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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皇转世，严小天还是第一次听说。
联想到阴云衍在虚靡山蛰伏了数十年，严小天不禁自言自语道：“难道阴云衍潜入虚靡山的目的，是要寻找鬼皇的下落？”
雪无涯：“阴云衍？他也去了虚靡山？”
严小天点头：“我也是不久前才发现青木堂首座青稞被压在了石岩山下，而阴云衍则假扮青稞，在青木堂活动了数十个年头。如今青稞已经得救，阴云衍命丧落魂渊。在击杀死阴云衍的时候，我抽取了他的所有记忆，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寿命将尽，阴云衍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其中既没有提到他潜入虚靡山的真实目的，也没有提及鬼皇转世的事。”
雪无涯先是微微一愣，而后若有所思地说道：“抽取记忆？我记得你当年在昆仑山与陆吾决战的时候用过一种名叫汲灵术的功法，当时陆吾的功力被你吸走大半是不假，可不久之后它就恢复了。后来听你说，如果陆吾只有一个元神，遭汲灵术侵蚀则必死无疑。但陆吾天地化灵，和那些古神一样拥有两个以上的元神，汲灵术只能抽取其中一个中功力和记忆，所以陆吾非但不会因此而死，反而会在天地灵气的滋养中重新恢复记忆和神力。再者说了，六界中的古神生来就与天地同寿，何来寿命将尽一说呢？”
陆吾，人面虎身，轩辕黄帝掌下的神祇，论神力，比阴云衍要强大得多，但论资历，却只能算是阴云衍的后辈。
阴云衍成神的年代比陆吾早得多，而对于由天地灵气凝固而成的古神来说，成神的时间越长，元神的数量也就越多。
九儿这时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叫道：“小天，你还记不记得阴云衍被天魔手困住时的表情？按说人活的时间越长越是对死亡心生畏惧，神也不例外。可当时阴云衍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平静得出奇……现在看起来，他很可能知道自己死不了。”
这一句“死不了”，却戳中了整件事的要害。
的确，如果雪无涯的推断成立，而严小天施展出的血色天魔手其原理又和汲灵术相同，那么阴云衍一定不会死，不但不会死，恐怕现在已经恢复了功力，隐藏在凡世的某个阴暗角落中了。
麻烦，真是太大的麻烦。严小天从阴云衍哪里得来的记忆虽然只是阴云衍所有记忆中的一小部分，但其中包含的各种见识已经让严小天十分吃。如果阴云衍没死，即便修为不足，但光凭他百万年来积攒的大量知识，也会成为严小天前进道路上的巨大障碍。
一步错，步步错，早知道这样，严小天在南越的时候就该直接杀了阴云衍，在百鬼楼下也不应该贪图阴云衍的记忆而使用天魔手。
这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严小天所犯的最致命的一次错误。
沉默良久，严小天长吐一口浊气：“既然如今已经无法轻易找到阴云衍的下落，还是先不考虑他了。为今之计，还是尽快找到侯宁，取得魔界和妖界的两把钥匙。”
雪无涯也点了点头：“对，找到侯宁，兴许能知道鬼皇转世的下落。我依稀记得神皇曾对天虚子说，鬼皇先是以神灵的身份来到了人间界，后来鬼界大门被羽化老仙封锁，鬼皇就成了神裔。侯宁常年与神裔交战，对于鬼皇的事应该比其他人更为清楚。对了，你之前一直提到的苏星河，是不是一个相貌猥琐的天人？”
所谓天人，就是天界遗民。
一听这话，九儿接着就咧嘴笑了：“嘿嘿，看来是个人都知道老苏长得难看。”
雪无涯则继续说道：“看来是了。五百年前，天帝在书写最后一个天人的宿命时出了问题，当时神皇突然出手，天帝只写下了此人六岁之前的命数就已丧命。由于命格不全，此人注定无法修炼六道之术，而且长相一定是猥琐至极。当年羽化老仙和神皇对战时才曾见到了太一命轮，并无意中瞥见了这个人的名字，就是苏星河。如果你要去妖界，务必带上这个人，有他在，梦魇一定会和你结成同盟。”
严小天和九儿听到这都是满心不解，还是九儿嘴快，立即问道：“这就怪了，梦魇应该不认识老苏吧，为什么有他在就会和我们结盟呢？”
雪无涯脸上露出了让人玩味的笑容：“呵呵，梦魇，乃是由梦中恶魔所化，加之她所修的妖道乃是一种欲~望之道。肉~欲乃是众欲之首，所以梦魇对于男女之事出奇得热忱。但天帝偏偏不随她的意，虽然还没来得及在太一命轮中写下诸神的命运，却偏偏提到了梦魇。说六界之中，一切没有修为或是修行了六道之术、苗疆巫术的生灵都不能与梦魇交~合。就是这一句话，直接断了梦魇的欲念。”
听雪无涯这么一说，九儿也乐了：“那岂不是说只有苏星河能和梦魇……哎呀，我突然想起来，之前老苏不是和人订婚了吗，难道他订婚的对象，就是梦魇？”
严小天也不禁莞尔：“看来是错不了了。估计魏羽当初收养苏星河的时候，也是想到了利用他命格不全的特点和梦魇做笔交易啊。”
九儿一脸坏笑地说道：“也不知道这梦魇到底长得什么样。和苏星河站在一起，会不会有种郎才女貌的感觉。”
什么叫郎才女貌，苏星河是“郎才”吗？九儿这么说，是因为她打心底里希望梦魇和苏星河能成为般配的一对，苏星河猥琐，梦魇……最好比苏星河还猥琐。
严小天怎能听不出九儿的话外之音，无奈地摇了摇头，对雪无涯说道：“你见过神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雪无涯摇头苦笑：“虽然我们都是被神皇所害，但谁也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当年他前来阻止虚靡山和赤练教争斗时是化身成了一条火龙，将我们的元神封印在此地时候又幻化成了一只仙鹤。别说是我们，就连羽化老仙也没有见过神皇的真面目了，神皇每每出现，都是以不同的面目示人，连同性格也会伪装起来。在这六界之中，知道神皇本性和面貌的，恐怕只有天帝一人了。”
可天帝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死了。
换句话说，六界之中根本就没有人见过神皇的真面目！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说实话，对于自己，严小天绝对说不上了解，很多隐藏在自己身上的谜团至今都没有解开，原本还想了解一下六界纷争的最要对手神皇，可对于雪无涯的回答，严小天也是头疼不已。
不知己又不知彼，这仗还怎么打？
不过严小天如今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六界混乱，战事一触即发，严小天没有回旋的余地。
见严小天沉默不语，雪无涯也没有再将这场对话继续下去的意思，于是说道：“好了，该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剩下的一部分记忆，大多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家务事。至于奔流宫下埋藏的宝藏，有时间你可去看一看，埋藏地点就在奔流宫正门左侧的第三个池塘下。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是几块破铜烂铁，只不过羽化老仙说那些东西很重要，我就将它们藏了起来。”
严小天：“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还待在这洞穴里吗？”
此话一出，雪无涯突然笑了：“我想不出再待下还有什么意义，既然你能进来，那就说明我们一定可以出去。不过……如果你愿意帮忙的话，就将神皇设在这里的法阵破了吧，那道法阵就布置在石厅正上方的山顶上。如此一来，我们也不用再花费大把时间从这里走出去了。唉，好久没呼吸道新鲜空气了，还真是有些怀念呢。”
话音刚落，严小天已经身形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飞仙步速度无双，眨眼间，严小天就来到了位于石厅正上方的山顶。
放眼望去，是清一色的红色沙土，唯独山顶中央一个法阵正闪烁着蓝色的光芒。
虽然这道法阵是神皇布置，但估计是为了防止被人发现，阵中蕴含的法力十分微弱，其中散发出一种若隐若现的微弱气场，若不是严小天距离比较近，无论如何也无法感知到它的存在。
像这样的法阵，严小天只是拿食指轻轻一点，就将上面的法力完全击散。
紧接着，山体开始剧烈摇晃起来，无声回廊中的血岩土崩瓦解。
轰隆一声巨响，白层楼高的大山被地底传来的巨力凿了个洞穿，那些被封印在石厅中的游灵们终于挣开了束缚，轻飘飘地升入天际。
雪无涯走在众多游灵的最后方，朝严小天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但还还没等雪无涯的笑容完全展开，一道清风拂过，所有游灵都化作一股青蓝色的沙尘，盘旋着朝苍穹直冲而去。
严小天长出一口气，将那块从雪无涯尸体上拾来的腰饰挥手扔向远方。
水晶腰牌在阳光照耀下泛出一道白色光辉，如同一颗流行在山间划过。
九儿幽叹一声，说道：“刚才和雪无涯说话的时候，说实话我一直把他当成一个活人，可眨眼间他就变成了一捧随风飘散的尘沙。唉，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让雪无涯活过来，但他很久以前就已经死了，即便是肉身不腐，化血丹也救不活他。小天，你说这世上有没有让时间倒流的法术，那样我们就可以回到过去……”
严小天将冰玉花揣会怀中，对九儿说道：“过去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还是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吧。走，咱们先见见那位肉身成圣的瞎刀客。” 天道神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