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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左一出现,说书人的故事骤然中断。听书的人早已倒在血泊里,即便是这也不曾让他的故事中断,但现在,他的故事却为了江左而中断。
承天刚才还趴在桌上,怕自己显得太激动,因此仍然趴在桌上,但身上却暗自绷紧了弦。
一个骑马来的风尘仆仆的年轻人,一个刚从对面过来的女侠,组成了一对临时的雌雄双煞,他们就是准备要抢夺《丁家火器谱》的最后的两个人。人少未必就好对付,因为他们是熬到最后的那两个人。
剑拔弩张,千钧一发。
“晚上好。”江左打招呼道。
骑马来的男人一脸狞笑,对面过来的女侠一脸高冷,一左一右向江左冲了过来。
骑马来的男人用剑,女侠也用剑。
江左当然也用剑。
“斩江剑法。”承天认真看着,在旁边说道。
江左知道他说的是那个男的。江左没见过这种剑法,但是觉得气势非常形象。
斩江剑法属于江湖秘技之一,它不属于任何一个名门大派,而是流传在极少数行踪诡秘的高人中间。这类武功通常很难系统传授,大部分是靠自行领悟。能遇到用这种武功的人,说来也算是有缘。
江左硬扛了他一招,没有还手,只是观察着他的一招一式。
“水月剑法。”承天又说。
这次当然是说那个女侠。这应该是某个小门派的压箱底功夫,别说江左没听过,承天也是观察了好久才认出来。
小门派的武功并不能就一味地嗤之以鼻。需知小门派之所以发展不大、无人理睬,很多时候可能并非是武功低人一等,而是武功体系不完整,或者配套机构不完整,或者管理不善等等种种原因。
江左同样硬扛了她一招——但不是为了观察她的招式,而仅仅是谨慎地不想祭出江左剑法而已。
没过几招,江左已经退到他刚才出来的那扇门边。一男一女都有些得意,准备来个一招制敌。
“小心别把秘籍捅穿了。”男的说道。
女的没有回答,让他有些尴尬。
江左疑惑承天怎么没有出手相助,发现承天正盯着说书人看。说书人不说书了,警惕地对承天侧目而视。
“别看我啊,”承天说,“你又不是不行。”
不是对说书人说的,而是对江左说的。
斩江剑法和水月剑法,一定就胜得过江左剑法吗?不试一试,你又怎么知道?
江左说:“但也不是很行啊。”
“傲娇。”承天说。
眼看着两把剑就要洞穿自己的身体,江左终于慎之又慎地使出江左剑法中的一招“陌上”。两道已经袭来的剑锋不得不各自变招,霎时间三把剑形成鼎足之势。
“你也不知道让着我一点!”女侠对那男的说。
“你倒是想得美。”骑马来的男子答道。
他们不谈江左的剑法,却互相斗起了嘴。
所谓鼎足之势,就是说这一男一女彼此其实也不团结得很。否则的话,江左应该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真是很不优雅。”女侠哼了一声。
却听江左点头道:“我赞同这位女侠的意见。依我看,不如……”
那女侠侧耳倾听,男的却摆着防御架势,以防江左突然攻击。
“打就不要打了。”江左说,“我悄悄把秘籍给你们看一眼,但是说好,看完就要还我,我好回去交差。你们能记住多少算多少,记不住我可不负责!还有,不许告诉别人啊!”
女侠冷笑一声,对江左多了几分鄙夷,但并没有拒绝江左的提议。骑马来的男子皱眉思考着,满脸不信任地打量着江左,但也没有立即拒绝江左的提议。
承天却不淡定了。“江左!你这也太不负责任了!”承天说。
江左没有理他。
“我会告诉长老院的!”承天说。
江左还是没有理他。
“既然两位不说,我就当是默认了。”江左说着,就伸手往怀里摸索着什么。
“不要!”承天终于放过那个说书人,拔剑扑过来。
…………
承天的剑,止于那两人的咽喉之前。男的用两指夹住剑尖,再用拇指一按,手臂轻轻向前推去,像是要把这一剑的指向强行掰弯。承天用了很大的力,才勉强握住自己的剑,没被他把剑夺走。
而那位女侠的注意力,则完全在江左掏出的一张帛书上。
“这就是《丁家火器谱》?”她疑惑道,伸手去拿。
承天也很疑惑,手上不禁撤了三分力道,试图把剑收回。承天虽然没有读过《丁家火器谱》,但至少知道那是一本线装书,而不是帛书。
江左又在玩什么花样?
骑马来的男子大喝一声,用力将承天推开。承天就势收手,努力站稳,但还是撞到了说书人面前的栏杆上,还不小心踢翻了一把椅子。他回头看了看说书人,说书人也在看着他。
骑马来的男子正要乘胜追击,忽听得女侠的剑自由落体,掉在地上。地面比较结实,剑落地的声音并不清脆,而是非常沉闷。
像此时的气氛一样沉闷。
江左仍然拿剑做着防守的姿势,女侠一手拿着帛书,一边挑起不信任的目光看着江左。骑马来的男子剑锋指向承天,却侧过头用余光看着女侠。
承天面对着那个拿剑指着他的男人,却向后仰着头,看着台子上的说书人。
“……王仙芝好不容易杀到城门下,却看见城门已经提前关闭,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那一扇大铁门,成了横在他和终点之间的一道天堑……”说书人又开一剑始了那个漫长的故事。
远处传来打更的梆子声,三更早过,四更未足。
更夫吆喝道:“平安无事嘞!……”
…………
骑马而来的人,终究又是骑马而去,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他的眼中也谈不上有多失望,但疲惫是少不了的。三天三夜没有睡个踏实觉,本来也没有觉得累。但骑上马要离去的时候,却觉得很累。
他原本自信有八成把握做到战而不败,结果却连战的权力都没有了。
没有书,还打什么打?打江左出气吗?这不好玩。
倒是那位女侠还赖在茶楼里。她说:“不行,你必须把前因后果都给我解释清楚才行!不把事情说清楚,我才不会这么容易就走。”
承天说:“江左啊,你就解释一下嘛,我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江左说:“那你先解释一下为什么对那个说书人那么感兴趣?”
承天一脸为难的样子,往那边看了看,没敢说。
江左说:“你不说,那我也不说。”
江左做了两个深呼吸,调了调气息。说:“时候不早了,我还赶着逃命呢。我们走吧。”
女侠一剑拦住江左的去路。
江左笑道:“我刚刚现学了斩江剑法的一点皮毛,自己觉得可能有点走样,比不上刚才骑马离开的那人。但和你对打,或许还有些看头。女侠要不要试一试?”
女侠既不同意也不反对,既不主动出击,也不让步退却。
江左把手往女侠的剑上伸去,小心地轻轻夹住剑尖,轻轻往旁边挪开。
“女侠小心,别让我生出误会。”江左说。
不进攻,本身不就是退却吗?
江左于是信步走出门外……
——哪有这么简单?
江左刚走到门前,忽然一道铁幕落下,吓得江左慌忙退了一步。整座茶楼,顿时成了一座监牢。
承天往说书人那里看去。他听见说书人说:“……王仙芝立在那紧闭的城门前,道:‘黄巢不来,我就不走。’……”
承天对江左说:“他大概是想让你等一个人。”
………… 江湖人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