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乔老爷子心下烦闷,本不愿与杨旭多做交谈,可当他看到杨旭满脸的和善时,又不忍搏了他的一番好意。况且,这个年轻人脸上和煦的阳光,与乔德海年轻时十分相像。那个时候,自己的儿子何尝不是像他这样待人和善呢?
正是仗着杨旭这种与生自来的亲切感,桥老太爷才打开了话匣子。“我是与自己的儿子怄了些气,想一个人静一静!”
“果然是这样!”杨旭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这老人家定是与儿子一同到乔家吃寿酒的,而后老人家与自己的儿子发生了一些不愉快,这才独自走到后院散心。”
杨旭自觉猜到了事情的真相。“老人家,与您的儿子怄气,岂不是让旁人看了笑话?依我看,你们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说不开的矛盾呢?”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杨旭只能本着劝和不劝分的原则,与老头聊着。
“哎!这道理你一个年轻人都懂,我一个老头子又怎么会不懂呢?只是,我终究是看不惯他的作为!”
杨旭接茬的劝道:“老人家,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对错?只要您儿子不是做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您大可以原谅他嘛。您看,这西安府百业萧条,多少百姓吃不上饭,而您却能身穿这上等的丝绸。这还不都是您儿子给您的吗?”
“我的衣服要都是这种钱换来的,我宁可光着身子!”乔老太爷性格果然火爆。如今他当着一个陌生人,总算是可以放开的说出心里话了!
杨旭听着乔老太爷的话,心里一奇。“老人家,听您这话,您儿子的钱真是作奸犯科得来的?”
“他的钱,比作奸犯科得来的更为可恶,更为令人唾弃!”
“额……”杨旭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劝说面前的这位老人家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位看似脾气火爆的直爽老人,竟会“培养”出一个大奸大恶的儿子。
“哎!”乔老太爷长出口气,似是要借此驱赶走胸中的烦闷。“也罢!心中的事,到底是不吐不快。年轻人,可有兴致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喝上两杯,听我说说我的故事?”
“额!这个……”杨旭心中有些犹疑。
乔老太爷有些失望的摇摇头。“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强人所难!”刚与对方聊的有些投缘,想要更深入的探讨一番。可乔老太爷眼瞧着,对方分明还有些什么忌讳。
“倒不是这个意思!”杨旭赶忙解释。“实在是出来急了,身上没带着银钱……”杨旭越说越心虚。兜里没有“分量”,使得他说话时的底气也有些不足。
“咳!我当是什么事呢!”乔老太爷说道:“你只管敞开了吃喝,一切花费算在老头子的头上!”多少年了,桥老太爷都不曾遇见一个像杨旭这般坦率的人。
“那怎么好意思呢?”
“走!”桥老太爷倒也是个急性子,拉着杨旭就向外走!
“哎,慢着、慢着,让我把房门关上啊!”
…………
在众星捧月之下,江昊坐在了方才乔老太爷所坐的位置。在他的左手边,是随之同来的乌将军。右手边,是本地的高官“方同知”。隔着方同知的一位,是此间主人乔德海。
却见乔德海满脸已笑开了花,直忙着招呼贵客。时不时的,他拿眼扫过厅上的众人。前来赴宴的人虽多,可能够在正堂中有一个位置的,自然都是西安府有头有脸的人物,是以乔德海大多都认的。而今天,他却发现这堂上少了一个他十分熟悉的身影,彭四爷!
按说,他与彭四爷看似是故交,实则却是在这商场上明争暗斗。可是,他二人的表面功夫,始终都做的很好。像今日这样的大事,对方没有理由不到场啊?况且,他二人目前正要洽谈一笔很重要的生意!
“哼!彭老四不来,倒也省了我一杯酒!他自以为这西安府中,只有他能帮到我,简直是异想天开!正好,等我安抚住了这位江公子,在好好的与你算算账!”
作为此间主人,这第一杯酒自然是要他来题。当所有人落座之后,乔德海站起身,一面端起酒杯,一面殷切的看向江昊。“江公子……”
“等等!”江昊不管不顾得打断了桥德海的话。作为京城太子党的一员,他不会在乎旁人是否高兴,也不会顾及乔德海一个商人的颜面。
乔德海几次三番在江昊面前丢了面子,却只能眼巴巴的看向方大人。能为自己解围的,也就只有自己这位“老搭档”了!
“再等等!”方大人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凭借他的判断,江昊如此做定有其目的。于是,乔德海坐下了!
果然,江昊自打坐在桌上之后,目光就始终没有从一个人的身上挪开。而这个人,就是刘耀祖!
胖子自幼也是家风严谨,虽对这些阿谀奉承的事情嗤之以鼻,可却依旧耐着性子等待他们寒暄。原本,只要乔德海说过了一些场面话,大家随声的附和之后,便可以开席了。可谁知道,江昊竟是如此不识时务的打断了既定的“规程”。这让胖子和他的肚子,都感到十分的不愉快!
“好小子,原来是你!”江昊打量许久,终于是认出了刘耀祖。
江昊是京城太子党中的一号浑人,平日以欺负人为乐。与其结怨的人,不下一千,怕是也有八百,它自然不可能完全记住这些人的名字、相貌。可是,杨旭与其发生冲突还不到一月,这么短的一个时间里,他还是能够记得几分的。况且,那次因为常宝童的参与,使得江昊印象非常“深刻”!
“是啊,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江公子,城门口那一别之后,公子别来无恙吧!”胖子有意提起城门口那件事,为的就是气一气江昊。他们与江昊之间的矛盾,已到了无法缓和的地步。既然已经将对方得罪了,胖子不介意把他得罪的更深一点!
桌上,乔德海瞪大了双眼。令他没想到的是,江昊竟然也与这个锦衣卫熟识。“哎呀!这两个锦衣卫果然不是简单的人物,竟然与江公子也有交情,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把他们请到府上好生的款待。不然,若是慢待了江公子的朋友,可是会坏了我的大事啊!”
素来精明的乔德海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两个锦衣卫非但不是江昊的朋友,反而是他最为痛恨的人之一!
“是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江昊面上似笑非笑,这是他在盛怒之下,才会有的表情。
然而,西安府的这些官员、士绅们却不知道江昊的这个习惯,还天真的认为他真的是为再见故人而开心呢!
这其中,最是自认为心领神会的,便是乔德海。却见他在还未开席之下,已然是二次站起了身。“原来,江公子与这位小哥是朋友啊!他们一行两位已经在我府中住了多日,在下从不曾有一刻的怠慢。”
“好、很好!”江汉面上的笑容更甚。“这么说,你与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朋友?”乔德海自觉,与对方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还算不得朋友。不过,他现在却急需与京城中的这些“大人物”扯上关系。“没错,在下与两位公子是时常秉烛夜谈,聆听教诲啊!”
“很好!”乔德海这个马屁,算是拍错了位置。“如此说来,你与这逆党是一路的了!”
“我与这逆党……”乔德海越听越是不对,心里惊奇之色跃然脸上。“逆党?江公子您说谁是逆党?他不是您的朋友嘛?”
江昊说道:“这个死胖子是朝廷逆党,你与他一路,就是抄家灭族之罪!”
话落,再看席上的诸位没已被吓得静若寒蝉。纵观古今,谋逆都是大罪,历朝历代都是如此。若是被打上了一个逆党的帽子,这人便完了!
“江、江、江公子,小的与他们不熟啊!”乔德海一副哭丧似的脸。
江昊冷笑道:“不熟?方才你不是还说,与这逆党秉烛夜谈的吗?怎么转眼的功夫,就称自己不认得他了?也罢,只要在场的人愿意为你证明清白,本公子就饶了你!”乔德海那张哭丧的脸转过四周,却只见到这些往日里的朋友,目光都想是在躲避瘟疫一样的躲着他。
墙倒众人推,乔德海明显是马劈拍在了马蹄子上,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一个人而使自己惹得江公子不痛快。每个人都本着这个心理,而这其中,有些想要将自己利益最大化的人,甚至不惜趁此机会踩上乔德海几脚。
“江昊!”就在这些人冷眼旁观乔德海的下场时,作为此事关键的刘耀祖,突然发声了。
“江昊,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我就是逆党!”刘耀祖问道。
“是啊!”周围的人也情清醒了过来。“素来叛逆之事重大,可越是如此,就越应该拿出真凭实据来。现在,就连锦衣卫也无权在没有证据的时候抓人!”
江昊说道:“一切,都是本公子亲眼所见!” 飞鱼服和绣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