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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之前我特地去找了趟宋叔,他正在院子里研究从河里面挖出来的骨头,见我背着包过来,诧异问:“你要干啥去?”
“我去县里面买衣服,你要带啥东西不?”我笑着说。
他抬头看我半晌,我本来就心虚,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住了。
“钱够吗?”他终于移开目光,问我。
我松了口气,“够,上次我姐给我留了不少钱。”
他嗯了一声,没再说啥。
我去正屋看了一下,皱眉问:“叔,宋仁呢?”
仔细一想,我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
“他去县里面接人了,估摸着明天就能回来。”宋叔说。
我蹲在宋叔身边,好奇的问:“接谁呀?你们说的先生吗?”
宋叔睨了我一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撇撇嘴,离开他家赶班车去了。
出了村子坐上车,我才松口气,还好宋叔没多问。
住在一个村儿里,就算是我不主动去说,他回头一问人就也会知道我坐班车来县里了。
我下了班车直奔于磊曾经干活的工地,看门的老大爷记性好,上次七叔把我领进去,他还记得我,直接把我放进去了。
七叔下班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见到我吃了一惊,二话不说就要轰我走,我不肯,他就要给宋叔打电话。
最后我急了,抢过他的手机,把他拽到屋子里,硬是挤出眼泪来,“我也不想来,可于磊的魂儿缠上我了,让我过来找封信,我也没办法。”
这招还是跟宋叔学的,真话假话各一半,以前跟宋叔出去给人看脏事,他就这么忽悠人。
七叔一听,当即愣住,“于磊的鬼魂缠上你了?”
我委屈的点头,“可不是,还是上次来给他找手指头惹的祸,现在村里事多,宋叔忙不过来,我也没敢跟他说。”
七叔眉头越皱越紧。
我跟他说了半天,他才松了口,让我先在这里住一晚上,等他明天下午请假带我去找个大师瞅瞅。
晚上,七叔在厨房旁边的库房搭了张床,把他的被褥拿给我,让我在这里凑合一晚上。
他还要上夜班,把我安顿好后匆匆离开,我跟做饭的大婶闲聊,她知道我是于磊的未婚妻后,看我的目光中带了同情。
“婶,你咋这么看着我?”我笑着问。
她伸脖子往外看了看,才凑到我跟前说:“说句不中听的话,你没跟他成,没准是你的福气。”
我错愕道:“为啥呀?”
她一脸愤然,说:“他看着是个老实人,人也认干,就是管不住下半身,经常有个长得妖妖娆娆的女人来找他出去。”
看我不相信,她又说:“这可真不是我瞎说,那女人长得是真好看,细皮嫩肉,走路的时候都贴到他身上去了,拿这个拱他。”她比划着胸部。
我摸摸鼻子,于磊要真是在这里有个女人,小三应该是我才对,毕竟他跟我订婚没过一个礼拜就出事了。
大婶说到这里也打开了话匣子,又说了不少于磊的事,比如他胆小不敢上晚班,总是疑神疑鬼,自己的东西从来不让别人动,总是有花不完的钱。
最后,大婶目光幽深,“你说他是不是出去卖了?我听说现在不管男的还是女的都有人花钱让一块去酒店。”
我摇头,“这还真不知道。”
越听大婶的话,越觉得于磊这人不简单。
趁着七叔上夜班的功夫,我在工地四处打听,问了不少人,都提到了那女人。
我突然想起来当时我妈跟我念叨说于磊顾家,在外面干了两年就存够钱盖了新房。
可他要在这里有个女人,那他这钱的来历还真有问题了。
夜里,我闻着一屋子的白菜味躺在木板床上,“韦至清,你在吗?”
话落,身旁一凉,韦至清搂住我,“在。”
我呼出口气,盯着窗花,小声说:“我听着外面好像有声音。”
“没有。”他立刻说。
我扭头瞪着他,“你说谎都不打草稿的?”
外面的脚步声很明显。
他抱得我更紧,道:“睡觉。”
我从床上起来,推门出去,一个人都没看到,只有厂房里还亮着灯。
刚才我听岔了?
我正疑惑着,身旁响起哒哒的脚步声,一道凉风吹过去,前面的灯下突然出现道影子。
我吓得腿肚子发软。
那影子站了会,走入黑暗中,出现在再往前的路灯下,这次他只是静静的站着。
过了几秒,他突然抬起右手,我不由得瞪大眼睛,那影子的右手食指缺了一节。
我连忙追上去,一路跟到工地后边,看着那道黑影停在于磊出事的地方。
然后黑影就像水一样,顺着地板的缝隙渗下去。
“躲起来。”韦至清突然过来,直接把我扛到柱子后面,在我左右肩膀上摸了下,肩膀突然一沉,转瞬恢复。
我们刚站好,从墙上跳下三个人来,其中两个竟然是丁小和那高个子男人,另外一个带着口罩和帽子,一身的黑衣服,看不出来是谁。
带着口罩的男人在地板上摸了两下,跟丁小说:“就是这地方,好好找找。”
丁小点头称是,态度很是恭敬。
帽子男转头离开,丁小二人拿着铁棍和铁锹,把地板撬起来,又往下挖了挖,从下面拽出来一块铁板,铁板下面竟然是空的。
他们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我从柱子后边走出来,刚靠近,一根红丝突然从里面窜出来,直接缠上我的脖子,下一刻我就被拽了下去。
我没有任何准备,实打实的砸到地上,半天没喘过来气。
反应过来后,忙着拽住脖子上的红线,在地上滚着挣扎,想要把红线弄断,不经意看见韦至清,他正焦急的站在洞顶,好几次要往下冲都没成功,好像被什么东西挡着。
脖子上红线骤然一紧,拖着我往后,我呼吸不上来,脸色发胀,脖子像是要断了。
在我都要被勒的翻白眼的时候,红线突然松开,我跌到地上,背上火辣辣的疼。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肚子就被踹了一脚,胸口一阵剧痛,丁小阴笑着踩住我,“终于把你引过来了。”
我眼皮一跳,忍着疼,“什么意思?”
“信呢?”他道。
我心中诧异,她居然也是为了信,“什么信?我不……唔……”
他在我肚子上来回的碾,弯腰说:“我知道信在你手里,想活着出去就把信交出来。”
我弓着身子,伸手抱着他的腿,想要把他摔倒,他冷笑一声,又是一脚跺在我肚子上,我没忍住,惨叫一声,死鱼一样躺在地上。
“于慢,把信交出来。”他捏着我的下巴,声音阴冷,手捏着我的领子,“我折磨女人的法子多了去了。”
我咬着牙,一嘴的血腥味,说:“我没带在身边,在家里。”
“你去拿。”他冲着身后说。
那高个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出来,应了声,越过我离开。
我暗暗惊讶,他竟然不是从进来的路离开。
“你最好祈祷能找到信,不然……”他的手顺着我领口往下,我心思一转,抱住他胳膊,直接把他的手摁在木牌上,他惨叫一声,把我丢开。
我在地上滚了两圈,捏着木牌,冷冷的看着他。
说起来也见过丁小好几回,可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的人。
他看着木牌,目光一缩,“本来想亲手把你解决了,给你个痛快,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说完,他突然朝着我冲过来,我身上每一寸骨头都是疼的,不听使唤,躲闪不及,被他撞到墙上,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拽过旁边柱子的绳子,捆住我的手,“想知道于磊怎么死的?”
我用力的咬着嘴唇,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他是怎么死的?”
他摸着我绑着我的绳子,道:“饿死的,实话告诉你,当初意外事故死的根本不是于磊,真正的于磊是在这里活活饿死的,当然,这也会是你的结局。”
说完,他站起来拍拍手,转身欲走。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我问。
他看着我手中的木牌,“你这么快出事,他们会知道。”
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我越想越害怕,身上疼的厉害,绳子系的死扣,根本解不开。
我索性躺在地上,摩挲着绳子,仔细想着丁小刚才说的话。
他说好不容易把我引过来……
我是在桂花婶子坟前看见那满脸都是缝,神情悲伤的于磊才会起疑,再加上那假的于磊表现太过明显,这才偷偷过来。
可这样一来,是正好撞在了丁小的枪口上。
所以,满脸是缝的于磊跟他们是一伙的?
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反复咀嚼着他说的每个字。
我妈曾经跟我说过,我留在村子里可以护我周全,而丁小也是费了力气把我引出来,才敢对我动手。
如此一来,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不是我不能杀,只是有人说不能杀我,而他的命令只在我们那十里八乡有用。
再往深了想,他把我引到这里来,我已经是砧板上的鱼,他还不敢亲自动手,估摸着是怕查到他。
他还说于磊是在这里被活活饿死的,之前出现的两个于磊可能都是假的,他们为什么要把于磊囚禁在这里?
于磊没有把那东西拿出来吗?
身上痛的不行,脑子却越来越清醒。
我叹口气,现在想的再多也没用,要是来之前再小心一些,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四周一片黑暗,身上已经没了知觉,眼皮越来越重,每当我要闭眼的时候,我就狠狠的咬自己一口,现在嘴里几乎每一块好地方,满嘴的血腥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咬嘴都要感觉不到疼的时候,终于听见了脚步声。
“慢慢?”七叔打着手电过来。
“七叔,你可算是来了。”说句话,几乎用尽了我最后的力气。
他慌忙解开我手腕的绳子,抱着我出去,我注意到他离开时走的路跟丁小二人走的一样。
七叔先带我去医院检查一遍,开了点药,再回到工地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身上还是那么疼,但在医院理查了半天,除了身上有淤青之外,查不出其他毛病。
把我放到床上,七叔喂我吃药,愧疚道:“都是我没考虑周全,我寻思着他们不敢对你动手。”
我没有惊讶,跟我想的差不多,有人想要我活着。
“七叔,你知不知道于磊真正的死因?”我压着嗓子问。
这次他没逃避,叹口气,说:“知道,因为定尸珠。”
“定尸珠?”我失声惊道。
“对,当时有人给他钱让他从村里把定尸珠偷出来,他答应了,还跟对方立了字据。”说到这里,七叔痛苦的搓着脸,“我和他住在一间房里,不小心看见那张字据,就把他骂了一顿,让他赶紧把钱还回去,他答应了。”
他眼里的眼泪掉了下来,“他出去一下午,回来的时候提着个塑料袋子,里面放着那张字据和他的半截手指骨,当时我知道事情坏了,就让他在这等着我,我会村子找老宋商量帮他一把。”
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在于磊出事前七叔的确回过村子,当时还跟宋叔大吵一架,他大骂宋叔狠心绝情。
这么看来,是宋叔拒绝绑着于磊。
“我从村里后就找不到他了,这事不能声张,我也不敢报警,只能偷偷的找,谁知道当晚就有人跑回来跟我说于磊出事故了,我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一摊烂肉碎骨,事后我就把那封信和手指骨收了起来,上次你过来找,我寻思着老宋要这个可能有用,就扔到臭水沟子里,让你找到回去给他。”他解释说。
“你不知道给他钱,让他偷定尸珠的人是谁?”我问。
他摇头,“不知道,我问过,他怎么着不都肯说。”
“那你这次是怎么找到我的?”我皱眉问。
他看我一眼,说:“是个男鬼趁我出来上厕所时告诉我的,只是当时他看着很是虚弱,跟我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我的心倏地一沉,韦至清受伤了?
我问七叔关于定尸珠的情况,他一脸茫然,“这东西我还是听于磊说的,从来没见过。”
搞成这副德行,我自己回不去村子,七叔又不肯回村子,说是不想见到宋叔,我没办法只好给宋仁打电话,让他来接我。
打完电话不到一个小时,宋仁就来了。
“你咋这么快?”我诧异道。
他看着我直皱眉,“我就在县里,正打算下午回去呢,你咋搞成这样?”
我把事情说了一遍,一提起丁小,我就肚子疼。
宋仁脸色凝重,踢了一脚本就不怎么结实的床,骂道:“这帮孙子。”
我在床上晃得跟荡秋千似的,抓着床板,“你带我再去一次,没准于磊的尸骨在里面。”
七叔出来后,还特意把口子堵上,应该没人发现。
宋仁瞪我一眼,“等回去看师父怎么收拾你。”虽然嘴上凶巴巴,但他还是背着我又下去了一次,找了一下午,也没找到于磊的尸骨。
从里面上来后,特意包了个车把我带回村子。
本以为宋叔会骂我一顿,谁知道他表现的很平静,找田大夫给我检查了一遍,然后就坐在床前一直盯着我。
我被他看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忙着认错求饶:“叔,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瞎跑了。”
我这话说完,他突然红了眼,声音哽咽,“多亏没事,你要是出点事,我可咋跟你爸交代。”
他说着,竟然真的捂着脸哭了起来。
我无语的看着他,片刻后说:“你别装了,学的不像。”
他立即抬头,眼神清亮,没有一点泪痕,伸手弹了下我肚子,笑呵呵的说:“还往外跑不?挨揍了吧?”
我瞪他一眼,翻身不理他。
“行了,吃到教训就老实点。”他拍拍手,晃晃悠悠的走了。
我想着七叔说的话,如果当时死的真不是于磊的话,那就可以理解桂花婶子但是没把手指骨放到棺材里,这是她为什么要埋到神仙洞前面呢?
找不到于磊的尸骨,他或许就根本没死!
而桂花婶子很可能知道些事情,所以被灭口了,至于把她的胳膊切断、骨肉分离,很可能是因为她的胳膊上有秘密。
我怎么感觉这些事越来越麻烦,看似解开了一谜团,实际上把我带到了更深的谜团里。
睡了一觉,我半夜猛然惊醒,忙着下地往后厦去,疼的我呲牙咧嘴。
推门一看,后厦一片狼藉,供桌的四条腿都被卸了,墙上的暗格被打开,里面的信已经不见了。
我捂着肚子蹲着,过了好半天才把脚下的砖抠出来,从里面拿出个塑料袋,摸着里面的信,忍不住笑了。
但愿我做假技术合格,网上搜来的方法可信。
接下来几天我一直待在家里养伤,宋叔带着宋仁忙着从金水河里找骨头,但说来也奇怪,除了那四条胳膊之外,再也没找到其他的。
先找到的那两条大人的胳膊已经证实是桂花婶子的,那两条小孩胳膊还没找到主。
但韩领队请来的专家说了,那些骨头有年头了,不像是最近出事的。
韦至清好些日子没出现了,我怎么叫他都没反应。
这天,我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栓子突然跑过来,说韩领队和宋叔在河边吵起来了,俩人差点动手。
我连忙往河边去。
我到的时候俩人已经被拉开了,无关的村民也离开了,除了韩领队带着的人,就剩下村长和宋仁还在。
宋叔站在河里,指着金水山脚下的洞,“你敢说这不是你挖的?除了你,还有谁对定尸珠不感兴趣,想要的是里面的东西?”
韩领队脸色挺难看,“我说了,不是我。”
宋叔瞪着他,拳头攥的直响,咬牙说:“我已经跟他说了,下月十五就把棺材外的阵破了,今后这事我不再插手。”
“你不用跟我强调这个,我再说一遍,不是我,以我韩彬的本事,我想要里面的东西,还用得着凿洞?”韩领队不耐烦的说。
他说完这个,宋叔也不再说话。
我往前走几步,说:“那个洞……”
话还没说完,韩领队骂了声蠢牛,带着他的人甩袖离开。
宋叔回了句笨驴,也气哼哼的走了。
我和宋仁一脸懵逼。
村长轻咳一声,“看他俩这反应也没大事,你们先回去吧,我找人探探那洞的底。”
我点头,刚要走就听宋仁说:“村长,我来吧,我是道士,万一下面有啥不干净的东西,还能有个防备。”
村长略一思索,也就同意了,特地找来村里最长最结实的绳子让宋仁捆在腰上,又找了两个汉子在上面拽着绳子,这才让宋仁下去。
宋仁刚迈下去一只脚,立马缩回来,跟我说:“快去村里给我借把杀猪刀,我得震震这下面的邪气。”
我赶忙捂着肚子往村里跑,越跑越委屈,等下次见到丁小,我一定要狠狠的收拾他一顿,肚皮要疼死我了。
我把杀猪刀拿过来后,宋仁别在腰上,满意的点点头,顺着绳子往下走。
我打着手电往下看,只觉得这里面阴森的很,上来的气都有股子味。
宋仁下去将近半个小时才上来,直接跟村长说:“把韩领队找回来吧,我想咱们应该找到那两条小孩子胳膊的出处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他这意思是那孩子的尸骨在这下面?
韩领队带着人匆匆跑回来,没过一会,宋叔也来了,两人好像忘了刚才吵架的事,继续默契合作。
宋仁抱着绳子,啧啧两声,“床头吵架床尾和。”
我敬佩的看着他,这话说得……莫名基情。
忙活了一天,韩领队带着人轮番下去,背上来不少骨头,让我冒冷汗的时候,都是小孩胳膊的骨头,一块其他部位的都没有。
忙到傍晚才把里面的骨头搬干净,宋叔和韩领队请来的专家一起拼出来整整十八对胳膊。
也就是十八个孩子被杀死,胳膊被埋到这里。
这天夜里,我总是梦见在在春花和栓子跟我说他们胳膊疼,总是莫名惊醒,睡不踏实。
夜里一点多,手机突然响了,我迷糊着接起,听见我姐哭的撕心裂肺。
“姐,你咋了?”我立刻坐起来,紧张的问。 死人生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