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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航,我马上就要走了,你在高湖的工作就都全靠你自己去做了。记住我一句话,人脉关系很重要,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团结’二字,同事之间,要精诚团结。部门与部门之间,要团结协作。遇到难事麻烦事,一定要多请示领导。原来的一些镇领导你都已经非常熟悉,平时相处的也不错。新来的书记我也会跟他打招呼的,不过,工作还得你自己做。”
就像是兄弟姐妹一样的,李岚此番离去,对陈雨航总感觉有诸多的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的,哪怕是每一个细节性的东西,只要她想到的,都会对陈雨航叮嘱一番。
对于李岚的这份深情,陈雨航是打心眼里感动。想自己,风风雨雨地走过了这三十几年,几番潮起,又几番潮落,大浪淘沙,到最后,竟然几乎淘尽所有的亲朋好友。除了林玉巧、小晖,还有自己的母亲,又有谁真心实意地关心过自己?直到宣传队遇上了李岚,她欣赏他,也帮助他。而她的帮助竟然又是那样的与众不同。没有考虑他经济上宽裕与窘迫,却是在精神上不让他落入困境。
他与小晖结婚,自家这边不但没有什么亲戚来祝贺,反而给他送来诸多的冷嘲热讽,“这样的人能养得住老婆吗?看着吧,过了几天,有亮的女儿就呆不住了,走了。我们才不去白白地浪费钱,凑这个热闹呢!”他自家没亲戚,小晖那边父母又说陈雨航是妖孽转世,不同意她嫁给他了,两边都没几个亲戚来参加,这样的婚礼怎么会不显得冷清?
婚礼是人生中几个最重要的环节之一,这时候一旦落寂,势必会在人的心中留下一种哀伤的阴影,而人的心中,一旦有了这种阴影,运势也会一落千丈。
在这样的时候,李岚组织起原来宣传队的人马,赶来参加他们的婚礼。她们的到来,并不是吃吃喝喝的那种所谓祝贺,而是带来欢乐,造成气场,让他们的婚礼变成了最热闹,最有气势,一举成为全乡独一无二最最辉煌的婚礼!
陈雨航的村官竞选是成功的。这一成功也让他人生的气势有了进一步的升华。可是,成功之后的路上却处处是陷阱,步步是泥潭,只要一步不小心,就会有身败名裂的危险。在这样的时候,李岚却将他带走了。让他来不及身败名裂,留给村民的只是一位不畏艰险,办事公正,才华人品都值得称颂的好村官形象。
这样的帮助,远比金钱上的施舍,体力上分担更要来得实在。
如此一个人,对陈雨航来说,岂不是贵人?
在自己的下面部门里工作了五年,对于陈雨航的工作能力,李岚是完全清楚的。他才思敏捷,肯吃苦耐劳,责任心强。他的那种做事的冲劲是一般人所不能与之相比的。而且性格开朗,说话风趣幽默,在单位里,与社会上方方面面的人,人际关系处理的也是非常的不错。
这样的人,就算是放手让他去干,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可李岚,一想到自己要走,就这也叮咛,那也嘱咐的。唯恐陈雨航离了自己这靠山就脚跟不稳了。
一个对文学情有独钟,而且一直都是孜孜不倦在搞创作的人,又怎么会不理解这种难得的真情?
所以,陈雨航特别感激她的这种知遇之恩。
聊完了工作上的事,小晖的菜也就炒完了,李岚让她也一起坐下来,准备与他们聊家务事了。
“雨航,说实在的,对于你在工作方面的事,我没什么可担心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可是这家庭里的事,今天我也想让你给我一个态度。”
陈雨航不觉惊诧,自己这家里的事,刚开始,大家知道并不奇怪,可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在这些年里,不管是他还是小晖,都尽力地维护着这个家庭的名誉,谁也不会把彼此之间的事往外讲。可是听李岚的这口气……
陈雨航的眼睛不禁看看李岚,又看看小晖。
“陈雨航,你不要觉得奇怪。你们的事瞒的了别人,可瞒不了我。你与小晖当初都是我宣传队里的成员,我可以很坦率地告诉你,你们的事我不能睁只眼闭只眼。”
“陈雨航,我先问你,你现在想复婚吗?”
复婚?陈雨航的心不禁一颤,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对李岚说。
屋子里出现了短暂的宁静。
然而,陈雨航的心里却禁不住感慨万千。小晖当初对他是那么的好,没有小晖,他的路走的不可能这么顺。现在,终于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了一份稳定的收入。也用事实证明了当初小晖爱上的人绝不是一个窝囊废。陈雨航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这时候,如果没有发生过那件特殊的事,与小晖离婚,这样的事,不要说去做,就是想也不会去想。再说了,女儿也在一天天地长大,现在上小学,很快就要升初中了。女儿很可爱,也很懂事,他也不忍心把她这本来就无比美好的人生变成单亲孩子。让她也早早地就去领受人世间的酸甜苦辣。
既然李岚现在说起了这件事,就不如听听她有什么样的说法吧!
李岚的眼光像针一样地扎在陈雨航的脸上,久久久久,都没有挪开。“告诉我,你是想过下去,还是不想过下去?”
她见陈雨航既没有迎接她的目光,也没回答她的话,就进一步地说道:“没关系,你实话实说,如果你不想和小晖在一起了,即便小晖不愿意,我也做她的思想工作,让你如愿以偿。”
与李岚认识多年,陈雨航不可能不明白她的为人与性格。在这样的时候,他回避不答肯定不行,不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也是不行的。既然事情摆在了面前,就不得不去直面对待。“我没去想这事。”
“既然你没去想这事,那你要是想过下去,就好好地过,让你的家庭回归到一个正常家庭的状态,你与小晖,做回到真正的夫妻,不行吗?”
这同样是一个让陈雨航无法去正视的问题。一种与生俱来的正气感,无论在什么样的状态下,要想弯腰,都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在他的意识里,做人就要堂堂正正,不为贫穷弯腰,不要不义之财。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是男人,哪怕是头顶开砖,背枕钉板,走起路来也要两卵蛋碰得叮当响。
小晖对他曾经有恩,他不可能做忘恩负义之人。小晖是孩子的生母,他不可能剥夺孩子的幸福。
可是,小晖也做过让他所不能容忍的事,如果还与她恢复到从前,他的心里也同样是无法接受。
“李岚,这事你让我再想想,好吗?此时实在是回答不了。”
“陈雨航,那么我问你,如果我要你把每月的工资都全部交到小晖的手里,让她安排家里的生活,你干吗?”
“没问题。”陈雨航毫不犹豫地答道,并站起身,走进卧室,将一本存折拿给小晖。“从今天起,一切收入都由你来支配。”
李岚不由得叹道:真乃性情中人也!这样的人,耿直,豪爽,为情义可以为你赴汤蹈火。但对于他认定的是非问题,想让他转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可以打一个不好的比方吗?”李岚试探着问。
“没关系,尽管说。”
“如果是在冬天,你看到小晖掉进河里,你会跳下去救吗?”
陈雨航仍然是毫不犹豫地答道:“会!”
“我相信你是说到就能做到,心里藏不了假的人。让你把一切,甚至是生命交给小晖,你都愿意了,可为什么就不能原谅了她的那一点过错,而与她真正回归到从前,做一对名副其实的鸳鸯呢?”
“陈雨航,你们都还只三十几岁啊!就这样泡着,能够过一辈子吗?你是个性情中人,一贯都喜欢直来直去。能过,就真正地过,不含假的过。不能过就干脆分开,还各自一个自由。不好吗?”
陈雨航不是个没思想的人。李岚的话说的也没错啊!可是,自己该如何选择呢?
在经过相当的一番考虑之后,他将目光转向了小晖。“你认为呢?”
小晖毫不犹豫地答道:“你能原谅我的过错,做一对真夫妻,我当然会愿意。如果你真的不能原谅,我也无话可说。毕竟是我做错了,是我对不住你,让你受到了太大的伤害。这辈子就算是做牛做马,我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弥补。不过,如果不是你要我走,我不会离开你,不会走出这个家门的。”
说着说着,小晖就激动了,眼里不由自主地盈满了泪水。“雨航,你是知道的,刚开始,我的爸妈是喜欢你,支持我嫁给你的。后来因为武大平的嫉妒,并栽赃陷害,我们之间产生了误会。后来,事情搞清楚了,让我对你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可是再后来,我的父母又听信了谗言,认为你是妖孽,就执意不让我与你来往了。是我自己,非要跟着你不可,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离不弃。如果在这样的时候,你让我走出这个家门,你叫我有什么脸面去见人?再说了,无论如何,悦悦也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大的。她的身上虽然流有你的血,也同样流着我的血。她是我的全部,也是我的命根,陈雨航,如果你真的要将我扫地出门,你叫我情以何堪?”
小晖的话发自肺腑,也让人感动。无论是李岚,还是陈雨航,都不会怀疑她的真实性。
可是,感情这东西,并不像物质那样的容易取舍。近了,可以如胶似漆。远了的时候,要想拉近,也是千难与万难。
李岚将眼睛再度看向陈雨航。
“李岚,你的话没错。我也知道完全是为我好。小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我却回答不了你们。要么这样好吗?我与小晖再谈谈,推心置腹地谈谈,然后做决定,好吗?” 沧桑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