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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人到白事人家,都有一个习俗,就是在进村后就开始哭,以便提醒要去的人家里的人,有客人来了,好让人家准备迎接。雨红就是听到远处传来的哭声,意识到肯定是舅舅与姨妈他们来了,于是就站到大门口哭,表示迎接。而对于母亲的娘家人,家里的男丁是必须要迎到路上去接的。
雨航兄弟迎到舅舅姨妈的位置是在离家大约百把米的路上,此时,兄弟二人也顾不上脚下正好有个淤积着脏水的坑,马上就跪在了路的中间,舅舅没有说话,姨妈见两个外甥都是这样的守规矩,马上伸出手来,将兄弟二人扶了起来。
到家以后,雨航陪着舅舅姨妈给母亲上完了香,雨军已经沏好了茶,于是,大家就都坐了下来。一会,雨红也烧好了点心端到桌上。在他们吃点心时,雨航去房里拿了香烟,一人一包,放到他们的面前。
因为还不到出殡的日子,娘家人此番前来,就是看看,做儿女的,到底会把他们姐妹的丧事安排的怎么样。
在听了陈雨航的汇报后,舅舅姨妈都感觉这样的安排还算满意,就不再说什么了,几个人这里看看,门外逛逛,就单等吃了中饭回去了。
陈雨航左等右等等不来小晖和悦悦的身影,心里焦急得不行,看看都快中午了,但掏出手机后,又不知该打到哪里去问合适。
小晖还没买手机。陈雨航想了想,就把电话打到她上班的绣花工场,问老板娘是否知道小晖现在哪里。
老板娘告诉他,她早上很早的时候出去买菜,就看到小晖在车站那里等车了,说是去南州。
“那你看到小晖时,她是一个人,还是与我女儿在一起?”
“是一个人呀!”
陈雨航的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明明昨天就跟她说了,让她去学校,把悦悦的假请出来,让她也回家看奶奶最后一眼,早上怎么会是她一个人在等车呢?
满腹狐疑让陈雨航的心再也无法平静。大半天过去了,钱又没送来,郑源去不成,而母亲的事,如何能够耽误?
情急之下,他来到停放摩托车的地方,插进钥匙,“呼”地一下,就直接朝高湖驰去。
回到高湖,家里没有小晖的踪影,去绣花工场,女老板回答他仍然是电话里说过的那几句话,再无下文。问过附近所有认识的人,有几个说,早上看见她在车站等车过,其它的再无线索。陈雨航来到了悦悦上学的高湖小学,却发现悦悦仍然在教室里上课。
陈雨航的心里急,无法等待,只得通过老师将悦悦叫了出来。
“悦悦,你知道你妈妈上哪去了吗?”
悦悦眨巴眨巴了眼睛,“怎么了?爸爸。”
陈雨航的心里火烧一般的,如何耐的住性子?“我问你知不知道你妈上哪去了?不明白吗?”
“我也不知道啊!妈妈早上和我说,有点急事要处理一下,叫我先到学校里来上课,她的事处理好了就来叫我,让我一起回老家看奶奶。怎么?她没在家吗?”
昨天电话里明明告诉她的,自己身上没有钱,叫她今天取了钱就带女儿回去,自己等着她的钱去订石板的。等到了这个时候,不但没有等到钱,以至于连人影都没了,这算怎回事啊?她会有什么事会比家里死人躺在那里更加要紧的?
陈雨航的心里像有无数条毛毛虫在爬动,搞得他实在是难受极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的。心里的那股火上来时,真的想找到小晖的时候,一把将她抓起来揍个半死。
不知不觉地,时间就到了正午,悦悦也放学了,眼看着仍然没有小晖的音讯。陈雨航只能决定放弃等待。他让悦悦回家稍等,自己则开上摩托车跑到高湖村的村长吴海潮的家里。
可别看高湖这位村长大人长得矮矮胖胖的,却是位爱文艺的主儿,大凡镇里每次组织文艺演出等活动,都少不了有他的份。尽管他的长相让人感到有点不敢恭维,每次有演出也都是演那种讨人骂的角,但是在现实生活中,他可是位热心人,对待群众的疑难杂事,只要找他,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解决,所以,每次选举,他用不着像别人那样的花大力气去活动,却都能以高票胜出。到目前为止,他都已经是连选连任地当了十二年的村长了。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是喜欢文艺的人,自从陈雨航来到高湖后,他们就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这么多年来,两人一直关系不错。
陈雨航跑到她家的时候,吴海潮正在家里吃午饭,他忙站起身来招呼陈雨航坐下一起吃。
“不了。”陈雨航用手制止住他,“兄弟之间,闲话就不说了,我现在找你有急事。”
“好,有什么事?快说!”
“我母亲去世了,急等用钱。我叫小晖去取,她不知取到哪里去了,现在连人都找不到。你家里有钱没有?”
吴海潮的家里是办茶场的,家里怎么可能会断现金,“有的。你说要多少。”
“先给我拿一万吧,如果没什么意外,我处理完了事,回来还你。”
“兄弟间说那些见外的话干嘛?什么时候还都没关系的,别介意。”
吴海潮当即就去房间,拿了一万块钱交到陈雨航的手上。然后说:“伯母的出殡时间是哪一天?告诉我,我要去送送她老人家。”
“兄弟,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这件事我已定了,只通亲戚,不通朋友,没有另外,希望你能理解。”
吴海潮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那好吧,兄弟尊重你的决定。还望你节哀顺变,尽量地把伯母的后事弄得好一点。如果遇到钱之类的事,用不着亲自跑路,打个电话,兄弟给你送来。”
陈雨航点点头。“嗯!客气的话我也不说了,事情比较多,我先告辞了。”
吴海潮握着他的手,很用力地捻了一下,彼此点点头。
从吴海潮家里出来,陈雨航当即回去接了悦悦,飞也似地返回梨花坑。
当摩托车刚刚进入村口的时候,远处弄道口,一个熟悉的身影,让陈雨航的神经不禁重重一颤。
几乎是在同时,悦悦也看到了那身影,不禁喜出望外,高声叫道:“妈妈!……爸爸,妈妈在那里!”
摩托车不自然地插到那身影的跟前。对!没错,这个从弄道里刚刚出来的人就是小晖!
突然间看到陈雨航带着女儿出现在面前,小晖的心里不禁重重一惊。那脸色,由自然一下子变得发红发烫,但随即又变成了灰白。
陈雨航没说任何的话,只是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她。
“雨航,我们……我们回去说,好吗?”
陈雨航没有回应,只听“呼”地一声,摩托车开走了。
小晖迟疑了一下,随即便从后面往家的方向一步一步走来。
一进入大门,看到一边摆放着的婆婆的遗体,想到婆婆平日里对自己的好,小晖一下便心如刀绞,不禁“噌”地跪倒跟前,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陈雨航没有理会她,放下悦悦后,便自个儿返身就开上摩托车,火急火燎地往郑源赶去。
家里,雨红见嫂子在母亲的跟前哭得昏天黑地的,也忍不住心中的哀伤,陪着她一起哭了好大一会,渐渐地,发现小晖的哭声越来越低,脸色也越来越难看,预感到了有什么不对,于是就起身叫来二哥雨军,两人一起将她搀扶到房间里坐下。可是,这时候的小晖,哪里还坐的住,刚被扶到床沿上就身不由己地倒下去了。
看到小晖的嘴唇乌黑乌黑的,陈雨军马上意识到,嫂子可能是中暑了。于是赶紧去外面端来一碗水,让雨红帮她在脖子上扭,不一会,小晖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道乌黑的痧印。
刮过了痧,小晖也就慢慢地清醒了。雨红将她的鞋子脱掉,让她躺着休息一会,但她却坚持着坐了起来,并问:“雨红,你知道你哥去哪儿了吗?”
“嫂子,哥肯定是去郑源了。去那边定制做坟墓的石板。”
小晖点点头。“那现在家里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做?”
“嫂子,什么都要紧呢!不过没事的,我和二哥会做的,你先休息一会吧。”
小晖摇摇头,然后捋了一下头发,随即将脚放下来,自己穿了鞋子,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见嫂子没事了,雨军和雨红也随即跟了出来。到堂屋时,雨军对雨红说:“我叫的那些人也该来了,我要和他们去山上了。”
雨军这样说着,便拿了锄头,畚箕等东西,准备出去。
毕竟都是农村出身的人,小晖马上明白小叔子要去做什么,于是问道:“雨军,你那里有几个人干活,点心是送到山上吃,还是回来吃?”
雨军稍微想了一下,然后说:“反正也不远,要不就回来吃吧。”
“行。那你先去吧,等时间差不多了,我和雨红烧好来叫你们。”
毕竟是这个家里的人,也不用问雨红自己该做什么,小晖到厨房看了看,心里就有数了,然后就来到堂屋,将桌子上的锡箔拿出来,又拿了一只箩筐放边上,就和雨红一起折起了银锭来。 沧桑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