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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西湖的名气虽然远不及杭州西湖,但是就历史而言,也算是十分悠久的。
风景也十分别致,地处卧龙山下。晋太康三年郡守严高所凿,方圆十数里。唐末五代时,闽王王审知次子王延钧继位,在此建造亭、台、楼、榭、湖中设楼船,西湖遂成御花园。南宋淳熙年间,福州知府赵汝愚又在湖上建登澜阁等建筑,更富盛景。
朱文宇就藩福州为闽王,江南商贾为了附庸风雅,为湖岸砌石,随之文人雅士相继而至。因在福州之西,故也称作西湖。它通过柳堤桥、步云桥、玉带桥、飞虹桥,把西湖中的开化屿、谢坪屿与窑角屿连成一个完整的游览景区。
修整后的西湖景色愈见秀丽,遐迩闻名。有仙桥柳色、紫薇厅、开化寺、宛在堂、更衣亭、诗廊、水榭亭廊、鉴湖亭、湖天竞渡、湖心春雨、金鳞小苑、古堞斜阳、芳沁园、荷亭、桂斋、浚湖纪念碑、盆景园等。
系三个小岛组成,分别由柳堤桥、飞虹桥、步云桥、北闸桥边接。犹如三块翠玉镶嵌在碧水之中。园内长堤卧波,垂柳夹道。悦虹桥东,有建于唐代的开化寺,现辟为园林花卉和工艺品展列所。寺后有一座相当豪华的私宅,这就是郢王朱栋的安乐窝——休闲居。
说起“休闲居”,原来是一个海商的别墅,为了来往台湾海峡方便送给朱栋的,虽然没有福州的闽王行宫豪华,但是也算是福州数得着的建筑。但朱栋仍不满足,还要大兴土木,增建楼台亭榭,处心积虑地在这风光旖旎的西湖畔,营造了一个仙境也似的享乐窝。
为着贪婪的需要,朱栋专建了一座“聚宝阁”,用来收藏从各处攫取来的古玩珍宝。他的掠夺手段是相当直接的,远远超出强抢恶要的程度。在加上多年来经营海运的所得,里面的珍品自然多不可言。所以身为郢王的朱栋,竟然将自己的护卫布置在这里一部分,当这里是正宗的郢王府。
由于不归藩,引起了朝堂之上的几次弹劾争论,朱允炆下旨令其归藩,但是朱栋以体弱多病,需要在福州休养为由,宁愿被裁撤护卫,多次以多种借口推脱不去澎湖。由于辈分在那里放着,虽然他还没有侄子朱允炆的年纪大,但是却长了一辈,在皇事院有些人脉,谁也要给几分面子。以至于多次的易藩之议都没有能通过,这当然和朱栋每年往京师活动有关,但是朱允炆尊重皇事院的议论结果,倒是多年来相安无事。
大家都也习惯了朱栋在福州的骄横,索性到如今更是没有人去理会他这回事,一副见怪不怪的摸样。
正因为没有人理会他,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他派手下四处搜寻有姿色的女子,不问是什么地方的人,只要是长得漂亮一点,都一一收罗来他的藏娇之地,也就是他特建的“养乐圃”里,供他日夜玩乐。他还在一个专建的厅堂里,请道士塑了他的像,日夜供奉。住在这样一个安乐窝里的朱栋,哪还有心思回澎湖岛?例行公事地每年去个几次,还都是坐着彩舫,优哉游哉地好像旅游一般。
正在朱文宇忙的不可开交之际,待满面春风的朱栋回到了休闲居,他的几个宠爱的侍妾正聚在养乐圃,等他一道游园。
这天春和景明,朱栋的心情又特别的好,正是游览的好日子。他领着一群侍妾,来到挨近西湖边的内花园里。这里是按他设计修建的。沿湖有矮花墙隔开湖水,矮墙之上筑有长亭,可供观赏湖面景色。他们一路打情骂俏、说说笑笑地登上长亭。早有丫鬟把佳肴美酒、香茶时果安排就绪,好让他们享用。湖面热闹得很。远处的柳堤桥,游人如织;近处的湖面,游船蔼蔼。
一群群锦衣男女,也在游湖。同样的欢笑,同样的趣闹,但湖上的与长亭里的,有高雅与粗俗之分。湖面游船上的文人雅士,都知道长亭内闹些不堪入目的是那个无赖的郢王,这个作威作福的人物,在民间的口碑中,竟是臭不可闻的,大伙儿都不愿朝这边看,因为他们怕脏了自己的双眼。
朱栋则是顾不上朝湖面看。他有一群漂亮女人逗着、围着,心里还有一个即将到来的青儿姑娘要惦记,他一心只想白天痛痛快快闹闹,到夜里就可以专与青儿厮守了。
侍妾们却不同,明媚的春色,和滟潋的湖光,生气勃勃的游人,都令她们春心动荡,免不了有人偷趣,忍不住要悄悄将眼光朝湖面瞟。有个大胆的看着看着痴迷了,竟盯着一叶小舟上的两个少年。那少年眉清目秀,肩宽胸丰,浑身透出一股昂扬的青春活力。这个在勾栏演唱过柳永艳曲的妙龄女子,骤然被男性的青春魅力打动了。她心潮涌动,满脸烧得绯红,情不自禁地看的有些痴了。
正在嬉戏的朱栋捕捉到了这一幕。追随她的眼光攫住了那两个潇洒少年。他俩的游船已划向湖心。这说明少年并未有任何挑逗的迹象,朱栋有些愤怒了。他不容许他的女人对他有任何的不忠,哪怕这个女人只是玩物,哪怕是脑子里的一闪念。但朱栋毕竟是郢王,当即将已烧到脑顶上的火气压了下来,用平静却又十分冷酷的声音说:“想嫁给那少年吗?”
那女子一听明白自己闯了祸,赶忙跪下,求饶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朱栋冷笑着说:“啊,你是不敢,愿还是愿的。”
那侍妾更吓坏了,抖索地说:“不愿不愿!”朱栋的声音更冷了,说:“你也不必装腔作势,想嫁就嫁嘛,我给你准备妆奁就是。来人啊,把她带下去!”那侍妾立时被带走了。一路传来凄惨的求饶声:“王爷,小妾不愿呀,小妾不愿呀……。”朱栋再也没有赏景的心情了,他要杀鸡给猴看,便匆匆将一群忐忑不安的侍妾驱散了。
黄昏时分,朱栋将园中的女子都召到养乐园的花厅里,说:“有人不是要嫁吗?我成全她。现在妆奁已备好,特邀大家来看一看。”
一群女子将信将疑:天底下哪能有这等好事?都弄不清王爷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却又不敢问,只焦急地等着王爷揭底。
只见令侍卫送上一个精致的木盒来。朱栋指着木盒对众人说:“你们看好,看这份礼薄不薄。往后谁要想嫁就按这种礼行不行?”
就在大家眼睛紧盯着木盒的那一刹那,朱栋猛将盒盖揭开。盒里装的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正是那个侍妾的头颅。顿时,哪见过这种场面的莺莺燕燕被吓成一片哇哇大叫。
这时,有人来报:“王爷,三皇子的行宫里来人了,在前厅等着呢。”
刚才愤怒异常的朱栋,立地面露喜色,今宵又可迎新人了。他起身就走。刚走出花厅,又有侍卫来报:“京师那边方大人派人来了。求见王爷。”朱栋怒气冲冲地将袖子一拂,喝道:“什么方大人?你没见我正忙吗?”
竟然不去理会,就这样急匆匆地朝前厅走去。那个侍卫不由愣了一下,在以前,京师中来人,王爷都是优先安排秘密见面的,可是为什么这次不同了。旁边有人见了,连忙将他拉到一旁,附耳将事情原委说了一下。两个人的眼光都露出暧昧的味道。
那侍卫摇摇头,无奈的出去,想着怎么安排京师来人的住宿,灵机一动,想起了王府的总管应玉飞也在休闲居,他是王爷其中一个妃子的哥哥,平时深得王爷信任,之前都是应总管安排京师来人的去向,自己何必那么麻烦,直接将这块烫手的馒头丢出去不算了,想到这里,心里马上愉快起来,吹着口哨走了。
阳春三月天,真个是莺飞草长,百花争艳的日子。这也是郢王朱栋尽情放荡的时日。
黎明时分,朱栋还在罗帐锦被之中拥着昨日刚刚进门的青儿疯狂颠鸾倒凤,连准备伺候其梳洗的丫鬟,还有有事禀报的侍卫几次喊声都没有听见。
直到晌午时分,颠狂了近一夜的朱栋才醒了过来。回想起在他和美人温存的那一刹那,凌晨时分那痛快之中的小小的一点不快,而那不快又特别有种嚼味。在品味之余,又突然想起是有什么紧急事情、京师来客,便找人来问,究竟是什么事情,竟敢来搅王爷的好事。
侍卫照实说了京师中方大人派人有要事,朱栋罢,也大吃了一惊。一把推开蛇也似的缠着他的青儿,翻身起来喝道:“还了得,这么紧急的事情怎么不早禀报?”
吓得那侍卫魂飞魄散,只在心里暗自叫苦。他哪敢申辩曾来报过,只骂自己该死该死真该死!
朱栋才放下怒容,装出一副宽容模样说:“你误我的大事了!且去吧,下回可不准这样。”
侍卫走后,朱栋还真有点急了。他倒不是怕京师中方大人所派来之人,京师的那个方大人不过是方孝孺的小儿子方中仁而已,在京师里替其父亲筹谋诸多事宜,听说方孝孺近几年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要不是有一个佛道置辩在那里耗着,吊着方孝孺那口气,恐怕早就不行了。
所以方大人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方大人身后的那个人,也就是太子朱文奎。不管怎么说,朱栋都不相信当今皇帝朱允炆会将皇位传给太子之外的人,那样不是破坏了祖宗规矩吗?
太祖高皇帝也就是自己的父亲如果那样做,哪有你朱允炆当皇帝的命。既然一代传着一代,你建文皇帝也不能破坏祖宗家法,要不以后不天下大乱了。正因为是这样的想法,朱栋虽然没有野心,但是心里却是把朱文奎看成下一代的皇帝。
皇帝的话不能不听,而且朱文奎还让方大人传谕旨过来,意思是说如果没有变化,会保证他郢王一系在澎湖的利益。
这就没有什么问题了,澎湖岛在别人眼里是一个荒凉海岛,但是在朱栋眼里却是一棵摇钱树。他就算是再京师中也没有见过如此赚钱的一个地方。而且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了,正是朱栋这样的人理想所在。
还有一个更吸引他的,也就是又一次朱栋去京师,在一次密见方中仁的时候,方中仁曾经亲口告诉他,如果太子登基,将会延长各地回归皇事院的期限,虽然朱栋不一定能享受到这份优抚,但是太子用这个办法拉拢各地的藩王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谁愿意在四十余岁,正年富力强的时候回到京师做一个无所事事的闲散王爷呢?
当今圣上为了巩固自己的帝位,的确也让很多王爷心存不满,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所以朱栋对于太子的政策有很大的信心,有了众多藩王的支持,太子的地位更是稳若磐石。
正因为这样,昨天的色迷心窍导致的一时疏忽才会让他有些烦乱,到底是什么事情,方中仁会在这个时候派人过来,自己不是巧妙的借机把信息传给三皇子了吗?而且还赚了一个美人,想到这里,朱栋不由回头又贪婪的望了一下青儿,叹了一口气,准备起床会客。
京师的来人要尽快见到,听说齐泰的船队已经不远了,最多还有二个月的路程,要不是收获丰盛,以至于船只都装满了,行程会更快,这件事一定要在齐泰的船队到琉球之前截住他,否则什么事情都晚了。
起了床。看见美女还在沉沉地酣睡,他没有惊动她,却派人安排与京师来客见面的事宜,并悄悄地找来了他须臾不离的两位哼哈二将食客陈玉和总管应玉飞。并在会见京师来客之前先见了二人一面。
应玉飞早有准备,昨天侍卫将京师来人交给他之后,他知道自己所伺候的王爷是什么类型的人,所以早就探听出风声,并做好了应变的准备。说:“昨天属下已经见过京师来客了,却只是来下帖子的。说是请王爷过府一叙……。”
花还没有说完,朱栋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来人竟然让自己亲自去,架子也真的很大啊,除了太子亲临,就算是他方中仁自己来,自己也没有必要去见一个臣子,那不是自降身份吗?
看脸色就知道朱栋想的什么,应玉飞连忙苦笑着说:“属下看王爷还真的要去一趟。形势紧到这个份上,王爷不行动也不行了。”
“去那里,见谁?”
“按察司,昨天求见王爷的却是新任按察使盛鹏,昨天人家是拿着拜帖过来的,却看见王爷好大的威风,已经将那弃尸的侍卫捕捉起来了,请王爷前往按察司一行。”
“不是京师的方大人派来的人吗?”朱栋一听却是昨天处死那个女人的事情,心里虽然没有将其当回事,却是一惊,怎么新上任的按察使要找自己的晦气吗?
摇摇头,应玉飞道:“不是方大人派来的,却是受北平东宫太子嘱托而来的。也不是找王爷的事情,而是朝廷命官实在不方便与王爷私下授受,找个名目自然就方便一点,也省的受人口柄。那件事人家说了,不算是什么事。”
朱栋一想也是,当下在府中交代了一番,如果有人问及昨日的事情,就说是府中的丫鬟偷窃,被捉住之后自尽而已,随后他们就骑快马,在护卫们的簇拥下,向福州城里急驰而去。
朱栋一队人马进入福州时,已经是午时过后了。从开化寺到按察司一带宽敞的舆道上,已是车马熙攘了。繁华的新城福州,当然不乏巨富贵人,他们过着灯红酒绿的日子,每天里沉浸在酒肆、勾栏之中。
马队很快就到了按察司。身着官服的盛鹏将郢王朱栋迎到议事厅后,喝退众人后,便是一礼,道:“参见郢王爷,一点小事情还要劳烦王爷,下官真的有些不安!”
朱栋点了一下头。默然片刻后,问:“事已如此,不知盛大人作何打算?”
见朱栋这么提出问题,就明白了问的并不是昨日拘捕其侍卫的事情。他是了解这位纨绔王爷的虚伪的。因为盛鹏是盛庸最小的弟弟,在十五年前的京师中见过朱栋,当时对其的玩世不恭和出手豪阔十分不屑,但是现在还是要和这样的人拉近关系。
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因为这是他的使命,且是无可争议、无可替代的太子嘱托,他依附他,是需要仰仗他的无知,让太子也能更大地得到利益。所以说话也就十分直率。盛鹏说:“昨天听应总管讲,王爷已经见过闽王殿下,太子的意思,见过闽王殿下之后,王爷就不可稍在福州逗留了!”
这本是朱栋自己也想到了的,但从盛鹏的嘴里说出来,他听了总觉得酸酸的。到底是在福州住久了,而且这里有他的休闲居,还有那一帮美人。要离开这些,他心里总不是滋味。特别是一个朝廷命官说出来,仿佛是在命令自己一般,让他心里十分不爽。
但是盛鹏却是太子身前的得意红人,是太子的一只有力的臂膀。太子信任他,也厚待这个人。所以朱栋只能阴沉着脸说:“盛大人,你正说出本王的心里话了。本王的使命已经完成,再不归藩,更待何时?既是太子所命,又是你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本王归藩,当然刻不容缓!今天来找大人,就是想听听太子还有什么旨意?”
听朱栋说得慷慨激昂,大有报效太子之慨。心里不免刮目相看,以为他已改弦易张,要立地成佛了。听着听着,想留在福州享乐的狐狸尾巴又露出来了。说来说去,无非是做做样子。还是想留在福州。心里冷笑一声,说:
“王爷,下官细细捉摸了,我们可以有两个方案。王爷留在福州,到时候闽王问东问西,王爷不免难以脱身,那万一事情失败,王爷也不免会受到牵连,那只是旦夕之间的事情,我们可以共同进退,但是有些危险,这是第一个方案。”
朱栋一听心就提起来了。有危险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但他也不愿在臣子的面前,过分地暴露自己的怯。便问道:“那第二个方案呢?”
盛鹏已觉出了这位王爷的怯了。他不能太叫朱栋担惊,便顺着他的心意说:“此时牵连巨大,王爷不宜在福州,还不如归藩称病,暂时不来福州,就算是到时间皇上问及,王爷也可以推说不知,所以就有第二方案:王爷回归澎湖,这样,进可攻,退可守,两全其美。”
这一番话,说得朱栋心花怒放,心里直夸盛鹏的确会说话。忙说:“这第二方案好,就用第二方案。待回去之后,本王就收拾行装,再定出兵的日子。”
盛鹏说:“王爷只管归藩去吧,下官先把一切准备工作做好,再恭迎王爷回归福州。”
朱栋吩咐应、陈二位先在按察司处理昨天发生的事情,自己就带着护卫准备回休闲居。才走出几步,便又挥手要陈玉过去,悄悄地说:“记得了,昨日被捕的那人,要么带回王府,要么马上处斩,万万不能下落不明,受人于柄。”
陈玉怎么会不知道王爷是担心人落在按察司之后,以后受到威胁,连忙点头说:“是,小人一定将其带回去。”
其实朱栋仍然并不很乐意,但也没法再否定,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刚准备走,又悄然说道:“事情办完之后,你再去别处转转,看看有没有顺眼的姑娘,买几个带回澎湖……。”
陈玉心里苦笑不得,只得答应下来,此事不提。
几日后,朱栋归藩,这个决定让福州官场上大为惊讶,慢慢的传出了风声,说是由于新任的按察司一直纠缠着在休闲居的命案不放,郢王爷无奈之下,为了避免麻烦才要求归藩的,大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有些纳闷新上任的按察使胆大。
但是也奇怪不合乎逻辑,盛鹏乃是太子一系的人,这一点大部分人都知道,而整个东南都知道郢王是太子的坚决支持者,两者是一路的,为什么互相掐架起来了呢?总觉得这件事情透着诡异,但是谁也猜不透。
朱文宇哪有闲心问这种事情,朱栋不在福州找麻烦,他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再说了,朱栋临走之前,已经将齐泰船队中的内应名单和联系方法交了出来,也没有什么用处了,鉴于如此,在朱栋临走之前,朱文宇还派人送去了一份礼物。
也就是在这一天,朱文宇处理了事务之后回到内宫,见王妃正在逗皇子朱遵锐玩。朱遵锐是他的长子,这时才刚满一岁,但已会走动,还能牙牙学语,煞是有趣。本来瘦弱的朱文宇,见到天真可爱的儿子,特别是被他那清亮无邪的笑声所感染,禁不住激动地一把将儿子抱起。很少被父亲抱过的儿子吓坏了,踢蹬着腿挣扎着。朱文宇还从没使过这么大的力,不一会便累得气喘吁吁,浑身乏力。
王妃连忙上前接住儿子,说:“王爷,别累着你了。”一边笑训着自己的宝贝:“傻儿子,这是父王疼你哩。”朱文宇气未喘匀,心里却仍然很高兴,说:“这孩子结实哩,没想到会这么重。”
见夫君称赞自己儿子,王妃自然高兴,一股幸福的柔情,滋润心田。她忍不住地搂着儿子亲了一下。她母子俩这样亲密地和夫君聚在一起,是很少有过的。所以十分珍惜这一幸福时刻。
闽王妃不算是望族之后,只属于家庭殷实的富足人家,朱允炆别的也没有听朱元璋多少,就是凡天子、亲王的后妃宫嫔,均通过选秀女方式,从家境清白的低级官员或平民百姓家选取,绝对禁止大臣以各种理由进献秀女。这一条遵守的不错,就算是太子妃,也是如此,至于侧妃等等,适当的放宽了界限。
朱文宇同这个闽王妃感情还是不同一般的。当初选入闽王府中作秀女的时候,他就被她端庄的面容,雍容的风度所打动。那时他们都还很年轻,感情纯真而热烈,一见面,他就钟情于她。待到他们接触之后,他更被她在诗词、音乐方面的禀赋所感动。他喜欢读她填的词,更喜欢听她谱的曲和弹奏古琴。可说他俩是如漆如胶地度过一段极美好的岁月的。
然而时日不长,做了闽王开始主持海事的朱文宇,便像其父皇朱允炆一样开始勤勉起来,陪伴闽王妃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甚至说有了儿子,天天在一处居住,也很少去陪他们。想到这里,朱文宇不无愧疚地捉住王妃的手,轻轻地说:
“爱妃,我何曾不想多到你这边来,只是心不由己呀!”闽王妃浅浅一笑,说:“王爷,臣妾的意思是王爷要保重身子,切不可劳伤贵体啊!”
朱文宇颓然地坐了下来,深受触动地叹了一声,极乏信心地说:“如此当然是好啊,只怕是今后这样的日子越来越多了!”见夫君这副气馁模样,以为是自己言重了。忙安慰说:“臣妾言辞欠当处,请王爷见谅。”
被王妃的温存、体贴所打动的朱文宇,忙摇头说:“爱妃所言极当,本王是应该小心呀。”
见夫君今天心情虽不怎么好,但是却可以能和夫君在一起,闽王妃已经觉得很满足了,特别是一家三口,这种场面虽然少了一些温馨,但却胜过其他时候,她一时高兴,便随口说道:“恕臣妾多言,本来臣妾看中了一个秀女,希望能够代替臣妾抚育锐儿的的繁忙的,但是却被王爷送给了别人,其实那个青儿真的很不错。”
听到这个事情,朱文宇默然不语了,半晌才淡淡地问道:“爱妃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闽王妃只顾去逗自己的儿子,没有留意到朱文宇的神情,听到这话后。便道:“正是有些不妥。王爷,臣妾以为郢王应该从自己的藩地里选择秀女,为何要向王爷要呢?这不合规矩啊。”
朱文宇惊讶地看着这个从来很少能说人是非的爱妃,问:“是吗?但那是他侧妃多年失散了的侄女,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已经知道了,总归是差着辈分呢,怎么能乱来,更何况本王也没有见过那个青儿,无所谓了,本王有爱妃你就够了。”
闽王妃说:“王爷,臣妾自然知道是您不贪恋女色。问题是郢王全是说的假话。”
这话出自爱妃之口,使朱文宇大为惊异。他知道贤淑的闽王妃是极少论人之过的,便问:“爱妃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闽王妃说:“正是。那青儿臣妾是见过的,长得极是娇艳,行宫里有人看见朱栋在彩船上搂着她游西湖哩,这岂能是侄女?”朱文宇心里震荡了一下。对于失去了一个本该属于自己的美女,他是并不惋惜。使他痛心的,是自己的叔祖为什么用这样的手段来骗走。他倒是希望那都是假的,有些无奈地叹道:
“算了,还是不要轻易疑心的好。”闽王妃明白,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已到顶点了,便说:“王爷圣明,臣妾牢记,决不轻起疑心。只是提醒王爷提防着点。”
正说着,宫女来报,说是福州水师李立国求见。朱文宇有安抚了爱妃几句,抚摸了几下儿子,便出去接见李立国了,行宫西殿外,早已经等候在那里的福州水师第九军军长李立国、福建布政使黄立和闽王府长史尹宇辉见到闽王到来急忙行礼,且肃然说:
“恭迎闽王爷!”
福建布政使黄立和李立国两家算是世交,也是这次迎接齐泰归来的主要人物之一,他们是前来汇报情况,而尹宇辉却是从中协调,几个人进入西殿之后,肃退侍卫、宫女,朱文宇首先将刚才闽王妃的话说了一遍。
尹宇辉道:“真如王妃所言的话,那郢王的话说不定不可信,堂堂大明亲王,却为了一个女子撒下弥天大谎,难道就不怕后人耻笑吗?这种人的话,不听也罢,说不定是假意说出乱王爷心智,好趁机赚取好处的。”
作为闽王府长史已经多年,关于王府内的事务一般都是他尹宇辉在打理,出了这样的问题,他心里当然不痛快,加上他在朱文宇面前放肆惯了,所以不满的话语脱口而出。
殿中沉默了一会,黄立走了出来,沉声道:“尹长史不能这样说,也就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所透露的消息未必是假的,虽然盛传郢王是太子一系,但是此次新上任的按察使盛鹏,却将郢王府内那个失手杀掉丫鬟的侍卫斩首示众,丝毫不留颜面,这说明了其实传言并不可信,或许太子有仰仗郢王无所顾忌这一条之嫌,但是郢王的无所顾忌,说不定真的会将此事拿来换取美女,也是说不定的,毕竟这不是一个能拿来开玩笑的事情。”
朱文宇将目光转向李立国,而后者一抱拳,先行了一个礼,回道:“臣下已经见过齐大人船队中回来报讯之人,所说的没有什么疑点,并且又有飞书传来,说是琉球王藩属正在积极戒备,好像要打仗的摸样,至于防范什么,谁也不知道。”
听李立国说起,尹宇辉连忙也说道:“京师中仍旧没有任何消息,臣已经派人催促了。”
朱文宇一阵焦躁,没有想到事情会乱成这样,齐泰到底有没有做出违逆之举还不知道,自己这边已经乱了方寸,这怎么能行呢?
商贾的四通八达,本来应该使他变成全天下消息最灵通之人,可是偏偏此事不能明说,也不敢让放手让商贾去调查。第一由于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万一搞错了就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第二即便是真的,也不能胡乱传扬,父皇登基数十年,刚过半百之寿,就有权臣威逼称王,那样父皇的面子往那里放呢?皇家的威压何存?
这种缩手缩脚的感觉真的十分不好,没有想到朱栋抛下这么大的一个包袱,却换走了一个美女,到底是什么居心呢?现在倒好,他一拍屁股回了澎湖,自己却陷入了猜想,身为皇子,真的很难啊。
想到了这里,朱文宇心里一动,自己已经知道了齐泰之事,难道大哥,也就是太子朱文奎能不知道吗?他将会做出何等的应对呢?自己怎么疏忽了这一点,光在这里为难,为什么不探听一下大哥的动静呢?或许会从中有些启发。
想到了这里心里大定,不过这些事情就不能让眼前的人去做了,朱文宇自有主张,大家又商议了一会,仍然没有结果,只好等待京师中的消息,希望杨杰能靠着经验判断此类的事情,能让大家有个参考。
而在数千里之外的海上,齐泰仍旧懵懂不知自己已经落得一个乱臣贼子的罪名,正在拿着望远镜向远方眺望,十分想念自己的家乡呢?
澳洲岛在吕宋西南方向,那里有广阔的草原和茂密的森林,而且有两种独特的动物,一种是两条腿站立,拖着长长尾巴的。一跳一跳的跑的很快,叫做袋鼠。还有一种就是像兔子一般,是会爬树的树袋熊。
朱允炆印象中的澳大利亚就只有这么多了,他很后悔不是学的地理系而去学在大明一点用处也没有的法律。
他尽可能的将能记起来的东西全部都记录下来,画出了袋鼠和树袋熊的大概样子。一字不落的给了齐泰,但是却忽略了自己乃是皇帝,说出来的话就是金口玉言,那些文字也就如同圣旨一般,让读书人儒家出身的齐泰奉若圣谕。
为了能完全符合皇帝的说法,齐泰费尽了心思,其实当时吕宋已经被大明兼并,距离澳洲岛的距离还没有吕宋距离大明远,也有澳洲土著流落到吕宋的,出发四个月之后,齐泰就到达了澳洲,袋鼠很容易就找到了,但是对于树袋熊,却是有些难为了那些士兵。
澳洲岛那么大,士兵们都变成了野人一般,也没有能注意到有皇上画中的那东西,心里十分绝望,还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于是齐泰派出以自己儿子齐天瑞为首的近八艘战船继续前行探路,希望能够找到一些端倪。
而剩余的士卒则在澳洲岛上继续发掘考察,还有就是应对当地土著那种敌意的态度,就这样一直过了近一年,齐泰自己都觉得有些崩溃了,却在一个被征服的部落酋长家里发现了树袋熊,不由感慨万千,但是此时已经和儿子失去了联系,茫茫大海,不知道儿子在那里,本来想回国复命,但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在澳洲岛上等待。
一直没有音讯的齐泰在出海两年之后终于开始绝望了,以为儿子已经殉国。遂放弃了继续等待的念头。还有两个原因,最重要的就是将士们思念家乡,官员们以国事为重做理由,屡屡给齐泰施加压力。还有一个就是他们征用当地土著制作的船只已经充沛,再多铁甲船就不好护卫了。
一切的一切都让齐泰没有办法再等下去,于是准备开始返回大明。谁知道还没有到达吕宋,就开始有人拿他的归国做起了文章来。
到底源起于什么,齐泰自己当然不知道了,异姓封王的想法,他连想想都觉得是一种罪恶,怎么敢提出来呢?但是风声就是那么悄然的传开了。到底是谁传播的,难道要置齐泰于死地吗?
大家都不知道这个消息的来源,但是朱栋却是坚信自己的情报是正确的,因为那的的确确是他安置在齐泰船队中的人传回的消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