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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首不说,只将药瓶在手心里缓缓的揣着、转着,眼里的光像被重重黑云压住的七彩,暗,却又使足了劲想要从那黑暗之后冲破出来。
只是,那云层太厚,她的力量又太过微小。实力悬殊,总没有赢的可能。
阎晋从她手中忽夺了药瓶去,他阴着脸道:“你不愿说,我有的是办法查清楚。”便要动身。
小鱼急抓住他的袖子。
“查清楚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她声音低微,微哑,抓着阎晋袖子的手指用尽了力气。指甲泛白,只有她自己知道,哪里在痛,痛得麻木。
“根本就没办法。”她虚弱的笑着,缓缓松手,半靠在长椅上,“这是我的续命丸,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阎晋半转过来,目光紧紧锁住她,他将她的手握入掌心,用力的揣着。不知在告诉她,还是在说服自己,他说:“会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
他半蹲下身来,微垂的眼睫挡住了眸中的水色,声嗓压抑:“你有今天,我要负责任。假如真的到最后,什么都做不了,我把一副好身体赔偿给你。”
小鱼坐了好一会,药效见见显现。五脏六腑扭曲碾压般的剧痛消减下去,虽四肢仍觉虚软,精神却好了许多。
她轻“嗯”了一声,望着蹲在自己身前,再不见傲然冷漠的男人。指尖在他发中轻轻的穿过:“你想要弥补,你觉得对不起我。”
他脸埋在她掌心中不说话,热热的呼吸,带着潮湿的滋味。像烈日里的海风,粘腻,带着一丝黑暗将来的哀叹。
“阎晋,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这一切根本不是谁的错。要真的怪,得怪我自己鲁莽,不知所谓。我为了自己,为了追逐所谓的爱情,害了我弟弟,害了我自己,也害了你。还有,还有苏小姐......”
“你该觉得对不起的人,其实是苏小姐。要是再让我有一次机会,我不会再那样摇摆不定。仇恨,能改变的只有复仇的人自己。我知道,你因为我,对苏小姐......”她嗓音滞了滞,未再说下去。
苏安琪的案子,她是有耳闻的。虽最终判定是一场意外的绑架事件,可她亦听到这其中有许多不可告人的细节。听闻,阎家的人被牵涉其中。
小鱼也曾竭尽全力想要追究自己被掳劫,被推入护城河的真相。可在看到孙晓鸥的那张纸条之后,她便不再想要追究下去了。是,没有任何线索将这件事指向阎晋,他看似是最清白的一个人。可同床共枕多年,她很清楚,在该狠绝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狠。
她清楚记得,他曾怎样对待嘲笑他、欺侮他的那些地痞混混。彼时,他还不是阎家的少爷,他还只是巷角那栋破败矮房子里的少年。记记重拳,将人打得鲜血淋漓,要不是她经过,他几乎要将人打死。
回到阎家,进入胜宇,他亦手段凌厉。她害怕的,很害怕。她仍愿意相信,他不会主动伤害她。可间接呢?
还有苏安琪,她也害怕苏安琪的死会和他有关系。
然而,她又不敢开口问,假如是真的,她不知道自己要怎样面对。连苟延残喘,恐怕也做不到了。
她总觉得自己的人生肮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厌恶自己,她总觉得,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手上是沾满了鲜血的。
缓缓吐了口气,让她沉闷窒息的胸腔里得到一丝新鲜空气,得到一点点喘息。
阎晋显然并没有察觉到她言语里的自厌与虚弱。他被她至今仍受着玉女丸折磨的事实震动到,第一时间思索起解救的方法。
他道:“钱伯的团队早前已得出药物成分,只要再继续研究下去,相信很快就会有办法将你治愈。”
他笃定的说道:“不会有事。”
现在的他就像是个小孩子,说话、语气,和幼稚园里哄骗同学的孩子一模一样。她拖到今天,究竟是怎样一个情况,她自己是最清楚的。
小鱼不欲与他在这件事上铺展开来,她应承的点了点头,朝着他微笑。
阎晋虽也露出一些笑容,可那眉间却始终是紧蹙着的。
他起身道:“我们现在就去找钱伯。”
便要将小鱼也带起来。
小鱼反手将他轻轻一拽,道:“不着急。我还有句话,你先听我说完。”
阎晋蹙眉。
小鱼道:“将我的事情放在首要,我很感动,真的。你从来没有待我这样好过。能有你今天这样对我,我很知足了。可是阎晋,我并不想有朝一日再反过去照顾你。你就这样,一直照顾我,直到我走,好吗?”
阎晋眉色都暗了下来,他将她的手紧紧一握,捏得小鱼指骨生疼。他冷着声调,一个字一个字问:“你说什么?”
小鱼吃痛,朝着他瞥了一眼,不无委屈:“你捏得我很痛。”那眼中盈盈然,似染了水色。
阎晋这会拿她一点办法没有,想到她吃的苦,想到她现在跟个玻璃人一样,时时都要靠着那一瓶子药活下去。他根本没法和她发怒,和她摆脸色。斜了她一眼,他将手放松。
小鱼便笑了,只抓了他右手的无名指与中指,晃了晃:“好不好?”
阎晋那双眼睛简直能杀死对手。他龇着牙:“你再说一遍试试!”
小鱼扭了扭嘴,将他的手一松:“我数数,从我在铜雀台见到你,我照顾你多久。三年,后面的日子不算,前面我追你的那些日子也不算,那也有一千多个日子呢!公平一点,你也照顾我三年,怎么样?”
她话还未说完,他弯腰将她的嘴给堵上了。惩罚的将她一双唇用力狠狠咬了一通,堵得她连呼吸都喘不上,才将人放开。
小鱼半靠在他臂弯上,脸颊泛红。眸中含着水色,柔和里渗出别样的悲哀无奈,她声音异常低微,轻声道:“别再作践自己,答应钱伯吧,早点做手术。我想要你好好的,好好照顾自己,照顾我。”
说到最后,嗓音有些哽咽,她顿了顿,将最后那三个字加上。
阎晋手在她发上轻轻的抚着,他说“好”,心中却并没有得偿所愿的轻松。始终沉甸甸的,像压着几座山,不,更像是被千层万层的黑云笼罩覆压着。他对她坦诚以待,他笃定,在她的心里,他仍旧占据着那个重要的位置。得知他的身世,知道他的过往,她这样的性子,必定心软,不会再想要丢下他一个人离开。
可他们之间隔了三年。隔了那么多日子,他不在时,她饱受折磨的日子。他无法笃定她是否还像从前一样,在他的预料之中,在他的掌控之中。
眼前这个女人,从一开始,他就以为他能够轻易的看穿她,能将她直于鼓掌之中。她走的每一步,都不会脱离了他的计算。可偏偏是这个他自己以为看得最透的女人,一次次叫他失算,一次次叫他打破他的原则、禁忌。从表面上看,一直是她被他推着往前走,可他又何尝不是因为她,一步步的朝着原定目标偏离?
他根本无法掌控她。
阎晋暗暗的叹息,将她往身前带,眸色越发浓暗。可至少有一点,她仍在乎他。够了,只是这样,已足够。
.......
卫小鱼到医院里来,是因钱主任邀她来,以告知她许思敏的墓地。
阎晋便要亲自送她过去,半路上却接到了小方的电话。
阎百铨无法忍受他如此叛逆,已提前将阎雨霖接了回来。
阎晋的人被下了套,阎百铨利用苏秉中前往美国疗养院的时机,来了个调虎离山。
这是阎晋所没有想到的。苏遇安自从接掌苏氏产业,便忙于应付苏秉中贸然投资房地产所导致的公司亏空、资金层断裂,与阎家已久无往来,最近传出有意向秦家二房的女儿求婚,更与阎百铨属意和秦家联姻的意图达成敌对状态。他会利用苏秉中帮助阎百铨把人弄回来,在阎晋意料之外。
小方一边开车一边道:“阎老先生亲自去的机场,各大媒体已经爆出阎大小姐回国的新闻。现在阻止,会不会太晚?”
阎晋低首望着手机上那一抹一动的红点,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想范围,他眉间的褶皱舒展开来。将手机往旁一放,他朝前面镜子里的小方冷出一声笑:“谁告诉你,我要去阻止?”
小方不解。
阎晋半拉下眼睫,抬手执额靠在车窗边上:“我要离开一段时间,通稿我已令人发向各大媒体网站。接下去,你只需将我在胜宇的股份全数抛售。”
“全部?!”
阎晋眉梢一扬,看了他一眼。
小方惊愕不解:“这样一来,阎老先生和阎大小姐一定会拿出大量资金来购买您手中的股份,一旦叫他们购得百分之五十以上,那董事会......”
“董事会将被他们所控制。”
阎晋接下小方的话。
他半点也没有担心着急的摸样,甚至显得闲适:“前提是,他们还能有精力运作得了董事会。”
小方从镜子里朝阎晋一望,竟望见阎晋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讽笑意。
他顿反应过来。在阎晋突然辞去公司总裁一职,阎百铨父女又拿出巨额资金购下股份,其内斗动荡必然引起股价大跌。公司董事定会因此责问已拿到最大股份的阎百铨父女。假如这其中再出一点岔子......
阎晋这张大网早就张开,只等着阎百铨父女两人齐齐跌入局中。
小方倒抽口气,他已开始怀疑,阎雨霖得以逃脱他们在美国的重重监控回到国内,有没有可能其实也是阎晋布下的一步棋。 谁说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