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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从病房里出去,带着卫小鱼的恳求,去办小鱼想要她办的事情。
小方见着她出来,忙上前,问艾丽,小鱼和她说了些什么,又问艾丽,小鱼是不是就是她认识的许念。
艾丽敷衍了过去,就让小方赶紧送她回去。小方以为她是担心苏瑰红,也没多问什么,就带着艾丽离开了医院。
卫小鱼听着病房外面声音渐渐消止,她凝神望着头顶上方,那白惨惨的天花板,数着自己越来越缓慢的心跳。
她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倒数。其实,不单单是她,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在倒数,只不过,她的末路比别人的更近了一些罢了。
依靠着呼吸机才能够存活下去,她已等于是一个废人。每天输入血管的营养液维持着她的生命。在此时此刻,她也有着不甘心。她原还想要再见一见他,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看他,只要知道他好就可以。可不行,连再见都将成为奢望了。
卫小鱼听着呼吸机里的声音,听着自己的心跳,缓慢的,一下又一下的数着。
她沉入到黑暗里去,却总会在黑暗之中寻找到一条带着光的去处。只是双腿像被箍在原地,叫她没有办法朝着那一点光亮走过去。她总觉得,只要走过去,推开那扇门,她就能得到解脱。可是这解脱究竟何时才能够降临到她的身上......她不知道。
人要死,一下子死了,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最怕是叫你惦念着仍惦念的,叫你奢望着所向往的,叫你在温暖却又冰冷的病床上,一点一点消磨掉你的生命与耐性。
小鱼闭着眼睛,听到门被人推开的声音。每天大约这个时候,钱主任会带着他的学生过来替她做检查,不过,今天好像有点早了。
总归是那样已叫她习惯了的检查。抽血,对她接受的治疗做全面的查验。问她又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而事实上,她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是不舒服的。
奇怪。今天钱主任的那些学生怎么没有在她的身上以这样或者那样的管子抽取血液,查看她的各项身体机能情况?
小鱼有些好奇,微微睁开眼睛,想要看一看。却听到房门又被人关了起来,倒好像是有人站在外面远远的望了她一望,实际并没有走进来。
她将要睁开的眼睛微微眨动了一下,仍旧紧闭着。相比刚才,更多了一丝丝的颤抖。
而此时在门外,站着的钱主任手还搭在病房门的把手上。站在他对面的男人微低着头,面庞消瘦。
钱主任道:“真的不进去看看她?她现在还睡着,不会察觉。”
“她不愿意我看到,不愿意跟我再见。我却一再的强迫她,甚至连偷窥的行径也做了出来。有意思?”
站在他对面的抬头,朝着钱主任一看,脸上有说不出来的自嘲讽笑。
钱主任蹙眉,他开始有些不明白阎晋:“之前你想要过来,我拦着不让你见她。现在我不再阻拦,你却又改变了主意。你们两个年轻人,我真的是越来越不懂了。”
阎晋反身,走过去,在前面椅子上坐下来。一只手支额,撑在膝上,他从胸口吐出一口气来,才将身体抬起,半靠着,把手搭到椅子的背部。看向钱主任:“何止您不懂,我也不懂。”
“我总是以自己的主意为第一要紧,这么多年来,从不顾及她的感受。钱伯,我有点糊涂,到底,我待她该怎样才合适,怎样才是对的。我发现,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她在迁就我,这一回,我不过是想要迁就迁就她。可......”他摇了摇头。
钱主任望着他好一会,才叹气,走到阎晋身边坐下来:“我想,可能这就叫做磨合吧。不管是亲人之间,还是情侣之间,都需要一个漫长的磨合期。而你们,只不过是寻常的恋人走得慢了一些。”
钱主任点了点头,像是自己在认同自己的说法。他看着阎晋:“阿晋,她的时间不多了。要是她的身体再好一些,你们的这个磨合期就算再长上几年,哪怕是十年,也不要紧。你现在的犹豫和徘徊,再停滞一些也不要紧。但我希望,你们两个在彼此手术之前,还是见上一面。说实话,对于她的手术,我的把握并不大。”
阎晋搭在椅背上的手收回来,下意识收紧,握拳抵在身侧的椅子上。他薄唇微抿,好一会才问:“您有多大的把握?”
钱主任道:“在人体上的临床试验,这是第一回。真正的手术和实验室里的试验,差别总是有的。尤其,她已是积弱已久的身体。而你之前给我的,她现在所服用的药物,经过检定,是含有一定毒素,具有一定的损害各项排毒功能的副作用。以两种毒素相互制衡来维持生命,是她这几年得以活下来的基础,却也是这一次手术可能失败的最大危险源。”
阎晋半低着脸庞,身体绷得笔直。钱主任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起身便离开。
阎晋在长椅上坐了很久,久到天边多了几层乌云。一场雨,毫无预警的落下来。登时天气又凉下来不少。钱主任安排的护士走过来查看卫小鱼这边的情况,见阎晋身上被大开的玻璃窗外风雨淋湿了半边,走过来好心将窗玻璃关上。
阎晋却蓦的站了起来,把好心的护士吓了一跳。他染了风雨有些湿卷的碎发垂下来,耷拉在额前,将他一双眼睛半掩半遮的盖住。他蓦朝着来人一瞧,那眸中的光便一闪。不再锐利,染了无尽、难言的伤与哀。
他越过护士往前走,身形萧瑟寂寂。步履缓缓蹒跚。不再稳健,不再沉静,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去。
钱主任安排的这个护士是院中资历经验都十分老练的一名老护士,在医院这种生死频繁发生的场所,见得也算是多了。却从未见过这样一个长相、气韵都出众的男人,便不觉多看了两眼。回过来到病房里去看卫小鱼,她向喜欢和卫小鱼说上两句话,缓解一下病房中一天到晚总叫人觉得冷冰冰的气氛。
今天进门就说起在门外见到了的那名男子,话才刚到喉口,却听到心电图的机器发出刺耳的一声鸣响。护士吓了一跳,立即上前查看,按下床头的紧急叫铃,随即展开一系列抢救措施。
此时,阎晋刚进电梯,旁边的医用电梯已“哗”一下打开,从里面如潮水般涌出来一批人。直朝着他刚才所在的病房跑过去。
争分夺秒,像是竞赛一般。
阎晋面前的那扇电梯门即将要关上,他手腕处的脉搏蓦的一跳,像是平静河面上突然跳起来一尾鱼。登时将他消沉的情绪给惊动了。
隔着电梯门,阎晋瞧见那一群医生,白晃晃的,将他的眼睛也刺痛了。
他抬手,接连不断往下按电梯按键。晃晃悠悠的电梯门再度开启,那一群奔跑的医生早已消失在眼前。
阎晋像是棒球场上新上场的少年,不顾一切奔跑了起来。
他的心狂跳,跳得即将要从胸腔子里蹦出来似的。脑袋中一片空白。将箍着他脖子的领带一气扯掉,随手往后丢掉。
来到病房门口,上面亮着鲜红的灯。那盏灯,红得就像是鲜血涂抹了灯光的颜色。阎晋眼中刺痛至极。他伸手推门就要进去。有人快他一步,将他握着的病房门把一抓,往前一拽,开启的缝隙再度闭合。
“你进去会打搅医生急救。”
钱主任才刚从一台手术上下来,衣服都未来得及换,就接到了这边的通知。急急匆匆赶过来。
阎晋回头,一双眼睛已经赤红。他嗓子里撒了一片沙漠般沙哑:“我要见她。”
钱主任深吸口气,示意跟过来的助手先进去,将阎晋挡着道:“我会尽我所能,我会救她。”
“要是救不了呢?”
阎晋眼睛凸起,嗓音克制:“要是救不了,她是不是就会死在这里,死在我眼前?”
“阿晋。”
“钱伯,我很后悔!我很后悔!”他蓦的逸出一声哽咽,塞在嗓子眼的一堵棉花,很快又吸走了他余后的全部声音。
钱主任将他的手一握,明知道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没有办法令他安心,令他沉静。深提着一口气,道:“我会救她!”便将阎晋的手一放,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早前,钱主任就担心卫小鱼的情况太不稳定,会出现意外状况,让人在病房之中设置了手术相关的所有器材。包括她这个独立手术所需要的一些特殊器材,他也在阎晋的帮助下,花巨资从国外购置了回来。因此,这时行动起来,倒不会有一些准备不够充分导致的问题。最要紧的,是关于卫小鱼的手术方案,他们的几个研究小组,到今天早上为止仍在进行修改,争论。
却不想,就在这时,需要立即运用落实。
钱主任肩上的压力,从未有过的沉重。可他却不能乱,他是整个团队的核心,一旦他出现摇晃不定的情况,这个手术假如原本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便只会剩下百分之三的可能。甚至是,零的可能性。
他的职业生涯,和他的整个人生,都遇到了挑战。都在经历着艰难,面对着可能发生的恐惧。
助手在不断报告着卫小鱼的血压与其他体征情况,钱主任持着手术刀不动。
“主任?”
“主任!” 谁说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