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九九年的盛夏
关于莫祁言说的事情,其实我有些记不清楚了,只是觉得在脑海深处隐约是有这么一件事情。
那个时候我才不过七八岁的样子,家里的窄巷口处种满了玉兰花,一个夏末的下午,乔木那个时候跟着父亲出去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巷子口,不满地拿着从树上掉下来的玉兰花,阳光盛烈,额头开始不断地渗出汗水来,踮起脚尖也够不到树上的挂在枝头上的玉兰。
在我就要放弃的时候,我转过头看到巷子口处停着一辆出租车,从车上走下来一个少年,那个时候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衬衫,衬得他身形修长消瘦,冷着的脸看起来难以接近,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扑腾着腿朝着他跑过去,就这样拉住了他的衣袖,他低下头略有些不耐地看着我。
我说:“大哥哥,你能不能帮我摘一下花。”
他没回话,我继续拉着他的衣服往前走去,他竟然跟着我的脚步来到了玉兰树边上,替我摘下了那朵花交给我,我没接受,而是笑着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大哥哥,能不能帮我戴一下花。”
他捏着花的手顿了一下,我静静地等着他,甚至抬手点了一下脑袋的位置,“这里。”良久,他清润的嗓子发出一个好字。
之后我就离开了,我没有想到那个少年竟然会是莫祁言,记忆回笼,我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再也不是那个时候阳光下的样子,现在的他比过去轮廓更加深邃,整个人的气质也更加阴郁一点。
我还未回答,他继续开口,“那个时候你就这样扑进我的怀抱,我竟然还像个傻子一样失神了好久,容颜你根本不知道你带走的是什么。”说着他竟开始提高音量,带着压抑的痛楚,我忽然就笑了,都是孽缘。
“因为这样你就想要报复我?把我也拉入你曾经经历过的黑暗中?”我语气很平静,睁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
“只是因为这样?那个时候苏傲威胁我父亲想要用那些录像来退出合作,我父亲不同意,最后苏傲把我绑架来想要威胁我的父亲。”莫祁言突然开始扯我的衣服,事情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就是在那天,我回去的路上被你父亲的人给绑架了,最后摄入了毒品!”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的位置,怎么会这样,莫祁言吸毒的事情怎么会跟父亲有关系。那个时候莫祁言也才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吧,
我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同时双手开始用力地挣扎,“不可能的!我父亲不会这么做的!”
我爸跟我说过他想要退出和莫远修的合作,再也不接触这些产业了,他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的,这是他的底线。
“你父亲不会,可是你父亲的手下可不是这么想的!你知道那段时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父亲手下的人一开始不敢被你父亲知道,把我就关在他们居住的筒子楼里。”我拼命的挣扎,可是因为本来就没有多少力气,加上莫祁言因为愤怒的缘故,更加用力,没一会儿我的衣服就已经被他褪得七七八八了,他开始低下头啃噬着我裸露的肌肤。
恶心,恶心!
我惊得拿起旁边的被子,黑暗中我只觉得一双滚烫的手从我的肌肤划过,裸露的肌肤和空气接触,引来一阵战栗,下一秒却被覆上滚烫的大掌,在混乱中,我碰到了床头边上的开关,灯光啪的一声亮起来,赶走了黑暗,我清晰地看见眼前的莫祁言,眼底都是猩红一片。他因为眼前突然的光亮停下了动作,最后埋首在我的肩胛的位置。
“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刚才的挣扎已经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我虚弱地对着他说道,“我为我父亲所做的跟你道歉,我没想到这些事情会发生在你身上,对不起。”
他埋在我肩膀的位置好久,我喘口气,冷静地说道:“可是你却因此把所有的罪责都怪在我的身上,未免对我太不公平了。”他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动作,良久,我才察觉到他起身的动作,他没看我,径直朝着大门口走去,最后在手触到门把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你跟我说公平,那个时候谁又对我说过公平。”
……
九九年盛夏,父亲因为和苏家合作的事情大发雷霆,父亲不让我过多地过问他那些政治外合作的事情,他有心把我往政界的道路上走。所以他对我格外地严厉,永远都是冷着脸,对我从未满意,我从来没有从他的口中得到过一句表扬的话。
有一次,父亲身边的付叔叔拿着文件来家里,他神色紧张走进了父亲的书房,我跟着上去了站在门口听了他们的谈话,也许是因为他们谈得太过认真,并没有发觉我在门口。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是苏家想要退出和莫家的合作,他们并没有明说,我也不清楚父亲所进行的生意是什么,我听到他们说到苏傲手里有他们的把柄,而且还提到了苏家的女儿什么的,因为房间里面传来脚步声,我怕被他们发现了,就匆匆离开了。
那个时候我天真地想着如果我能够帮助父亲解决这个问题,是不是父亲就会对我赞赏有加,而且这样他也许也会改变主意让我不从政。
那一天我偷偷地从家里离开,没敢叫上家里的司机,所以直接打车过去了,我看着手心纸张上记录的地址,说完地名后,司机还提醒了我一句,说是那里地方比较乱,我没在意。
后来我坐在贴满照片的房间一次次地问自己,那个时候如果知道,我后面所要经历的一切和遇到的人,拿我还会不会去。如果容颜退出了我的生命,那些痛苦折磨也从此不再,从此人生顺风顺水,我竟然找不到答案。
后来我到了城西的巷子口,司机说到了,我下车的时候,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小不点朝着我跑过来,拉住了我的衣袖,我愣了一下,因为从未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她扑闪着大眼睛渴望地看着我,我蠕动一下嘴唇刚要问话,女孩就直接拉着我往前走去,我的嘴角忍不住勾起。
她带着我走到了一株玉兰树前,原来是想要让我帮她摘花,轻轻松松地抬起手就摘下在最高位置,并且开得最漂亮的一朵花,她想要的就给她最好的吧。
她并没有伸手去接,我以为她觉得不够,要再摘的时候,她笑盈盈地提出下一个要求,我望向她扎起来的长发,从未做过这些事情的我,竟然这一次格外地有耐心。
我抬手想要抚在她的头发上,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就直接转身蹦蹦跳跳地跑开了,甚至都没来及跟我说声再见,长发从指尖溜走,什么都没抓住。
我听到那个男孩叫她苏卿如,我嘴唇蠕动一下重复了这个名字,苏卿如,猛然睁大眼睛,苏家的女儿就是她。
我想今天也不算是没有收获,正要转身回去的时候,我看到身后出现了三个青年,他们不确定地瞧着我,最后一个人直接试探地出声,“莫远修。”我听到父亲的名字下意识地一顿。
他们互相瞧了一眼,“原来真的是莫家的少爷,估计是来找苏哥麻烦的。”
我想要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拔腿就往巷子外跑去,可是我一个人终究是抵不过那三个人,他们把我制伏之后,压着我的肩膀和手臂,不断地踢打我的小腹还有小腿的位置,“莫远修还这是忍心,竟然让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儿子出来,一开始我还以为看错了,莫家是没人了吗?”
我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双手双脚被绑住,根本就动弹不得,不一会儿,他们打开门,进来两个人,他们为难地开始推搡起来,“这小子一直放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你没听到苏哥今天说了,他不屑用这些下三滥的方法。”
“这怎么就下三滥了,方法管用就行了,我就不相信莫远修知道他的儿子在我们的手中,还会跟我们为难。”
他们最后商量出了一个办法,手中拿着一包东西朝着我走过来,我内心恐惧隐约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可是嘴巴塞着东西只能够呜咽出声。
一拿掉破布,来不及说句话,嘴巴就被塞满了干扑扑的粉,“这可是好东西,多少人想要求都要不来。”我喉头像是被火烧一般,拼命地咳嗽,可是有人掐着我的下巴让我逃不开,满嘴都是干燥的粉,最后他们松开我,我卡着喉头开始不断地呕吐,可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我被关在黑漆漆的小屋子里,白天的时候只能够借着铁窗进来的天光看清楚里面的情景,晚上的时候忍受着屋子里散发出来发霉的味道。我被这样关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铁窗照进来的天光我看出外面有一株玉兰花,我看着看着就哭了,恍惚间听到了女孩的声音,“乔木,这朵,对,最大的。”
我猛然睁开眼睛,是苏卿如,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扑着往铁窗的位置爬去。
“昨天有位大哥哥帮我摘的,忘记跟他说声谢谢了。”
正当我努力向窗子靠近的时候,身体突然像是被火烧一般,痛苦让我忍不住哼出声来,因为被塞着破布的关系,只能够发出哼哼声,要不是双手双脚被捆绑着,我几乎就要抓破自己的皮肤,像是有千百万只蚂蚁在不断地啃噬着自己的血肉一般,我蜷缩起身子来想要缓解一下痛楚。
这个时候门被打开了,进来一个青年人,他看着我的样子,嘲笑地说道;“真应该给你老子去看看,你儿子的这幅德行。”
不能,我不能够让我父亲看到我这个样子,我咬着牙,坚持了五分钟,最后完全是情感支配了行动,我匍匐到他的脚边,求着他,他扯开我嘴里的破布,“你想要说什么。”
“帮我。”我吐出两个字。
“呵,改不了你大少爷的臭毛病,帮你,我凭什么帮你!”说着他抬脚踢了我一下,小腹一阵阵缩起来的痛。
“许大哥,你是不是在家?”窗外传来一阵轻笑的声音,我立马就要出口大声说话,那个男人轻易地制伏了我,重新堵住了我的嘴巴,“大小姐,您耳朵真灵。”
“你屋子有人吗?我怎么听到你骂人的声音。”苏卿如稚嫩的声音从底下传来,我张开嘴巴努力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哈哈,是昨晚上跟老四打牌输了,所以忍不住埋怨了两句。”
“这样啊,那我跟四哥去说,让他把钱还你了。”苏卿如说完,“好了,阿如,我们回去吧。”男孩拉走了苏卿如,我在不断绝望中,听到他们渐行渐远的笑声。
那个男人开始拼命地打骂我,我握紧手抵着雨点一般的拳头密集地落在我的身上,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他也消停了,从口袋中拿出一袋我熟悉的包装袋,我立马挺起身子往前爬去,他嚣张的笑声从喉头中发出来,“给你。” 曾有一人,爱我如生命