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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聿宸让鹰大叔在南离城外降落,找了条小河,洗去了隐形粉。
既然南离城没什么大碍,他让鹰大叔先带其他人回灵秀城,把这个消息告诉妻子,自己则去南离城找乔世潇。
掐算着时间,若是快的话,南离城应该也快收到南衔山“被劈开成天堑”的消息了。
这个消息,他不能主动告诉乔世潇,还得由别人的口子说出来。但是因为亲眼见过,他觉得有必要和他好好商讨一番接下来的安置和部署。
鹰大叔带队飞回灵秀城,进了魔珠后,告诉了卫嫦这个情况。
卫嫦一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免担忧,南衔山可说是环绕整个南域的狭长山脉,它裂开了,意味着南域和外界割裂了。
这会儿不同后世,天堑压根没法成通途,除非是拿魔珠里的逆天火炮出来,轰山铺路,可是这么一来,他们怎么向世人、怎么像朝廷皇帝解释呢?
就算挖空心思解释了,他们会信吗?只会想方设法地来掠夺吧。除非直接拿大炮逼迫赵氏皇族下台,由自己一家统治大同,可然后呢?带领封建王朝进入现代化社会?
卫嫦快速地摇摇头,不!不行!这行不通!
但不论怎么说,灵秀城没受这次地裂的波及,算是老天保佑、祖宗荫蔽了。
灵秀城没事,其他还有三座和灵秀城位于同条水平线的小城池也没事,但往北,特别是近域东,大小城池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毁损。
最严重的自然是南安城和月光城了。月光城里没人住,整个城塌陷了影响力也不大,可南安城就不一样了,虽然规模不大,但因为离域北近,翻过南衔山,就出南域了,比起南域其他的城,交通可说是相当便利了,交通便利、南北贸易也相对发达,随之而来就是人口多、消费大。
如果说南域第一大城——南离城离里盘亘着几大世家,但要说花钱大手大脚的土豪,还是得数南安城里的富贵人家。发家迟有什么关系,只要我现在手头有钱那就是大爷。
所以,南安城的塌陷,让南域诸城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恐慌。这么富裕的城,说没就没了,前一刻还在饕餮享乐的富人,这一刻和贫民没什么区别:无家可归、没饭可吃。照样得排在出城的队伍里,涌往比南安城落后的其他城。
一时间,南域各地引发了诸多传闻,来解释突然间降临的灾难,有说“山神发怒”的,有说“地公分家”的,也有说“灾星引祸”的。
前两者还能理解,思想上的愚昧无知,导致对大自然的敬畏,可最后一种传闻,就有猫腻了。“灾星”?哪颗灾星?“引祸”?又是谁在引祸?
“哎,你们听说没?外头都在传,说什么南衔山裂开那么大一个豁口子,是因为那家的缘故……”
“我早就听说了,我表嫂一家就是从南安城逃出来的,现在就住在我家,成天抱怨,一天到晚说那家一来,我们南域就没出现过好事,前阵子发大水,淹没了月光城,这次又塌了南安城,唉,你说这事……”
“不会吧?真和他们家搬来有关?我就说嘛!往年好端端的,今年又是雨又是土的,风调都不顺了……”
“远不止呢,你们也知道的了,南涯城的出海港早几年就停运了,如今不得不重新开启,有好多人的亲戚都在北方呢,可开船的风险也不小,没听说前几年,几乎天天出事嘛!可除了海路,就没办法了呀,据说南衔山的豁口子宽百丈、深嘛,那就是万丈深渊,彻底把出路给截断了,除非你会飞……”
“要死了!我娘家在明州城,以往一年去一次,这下可咋办?总不能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吧?”
“唉……”
卫嫦一字不落地将几个围聚在布庄门口的妇人对话收入了耳里,眼见着周边围拢来的人越来越多,才带着一脸愤愤的沅玉、沅珠离开。
“小姐!她们实在太过分了!居然这么说我们……”走出几步,沅珠想想不甘心,想折回去痛骂她们一顿。
这群吃里扒外的,平日里因为阙宅的活计,赚了那么多银子,如今却跟着几个外来客,这么说阙家。虽然对方的话里始终没提“阙”字,但听进去的人,哪个猜不到她们谈论的是哪家?
卫嫦当然也气愤,气愤她们的愚昧无知,竟然把天灾冠到他们名头上。她就不信了,这两年迁入南域的外来户就只他们一家。就算真的只有他们一家,就能笃定地骂他们阙家是“灾星”吗?是专门引祸来给南域百姓的吗?真是岂有此理!
可一看到沅珠怒气冲冲要折回去的架势,忙理智地拉住她:“和她们吵有什么用?越吵反倒显得我们越心虚,管她们做什么!权当耳边风吹吹过就是了。不过记住她们的相貌,回去让陆风查查,到底是哪家的女眷,下回不给他们赚银子!”
主仆仨人沿途回来,听到不止这一处在议论“阙家是灾星”的传闻,议论的多半是妇人,也有个别几个男的,沅玉、沅珠记不住这么多人的面孔,只得先将几个议论得最凶的记下来,回到阙宅,就找陆风告状了,千叮咛万嘱咐,日后坚决不找这些人家做活计。
卫嫦蹙着眉,神情恹恹地回到“清宜园”。
这次出门,本想是看看街上有没有新鲜点的玩意儿,好送给几个孩子们玩。
家中两对新人的喜宴怕是要挪到年后了,几个孩子的周岁宴因为这场变故索性取消了,想着周岁都过了,周岁宴延后也没必要,实在想热闹,放到明年周岁时办也一样。不过周岁抓阄项目还是要的,暂时给挪到了腊八,想着那会儿大年临近,总该安和了吧。
谁知,足不出户、两耳不闻窗外事还好,一出来却发现风向大变,以往就算不是赞阙家好、阙家棒,也不会说阙家的不是,现在呢,一路走来,听到最多的就是那则传闻,特别是那些因南衔山的地裂导致家庭两地分居的,更是骂得凶恶。
灵秀城都这样,别说受到地裂灾害的其他城城民了。
卫嫦越想越觉得胸口发闷。
以前的自己,哦,不,季宁歌,在遍尝城里城外的流言蜚语之后,心情想必也是这样的吧?如今,尝到这种滋味的不止她一个,而是整个阙家,莫非,她就是传闻里的“灾星”?走哪儿祸哪儿?想想她从穿来到现在,不过短短两年半,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脸都皱成包子了,想什么这么出神?”
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日落西山了,卫嫦感受到背部贴上一个温暖的怀抱,接着被身后的人环腰抱到了怀里。
阙聿宸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记,然后与她抵着额头问:“在街上受委屈了?”
“玉儿她们都告诉你了?”不用问她就知道他的信息源于何处了,仰头在他下巴上啃了一口,轻笑着道:“我受什么委屈?我的风评本就不好,多一桩少一桩对我来说无所谓,只是害得你们也跟着……”
“说什么浑话!”阙聿宸陡得沉下脸,拉她转过身,让她看着自己,视线在她脸上逡巡一遍,想确定她刚刚说的话含着几分认真,随后沉着脸问:“哪个在这么说?”
他心里气得快要炸开了,要是被他知道,哪个混账东西敢这么说他疼在心坎里的人儿,别说他现在没官职在身,就算有,也阻止不了他出手教训。
“没,没人说我,我就打个比方嘛!”卫嫦感动于他的反应,环臂绕上他的脖颈,将脸贴上他的胸膛,倾听他胸口处那沉稳厚重的脉动,似叹非叹地道:“我就觉得,好像从我嫁来你们阙家后,貌似没断过灾难,说不定我就是人人口中的‘灾星’、‘祸水’、‘扫把星’……啊——你干嘛?”
“呀!阙聿宸!!!”
她被他拦腰横抱,然后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后,将她背过身放在大腿上,抬手就往她的的翘臀招呼了一记,一记不够,再拍一记,还沉着声音问她:“知道错了吗?”
这一刻,卫嫦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说她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臀部挨揍的经历,可那会儿在严馥城郊外,除了他们夫妻俩,哦,还有个襁褓里的佑佑,就没别的认识的人了,借宿的主家那会儿也不熟,心理上总归好过点,可现在,屋外候着丫鬟呢,这让她的老脸往哪儿搁呀!呜呜呜……
如是想着,她也真的哭了出来,甚至越哭越觉得委屈,鼻涕眼泪都直接往他衣袍上抹,大腿处的那块布料,很快就湿成了一片。
阙聿宸一见不对,忙把她拉起来,抱到了怀里,顺着她的背劝道:“别哭,我不是真的打你,我有控制力道,不信你自己感觉,不疼是吧?我只是……你自己想想,有你刚才那样的说法吗?还“你们阙家”,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难道还不是阙家人?今儿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
“你怎样啦你!还没打够吗?混蛋!”
卫嫦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无奈力气不够大,怎么都挣不脱,想想躲魔珠里去算了,念头刚起,就被他低喝住了:“不许躲我!”说完,抱得她越发紧了,差点没缓过气。
见他这个样子,就算进魔珠也肯定会拖着他一起进去,还是算了,屋外还有丫头们呢,一下子吵、一下子不见人的,还不被吓傻了。
可就算他的道理再充分,她生气了是事实,转过头,“哼”了一声就不再理他,丫的上回说了不再揍她屁股的,还没两年呢就又犯病了,就算打了不疼那也是打!哼!
“好了,是我冲动,原谅我,嗯?”阙聿宸见她不再挣扎,稍稍松了口气,可见她左右不肯理他,他又觉得无奈,不管是劝,还是道歉,就是不见她搭理自己,连晚饭也是两个人默不吭声地进行的。
晚膳后,他提议去庭院散步,平日里这可是她最爱的活动项目,这次却被她否决了,其实也没否决,理都不理他,谈何否决?
阙聿宸摸摸鼻子,跟在她身后进了房。
沅玉和沅珠互相使了个眼色,退出了堂屋。
来到屋外后,沅玉捅捅沅珠的胳膊:“下午的时候你守在这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觉得主子好像在和姑爷置气。”从没见过哪顿晚膳进行得这么安静,从头到尾都不见两人对话。
沅珠也一脸不解:“不知道啊,主子爷一来,我就退到屋外了,倒是有听到主子的尖叫,不过马上就没声音了……咳,那个时候,我以为……”
说到这里,沅珠的脸颊泛起红晕,沅玉马上明白过来了她话里的意思,也跟着有些羞赧,就不在往下说了。
卧室里,阙聿宸走到床边,搂住靠着床头翻绣样的妻子,见她扭过头,却也没拒绝,心头微松,将她一把抱到了腿上,环紧手臂,柔声说:“老婆,我错了……”
卫嫦“哼”了一声,继续扭过头不看他,“错哪儿了?”
总算扳回一城了,以前老是被他逼问“错哪儿了”,今儿总算轮到她发威了。
可一想到傍晚时分在书房,被他压在腿上“啪啪啪”(咳,别误会,此“啪”非彼“啪”),她又黑了脸。
“老婆说为夫错哪儿,为夫就错哪儿。”
哟呵!开窍了嘛!以前可从来不会这么说。
卫嫦眼角丢了白眼给他:“哪儿学来的花言巧语?”
“怎么会是花言巧语呢,你也知道我不擅说这种话的。”阙聿宸狗腿地回道。
屋外的丫鬟们都已退到廊下了,听不到屋里的对话。哪怕她要他跪下才肯原谅,他,他也认了!谁让他真的栽到她手里了呢!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己晚膳前的冲动,舍不得打疼她就别装样啊!装了样不仅让她生气还惹哭了她,心疼的还不是自己。 炮灰难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