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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半山园(下)

回明 无辜的虫子 12198 2021-04-07 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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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杰独到的思维和他与皇帝当初的亲近是分不开的,但是更和他容易接受外来事物分不开,因为已经渐渐揣摩到了皇帝的想法。

  自从大明开放海禁以来,江浙一带的永嘉、永康学派,才是最大的受惠者,他们在开放海禁之前,有相当一部分的人本来就是沿海最大的走私商,他们对海上贸易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本来和东南亚一带的商人都颇为交好。甚至同奥斯曼帝国、拜占庭帝国也有着一定的联系。

  甚至可以说,永嘉、永康学派基本上就是通过海上贸易发展起来的,特别是帖木儿败亡,朱棣西征之后,大明境内政局相对稳定,经济增长迅速。

  东南地区经济发展尤快,出现了许多商品生产基地,如苏州、松江一带的纺织业,湖州以生产蚕丝著称。此外,手工业产品如杭州的绸缎,江西的瓷器、纸张,安徽的笔墨文具等也能大批生产。这为海上贸易的广泛开展提供了优厚的物质基础。

  虽然当时皇帝并未立即开启海禁,但是大家都看准了风向,在随时准备着,果然,建文十三年开启的海禁,已经不是为政治服务的,是“抚御四夷”、显示皇威的手段了。再加上当时高丽、日本、琉球等国已经划入了大明版图,大明东面海域再也没有后患之忧的情况下,对于东南亚的经济、军事侵蚀更是迅猛。

  继安南纳入大明的版图之内后,南洋海岛各国已全部在不断的远航中被摆平,现在大明王朝的影响力延伸到波斯湾的霍尔木兹海峡。携着进入地中海的余威和印度的逐渐表面顺从,大明的海上贸易已经到了一个巅峰时期。

  之前,要对欧巴罗进行贸易,一般来说都通过奥斯曼和拜占庭进行中转,而现在威尼斯等欧洲商人已经不想再要中介人,随着双方宗教势力的相互交流,已经直接进行贸易,如此以来,更加开阔了杨杰等人的视野。

  商人逐利,而杨杰他们以学说为主的永嘉、永康学派人,则从欧洲等地的国家中,吸取了大量的西方文化,他们和所谓的超儒学派不同,超儒学派主要还是朱允炆所生活过的另一个时空的老招数,那就是文化侵蚀,他们以大明王朝所不了解的学识来吸引士大夫阶层,达到他们传教生存的目的。

  但是杨杰他们不一样,他们是主动吸收,从中间寻找对自己有利的加以吸收,作为自己政治主张的依据,扩大自己的知识面。

  超儒学派和永嘉、永康学派,有着相同点,那就是互通贸易,提高经济的发展,而不同的一点,就是超儒学派暂时没有政治的念头,因为他们的根基实在是太浅薄,而永嘉、永康学派现在的学习,则主要是为了政治立场服务。

  这一点的不同,注定了出身于永嘉学派的杨杰等人,政治嗅觉要远远高于方孝孺和解缙等人。不错,是方孝孺事先看出立法院的重要性,但是杨杰却从立法院的日常运作中,感到了其中很大的契机。

  这个立法院不简单啊,而此次整肃朝纲中会起到什么作用,以当时的学识,根本没有人能猜出来。其实要是放在另一个时空的话,十分好理解。

  朱允炆这次整肃朝纲,就是想建立一套官员的监督机制,而在过了年后,他会下诏,重申立法院的职责,在此次的整肃朝纲中,他将利用都察院的御史们策动一个有一个的案件,然后每一个案件都交与立法院审议,逼迫其作出立法的心思来。

  这一步是十分困难的,为了走这一步,朱允炆成立司法部,慢慢培养司法部的办事流程和工作习惯,然后改为立法院之后,又抽取大明各省中的精英作为委员,为的就是这一天。

  而这一天到来之前,杨杰在猜测着,解缙在猜测着,而方孝孺却没有这个时间去猜测,他正在准备明年的佛道置辩,因为那是皇上布置的任务。但是杨杰、解缙等人的动作也没有能瞒得过他,为了防止有什么意外,他还是作出了反应。

  方中仁携着自己在北平刚娶的小妾回到了南京,表面上心满意足。半个多月来忙着布置储娇金屋,一有空便溜回私宅指点匠人装修摆设。他的这个寓所在南京城里最繁华的承恩寺附近的一条小街上,离立法院院长铁铉的府邸不远,虽然比不得公侯王府的宽绰气派,比不得达官显贵私邸的豪华富丽,却也十分起眼。

  门楼围墙不奢华,因为方中仁现在只有一个举人的身份,并无官职在身,怕犯了朝廷有关居宅等级规模的规定,也怕过于引起人家注目起疑。方中仁和其父一样,一贯讲究务实,外表浮华则并不多在意。

  他继承了父亲的博学,但是又从传教士身上学到了许多灵敏胆大、沉着机警的情性。十多年来他和父亲不合,但是也没有妨碍父子间的情谊,此次父亲让他常驻京师的用意是什么,他知道,就是为了随时观察立法院的动向,所以才不顾本钱的在承恩寺附近,铁铉的府邸旁边置办了宅院,好方便接近。

  方中仁娶了两房妻妾都在宁海老家,所以在南京的宅第里只雇用了四五个家奴使女,客厅正房厢房廊房天井之外,也还有一片小小的花园。他把从北平带回的第三房小妾安置在花园边一座精巧的两层小木楼里。

  一带青砖花墙将它与花园隔开,本来就不大的花园便只剩下约摸五丈见方的天地。小楼紧傍着河水,就显得风光绮丽。那座小木楼前青砖花墙嵌着一个圆圆的月洞门,月洞门外是丛丛修竹,一条短曲的鹅卵小径连着小花园的假山鱼池。进月洞门,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青砖铺地,两株石榴树,一张大理石圆桌围着四个小石凳。楼虽矮小但还精巧,楼下三间,一间小客厅,一间堆放着杂什用具;靠门的一间是使女住室。楼上是卧室,起居室,另一间则是书房。里面藏着十几年来方孝孺留在京师中的古玩字画,也有一架图书。

  十月月底的夜晚,虽然是在江南,也已经很凉了,方中仁站在楼上廊檐下凭栏远眺,天上没有月亮只有星星,显得辽远而深邃,想起了这一个多月的情形,他真的感到好累。虽然太子一系在京师有着很深的根基,但是对于接近铁铉的事情,却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父亲怎么也不听劝告,现在还是那副忠君报国的思想,但现在京师中的形势根本就不是父亲想象的那样,现在皇上根本不按照常理出手,父亲再坚持下去很容易吃亏的。”

  想到这里,方中仁浑身一震,宠妾香儿走到他的身边娇吟地说:“夫君,这么晚了……唉,你又在为什么操心呢?”

  “香儿……。”方中仁叹息道:“以你们国家的思维来考虑一下,我们的皇上到底想做什么?”

  这句话问出来,有一个在大明不多见的现象,在一向守旧的方孝孺家族中出现了,那个小妾从慢慢的转过头来,在月光下露出她的容貌来,香儿竟然是一个欧洲的白人女子。

  这才是方孝孺和方中仁的矛盾根本所在,方孝孺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儿子娶一个蛮夷的女子做妻室呢?就是为了这个,父子几乎反目成仇,在方中仁的妥协下,才得以安稳。

  但其实也并不是方中仁的妥协,而是这个所谓的香儿退居幕后而宣告了父子冷战的结束的,香儿的本名叫凯瑟琳,姓霍华德。是一个基督教徒,和方中仁相遇就是缘起于方中仁对基督教会的兴趣。

  两人可能是一见钟情吧,那时凯瑟琳对于大明的三妻四妾制度还不是太了解,就是知道喜欢上了这个年轻俊秀的东方人,但是当方中仁要把他迎娶回家做第三房的妾室,而和父亲方孝孺反目的时候,凯瑟琳才知道这个年轻的东方人已经有两个老婆了。

  这个在方中仁的眼里是很正常的,但是在凯瑟琳的眼中却是不允许的,她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基督教的信仰中是提倡一夫一妻制度的,若是违反上帝的旨意,死后就上不得天堂等等,所以凯瑟琳拒绝了方中仁的好意。

  但是又不舍得离开这个东方人,那么只有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凯瑟琳退居幕后,娶了一个大明的名字,叫香儿,然后追随者方中仁周围,一向深居简出,而方中仁这次去京师根本就没有带着凯瑟琳,离开的时候长了,这次方中仁又被父亲派到京师,那里有不接过来一起过日子的理由呢。

  这个公开秘密,方孝孺是知道的,不过是装作不知道。还有很多人都知道,朱允炆当然也包括在内,不过别人是看在方孝孺的面子上不说,而朱允炆则觉得方中仁是为国增光,他在另一个时空见惯了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们皇宫里面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香儿噘起小嘴,将方中仁拥在椅内,随手捡起一块麻酥,填在他的嘴里,继续说道:“我的爹地只会做生意,在我们的国家,从来不参合到贵族老爷的纠纷中,你也不要管了吧,香儿觉得挺没有意思的。”

  凯瑟琳自幼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特别在大明呆了十余年,母语说的还没有汉语好,汉族女子的腔调更是学了个十足,在方中仁眼里更有滋味。

  “香儿,你哪里知道,这件事情,可是父亲交代的……。”方中仁将小妾推向一边,皱起眉头。

  香儿委屈地坐到另一边椅上,说:“你又不愿意做官,管这些做什么,不如我们一起回大不列颠岛,我的祖国吧?”

  “说的轻巧,我跟着你走,父亲还不被气死,更何况,这件事我觉得是父亲考虑的方向错了,所以有些担心,你不知道,在朝廷里,万一出了差错,那就是全家都要死的后果,包括你在内!!”方中仁抬起香儿的下巴,调戏道。

  “呵?”凯瑟琳吃了一惊,说道:“那……夫君,那么危险,还不如让你的爹地放弃吧,和咱们一起走。”

  “不成。”方中仁被香儿这句话气的不轻,脸色阴沉地说:“朝廷刑法严峻,官场翻脸无情,父亲必须成功,这场争斗中,没有失败者,失败者会死的。”

  方中仁也觉得这桩事情确实麻烦,不独干系父亲的宦海浮沉,处之不慎,还有被朝廷降罪的可能。

  他十分欣赏罗贯中在三国演义中的那句话,那就是“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因此,他感觉的大明在太祖皇帝、建文皇帝的统治下,已经安稳了几十年,两代皇帝的一严一宽,造就了一个不可预测的结局。为此,方中仁在读书的同时,曾经刻苦钻研过本朝太祖皇帝的政治策略。

  生活在太祖皇帝的那个时代,普通老百姓都十分清楚,这位和尚出身的贫苦农民,是在南征北战、血雨腥风中登上了皇帝宝座的。能清醒地看到前朝蒙元时期的政治腐败,贪官污吏充斥朝野祸国殃民,各种法令形同虚设,废弛失禁,弄得奸佞横行,民不聊生。他登基之后制定了严格而又苛刻的大明律令。

  如果一直是在太祖皇帝的严苛下,朝廷的政令、方向都有统一性,那么虽然发展的慢,可是步调却保持了一致,那么朝廷上下就没有什么波澜的产生,最终的结果就是两代人造就的盛世繁华,再慢慢的消退。

  但是事情正好相反,在太祖皇帝的严苛之后,建文皇帝开始了宽松政治,几乎是只顾发展,大明迅速的扩张而忽视了很多问题,在二十多年中,新晋崛起了很多股势力,都在慢慢的增加,现在皇帝还能压制的住,不过在方中仁看来,总有压制不住的那一天。

  原来他一直想不通,到底皇帝在做什么,但是回到京师之后,特别是和香儿见面相处过一段时间之后,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

  方中仁想起了香儿曾经给他讲过的,曾经出现在两百年前,那个远在欧巴罗的大不列颠国家的政治局面,还有成立的那个所谓议会,方中仁越来越想皇上所布置的皇事院和立法院有议会的影子。

  而香儿的父亲从欧巴罗的家乡写信中,曾经也透露过,现在他们国家的议会分为贵族院和平民院为主的上、下两院,国王只是一个召集人,有议会共同裁决国家发展的方向等等。

  正因为方中仁了解这么多,所以才会有那种在方孝孺眼里是大逆不道之思想的东西,别说是方孝孺觉得这种思想大逆不道,就连方中仁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大不列颠国的议会,是在官员们的逼迫下,无奈中所形成的,为此方中仁请教了不少传教士作为参考。详细了解之后,方中仁遂将那个受制于领主们的国王看成了一个窝囊废,认为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在大明出现,但是,现在为什么他又动摇了呢?

  香儿见方中仁低头不语,右手不住地把玩着玉如意,猜透了也明白刚才方中仁问自己到底是想知道什么。于是欠过身来,妩媚一笑,说:“夫君,你在想我们国家的那个无能国王吗?”

  是啊,方中仁没有回答,但是心里却十分清楚香儿猜对了,他在想亨利三世。

  亨利三世做了五十几年的国王,他在位时,英格兰国产生了议会。初登位时,只是个九岁的幼童,当时大不列颠岛屿一片混乱,隔海相望的法兰西王国的斐利二世派来的军队占据了他们国土的南部。

  当初,贵族们反对约翰,得到了法军的支持,而后来新王登基,法军却仍赖着不走。英格兰国随即又面临着将法军赶出国土的任务。

  亨利年幼,于是,大臣威廉?马歇尔成为摄政,并成立了一个由马歇尔主持的御前会议,来处理国务。御前会议的成员包括,首席政法官,王宫总监,财政大臣,大法官,大主教等。英格兰人政局初定,内战停止,开始同仇敌忾,驱逐法军。英军与法军之间,不断爆发战斗。

  最后终于取得了胜利后,二十岁的亨利开始亲政,正式统治英格兰。亨利三世做了五十几年的国王,但是,他并无治国的才能。说起来,亨利三世性格和善,虔信宗教,热爱艺术,为人不错,但是,从治理国家来说,他又缺乏判断力,容易冲动,既怯懦无能,又野心勃勃,不切实际。在他统治时期,总的说来,英格兰仍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

  亨利三世亲政后,一改以前向御前会议咨询国事的习惯,抛开御前会议,越来越独断专行。这引起了贵族们的不安。此外,亨利三世在对外作战中,也是屡战屡败。为了夺回诺曼底等地,亨利三世两次进攻大陆,但是,寸土未得以失败告终。这些还不算,他最为英格兰人所垢病的是,教皇对英格兰事务横加干涉,亨利三世却没有任何的反抗,一味唯唯诺诺,成为罗马教皇所利用的工具。

  当时,罗马教皇格里高利九世,为了打败神圣罗马皇帝斐特烈二世,需要大量金钱,于是,亨利三世不断以大批钱财,供给教皇,以填充其在大陆战争的无底洞,而且,教皇经常派其他国家的教士来英格兰领取教禄,这更使英格兰人不堪重负。

  最后英格兰已是民怨沸腾,暗流涌动。英格兰的大小贵族们,普遍担心亨利三世会否认《大宪章》中国王应承担的义务。亨利三世并未觉察到危机,仍发动对法兰西的远征,结果以失败而告终。

  随后的纪念,英格兰年景不好,连续三年粮食歉收,民生更加艰难。但是,亨利三世不管这些,他打算进行更大的不切实际的冒险,从而激起一场剧变。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亨利三世与教皇英诺森四世达成一项协议,教皇允诺将西西里王位授予亨利三世的次子埃德蒙,同时,亨利三世则需向教皇提供西西里战争的军费。当时,埃德蒙只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而西西里,则在德国皇帝的控制之下,亨利三世必须通过战争,才能得到西西里王位。于是,亨利三世一再向贵族们征收军费,但是,贵族们则认为,西西里距离英格兰太过遥远,发动战争太过冒险,但是,亨利固执己见,他不顾英格兰农业连续三年遭灾,仍强行摊派,要求贵族们缴纳他们三分之一的收入,作为军费。亨利三世的无理要求,最终激起了贵族们的武力反抗。

  以蒙特福特为首的男爵们,全副武装去见国王,要求实行广泛的改革。要说起来,这蒙特福特还是亨利三世的妹夫,因和亨利三世的矛盾,从而成为反对派的领袖。武装贵族们要求,亨利三世放弃征税要求,进行政治改革,以更好地遵守《大宪章》的要求。

  最后的结果是悲剧的,那就是在大明朝野之间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在贵族的威胁之下,亨利三世被迫在牛津召开了被称为“狂暴议会”的会议。

  会议上,贵族们迫使亨利三世接受了《牛津条例》。《牛津条例》更进一步地限制王权,条约规定,议会定期召开,每年三次;未经议会同意,国王不得任意没收土地及分配土地,国王亦不得擅自决定对外战争。

  会议后,亨利三世被迫遣散了他的外国顾问,而不得不接受英格兰的议会。但是,亨利三世并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他只是勉强地遵守了三年《牛津条例》,三年后,亨利三世就把条例抛到脑后,他罢免了贵族们提名的最高法官,并将蒙特福特驱逐出国。

  那蒙特福特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在一些贵族的支持下,重返英格兰,打算和亨利三世在战场上见个高低。内战在即,法王路易九世进行“调解”。但是,路易九世一味偏袒亨利三世,蒙特福特宣布不接受法王的调解,内战终于爆发。

  蒙特福特在英格兰南部击败了亨利三世的军队,生擒爱德华王子。蒙特福特遂得以挟天子以令诸侯,掌握了英格兰的权柄。他建立了一个九人委员会,并召开“西门会议”(西门为蒙特福特之名)。

  最后,蒙特福特召开英格兰历史上第一次国会。蒙特福特的议会,参加者除了男爵,高级教士,和每郡两位骑士外,还增加各自由市每市两位市民代表。这表明,贵族与市民阶层开始联合对付国王,市民阶层开始登上英格兰的政治舞台。蒙特福特召开议会会议的目的,是想使他的革命取得合法的地位。

  而之前的议会,由国王召开,而此次议会,则意味着没有国王,也可以召开议会,而且讨论的是国家各项事务。蒙特福特议会,控制了所有国家机构和法官系统。换句话说,蒙特福特控制了英格兰的政局,时间长达一年之久。亨利三世大权旁落,成为权臣手中的傀儡。英格兰各界,大都支持蒙特福特的改革。但是,蒙特福特并未借此机会废黜亨利三世,因为英格兰国王在一些人心目中还很有市场。蒙特福特纵然大权在握,也不敢轻举妄动。同时,在革命者阵营里,因为权力的腐蚀,也出现了争权夺利的现象。蒙特福特政权的内部开始出现分裂。蒙特福特的战友吉尔伯特伯爵离他而去,转投国王阵营,在他的帮助下,爱德华王子趁机逃脱。

  王子逃离了伦敦,很快集合起一支军队,和蒙特福特的军队开战。两军对决,蒙特福特在战斗中被杀,王军获得大胜。亨利三世在他英勇的儿子爱德华的支持下,夺回了权力。教会人士掩埋了蒙特福特的尸体,掩埋处成为圣地。

  英格兰王室夺回所有权力,之后,爱德华王子渐渐成为实权人物。亨利三世身体日渐衰落。去世后,爱德华王子即位为英王,是为爱德华一世,关于《牛津条例》,它的命运与《大宪章》不同,随着蒙特福特战死,英格兰王室重掌大权,《牛津条例》被废除了。但是,牛津改革运动并未完全失败,国家大事应交议会讨论,国王和贵族应该合作解决问题,这在英格兰人心中已经根深蒂固。

  议会制度,在大不列颠岛屿上无形中生存了下来,虽然成为了英格兰国王的统治工具,但是那种强权下的民主,经过凯瑟琳的父亲,也就是商人化的平民眼中,已经是很理想的了,当然也有对自己祖国的推崇,所以在方中仁的面前,当初流露出十分怀念《牛津条例》时的影子,以及经常向方中仁炫耀他们的《大宪章》对于他们的私人财产是怎么的保护等等。

  所以方中仁对这一点的印象十分深刻,在之前没有参与到父亲方孝孺的派系之争时,他也没有注意过这一点,但是自从加入后,他看待皇上的行事方法,才有这种不安的感觉。

  也就是方中仁和爱妾香儿正在小楼上谈论亨利三世和《大宪章》的同时,在半山园中,杨杰、黄磊和王士弘的面前,也摆着同样现实的问题,他们彻夜未眠,除了简单的就餐之外,都是在轻声的议论着这个问题。

  不同的是,他们面前有详细的英格兰史料记载,还有《大宪章》和《牛津条例》流传下来的手抄副本,这些东西都是他们花大价钱买回来的。

  这正是杨杰思路的根据,但是黄磊和王士弘作为一个没有仔细研究过这些的人,对于远在万里之外的那个岛国上发生的事情感到十分的不解。

  这些资料,要是放在洪武年间,或者是有心人的眼里。那就可以导致他们被抄家灭族。而在儒家人物的眼里,发动战争也要和国王一争长短的蒙特福特,无疑就是一个乱臣贼子,一个大逆不道的臣子,死不足惜。

  而在没有详细了解之前,他们二人都认为蒙特福特所提出的《牛津条例》简直是匪夷所思,根本不相信,没有一个掌了权的统治者会愿意这样限制自己的权力,所以一直都认为不过是一种收买人心的口号而已。

  就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和“替天行道”差不多,只是一种煽动人心的手段,不过听了杨杰的解释后,才知道,蒙特福特死了,《牛津条例》也被废除了,但是议会制度和《大宪章》却被保留了下来,一直到现在英格兰的执政者亨利六世,都在沿袭着这个制度和宪章。

  心里才有所感触,不过也仅限于他们三人进行议论,这些东西他们是万万不敢在外人面前提及的,今日之所以选择半山园,为什么不回府邸,就是因为半山园对于杨杰来说十分熟悉,有布置好的地下密室和准备好的警戒人员,因为无论是杨杰,还是方中仁心里都清楚,这些想法真的是很惊天震地,所以方中仁只能装作闲谈似得和宠妾聊天,而杨杰又戒备森严的在半山园悄悄谈论。

  “你们有什么看法!”杨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臂赫然站起,伫立墙前,伸手把玩着架子上的古董,荧光的陶瓷下,映着他那张焦虑的瘦脸。谈论了很久了,除了惊叹,王士弘和黄磊说不出什么,他也和方中仁一样,对皇上的所为有了想法,但是就好像是隔了层什么一样。怎么也看不透,所以他迫切的需要别人给他意见。

  “能有什么看法?”黄磊喝了一口茶,又从炉上取过茶壶将自己的杯中斟满,然后才说:“这个想法不好,端的会引火烧身。而且,老夫认为不可能的,最后那个蒙什么特的,不就是失败了吗?”

  “蒙特福特……”杨杰听黄磊说的迷迷糊糊,看了他一眼,纠正了一下,但是黄磊却继续说道:“而且,咱们也都看了,那英格兰的国王们不都很反对这个议会什么的吗?作为上位者,都不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明明是朱氏的大明天下,一统江山,谁会设立阻碍自己家族统治的机构,皇上那么英明,绝对不会的,所以……。”

  杨杰催促道:“说下去。”

  “所以,咱们当个演义听听看看也就算了,何必当真呢?”王士弘接口道,转脸看向黄磊,而后者点了点头,继续接着说:“那英格兰的国王想铲除都铲除不了,如果皇上非要去做,岂不是自束手脚,这样的事情,没有人去做,更何况,咱们知道英格兰有这么一出戏,皇上不一定知道,所以杨兄你也不必多想了。”

  杨杰边听边沉思着,想到黄磊、王士弘的这段议论,像是自语地说:“那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如果是你们想的那样,那么皇事院和立法院这两个机构本来就是多余的,为什么皇上让他们多余了这么些年。就怕你们这是固步自封,此番皇上要整肃朝纲,偏偏要拿立法院做文章,老夫想没有那么简单,就害怕估计错误,将来一旦失控,咱们就没有翻身的余地,难免杀身之祸啊。”

  “那……你就不怕猜测错误了,那样风险不就更大了么……况且,一旦猜测错误,后果同样的严重,甚至更加严重,难道你就不为淑妃着想吗。”

  “这……。”

  “杨兄思虑太多,”王士弘劝道:“其实,张网再密,尚有漏网之鱼。法令再严,也有疏忽之处。你又何必顾虑良多呢?所谓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同样,方中仁也是这样的想法,在宠妾的怀中渐渐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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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对不起,虫子真的有事,可能要出门几天,请大家原谅,这几天不能更新了,不过以后会补上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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