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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里联系梨花坑的是一位女干部,叫莫莉,在乡里的职务是宣传委员,她的出身也是一位文化员,所以与李岚也比较熟悉,称得上是姐妹家。在陈雨航回来办辞职手续的时候,李岚就打过电话,让她给予关照。
当陈雨航将在村里遇到的事,与永乐等人的意思跟她说了之后,她没做任何的考虑,当下就说:“既然要走了,还挂着村里的职务有什么意义呢?这样吧!我去跟永乐说,让他安排解决,你尽管去就是了。”
莫莉对陈雨航的情况本来就比较清楚的。原本就觉得像这样的人才,在村里当一个根本就不掌实权的委员,开开拖拉机,实在是有点可惜了,现在有个出处岂不更好?又何必挂着个职务再与村里人纠缠呢?
听她这么说,陈雨航觉得也是对的。与永乐这些老狐狸,自己能纠缠的清吗?不如干脆辞职。村里的事,真的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就是不当干部,自己出点力,又有何妨?于是,就顺着莫莉的意思,让她帮助解决了。
有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其实也不用压,不管怎么说,莫莉也是乡党委的人,她的话,永乐岂能不听?第二天,在她找了永乐之后,永乐二话不说,当天下午就召集了全村的村民代表开了会,按照程序,接受了陈雨航的请辞。
辞去了村里的职务,陈雨航真的觉得是一身的轻松了。
想到小晖,虽然犯了错,但对自己仍然痴心不改,这么多年了,尽管自己对她不理不睬的,也扯了离婚证,可她仍然坚持留在这里,也不管自己与她是否有夫妻之实,无怨无悔地真心抚养着女儿一点一点地长大。忍受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委屈,心里不禁酸酸的。不禁问她:“我要去高湖了,离家也不是很近,你和悦悦在家生活也挺不便的,要不就和我一块去高湖吧!”
自从云州出事之后,陈雨航就很少与小晖说话,要说的也只不过是生活上的一些东西,与孩子的事,但每次开口,都是话极短,字极少,只要大致上能明白意思就不想再说了。
可是今天,当陈雨航有了一个固定的工作时,小晖的心里已经在想,会不会离自己更加远去。在这样的时候,陈雨航叫她一起去高湖,她是既惊又喜,一时间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好大一会,小晖方从无比的激动之中平静下来,对陈雨航说:“雨航,要不你先去,我暂时待在家里。你看,我们那车,买来也没多长时间,你去上班了,就不会再去开它了,要是放在那里,过不了多少时间,就会烂的一塌糊涂了。我的想法是,不如趁早将它便宜点卖了,也比放在那里烂掉强。你说呢?”
陈雨航觉得她考虑的确实很周到,于是点点头。“那好。卖多少钱你看着办。等车子卖了,我这再凑点,把你借的钱全部还掉。”
“嗯!好的!”
“那我先走了,等卖了车,你就带着悦悦过去。”
“嗯!”小晖点着头,可眼里已然泛起了激动的泪光。
就这样,陈雨航就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先行去高湖了。
过不了多少时间,小晖也卖掉了那辆车子,带着女儿一起来到高湖,三个人仍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两年。
这时候,悦悦已经五岁。小晖没事时经常带她到幼儿园的门口来玩,让她透过铁栅栏门看里面小朋友的活动,发现悦悦挺羡慕那些小朋友的,于是就和陈雨航商量,让他去找幼儿园老师,把悦悦也寄托到了幼儿园去。
女儿去了幼儿园,小晖一下就觉得空闲了下来。虽然陈雨航对她没什么要求,可她觉得这样天天在家玩挺不是滋味的。于是就通过这一年来认识的一些女人,打听有没有适合自己做的事。
其实,这几年高湖一直处在轰轰烈烈的开发建设中,在这个地势最平坦,离市区最近的大镇里,各种各样的厂商多如牛毛。一个年轻,又长得漂亮的女人,在这样的环境里找一份工作并不难。
小晖向人家打听,不多时,人家就给她报来各种各样的消息,经过逐步删选,最后,她确定了一份绣花的工作。
她既所以要选择这份工作,是因为这个加工厂是一位中年女人办的,而在这里面打工的也都是女人。她不想陈雨航对自己有什么样的想法或者是误会。而且这个加工厂与文化站近,有什么事彼此之间好联系。再一个就是做产量的,做多拿多,做少拿少,做多做少都没关系,比较自由,她可以随时出来去接女儿,或者是回家做饭。
在与陈雨航商量的时候,陈雨航也同意了。他同意她去做事并不是想她能挣多少钱回来,而是考虑到一个人要是不去工作,心里自然也会空虚的,有事做就会充实许多。
三年的时间,在一派宁静、和谐的氛围中悄然过去。
随着政府对文化建设力度的加大,基层站所的力量也要加强。不久,文化局又给高湖站增派了四个人,加上陈雨航还有原来的那位,一共就有六个人了。局里决定正儿八经地成立一个站。并任命陈雨航为站长,另一名擅长歌舞的年轻女同志任副站长。
因为李岚本身就是文化员出身,对文化站的工作非常的理解与支持。加上她对陈雨航的各方面又都是非常了解,并知道如何去充分发挥一个人的长处。所以,在高湖文化站工作,陈雨航简直是如鱼得水,一技之长也可以尽情发挥,各方面的工作做的也是相当的出色。
不知不觉,陈雨航在高湖又度过了五个年头。
又是一个秋高气爽,菊花含苞的时节。一个星期五的下午,李岚打来电话,让陈雨航到她办公室去一下。陈雨航放下电话就去了。
来到书记办,李岚还是像以往一样,先是泡一杯放了较多茶叶的茶,放到他面前,然后开始说事。
“雨航,今天找你来,是为了告诉你一声,我要离开高湖了。”
听到这话,陈雨航的心不觉“噗通”一下地直往下掉。
“不过没关系的,凭你的工作能力与社会基础,我认为你能胜任本职工作的。”
至于工作,陈雨航倒还真的不担心。只是李岚,不管怎么说,对他都有知遇之恩,在她手底下工作了这么几年,无论如何,心里都是踏实的,而今她突然就要离去,陈雨航的心里总有一万个的舍不得。
“你要调去哪里?”陈雨航言不由衷地问了这么一句。
“区委宣传部,任副部长。以后,与你的文化站还会有很多联系的呢!”李岚笑笑说。
“嗯!”听到李岚说是去宣传部,陈雨航的心里又高兴了许多。“祝贺你,李岚!”
李岚不由得笑笑,“看你那表情,到底有几分祝贺的真心?”
李岚高升,陈雨航怎么会不打心眼里高兴?
“百分百。”他肯定地说。
自古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能遇上李岚,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了。而今她调去宣传部,高升了。却多少和自己这部门也有较多的联系,无论怎么说,也是一件非常值得庆幸的事。
“你什么时候走?”
“就这两天吧!”
“嗯!那今晚我为你饯行。”
李岚笑问:“在哪呀?”
“我的家里。肯赏脸吗?”
“什么话呀?行!叫小晖吵几个菜,到你家喝饮料!”
“嗯!那我把镇长和人大主席,人武部长也叫来凑个伴,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李岚摆摆手,“不用大张旗鼓,就你、我、还有小晖,我们吃个家常饭,一起聊聊。”
陈雨航略微迟疑了一下,很快答应道:“行,那我叫小晖准备一下。”
陈雨航当即走到小晖上班的绣品加工厂,把事情跟小晖说了,然后又回去上班。而小晖,则马上从厂里出来,到菜市场买了菜,回家做起了准备。
当五点半下班的时候,李岚同陈雨航一起来到他家里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放了好几个菜。小晖招呼李岚上桌,让陈雨航陪着,自己马上生火炒起了热菜。
李岚本身酒量不错,但她知道陈雨航滴酒不沾,所以也干脆改喝饮料了。两人边吃边聊。
“雨航,我这一走,虽然还断不了联系,但在高湖,很多事就要靠你自己了。”
“李岚,我真的是非常的感谢你,你是我生命中的贵人。要是不遇上你,我的这辈子都将永远陷在泥土中,根本就别想出来呢!”
“陈雨航,你也太夸大其词了吧?你要知道,一切靠的都是你自己的努力。在我们的那班同学中,有几个人写的了剧本,上台演的了戏?又有谁会一直努力,坚持不懈地写着文章?到现在,莫说像你那样发表了那么多作品,就是普通的字,我想,很多人也都还给老师了吧?如果你也像那些人一样,我就是想拉你一把,也拉不成啊!”
说起这件事,陈雨航的心里一下就感慨万千。他端起杯子,邀李岚同饮了一口。然后紧紧地呡了呡嘴,“老同学,大恩不言谢。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比喻自己。但有一段古典却说得相当好。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若无伯乐,千里马势必困死于槽栃之中。我虽不可与千里马相比,但如果不遇上你,就这么点小才也是无处发挥。”
“陈雨航,你认为你是小才,而我却认为你有大才。在学校,你的成绩就一贯比我好。来到社会上后,你看,你写的那些小说,散文,剧本什么的,连市里的领导都连声叫好,而我却写不出来。我能走出农村,是因为我的机会比你好,而不是比你有才。所以,我想到拉你一把,给你搭一个平台,让你走出来。其实,这也是我应该做的事。” 沧桑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