄未到,或许是心境不够,或许是其他的原因。总而言之他现在在沉默着。
贺牛也在沉默着。
因为他并不怎么好于他。
或者说并不怎么坏于他。
两个失意的南都高材生,此刻就这么沉默地对坐着。
通,土豆丝上来了。
通,花生米上来了。
通,一瓶廉价的白酒上来了。
照理说欠饭钱这事儿和服务员是没什么关系的,她就是一打工妹而已。再说咱国家没有给小费的传统,不传统有过,但后来消失了,好像是建国后(据说),因为有碍于劳动者的尊严。
但是对于这种经常吃饭不给钱,或者说吃饭少给钱的人,实在是没必要摆什么好脸色,更不要说把他当上帝来供奉了。但至少这样子能博得老板娘的好感,你看我在试图赶走那些吃白饭的人。
能借此宣泄出自己负面情绪的事情(比如被某个客人骂了),还能在老板娘面前博得忠心,虽然费点力气,但这事儿还是收益远大于损失,她自然乐得这样。
但老板娘好像并没因此而高兴,甚至还略微皱了皱眉头,不过这些小倩没有看见。因为就在小倩回过头的时候,老板娘的表情已经变了,脸上带着微笑。
于是小倩在临走时,又重重地哼了一声。
艾森和贺牛并没因为这些而失态,依然微笑着道了谢。
他俩毕竟是高材生,而且是南都大学的。
筷子当然得自个儿拿了,酒杯当然也得自个儿取了。
按小倩的想法,最好别给他筷子,最好别给他酒杯。
但筷子就在筷子栏里,酒杯也在筷子栏里。
这些是大家都要用的,当然不能藏起来了。
但小倩还是在艾森去拿筷子和酒杯时,张开了嘴,想要在他面前呸一口唾沫,但想到有别的客人,她只好算了,用眼神再次鄙视了他一回。这才得胜还朝地给其他客人服务去了。
艾森和贺牛慢慢地吃着菜,慢慢地喝着酒。
酒不多,只有一瓶。
但喝着喝着还是醉了。
醉了的是艾森。
醉了的艾森胡言乱语着。
“昨天,就在昨天,一个老板拿着诗集来求我签名,兄弟,你知道我怎么做的?”
“你猜猜?”
“猜猜啊。”
“我在封面画了个狗,画了个狗啊。” 逆袭黄金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