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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里的人觉得陈鑫应该是要走了,正准备回屋补个觉。忽听又是两声敲门声,随即有人在门外喊道:“小哥留步!劳烦禀报……”
门里的人刚压下的火气顿时又冒了上来,没好气地打断道:“又干嘛?”
只听门外答道:“凤鸣渊丁仪有事,我为他而来。”
丁仪?门里的人一愣。
不是传言丁仪失联了吗?这句“有事”,到底是“有事要办”,还是“出了事”?
不论作何解,这一定都是大事。他立刻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答道:“稍等,我去禀报。”便又往薛管事那里小跑过去。
…………
前些天有个商队告诉江左,只要凤鸣渊的任何一位长老肯出面,秣马营就一定会开门接待。江左搬出丁仪的名号试了试,才知道这话果然不假。
报丁仪的名号比报《丁家火器谱》好使。因为如果你开口就说《丁家火器谱》,不管你怎么解释,对方都会觉得你在怀疑他们窃取了这本书。而报丁仪的名号,相对就容易得多。
过了更长时间,门里传来一阵坚实有力的脚步声,哪怕江左并不精于这些,也还是能辨认出来者的武功品级远非之前答话之人所能比。
这种感觉,在初次面对丁仪等高手时,江左也曾感受到过。
都说武功练到一定程度就会自带强大气场,站在别人面前,不必刻意做什么,别人就会知道你的厉害。但这种气场其实也分不同的类型,比如丁仪,他让人感觉到的是一股浩然正气,因而让人敬畏;而现在来的这人也是一样。
于是门开了。
来人正是薛管事本人。
一见是薛管事,江左立即抱拳道:“原来是薛管事!薛管事别来无恙?九月初八那天我有幸见过你,你还说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时就可以比肩而立。江某惭愧,还没有达到这个程度,主要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再给我点时间,我可以的。”
虽然是套近乎,但也是真心话。薛管事的“比肩而立”四个字,可是牢牢印在江左的心里,时刻不忘。
“久等了。进来说吧。”薛管事也抱拳道。
江左一进门,顺手要把门带上。就这一刻,土黄色的街道远处,原本已经渐渐淡去的马蹄声突然停滞了一下。
淡去的马蹄声原本是不被人注意的,当它突然停滞时,却格外引起注意。
“什么声音?”薛管事左手拦住江左关门的动作,右手下意识地按在刀柄上,小心地将头探出去张望。几个简单动作却隐隐透出干脆凌厉,不愧是领兵打过仗的人。
江左自然知道那是陈鑫。但他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江左觉得像薛管事这样的人,不眼见为实,是不能心安的。
薛管事注视着远方好一阵,长舒一口气。
…………
秣马营不是一支军队,却是一个受到军旅文化影响颇深的地方。这种影响也非常强烈地体现在建筑上:除了外围的高墙做成了城墙的样子以外,内部放眼望去完全就像一个行军途中的临时驻扎地。大大小小的营帐,一堆堆篝火,供操练的空地,貌似一目了然。
有个人骑马从这一头往那一头跑去,看似就要撞到江左,却又刚好和江左擦过,丝毫不用减速(当然了,撞死的又不是你)。只见骑马的人身穿甲胄,虽然不同于武王朝的军制,但是和旧时唐制却有相通之处。
江左茫然四下望去。
“小兄弟,找什么呢?”薛管事下巴微微抬起,眼睛把江左的视线范围扫视了一遍,似乎在检查什么。
“哦……”江左挠了挠头,回应道,“我在猜,哪座是你的营帐。”
这并不是全部实话。江左想得更多的问题大概是:藏书楼在哪儿?
按照江湖传言来估计,藏书楼的规模应该小不了,而当下映入眼帘的营帐中,却似乎并没有能容纳这么多书的地方。
也许藏书楼并不在秣马营的这个驻地之内。凤鸣渊不是也有些场所不在凤鸣渊中么?
江左摇摇头,暂时把这些想法抛开。藏书楼的问题他当然迟早要问,但现在还没到时候。
薛管事又何尝不知道江左另有心事。但既然江左不想说,他也不多问,顺着江左的话问道:“那依你看,你猜我的营帐是哪座?”
江左转头看着薛管事,感觉这是薛管事对他的考验。
“猜错了不会有什么惩罚吧?”江左看似玩笑,实则非常认真地问道。
薛管事只是随意地一耸肩。
薛管事道:“给你七步的时间,好好观察观察……”
话音还未落,却见江左随意一指。
“那一座,是吗?”江左探询地看向薛管事。
薛管事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疑惑。
江左所指的,确实是一座有些特殊的营帐。说它特殊,不是因为它有多豪华气派,而是因为它外表看似普通,却似乎用了一些格外坚韧、造价极高的材料。明明是个高档货,却偏偏要刻意保持低调,为什么?
薛管事面露一个复杂的微笑,点头道:“有意思。”
江湖几大名门正派的元老级人物都曾经拜访过秣马营,但进门之后,他们谁也不曾往那个营帐多看一眼。薛管事印象尤深的当朝武部尚书杨林晚,只有他在进门之后,目光紧紧盯着那座营帐不放,直到碰到薛管事的眼神,自知失态,方才收回目光,转开话题。
江左一眼就能注意到这座营帐,殊为不易。
“但是,”薛管事颇耐人寻味地做了个转折,“这么特别的营帐,为什么你会觉得是我的营帐,而不是司命大人的?薛某不才,管着秣马营的许多事情,但归根结底还是为司命效力的。”
薛管事觉得这是一个尖锐的问题。他本以为会听到关于管事和司命之间到底谁更重要的种种分析,这种分析必定要长篇大论、洋洋洒洒,但又要小心地不能说错话,很考验一个人面对压力时的应变能力。
谁知江左坦白道:“瞎猜的。”
薛管事皱起了眉头,脸色发黑,显然觉得江左的回答比他的预期差得很远。
瞎猜靠的是运气。靠运气取胜,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运气不是一种能力。无论这次运气有多好,你也不能保证下次还这么容易猜中。
原本江左指出了那座营帐,是给了薛管事不错的印象的。但经过“瞎猜”两个字这么一解释,却又让薛管事对江左的印象打了点折扣,觉得他行事似乎有些随意了。
却听江左微微一笑,进一步解释道:“你们这里的营帐千篇一律,我都看晕了。以我有限的知识来看,顶多也就能认出那座低调奢华的营帐稍有些与众不同。虽然我也觉得那座与众不同的营帐十有八九是你们司命的营帐,但如果我猜其他营帐,猜中的概率只会更低。”
薛管事听了,低眉颔首,若有所思。待稍稍想通了些,便轻轻点头,随后笑了起来。
他这才知道江左所谓的“瞎猜”,其实并不是听天由命,而是确实已经做出了最优的选择。
薛管事说:“你总能给我惊喜。”
那座营帐的的确确就是薛管事的营帐。至于司命的营帐,又比这更加难找些。让薛管事住在这个稍有不同的营帐里,一方面体现了司命大人对他的认可,另一方面也算是在遇到厉害对手的时候,给司命大人做个替身。
“猜都猜出来了,不妨就里面请吧。”薛管事道。 江湖人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