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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阎晋过来的两个警察一挥手,喝一声“带走”,连打盹的时间都不给。
阎雨霖一声不吭,静静的朝阎百铨看了一眼,调转身就走。阎皓文抖着嘴,试图求救,下一秒,也被往外拖了去。
阎百铨沉着脸,由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待客厅里再度安静下来,他朝阎晋望了一眼,背转身,道:“你跟我来。”
阎晋凝着他的目光如深墨缓缓,他脸庞肃穆,随阎百铨进书房。
阎百铨待他进来,将门关上。一转身,拄着拐杖,站在他面前。
目光如炬。
他手中的拐杖如磐石,矗立在地板上。
他说:“你赢了。”
他说:“胜宇从今天起,算是正式交到你手上。”
阎晋一丝欢喜的表情也没有。他目光定定的落在阎百铨手中拐杖光滑的手柄上,忽将眉梢一扬,看向阎百铨身后那张宽大的椅子。
“苏氏尚未到手,爸就肯将胜宇交给我?”
阎晋微微的扯动了一下嘴皮,视线落在阎百铨蹙紧了双眉的脸上:“更何况,西郊这个工程,既已上报至市局,我可没把握能全身而退。不如阎董事长另择贤能,另请高明。”
阎百铨沉着脸,看了他一眼:“你不用在我面前打太极。”
咳了两声,将手柄紧握,阎百铨沉声道:“你把雨霖和皓文都弄了进去,胜宇是我们阎家的产业,绝无可能拱手让给别人。阎晋,你是我的儿子,我还能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他自负的上下扫了他一眼:“你想要的结果,我已经给你。西郊工程事故,我要你在一个星期之内解决。”
“假如我说,办不到呢?”
阎百铨的脸色一变。
阎晋声音越加缓慢:“我现在走,胜宇会变成什么样?”
“应该不至于破产。”他似很轻松的,开玩笑般,嘴角往上提,“有阎董事长在,您还可以把阎副总也调回来。他也姓阎,也是阎家的人,我想,他应该很乐意接手胜宇。”
“阎晋!”阎百铨大喝一声。
他两颧骨上的肉在簌簌抖动,眼睛瞪得滚圆。气息也不稳起来。他说:“你究竟要做什么?”
阎晋脸上的笑收起,眼窝极深的望到阎百铨双眼中。他说:“我要娶许念。”
“不行!”阎百铨未有半分思考,一口回绝。
阎晋似早料到他会反对,神色淡然的说道:“你不同意,不要紧。从今天起,我阎晋和阎家再无任何干系。”
他说着,转身就朝外要走。
阎百铨握着拐杖的手在颤抖,气得脸色发青,他喝住他:“站住!”
阎晋一只手握在门把上,半侧着身不动。
阎百铨身体直哆嗦:“你要娶她,也得一桩事情一桩事情慢慢来。安琪的后事到现在还没有办理,案子仍在调查之中。她和安琪的死又脱不了干系。你挑在这个节骨眼上,不顾阎苏两家的颜面,连自己的前途也不要了吗?”
阎晋半垂着视线,眼窝中又深又黑。他不说话。
阎百铨又道:“这样,你把她先带回来。你们的事情以后再说,把眼前的事情暂且处理了。你要娶她,等情况明朗之后,我自然不会反对。”
“明朗?”阎晋声音极低的念了一声,两字缠绵在舌尖,似斟酌回味着什么。
他回过身来,看向阎百铨:“也好。”
阎百铨听了,脸上的撑大的皱纹一瞬间松了下来。正当他要松一口气,阎晋又说:“订婚。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阎百铨才刚要缓下来的颜色一下又绷紧。很快,他脸容松泛下来,似是无可奈何的颌首点着头道:“好吧。你既然这样看重她。就依你。不过,订婚的事情还是要放在安琪的葬礼之后。不要叫外面的人逮着机会,对我们阎家说三道四。”
阎晋并未反对。
阎百铨又说:“还有一件事。”
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狠色,朝着阎晋看过去:“在此之前,我要见一见她。”
阎晋不置可否,拉开门走了出去。
阎百铨缓缓的从胸腔里压出一口气来,他拄着拐杖,缓慢踱到宽大黄花梨木方桌之后,拉开抽屉。抽屉里放着一只紫檀木盒子,看起来很有些年月了。将紧锁的盒子打开,阎百铨抽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并排站着三个人,一个是年轻时候的他,依偎在他身旁的女子年轻貌美,温婉可人。而那女子身旁的男人,身量高大,浓眉大眼,很是正气凛然。
阎百铨布满斑点的手从那女子的脸上拂过,落在她身旁的男人身上。那双已老迈浑浊的双眼一下利色迸现。
“许正东,你猜猜看,我会不会再给你机会,给你女儿机会,夺走我的东西。”
阎百铨忽收拢手指,那照片上的男人便一下子蜷缩发皱,被他掐灭在了手中。
......
阎晋手掌心握着一对戒指,素色,无一丝点缀。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他这个身份会买的对戒。
他赶到医院,钱主任和学生正从实验室过来。
见到他,钱主任急将实验报告拿出来,说道:“你来得正好。我们刚刚发现,在许小姐的身体中,有两种毒素相克。她送医之前注入体内的是一种,潜伏在她身体里的,还有一种。”
阎晋接过钱主任的实验相关数据,蹙眉望着。
钱主任道:“要是能尽快得到其中一种的解毒方法,也许对暂时缓解许小姐的情况有帮助。”
阎晋道:“我知道了。”
便将手中的对戒握着,重新放回口袋中,他和钱主任道:“替我照顾她。”
刚刚才赶过来,又马不停蹄的往另一个地方赶去。
钱主任望着他远去的身影,从口中吐出一口气。
他的学生在旁道:“老师,到时间了。”
钱主任回过身来,点了点头。与他的学生一道进无菌室。
许念现在的情况,他们几乎是瞎子摸象,不得不很小心的一阶段一阶段往前摸索着,极力给予治疗。谁都没有这方面相关的经验可供参考。哪怕钱主任从医这么多年,也未碰到过这样棘手的中毒事件。
今朝对她采取的治疗方式,是他们在实验室经过多次活体实验,得出的一种疗法。虽能延缓她体内毒素发作,不过对她本人的身体机能损害也十分严重。不得不定时进行仔细查看,以保安全。
钱主任示意他的学生将药剂和记录本给他,他穿上无菌衣,走了进去。
房间里异常安静,只听到机器发出的声音。
钱主任替许念做着检查,不过一天一夜,她人已瘦下去一圈,颧骨高起,手臂上的青筋越加清晰。
望着那细到叫人不敢动手的胳膊,钱主任心中亦有不忍。
他将针剂顺着许念的血管推了进去,仔细观察她的脉搏和心跳。记录着相关数据。
待他收拾着,准备离开,那嘀嘀嘀的气管之后,似乎有急促的喘息声。
钱主任怔了怔,忙回过身来,便看到许念睁开了眼睛,极力要将氧气面罩拿下来。
“醒了?”钱主任露出一丝惊讶、欣喜,他忙朝着外面,要示意门外的学生去准备,替许念做一个详细的检查。
垂在身侧的衣裳叫人抓住,钱主任低头一瞧,许念纤细长长的指尖极力捏握着他一侧的衣裳。
她额头上的青筋凸显出来,渗出了细汗,极力的想要和他说着什么。
病房外,他的学生已要进来。钱主任朝着他们做了个手势,慢慢蹲下来,靠近许念。
他说:“你想跟我说什么?”
许念声音微弱,意志却坚定,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钱主任无法听清楚,她就一直重复着。
钱主任顺着她的喘息,慢慢辨认着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她说:家。
她说:我要回家。
钱主任握着她的手,耐心温柔的安慰她:“等你好了,阿晋会带你回家。”
她闭着眼睛,吃力的,想要摇头。却毫无力气。她睁开眼,眼里流露出的悲哀与期待,憧憬与怀念,令钱主任看着动容、不忍。
她望着他,可怜、恳求,坚持、向往。
她要回的,是她的家,那个只有他们姐弟与父母的家,而不是任何无关紧要的家。
钱主任眼眶有些热,他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会把话带给阿晋。”
她应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听到钱主任的回答,感激的闭上眼睛。
钱主任替她理了理氧气面罩,及其他的医疗器械。这才走出来。
他的学生在旁担心道:“老师,她突然醒过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钱主任被他说得心中大大一跳,急转过去,穿过窗子往里看,看到那瘦削的胸脯仍在轻微的起伏,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将数据等都交到学生手里,道:“我有事情出去一趟,你们照看好这里。”
他的学生纷纷答应,在病房外围着,就许念的病情进行了一些分析了讨论,便想到实验室里还关着一只为明天的治疗方法做实验的小白鼠,就一齐回去观察了。
无菌室外,一时安静得有些过头。
这一层并无别的病患、房间,阎晋花大价钱,将这一层楼都包了下来。所以,钱主任的学生并不担心病房里的人会出什么意外。
可偏偏越是不担心,却越是容易出问题。
连着安全通道的门被人轻手轻脚的推开,有道身影动作极轻敲的钻出安全通道的槅门,来到走廊上。
她站在玻璃窗外朝里看,看着病床上半死不活的许念,干涸的红唇慢慢弯了起来。
双唇阖动,她轻声念着:“终于轮到你了,许念,你欠我的,怪不得我。”
她将无菌室的门推开,把带上来的轮椅展开,将许念脸上的氧气面罩摘了下来。
许念察觉到动静,想要睁眼看一看。可刚才和钱主任的那几句话,已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她太累了,四肢百骸都无法行动。眼皮被一道黑幕沉甸甸压着,睁不开来。
她感觉到自己被人从床上抱了起来,动作并不轻微的丢到了轮椅上,她整个后脊背都在往下垂落,觉得自己像是一滩烂泥,蜷缩在一个小小的方盒里。被人摆布着,朝东又朝西。
她听到有人在耳边尖声的大喊大叫,又听到什么东西“乒乒乓乓”的砸落砸碎。
她被人推着,一阵风似的坠落下去。
她听到耳边有呼啸、尖峭的风声,听到谁的呼喊声,听到海水滚滚的声音......“咚”的一下,麻木的身体惊醒,却也只是一瞬间。她的骨骼似裂得粉碎,呼吸灼痛,身体冰冷沉重......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冠一欢快的脸庞上。
她看到前方一片明亮。爸爸、妈妈,还有冠一,他们在上坡的那段水泥路上望着她微笑,旁边朱红色的墙上挂满了野蔷薇,粉色、白色,绿叶交杂。
她回家了。 谁说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